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气象局

宇宙也有天气，风平浪静会持续到永久么？——————“所以我们需要研究宇宙的天气？可是宇宙里绝大部分不都是真空么？又不能刮风下雨，哪有什么天气？”“■■■■”——————“宇宙的气象变化，落在地球上肯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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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观？什么意思？”

房间中，少年唐害，视线四处打量，他什么都看，什么都观察，但视线每每快要触及对面的医生时，就突兀避开。

像是被绑架后在寻找生路一般。

“人有三观，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我想，宇宙观或许能算进世界观里，大概包括你对宇宙的看法。但毕竟是我刚刚发明的词，定义和描述都不够准确，你意会一下。”

医生转着手中木质铅笔，随意在表中打下一个勾。

给唐害的心理评估加了十分，理由是受访者有主动提问的意愿。

“呵，今天不逼我认罪了？不打我了？不拿我妹妹威胁我了？”唐害冷笑一声。

“首先，我只是个心理医生，你认不认罪与我无关；其次，你已经在三日前的警局笔录中认罪了；再者，无论是我，还是警官们从未对你使用暴力，你可以看看你自己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最后，请记清楚，在这里，你没有妹妹。”

白褂医生有条不紊地反驳着，语气平缓，只是在说到唐害没有妹妹时额外强调了一下。

他继续在表上勾着。

受访者语言能力良好，打勾，加十分。

受访者仍在意亲人，打勾，加二十分。

受访者对评估员有基本的信任，打……

医生铅笔一顿，面露犹豫，有些拿不准了。

“我昨天告诉你，我妹妹喜欢看科幻小说，你今天就和我聊宇宙，你在套近乎……还是，在威胁我？”少年咬牙切齿，手指几乎嵌入塑胶把手中。

医生撇了他一眼，对方的话语缺乏逻辑，应该是胡思乱想了。

他跳过了上面那一行，在受访者记忆能力未受损上打了勾，加二十分。

“所以在你眼中，这个宇宙是怎样的呢？”他完全忽略了唐害的提问，话题又回到了最开始。

“你根本就看不起我，装什么装，你和他们，和所有人一样，都希望我死了最好。我也不需要你们看得起，判我吧，判我死刑，有本事就用你的审判锤敲碎我的脑袋。”

受访者思维活跃，未出现萎靡消沉等状态，加二十分。

医生用小拇指转了一下耳朵，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在你的认知里，宇宙里的外星人长什么样子？”

“哈？”

唐害眼睛眯起，眉头皱成得很深。

这个医生是有精神病吗？问的什么鸟问题。

更让他生气的是，对方那种丝毫不正眼瞧他的轻蔑，就像在看一条疯狗，一堆垃圾。

那铅笔勾来划去，烦死人了，但凡我的手没被绑住，我必然掰断了它。

唐害握紧了拳头，手臂上勒痕渐红。

“电影看多了吧，这世上哪有外星人？”

“但是宇宙这么大，银河系就有几千亿颗恒星，宇宙里又有几万亿个银河系，总是有外星人的。”医生拿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似乎在描绘宇宙的庞大。

“你到底在问什么？你不是心理医生吗？”唐害怒吼道。

白褂医生满意点头，终于在【受访者对评估员有基本的信任】这一行上，打了勾。

加二十分。

他相信我是心理医生了。

“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下你的心理情况。抱歉，有些情况没说清，我们这个心理学派很特别，我们认为人类对宇宙的认知能映射内心潜意识的很多东西，所以我在试图通过了解你的宇宙观，来更进一步了解你，放轻松，告诉我，你想象中的外星人，是什么样的。”

医生扶了一下眼镜，不疾不徐地说道。

唐害眼中闪过一瞬间的迷茫，宇宙映射内心？真的假的？

“我不知道，我觉得这宇宙里没有外星人，除非亲眼见到，否则我都认为没有。”唐害冷声道。

“可是宇宙那么大……”医生似乎想追问，却被少年猛地打断。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你想让我说什么？想让我承认是外星人指使我杀了那个男人？你是不是嫌我不够疯啊？”

医生啧了两声，露出笑容，在【受访者对现实认知清晰，能区分幻想与现实】后打了勾，加十分。

“好吧，看来你不是一个想象力丰富的孩子。”

“你以为我八岁吗？我快成年了！”孩子二字似乎触动了唐害的情绪，他声音又大了起来。

“那你想象中的宇宙是什么样？”

“我没事想象那玩意干啥？宇宙就是宇宙那样。”

医生抬起头，盯住唐害的眼睛，似乎在确认对方态度与情绪，确认这个答案是否属实。

唐害被盯得头皮发麻，他已经很久没有类似感受。

“是我太着急了，抱歉，这样，我问你一些问题，你只用回答是或否，这样会让你感觉轻松一些，对吗？”

他将手中表倒扣在桌面上，铅笔丢到笔篓里，颇为诚恳地坐正，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和唐害面对面。

少年感到颇不自在。

对方的眼神，读不懂了。

这个医生，今天的态度，太难以捉摸。

他的那张表，究竟是在测试自己的什么？

这个问题一旦出现，就如同生根发芽一般在唐害心底生长起来，再难忽略。

他想做什么？

“你问吧。”唐害双眼看向百叶窗漏在地上的阳光。

“你认为宇宙中是否存在外星生命，这个问题的答案为否，对吧？那我继续问咯。

“哎呀，没外星人的话，很多问题只能跳过啊。真是可惜。”医生思索数秒，开口道：

“你是否相信造物主、创世神的存在？”

“否。”

“不要这么拘谨嘛，或许你可以展开说说你的看法。”医生笑道。

“你出尔反尔是吧！”唐害似乎想要站起，但椅子上的束缚带让他无法完成这个动作。

“好好好，就回答是否就行，是否也够了，足够了。”医生安抚道：

“你认为宇宙的底层规则、最基本物理原理、所有物体的运动发展规律，是否可以被观察、被研究、被认知的？”

“是。”

“好，很好！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否认为，只有你自己能认知上述规则，而其他人的认知要么错误，要么不如你深入本质？】”

唐害鼻翼抽动两次，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几次呼吸间，再次睁眼，他眼中布满血丝，平静的情绪再次被点燃，如同野兽般嚎叫着：

“你骗我。”

“是还是否。”医生皱了皱眉。

他不明白为什么对面的人又失控了。

虽然这并不稀奇，唐害的情绪本来就非常不稳定。但刚才，一切，明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为什么毫无征兆地情绪失控了？

“宇宙观，这个词是你编的！你自己说的，你一开始就说了，然后竟然堂而皇之的说什么心理学流派，无耻！你根本不是什么心理医生！”

“警察，警察！这里有一个冒充心理医生的骗子，他是假的。”

随后，少年惊恐地看到，那医生站了起来。

手里拿着一把手枪，枪口轻轻指向他的额头。

“喂……”唐害声音顿时变小，神色惊恐。

心理医生怎么可能随时拿出枪毙了患者？

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他的枪哪来的？

他要做什么？不可能真的开枪打死自己吧？这是什么新的疗法吗？我什么都说！唐害感觉一切都太混乱了。

医生扣动了扳机。

随后，他拿起那张沾了脑浆的表。

【受访者认知能力敏锐】

打勾。

加二十分。

医生长舒一口气。

完成了，分数终于够了。

他看向眉心咕噜往外冒血的尸体，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唐害还算完好的头发。

“好了，小朋友，这是最后一次重启了，终于可以带你出去了。”

随着唐害的死亡，房间中的一切片片碎裂，高楼与天空湮灭入烬，世界变为空白。

医生脱下了身上白袍，把那张【唤醒安全性评估表】折叠好，塞进了衣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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