地底玻璃下的世界

讲述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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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0年，东方三号地下发展所。

初晨，红艳艳的太阳光线穿过灰尘弥漫的地表上空，照在一道足有三千米长的墨色玻璃上，然后在玻璃下又经过八道各色玻璃的折射，最终又变得红艳艳，穿过一块一平米大小的屋顶窗户落在一张单人床上。

脸上的温热叫醒了床上睡饱的少年，赵瑜抬起右手揉着眼睛在床上坐起来，他抬眼瞅了瞅上方的一角天空，一脸苦大仇深，“天亮了，又要干活了。”

从窗户下将昨晚洗干的灰色T恤和麻布长裤套在身上，赵瑜打开合金房门，一米五宽的走廊里，隔壁同他一起来厂里的发小李小脆正在贯通了整个走廊的水槽边刷牙。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舍得刷牙了？”赵瑜端着脸盆，慢悠悠走到水槽边洗漱。

李小脆挺着圆溜溜的肚子艳羡地撇了眼赵瑜匀称的身材，笑眯眯道，“你昨天晚上没听王三他们几个说吗？”

“他们说什么了？我昨天被孙厂长安排上了一天的机器，累都快死了，回来后洗洗就睡了。”

“姓孙的还真让你上机了？这个王八蛋还真想学一队二队那两个黑心厂长的做派，准备压榨咱们这些爹娘没在身边的小孩，让咱们顶替大人帮他们干活完成任务？”李小脆愤慨道。

赵瑜洗了把脸，湿漉漉的手拍了下李小脆肩膀，顺便又用他的衣裳擦了擦，“孙厂已经很好了，咱们都十岁了才给安排重活，隔壁一队二队八岁的都给安排上了。”

李小脆嫌弃地拍开赵瑜的手，“...和那两个不是人的东西比起来，姓孙的还是好些的。哦对了，被你一打岔我险些忘了说，昨天听王三他们讲，今天上午所长的小女儿要来咱们队里。”

“就是上次让你一见钟情的那个？”

“我什么时候对人家一见钟情了？你可别瞎说！”

“嘿嘿，晓得，我晓得。”赵瑜将脸盆往房间里的地上一丢，反手锁上门。

李小脆正好也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走到他身边，“哎，你看看我这发型怎么样？”

赵瑜撇了眼他那板寸板寸的头发，撇撇嘴，“咱们才十岁，你至于这样急切吗？”

李小脆没好气地瞪他，“当然至于，那可是哥的心爱，而且搏取了她的芳心就相当于搏取了以后三十年的幸福！”

赵瑜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按照现在人均年龄六十岁来算，三十年后你才四十，那最后的二十年你准备怎么办？”

李小脆大手一挥，“外面到处都是病毒，从那场大战落幕到现在，七十年都过去了外面的大自然连当初大战时释放的核能量的一半都没净化干净，等咱们四十岁的时候，说不准我早就被病毒入体，到那时还不如死了干净。”

说话间，两人走到一个十字路口。

“孙厂给我安排了两天上机，我得去干活了。”

“去吧去吧，我先去队里，一会等人走了就去找你。”李小脆胖乎乎的小手朝赵瑜扬起，他的眼睛却往大队部的方向看去。赵瑜轻笑着朝矿井方向走了。

一个大圆洞深不见底，圆洞中间有一个柱形机械不停地向下旋转，散发出刺耳的轰鸣，若不是四周用特殊材料制成的蜂窝消音器正努力工作，只这震耳欲聋的轰鸣就能将人震得生活不能自理，更别提操作它作业了。

在圆洞的边缘处，设置了一个垂直向下的电梯，此时正有一大四小五个人站在合金打造的电梯中，自下而上，以每分钟一公里的速度往洞口疾行。

待赵瑜走到圆洞旁边的时候，电梯也正好行至洞口。电梯门打开，孙诚志带着四个小家伙急不可耐地大步走出来，赵瑜连忙朝着孙厂低了低头，侧过身去，待五人从身前走过，他快步步入电梯里就要下去，却被回过头来的孙诚志突然叫住。

“赵瑜，先别下去了。”

“哦，好的孙厂，有什么事吗？”

“跟我去大队部，所长的三女儿要给咱们厂里六到十岁的所有娃子检测体质。”孙诚志说到这里，眼睛里透着疑惑地转过脸，自言自语道，“以往所里也有过这样那样的检测，但那都是受联盟命令，一般提前半个月给通知，这次怎么这么突然？”

“检测体质？检测体质做什么？”赵瑜趁机问道。

“可能是特种部队需要吧。”孙诚志闻言模棱两可说了一句，然后带着赵瑜五人疾步朝大队部走去。

一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见了孙诚志纷纷点头避道，除了两个身穿警服的壮年主动朝孙诚志说了句话，六人径直来到大队部。

踏进大队部的合金院门，上百个同赵瑜这么大的孩子主动分成三片站在两张红木桌前。

赵瑜一眼便在人群的最前方看到李小脆，他正半趴在红木桌上，腆着脸和一位穿着一身运动装的女孩聊天，那张胖乎乎的圆脸带着谄媚的笑，赵瑜见了直觉得丢人，连忙把脸扭到一旁，不想认识他。

身穿运动服的姑娘刚好抬头向外看了一眼，她指着赵瑜朝李小脆道，“小脆，那是你朋友吗？上次见你时，他好像就站在你身边。”

李小脆顺着姑娘如葱的玉指看过去，“是，他是我的好兄弟赵瑜。”

姑娘轻轻点了点头，“检测马上就开始了，我要干活了，你去排队吧。”

“好。一会等我检测完了，留下来帮你维持秩序哈。”

姑娘回头朝他甜甜一笑。

李小脆心花怒放地走到赵瑜身边，先朝孙诚志笑了笑，然后拉着赵瑜走到一边，“我来了以后才从顾谨口中得知，她这次来咱们刘家里，是为了给像咱们这么大的人做体质检测，本想去叫你，但想到姓孙的会带你过来，就没去通知你。”

“体质检测是检测什么？她给你说了没有？”赵瑜问道。‘体质检测’这个名词是他今天第一次听说，很新奇，之前复制到脑海中那般浩瀚的知识里没有类似的记载。

李小脆得意道，“自然说了。顾名思义嘛，体质检测就是对身体的质量、特点和属性进行的全方位检测。”

特点？属性？

“这人的身体有什么特点和属性啊？不都一样？”赵瑜皱起眉头，觉得这一次所里进行前所未有的检测可能有更深的用意。

“你傻啊？脑子里复制的那些生物知识都忘了？人跟人的身体怎么能一样，有的骨头粗，有的骨头细，还有双骨和单骨之分呢？我觉得这体质检测或许和基因有关。”李小脆一边拉着赵瑜走到他们三队这些人的最前面排队，一边若有所思道。

基因？

赵瑜抬头看到两张红木桌后，两个大汉从一辆脚蹬三轮车车厢的一个半米高的正方体盒子内，有些费劲地抬出一个看上去很是精密的机器。

李小脆口中唤作顾谨的姑娘将机器的插销插进插板里，机器的表面立刻亮起九种颜色各异的光彩，好一会才渐渐消散。

“体质检测马上开始，各队负责人控制秩序，让队里小孩排好队，一个一个来。”里长从大队部房间里走出来，手持大喇叭放话道。

赵瑜这一队是三队，排在其他两队的后面，他和李小脆一人从一边踏出一只脚，远远地往红木桌方向看，只不过一个看的是机器，一个看的是顾谨。

“兄弟，别妄想了，顾谨不是你的菜。”在赵瑜后面，一位把身体站得笔挺的少年，伸手在李小脆肩膀上拍了拍。

李小脆‘腾’地扭过脸来，“严贵生，你还真拿自己当盘菜？平常对我指手画脚也就算了，现在连我想什么都不让想了是吧？”

严贵生双手叉腰，“我才懒得管你想什么，只要你不想顾谨就行。”

“我想怎么想就怎么想，你管得着吗你！我就想她，我站着想她，我睡觉也想她，我时时刻刻都想她，我看你能怎么着？”李小脆挺起脖子怒气腾腾道。

严贵生脸上那一双被小刀割开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就好像合上了眼，他上嘴唇往上扯了下，“哼，等回去以后我让你好好想！”

对上严贵生眼缝中流露出的一丝冷酷眼神，李小脆心里一突，升起一股子凉意，他扭头看了顾谨一眼，见顾谨百忙之中竟朝他笑了一下，他的胸膛立刻回暖。

他挺起腰杆来，朝严贵生强装硬气道，“好好想就好好想，我才不怕你！”

“你...”严贵生上了火气再次朝李小脆伸手。

赵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阿生，差不多的了，小脆是真心喜欢顾谨。再说，心里想谁是他的权利，你过份了。”

严贵生不看赵瑜，一双带着杀气的小眼睛直勾勾地落在李小脆身上，“我就是不让他想，他不配！”

“他不配什么？他不配你配？”赵瑜心头起火，将严贵生的手甩到一边，转过来身子和严贵生面对面，“别仗着你比他力量大就随便欺负他。若不是看在咱们两家是邻居，叔叔婶子又对我很好，就你对他那副模样，我早收拾你了。”

“赵瑜，你什么意思？”前后左右的伙伴都把眼睛看过来，严贵生抿了下嘴唇咬牙道。

“你觉得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赵瑜寸步不让。

李小脆在下面拽了下赵瑜的衣角，“阿瑜，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别把事闹大了，算了吧。”

赵瑜没好气地甩了李小脆一眼，朝严贵生郑重道，“小脆是我兄弟，以后你不能再欺负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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