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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村往西

作者：苗疆悍匪

这是一个苗族人走出苗寨的故事，伴随着时代的交替，命运推动深山的苗族人离开大山走向其他群落。但是停留在那里的人们，有固执留守的男人和女人，他们是爷爷、奶奶、母亲、父亲......还有一条叫巴河的河，还有无法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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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村往西-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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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披着长发，皮肤净白，身着蓝色风衣，脖子上挂着长筒相机的年轻旅行者（我们不知道他的名字，就索性叫他‘旅行者’好了，反正这个地方也不鲜有像他这样的人）。他正提心吊胆，摇摇晃晃一步一停的走在独木桥上，像没有了重量一样飘起来然后欲将要落下桥去，滑稽的行走动作如同走钢丝的小丑。

在桥的另一头，有两位苗家女人挑着担子等着旅行者过桥。她们挑着的是猪粪，要过桥去对面的菜地上浇灌。担子看上去很重，重量渗入扁担深深的嵌入了她们的肩膀里，双脚被大地举起，稳若泰山，如同从地里长出来一般。

母女俩呼吸平稳，不急不躁，目光坚定的注视着正在艰难过桥的年轻旅行者。重量让她们深深的扎根在大地上，此刻只是为了减少重量对她们肩膀的压迫，只能时不时的变换着肩膀。

年青的旅行者并没有发现她们，他一直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双目专注盯着脚下的独木板，桥下快速流动的河水，让他头晕目眩，像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要把他拽到河里去。

“别看河里，你会掉下去的！”一位年轻的苗家姑娘带着苗音的普通话朝着旅行者喊。

“什么？”旅行者听到好像有人对着他喊，他抬头朝声音来的方向看去。

“别看河里！你会掉下去！你看着我们，直接走过来。”苗家姑娘又一次的喊道，这次比上次声音更大了些。

旅行者看着她们直径走过了桥，来到了她们的身边，一股呛鼻的臭味扑面而来。他咳嗽了几声，这让他本想开口说声‘谢谢’，但硬生生的被这臭气熏天的猪粪给压了回去。他本能的用手捂住嘴巴，眼睛泛起感激的光。旅行者看着这对女人，发现他们脸上有好几块淤青，像是刚被谁给揍了一顿。

他站在原地，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点不礼貌，把捂住鼻子的手放下来，漏出了腼腆的微笑，这对苗家女人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他只能目送着这对其实是母女的两个女人上了桥。他快速的拿起相机，对着她们走在独木桥上的背影抓拍了几张。

母女两个面对陌生的外来客，没有多余的动作及语言，旅行者到岸后，她们立即走上桥去，桥面在她们的脚下起伏着，她们很快就过了桥。

“妈妈，这个人好奇怪，他（她）到底是男是女？”黄雨满脸疑惑的问，脚步慢了下来。

“傻闺女，他肯定是个男的，你没有看到他那粗大的喉结？”陈玉花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女儿，笑着回答，她也放慢了脚步。

“那他为何留长发呢？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想当女人？”黄雨停下了脚步问。

“傻孩子，成为女人还是男人我们都没法选择，包括我是你妈妈，你是我女儿。我能成为你的妈妈，那是因为你，是你让我成为一个妈妈。女儿，你要永远记住啊，我们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同时也是最容易受到伤害的人。你要学会保护自己。”陈玉花也停下了脚步。

“妈妈，我们有什么错？爸爸为什么每次喝酒就打我们两个？”黄雨把落在右边肩膀的担子换到了左边肩膀，转过身来面对着母亲，头发凌乱，大汗淋漓。担子很重，压迫着她的肩膀，这让她没法正常抬起头，她歪着脑袋，漏出稚嫩的脖子斜着向右边，这样才能漏出脸来，她双眼包含着泪水看着母亲。

“孩子！你没有什么错，错的是你妈妈。”陈玉花双腿笔直站着，弓着背，宽大的粗布麻衣，让她的两个乳房悬空。早上未来得及吃早餐的她，肚子凹陷，脊梁骨在重量压迫之下，每说一句话都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

她们两个四目相对，喘着粗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妈妈，我那一岁不到的妹妹怎么死的？”黄雨先开了口，愤怒的样子，把堆积在眼角的泪水给挤了出来，大颗大颗的掉在地上，把泥土砸出很多个小坑。

黄雨不止一次的在她们母女俩独处的时候问起这件事。陈玉花每次回答都是：妹妹患病而死。对此，她不信，她已经十五岁了，家里发生的很多事情，她看在眼里想在心上。

“妹妹患病而死。”陈玉花把担子从右边肩膀换到了左边，眼睛望向别处，如同以往一样回答她。

陈玉花不想告诉女儿真相，更不想让自己女儿提起这件事。她每次回答都是和往常一样，但自己心里非常清楚，迟早有一天女儿会知道真相。

“什么病？”黄雨声音变得大了起来，她神情显得比较激动。

“发高烧。”陈玉花把扁担放下，看了看周围是否有人。

“你骗人！”黄雨哭着吼道。

妈妈让她放下担子，但她自己不肯把担子放下来。陈玉花上前一步，把担子从她肩膀上抬下，拉着女儿挨着坐在一起。

陈玉花始终没看黄雨一眼，她抬头仰望天空注视着向北边飞速移动的白云，片刻，又低下头望向西村上面的村头坡，风把村头坡的杉树林吹得摇摆不定，哗哗作响。黄雨目不转睛的看着妈妈的侧脸，包头白帕漏出根根银发，她们母女再次陷入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