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溯

记忆像是一枚冰块，总是在一点一点融化，当它融化成水滴，一滴一滴往下坠落时往往会牵动人的心弦，又会悄悄从缝隙流走，当它完全融化时，再次拾起时已经是零碎的水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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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过去并非如我们所见般已经逝去，某个时刻便会发现…它甚至从未过去…”

……

短短的话语始终回荡在心底，忍不住让人遐想，使其往深处去思考它所表达的含义

这也打断了远处在木藤编织摇椅上，悠闲晒着太阳的老者，刚想说的话

“爷爷！爷爷！”软糯的声音从旁边响起，跳脱俏皮，光是听着就知道声音主人有多么高兴

寻着声音望去

就见远处树荫下，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正趴在老者上方的花坛上，只见她用双手使劲晃着躺在木藤摇椅上的老者

小女孩扎着两个高低不同的马尾辫，也不知道是出自谁手，随着女孩摇晃木藤摇椅，头上的两根马尾辫也是跟随着一起摆动起来

稍仔细看，便能看出发圈系的不是很紧，甚至还有些松动

因为有不少较短头发已经是滑落出来了一截，只留着些许发梢还扎在发圈里维持着马尾的形状

只见女孩吃力的晃动木藤摇椅

但是任凭女孩怎样晃动，也不见得木藤摇椅上的老者有什么反应

就见老者闭着眼睛，嘴角微微向上翘起，像是十分享受般

不一会，便不由得从鼻子里哼出轻微的声音

“哼…呼…”

“哎呀…爷爷！！”女孩见老者这般模样拧紧了眉头，嘟起了嘴巴

在阳光下，女孩略显肉感的脸上清晰可见近乎透明的细密绒毛，不知道是用力太猛还是太阳太晒，整个脸蛋都是红扑扑的使得女孩看着更加可爱几分

只见女孩越晃越厉害，头发也是跟着越散越多，终于是完全散落了一边，发丝也随着发圈掉落那一瞬间，顺滑地散落了下来

发尖自然地散落在老者脸上，随着微风轻轻来回摆动着，就像是有人在挠他痒痒一样

“嗯？嗯…哈…哈，哈啾！”老者皱皱鼻子打了个喷嚏，缓缓抬了抬眼皮，浑浊的瞳孔无神的看着眼前

呆愣片刻

见眼前没有东西，随即视线慢慢往上移去

很快，便见到了那始作俑者

只见自己上方显然是那慌乱收拾着散乱头发的小女孩

女孩皱着眉头，嘟着嘴一边费劲的抓着头发，一边撑开发圈，试图重新给头发系上，样子甚是滑稽可爱

“小汐，你又调皮…”老者嗓音虽然沙哑但却带着几分磁性，温柔的语气给人一种安心踏实的感觉，看着嘟嘴的女孩滑稽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

“是你先睡着的！每次都是这样！”只见小汐嘟着嘴，停下动作，一双杏眼水汪汪的看着老者

显然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好好好，怪爷爷，怪爷爷，爷爷给小汐讲故事，小汐想听什么，就给小汐讲什么”老者见状忙安慰女孩道，一边伸手宠溺的替女孩整理着散落的头发

“嘻嘻～好～那我要听好听的！才不要听什么灰姑娘、小红帽，还有那什么三只小猪！！！”女孩听到老者的话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一边用手指数着数字

“1、2、3、4……反正童话故事我都不听！”女孩嘟起嘴眯着眼盯着老者

“哈哈哈，好，不给你讲童话故事，你快下来，别摔着了”老者也是温和的回应着一边叮嘱女孩

“好，要好听的！一定要好听奥！骗人是小猪！”女孩应声，一边起身来到花坛边缘

花坛四周贴了光滑的瓷砖，约莫半米多高

半米多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不算是很高的地方，但这个高度对于小女孩来讲却是一个值得挑战的高度

小女孩站在花坛边缘试探性往地面望了望

愣神片刻，便犹犹豫豫地挪动脚步，只见她先是蹲下身来然后双手撑着地面，脚步开始一点一点向后挪。慢慢的便脱离了花坛，开始靠着臂力一点一点蹬着花坛墙壁往下爬去

乎得，没挪几步便是手一滑整个人便头朝后仰的摔向地面

虽说不是很高，但痛一阵子是必不可免了

女孩来不及做反应，只是惊叫一声便闭上眼睛默默等待疼痛的传来，在一旁的老者像是没看到这里一般毫不在意的躺在木藤摇椅上

“嗯，咦？诶！不痛！”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从自己身上传来，有的只是身下凉嗖嗖的感觉

女孩慢慢睁开眼睛，入眼是晴朗的天空，还有稍显刺眼的太阳，女孩伸手挡住眼睛，又透过指缝打量起来

就见淡蓝色的天空上飘着几朵棉花糖，加上温和的阳光以及身下的微微凉意，有的只有让人舒适的惬意感觉

“傻丫头，怎么上去的？”正当女孩还在沉浸在这舒适的感觉中时，一阵低沉的嗓音便从自己旁边传来

“咦咦！狗蛋叔叔！”女孩听到这声音便惊喜的喊出了声，扭过头朝着声源望去

听到女孩的称呼，一旁的老者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同女孩一起望向声源处

眼前是个约莫4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普普通通的长相，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甚至于从旁路过也不会在意到这人的存在

只见这被称为狗蛋叔叔的男人听到女孩叫自己狗蛋时本来笑着的脸瞬间阴沉下去，然后恶狠狠的瞪着木藤摇椅上开怀笑着的老者，怒声吼道

“…好你个烟老头！怎么带孩子的？！！”

“哈哈哈哈，狗蛋叔叔别生气，别生气嘛”女孩见状开怀的笑道一边安抚男人

“你还笑！没大没小的，快下来让叔叔康康伤着没有？”狗蛋听到女孩的话，阴沉的脸瞬间变得祥和起来

同时朝着女孩走去，走进女孩跟前才发现，女孩是处于滞空的状态

只见此时的女孩正漂浮在半空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拖着她一般

女孩见狗蛋朝自己走过来眨巴着大眼睛忙问到

“狗蛋叔叔！有没有好吃的？我想吃棉花糖！糖葫芦！还有…还有！…”

“…就知道吃…也不知道问问你叔有没有哪里伤着没…”狗蛋沮丧的说着，无奈的摇摇头

随后向着女孩方向抬起手掌朝着自己身后一拉，女孩就向着狗蛋缓缓飘了过来

临近狗蛋跟前狗蛋才停下动作，只见狗蛋手掌一旋，女孩也是跟着旋转起来顺带翻了个身，直立在狗蛋面前

“怎么样？你狗蛋叔叔厉害吧！”只见狗蛋双手环抱胸前，得意的对着眼前女孩说着

“！厉害！好好玩！我还要玩！”女孩则是根本没有关注狗蛋这边，只是兴奋的看着四周

“…咳咳，那什么，今天有点晚了，改天，改天…”狗蛋见这架势便知道这丫头多半一玩就停不下来，丫头倒是没事，自己多半会吃不消

“哦，好吧，那叔叔放我下来，我要吃好吃的！”女孩听后，先是沮丧随即又兴奋的看着狗蛋

“…行行行，给你好吃的！！吃吧你！最好给撑死！”狗蛋先是轻柔的把女孩抱下来，然后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来一个大袋子

不用多看就知道鼓鼓囊囊的全是零食，女孩见状双眼泛光，接过袋子从里面拿出一包薯片撕开包装就开始吃起来

“！！好吃！谢谢叔叔！”女孩一边吃一边对着狗蛋说着

“你慢点，没人抢，我去看看你爷爷”狗蛋摸摸女孩头，然后伸手从薯片袋里抓了一大把到手里

随后向着老者走去，一边走一边往嘴里塞薯片，同时小声嘀咕道

“搞不懂你们怎么会喜欢吃这种东西…诶嘿，真脆！…还挺好吃…咳咳”

…

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狗蛋，老者温和的笑了笑轻声道

“你回来了，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

“我倒是没什么事，你还是多操心自己吧，病恹恹的，这里可不像以前，有那么多天地灵宝给你疗伤续命…”狗蛋没好气的应到，同时伸手搭向老者的手腕

老者也是很配合，伸出手给狗蛋

狗蛋搭上老者手腕便问到

“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老者温和的笑着应声

然而狗蛋脸色却是，越来越凝重甚至开始阴沉下来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再使用你的神力…”

“无妨，托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老者收回手，岔开话题问到

“你还真是对她挺好啊，自己命都可以搭进去…”

“换做是你，我也会毫不顾忌出手“老者平静的说着一边收回手搭在肚子上重新闭眼摇起了藤椅

“…”狗蛋并没有第一时间收回手，只是这么僵在空中，回味着老者说的话

半晌，握紧成拳又舒展开，慢慢收回手来看着老者

…

场面顿时陷入了寂静，只有远处女孩吃薯片的“咔嚓”声时不时传出

“…你说的我去看过了…和你想的一样，这里确实是处于真实与虚幻的交界处…”狗蛋见老者这样，终是没忍住开口

“嗯，辛苦你了”老者没有任何动作，依然是悠闲的躺在摇椅上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狗蛋见老者这般模样，大声的质问

“？”一旁吃薯片的女孩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扭过头看着两人瞪着大眼睛愣愣望着两人

“…狗蛋”老者这时突然停下动作缓缓抬起眼皮慢慢望向狗蛋和女孩方向，然后缓缓说着

“我时间不多了，能做的也不多了…我一直觉得，我做的都是对的，都是应该去做的，甚至于把这种念想强加在我身边的人身上…对不起…”

老者说完，费力的伸出手缓缓移向狗蛋的头顶，但是尽管已经伸展到了极限还是差了一截距离

狗蛋皱皱眉，犹豫片刻后还是向老者靠近了些许

以至于让老者手掌能够到自己头顶才停下来

“这么长时间辛苦你了…”老者见状手慢慢搭在狗蛋头上轻轻的揉了揉

“…”狗蛋没有应声，只是这么站着

“从我救你那时候起我就在想，你会不会像之前那样有一天突然跑掉”老者望着狗蛋缓缓开口

“我有你说的那么不老实吗…”狗蛋小声嘀咕着

老者见狗蛋这样笑意更浓了几分，随后摸头的手用力了几分，眼神里也开始露出一丝忧伤

“但是…你没有，他们也一样…你们都没有，有时候我会想，你们到底是图什么，才会一直陪着我一起发疯，哈哈哈哈，后来我慢慢明白了…不是因为什么有利可图，只是因为，你们只是单纯的把我当成了家人而已…”老者缓缓闭上眼睛，手掌也慢慢抬起，随后一丝淡淡的金色流光便从眼角飘出

老者停顿片刻后猛的睁开眼睛，双眼就像是染成了金色一般，不断从眼角飘逸的金色流光给老者增添了一抹神秘感

一股无法抗拒的厚重感觉也从老者身上开始散逸

狗蛋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头视线与老者汇聚到一起时，便见到了这一幕，随即惊恐的说到

“！你这是想干什么？停下来！！！”

“无妨…”老者轻声开口，这声音就像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一般，直击灵魂让人起不起一丝想要反抗它的念头

只见老者手掌处慢慢浮现出一点星芒，随即星芒快速展开逐渐在半空中形成一个透明的阵纹，与此同时老者身边的事物也都像是按下了暂停键般渐渐慢了下来直到停止在一个节点上

老者缓缓收回手，望着眼前形成一半的浮空阵纹无奈摇了摇头

“可惜了，只能绘制一半，不过送你回去也是够了”

老者再次将视线挪向狗蛋，只见狗蛋此时正保持着震惊的神情，停滞在原地，而他上空的阵纹却是在快速转动着

随着阵纹变化，狗蛋也发生着变化

先是他的外貌，从中年逐渐变成一个只有20来岁的青年，剑眉星目，刀削斧劈般恰到好处的脸庞，以及毛茸茸的两只耳朵

“你若是不开口肯定是不少女生心中的完美形象”老者看着狗蛋突然爽朗一笑随即一指点向狗蛋眉心

狗蛋也在这一点下开始恢复过来

“！你干什么？疯了吗？”刚一恢复狗蛋便发怒的吼向老者

“你还是这样看得顺眼，回去了记着别在乱跑出来了…”老者没有理会狗蛋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回去？你说什么？什么回去？”狗蛋被老者说的话语一怔，随即便开始四处打量起来

这一看才发现自己虽然能够说话，但是身上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得动弹不了，随后便被自己头顶上方的阵纹吸引

只见那阵纹转动得十分缓慢，随着阵纹转动，自己的感知也一点点消失，感觉到这一点的狗蛋似乎意识到什么连忙问向老者

“你是不是做到了？！！是不是时间法则！！”

“哈哈哈，要是时间法则真的有那么容易参透，就不会有那么多继任者出现了”老者开怀笑道看向真正一点一点消散的狗蛋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这？”…狗蛋正想询问便被老者打断

“嘘！天机不可泄露，虽然没有参透完全，但是送你回去却已经是足够了，只是我透支太多，没办法送你回比较合适的时代了”

“…”沉默半晌狗蛋才问到“为什么？为什么要送我回去？明明你自己最想回去…”

看着即将消散完的狗蛋，老者再次把手搭在狗蛋头上轻声说着

“因为…你们都是我家人，我就剩你还在了，小狗蛋…好好活着…”

听到老者的话，狗蛋眼睛渐渐湿润，一滴泪珠也从眼角滑落下来

话语结束，狗蛋终是消散在了原地，只留下一丝残存的光点，还有一滴向下滴落的泪珠

老者伸出另一只手拖住泪珠，随着温润的感觉从手上传来，老者周围的时间也开始转动起来

先是四周的花草落叶，随后是上一刻正发生的事物

一旁吃薯片的小汐也是恢复过来

“咦？爷爷你怎么起来了？还有狗蛋叔叔呢？他去哪里了？”

“小汐来，爷爷给你讲故事，至于你狗蛋叔叔嘛，他现在去了他应该去的地方，相信他会喜欢那里的”老者说到这里轻声笑了笑

然后走过去抱起小汐，回到木藤摇椅上开始轻轻摇了起来

“爷爷，故事呢？我要听好听的！还有狗蛋叔叔应该去的地方是哪里啊？…哎呦…”

缩在老者怀里的正询问的小汐突然吃痛

就见老者正捏起她小巧的鼻子打断道

“问题真多，还听不听故事了？”

“要！要！要听！爷爷快讲！”小汐也顾不上鼻子传来的疼痛感觉，直勾勾盯着老者

“哈哈哈哈，好，爷爷今天给你讲个很长很长的故事…”老者松开手，揉了揉小汐的头开始缓缓说到

“故事发生在好远好远以前…”

“好远是多远？”小汐问到

“很久很久以前”老者温和的说到

“那是多久？”

“…嗯…就是很久很久……”老者稍有些不耐烦的说到

“那…”，“你要是再问…我就不讲了…”小汐正欲再问便被老者打断

只好老老实实的听着老者继续说故事

……

“在很久之前，至于地点嘛，有些记不清了，嗯…大概是某个山坡？”

“……”小汐有些疑惑的看着老者

“咳咳…嗯，就是山坡，还是个下雨的天气…”

“……”

随着时间推移，太阳也缓缓落下

日暮树荫下，残余的斜阳倾泄在两人身上，将两人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就像是老者说的故事一样很长很长

那一刻没有喧嚣有的只是岁月静好

“现在我给你讲，讲一个关于一个男孩和很多同伴的故事……”

暮色之下只回荡着老者祥和的声音和细微的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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