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长生，从伥鬼开始

天地有灵气，充塞宇宙间。天地神人鬼，蠃鳞毛羽昆，凡周天十类，有通天七阶。可证道长生，得永世不朽。社畜楚阳被妖虎吞噬，魂灵也为其所控，带去了异世，成为修真界最底层、最卑劣的一名伥鬼，头上有魂主妖虎，妖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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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阳经常觉得，公司就是一座动物园。

那帮跑销售的，就像群野狗，东奔西窜，终日奔忙，有时是为了骨头，有时却只是为了一坨屎。

每个工位上老老实实趴着的文员，是一窝一窝的兔子，整天写着毫无意义但格式工整的文书，说着毫无意义但正确的废话。

有办公室不坐、却喜欢走来走去巡视的经理，是对上谄媚温顺，对下凶残狠厉的狼。

开会时成群结队出现的高层，看似互相之间嘻嘻哈哈打闹开着玩笑，实则是派系分明时刻彼此拉踩的猴；

而那高高在上的老板，自以为是威震公司的虎，其实只是混吃等死的猪。

至于自己——我是什么？

楚阳看看工位上的名牌，再平凡不过的一排字：

策划部：楚阳。

我曾是雄鹰一样的男人，现在却被困在这里，成了一只羊。

拿着杂草一样微薄的工资，挤出来血和奶一般的创意，还总被无视，一百个提案能采用一个半个，都要高兴半天。

事实上楚阳都想不起来，自己上一个受到总监认可的案子，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两个月以前？三个月？

也许我真是一只羊。

太老实，太善良，太好欺负。

楚阳叹口气，羊就羊吧，也没什么不好，起码羊寓吉祥，三羊开泰不是？何况羊性老实中带着狡黠，温驯中藏着腹黑，最适合打工人不是？

别看我只是一只羊，别小看我只是一只羊。

下班的时间已经到了，楚阳没有动。老打工人了，都明白，加班做的不一定是工作，而是态度。

看着显示器反光里映出的几根白发，楚阳苦笑了笑。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呀。我才不到三十岁，就这样在这破公司耗着吗？

叮铃铃……

电话铃打断了楚阳的胡思乱想。

手机屏幕上是陌生的号码。

“喂？”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但听得到呼吸，很轻，让人莫名心静。

“喂，你好，哪位，请说话？”

还是没有说话，呼吸略有变奏，像在思忖怎么开口。

“楚阳你过来一下。”说话的是经理，像狼那位。他身边还有个家伙，脸熟，HR那边的人，对了，HR像蛇，冰冷无情，择人而噬。

楚阳心里一咯噔，他知道公司最近在裁员。

“你不说话我挂了，还有事。”

楚阳挂掉电话，起身对着反光的显示屏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走向经理办公室。

“啥事儿啊，刘哥？”

吐槽归吐槽，态度还是得做，楚阳的声音很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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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嚓”，轻轨窗外的电线杆又往后飘过一根，窗下独坐的楚阳眉间又皱紧了一筹。

喊哥也没用，刚才人事部的跟他说了绩效考评结果，又是3.25。根据公司规定，连续两年处在这所谓的“需要提高”档，就只能被提高，被调整，被优化，被“毕业”——总之，被解雇。

管他呢，好在有N+1。

楚阳自己安慰自己，打开手机，刷起了短视频。

不一会就裂开嘴傻乐起来，他本人没心没肺是一方面，视频里那猫也太逗了，自以为能从小车顶篷跳上围墙，结果差了半爪子，直接啪唧摔了下去。

关键它还锲而不舍，一会又爬上车顶，又跳，又差半爪子，又摔。楚阳都看得到那猫眼里的绝望与执拗，加上滑稽搞笑的音乐，直逗得楚阳嘎嘎直乐。

他这人就喜欢猫猫狗狗，没事儿就爱往什么宠物店、爱猫驿站跑，中二时期qq签名，都是“我认识的人越多，就越喜欢猫狗”。

叮铃铃……

界面切换成来电，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到底是谁，有什么事儿吗？”

轻轨里信号不太好，对面有轻微的电流声，但还是听得到呼吸声，轻，稳，让人心无来由的一静。

“是不是你，小晴？”

楚阳心里隐隐有个猜测，深呼吸一口，问对方。

“……我是。”

“我就知道是你！”楚阳心里一松，笑意忍不住从嘴角绽开，合不拢。

小晴是他大学时的女朋友，毕业都留在这座城市打拼。跟所有俗套的故事一样，他们一起找工作，一起蜗居在租住的小小屋子抱团取暖，一起描绘过好多好多未来图景。

也跟所有俗套的故事一样，两年后，看不清未来，熬不住现在，女孩离开了。但他们毕竟都曾经文青过，也留下了一个文青的约定：

若三十岁时，你还未婚，我还未嫁，我们就重新在一起。算算日子，今年正好是约定的日子了。

只是，还是没挣着什么钱，刚刚又丢了工作的他，她还能接受吗？既然电话打来了，多半能接受的吧，要不一起回老家算了，买个房，生两个孩子，养只猫……

楚阳一边给猫起着名字，一边笑道：“生日快到了吧，怎么样，我们的约定还算数吗？”

“咯。”对面微微的笑。

楚阳心里甜了一把：“笑我就当你同意啦！”

“我想跟你见一面。”

“现在吗？”

“嗯。”

“去哪儿？”

“……老公园，后山。”

“那里，有点偏吧。”楚阳眉头微皱，“不过，谁让那是我们的老公园呢！就那吧！十点，不，我九点半准到！”

楚阳看了看表，轻轻补了一句：“小晴，你能约我，我很高兴。”

“我也是。”

“不，你不知道你的这个电话，对我有多重要。”

楚阳挂上电话，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一时顾盼自雄，偌大车厢，仿佛都装不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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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城市都有那么几座老公园，每个老公园都流传着那么几个都市传说。

而每个都市传说，都不知曾让多少女孩抓紧身边男孩的手臂，让多少男孩充起男子汉、当天晚上也实际地成为了男子汉。

楚阳和小静，当初就是在这么一次无聊的试胆大会上认识的。他们都是学校动漫社的新人，社团联谊大会组织他们去学校旁边的老公园冒险试胆，他俩好巧不巧的分到了同一个组，一起完成冒险任务过后，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顺便提一句，那场联谊之后整个社团一共成了五对，动漫社金社长又是得意，又是遗憾。他过于投入地扮鬼作怪，为兄弟们打好了掩护，自己却落了个单。

关键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而是整整四年都如此。所以这位不幸的金社长跟这场传奇的联谊一起，成了整个学校的笑柄。

球鞋踩在落叶堆里沙沙作响，楚阳回忆起往事，嘴角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社长的得意之作，是头顶着时明时暗的路灯，披着借话剧社演童话剧的狼皮外衣，呜呜喊着装人狼。

就在这片小树林里。

现在路灯坏了，小树林里树影幢幢，风声呼啸，倒别有一番诡异气氛。

楚阳收回目光，加快步伐，想着好久没联系社长了，不知他最近在干啥，还在考公，还是实现人生理想，找了个富婆？

“唰”地一声，一头小兽急匆匆从林中钻出，跳进对面的树丛里，快到看不清是鼠是猫，楚阳一惊，思绪被拉回到现实。

老公园的传说，是附近一个研究所的研究员，做生物实验走火入魔，给自己注射了蝙蝠基因，从此变得嗜好人血，昼伏夜出，就躲在后山附近的园林公墓里。

每个月圆之夜他都会溜出来杀人吸血，还会挖出每个死者的眼睛，留下两个黑洞洞血糊糊的空眼眶，以防眼睛里留有自己最后的影像。

那几年老公园附近确实死了几个流浪汉，让整座城市人心惶惶。

后来又有人说杀人者是猫人，狗人云云。老公园里流浪猫狗成群，冬天醉汉冻死在公园里被猫狗分吃的消息上过本地新闻。

传说领头的人肉吃多了就得了人形，需要吃更多人。挖掉眼睛，是因为眼睛蕴含灵气最多，最好化形。

巧合的是这猫人狗人，也是潜伏在园林公墓一带。

当然这都是几年前的传闻了，后来真相如何，也没什么人关注。大都市新闻多得很，每天都有新瓜，当初再劲爆的消息，时间久了，也会湮灭在茫茫多的新头条新热搜之中。

除了那些死者家属。

还有那些胆肥的、一腔青春荷尔蒙无处宣泄的、但是又没钱的年轻情侣，比如楚阳和小晴，对这些传闻就如数家珍：

一共死了四个，第一个是喝醉的牛二，被啃掉了大半张脸；第二个是毒虫花花，两边大腿都只剩骨头茬子；

然后是死得最惨的老李头，整个腹腔都被掏成了个空洞，所有内脏不翼而飞；

最后是失踪的逃家少女小兰，只找到一件带血的牛仔衣，一只被啃过的断手。根据被啃噬的牙印照片，楚阳和小晴还争执过是猫的獠牙还是狗的犬齿。

当然，这些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老公园经历过谈之色变、人人避之不及，也经历过成为另类的爆红打卡胜地，到如今终于随着新城开发，而不可避免的成为了城市被遗忘的角落。

一如曾经雄心勃勃，如今默默无闻的自己。

楚阳自嘲的想着，抬眼便看到了前方的老式路灯，和路灯下的石椅。那条长椅上，他曾弹唱过多少歌给小晴听，两人曾聊过多少悄悄话，许下过多少心愿？

楚阳想着，心里激动起来，加紧两步，走上阶梯，突觉方才还空荡荡的石椅上多了个女孩。她正被一群流浪猫狗围在中间，翘首等她扔下投喂的食物。

它们先感到了动静，齐刷刷扭头看向楚阳，目光绿油油的，呲牙露出嘴里可疑的猩红。楚阳后脖颈一阵发麻，不自觉倒退了半步。这时女孩也站了起来，看向楚阳。

“小……！”后半截被楚阳硬生生吞回肚子里：“这什么玩意？”

不是小晴，她空了两个眼眶，手还缺了一截。

楚阳大叫一声，反应过来，扭头就跑，却没想到身后阴影里，一只巨兽暗影人立而起，凝作实体，是一只老虎！暗黑色的老虎！

它咧开大嘴，楚阳发誓，自己听到了它的嘲笑声：跑，你能往哪儿跑？

然后楚阳就觉得心口一凉，低头看，胸口竟已破出一个大洞，自己还在汩汩跳动的心脏，正从那黑虎爪中，送入其血盆大口里。

獠牙上下交切，鲜血四溅。

“我们都猜错了，是虎牙。”

那是楚阳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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