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久的第一个千年

不是世界的错。 也不是生下我的母亲的错。 可我还是错误的诞生在了小鬼的洞穴里。 目睹了错误发生在没错的母亲身上。 我搞不清楚是谁的错，不过好在，我知道几个应该被我的复仇之火烧成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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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很努力了，却依然睁不开眼。

想要伸展身体，借由触摸来确认周围，也完全做不到。

身体被禁锢着，被迫缩成一团，四面八方都被坚硬的墙壁所包围。

但是能听到。墙壁外的噪声不绝于耳。

有低声的呜咽，也有锐利的尖笑。

时不时能清楚的感觉到有什么尖利的东西在墙壁的另一侧来回刻划，紧接着就是突如其来的旋转迫使我随之翻滚。

这让我十分害怕，但是随即噪声就会减弱，然后墙壁也会变得温暖。

不知怎得，我又会安心些许，然后缓缓睡去，直到下一次被尖笑声，又或是刻划声所惊醒。

我本以为这就是我生活的全部了，日复一日的惊醒又睡去。

直到那命运的一刻来临，双手双脚中积蓄的力量唤醒了我，我奋力睁开眼，突破了一直以来的桎梏。

可我还是什么也看不见。被打破的墙壁外依旧是一片黑暗，寒冷的空气让我止不住的颤抖。

我的嗅觉猛地被唤醒了。猛烈的臭味从正面向我扑来。

但本能依然催促着我向壁外挣扎，挣扎着涌向虽然寒冷而黑暗，但又宽广且自由的所在。

我向前伸出手，胡乱地挥舞。多么令人雀跃！我终于离开了那片逼仄之地。

忽地，我被触感柔软却冰凉的某物捧了起来。‘应该是一双手’，我想，‘我也有一双手’。

“呵呵，没错的，是我的孩子，是条小龙啊。”

不远的上方传来沙哑的声音，但是声音与听惯了的噪音不同，其中蕴含着我能理解的含义。

但也充斥着我无法理解的词汇，孩子是什么？龙又是什么？不明白，也无从想起。

捧着我的手忽然抽走了一只，我感觉到有些摇晃，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掉落。我赶快伸手去想要攥住什么。

我扑了个空。但是我能看见了。不同于我已经习惯的黑暗，我看见了两个散发着一点点光的球体。

那一对璀璨的珠子上密布着旋转的花纹，珠子的中间也都有一条纵向的，不发光的裂缝。

好美。我就一直盯着那一对珠子。嘈杂声仿佛消失了，不安也无影无踪。

托着我的手将我向上举起，我离那一对漂亮的、发着光的珠子越来越近。

同时，我闻到一股微弱的甜味，和恶臭的周围格格不入的甜味，刺激我的神经，让我变得无法抑制的兴奋起来。

那两颗珠子消失了，散发着甜丝丝的某物触到了我的嘴唇。

我毫不犹豫伸长脖子向前咬，将那美好的香甜吞进嘴里。

我又听见刚刚那沙哑的声音慢慢的重复着。

“别着急呀，慢慢来，别噎着。” 两颗璀璨的珠子又出现了。我从那一对光源中能感受到猛烈的爱意，如果要描述的话，就像我刚破开壁时，那瞬间包围我的寒冷与猛地扑向我的恶臭一样猛烈。

我吞下了那份甘甜，但是依然不能满足。于是我试图表达我的渴求，努力的伸着头，嘴也大大地张开。

然后，我又得到了四次。胡乱的吞下，然后再一次重复索求的动作时，却没有再得到我所期待的回应。

我感到自己再次被两只手捧住，然后缓缓地摇荡了起来，那总是在传达某些含义的声音也稍微变得不那么沙哑，用和之前不同的节奏与调子重复着几个词汇。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妈妈，的爱，围绕着你”

于是我入睡，又醒来，又入睡。重复了不知几次后，我渐渐可以看清周围了。

原来黑暗并不是一味的黑暗，很多东西都隐藏在黑暗里。

我看向总是发出呜咽的方向，那个角落里坐着几个被毛发遮掩着头、和我一样有双手双脚的生物，仅仅只是坐着，或者是躺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也不渴求什么，只是时不时的低声涕泣。

我又看向总是嘈杂着闹成一团的地方。那里有许多也有双手双脚的活物，但是无时无刻不在爬行、吵闹、尖笑、争斗，又或是跑去角落，粗暴的拉开那些呜咽生物的双手，然后迫不及待的把头埋进其怀里，发出嘬嘴的动静，接着从鼻子里飘出志得意满似的哼哼声。

我再看向我最爱的那一对明珠，这穴室中唯一能够发光的物件。原来是一双眼睛，是这个洞里每个我能看见的脸上都有的东西。眼角有一些细密的菱形方片，我是认识的，因为我在自己身上的一些角落也能找到一样的菱形。它们摸上去硬硬的，冰冰的。

而这对珠子的主人，与这个洞里每一个活物都不一样。当我能看清时，发现她只有一只手，两只脚，但是身后却有一对别的什么。

虽然我无从学习她身后背着的一对是什么，但是我很快搞明白了为什么她只有一只手。

原来那甜美的味道，正是她把自己的手指、手掌、手腕、手臂，送进自己的嘴里，然后嚼成柔软细密的糜，然后衔着喂给我。

我是在她唯一一次对我表达出愤怒的情形下搞清楚了她这样做的原因。

那天，我模仿着那些和我身体大小相仿的生物对那些角落里的生物所做的事，把头埋进她的怀里，想要搞清楚为什么那些吵闹的家伙能像这样获得满足。但是在她的怀里，我没有找到能嘬的任何东西。

她看着我，先是毫无反应，旋即激动了起来。她用不同于我熟悉的、温柔沙哑的声音，而是饱含着力量的声音向我传递着坚硬的像地面一样的词汇。

“难道我的卵中，孵出了一只下贱的小鬼吗？若是如此，我早就该让那些小鬼用爪子撕开卵壳，将你埋葬在它们腹中！”

我从没听过这样的声音。

我以为她只会发出温柔的声音。

就连咬下自己的肉时，她也没有发出过别的声音。

但是不出一会儿，她又摸着我的额头，用我熟悉的声音重复着：

“对不起，是妈妈把你生在了地狱里，是妈妈抹杀了你作为龙的尊严，对不起，原谅妈妈。”

原来，‘妈妈’的意思，是她生下了我，但是，‘龙’没有乳汁，她只能用她自己来喂养......

“放开我！我为什么要听你讲这些？你这个怪物，魔鬼，丑陋的哥布林！”躺在华美柔软的绸子上、手脚被另一头系在大床四角柱上的缎子所绑住、一丝不挂哭喊挣扎着的少女打断了我的陈述。

我扬起右翼桡骨，用力扇在她的脸上：“你可以骂我是小鬼，但你先安安静静的听我讲完，你需要知道，我的复仇是你应得的。”

于是我俯身捡起少女散落在地上的袜子，团成一团，然后用力捏住少女的颌骨两侧，迫使她张开嘴，接着便把袜子团塞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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