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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烧不退

高烧不退

作者:炎三
  • 分类:其他类型
  • 字数:5 万
  • 状态:全本
  • 更新:2023-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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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烧不退-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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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延觉得自己在烧。

心脏剧烈跳动,肾上腺素在毫厘之间飙高,努力给这个身在火海的人活下去的所有能量。

手心的纸燃尽,脑子里闪着老旧的画面,人影重叠。

不远处的火光边缘,有个人拿着手机按下拍照键。

几秒钟前,高一新生里有人点的孔明灯从半空落下,跌进方延怀里。

在背后整栋宿舍楼惊呼的人声中,方延被劈头浇了一桶凉水。

她发了烧,张强扶着腰在县医院的楼道里来回转圈。校领导的电话一个又一个,“不是,不是我们班人放的火。我们人坐在角落给孔明灯充气,是那个学生自己擅自加了根蜡烛,掉下来砸到一堆还没放的灯上。那玩意儿不是易燃物吗,一层纸,上来就全着了。”

张强睡衣外面裹了件外套,耳边还有几撮头发立着。“人?人有事儿啊。胳膊燎起泡了,输着液。”他是从被窝里被叫来的。

这是平阳一中新生入学的第一天,高一军训服刚刚领到手。

“醒了?”

放下手里的书,方童起身去倒水。“爸爸跟着车去送货了,没接电话,还没跟他说。”

接过杯子,有点凉,方延抿了一口。“别说了,不知道也好。”

瞥了一眼纱布,方童冷着声,“不说就看不见了?你那胳膊一大块。”

“你不说,他就看不见。”方延调了下姿势让自己坐得舒服一点。

出院的那天,右手臂内侧多了一寸半长的粉红色痕迹,跟周围的皮肤比,透明、娇嫩、像要窥见跃动的蓝色血管。被衣服摩擦的时候,会轻轻战栗。方延扯起嘴角,原来那一层薄薄的上皮组织下藏着这样敏锐的触觉。

平阳一中的军训是1个礼拜,方延这一病,错过了前3天的基础训练,现在进度到了集体走方阵。

教官拉了个人来帮方延补正步。

王宁,206班副班长,入校成绩全校34。

“走得挺好的,我觉得你再练一会儿就可以进方阵了。”

方延顶着日头,脸晒得通红,“这样,行吗?”左脚不稳,身体晃了一下。

“没事,走方阵的时候,不会抬这么久。”他看了看几米外的教官,压低嗓音,“就是教官故意磨人,不用特别练,用不上。”

正式汇报表演的前一天,各个班的教官组织了一场友谊比武。班级之间比短跑、俯卧撑,抬正步。有胆子大的学生,指着教官说,“教官,我就看你不错,咱俩比比?”

班里人推王宁,“宁哥,上啊,你不是体力一流吗?”

王宁往远处瞥了一眼,低头继续给抽筋的男同学压腿,“咱们班就好好搞学习,学习才是当下更重要的,不用事事强出头。”

“切,怪不得你是副班长,班长呢?班长上!”

汇报表演,206倒数,得了个鼓励奖。张强说,“不错,还有奖状可以拿,再少一名就没了。收收心,咱们马上开始干正事儿。”

一声令下,班长领着各科课代表进了教室,“书,来了。”每人一摞。

一个礼拜后,再没人想军训,因为他们已经连续做了一周的入学摸底考试,各科的作业填满了吃饭睡觉之外的所有空隙。

“这不是才高一吗?”

“这是高一啊,你没看高三很多脸都不洗了?”

……

这是方延来到平阳一中的第二礼拜,火、军训、卷子,开启她慌乱的高一。当然最重要的是一个人,那个跟她说会回来看她,却失约十年的人。

一中午休2个小时,班里人不是在宿舍补觉就是去教室写作业。

啃完了早上买的烧饼,方延背着书包往校外走。

“打印一张一块钱。”

“能便宜点吗,我量多。”说着从书包拿出跟同桌借的练习册卷子。

“一共100哈。”

“这么贵?”方延皱了眉。

“打不打?”老板有些不耐烦。

从打印店出来左转200米,是家网吧。中午人很多,都是附近的学校的学生。

方延只找到一个靠过道的机子坐下,戴上耳机。

旁边的男生在打游戏,冲着耳机里的人喊脏话。

她身上校服印着平阳一中的首字母,在这里突兀且扎眼。

附近的男生偶尔抬起头,又快速低下跟身边的伙伴讨论战局。

方延第一次打游戏是五年级。那是个大年初三,全家人去姑姑家里串门。中午吃完饭,大人去拜年,只剩几个小的。姐弟俩跟表哥邻居的小孩打红斗罗。因为技术差,让表哥输了10块钱。她和方童被骂了3小时,撵出门。

那也是方延最后一次摸游戏机。

耳机里物理老师在讲牛顿第三定律。电脑弹窗提醒,本台机器使用时间还剩15分钟,如需继续请往前台缴费。

店主不在,旁边玩游戏的人帮忙看店,顺便帮方延续了费。

等她回去,自己的椅子上已经坐上了别人。

“你好,这个是我的位置。”

对方没有理会,手下猛敲键盘,耳机里传出游戏角色的叫喊。

方延杵在显示器旁边,伸手挡了一下屏幕。

那人终于抬眼看向她,“干嘛呢!”

挥了下手,示意她走开,继续盯着屏幕开战。

方延今天心情不好,早上交作业的练习册丢了,被老师罚站一节课。这是她整个学生史上仅有的一次,没交作业,还挨了训。

“这是我的位置,我刚续了半小时。”这次整个屏幕都被挡住。

“你他妈想死是不是!”男生从椅子上窜起来,胳膊一甩撞开方延。他高出方延一个头,脸上爆着青春痘。

有人伸头往这里看了一眼,继续低头去厮杀。

重新站稳,方延开口还是那句,“这是我的位置。”

“我看你是听不懂人话,这是我的位置,你爷爷的专座。我还没说你占了我的地儿呢。赶紧滚”方延低着头看脚,不肯挪步。

那人眼睛扫到她身上的校服,“一中的是吧,果然都是贱货。我记住你了,再不走小子老子去你们学校收拾你。快滚!”说完,男生朝地上吐了口痰,重新坐了回去。

方延握了握拳,捡起被丢到角落的书包,低着头往门口走。

“一中那个,”有人拉住了书包的一角。

方延扭头看去,淡蓝色的短袖衬衫,刘海挡住眉毛。侧着脸,没什么表情。他单手拎着方延的书包背带把人转过来,面对刚刚爆粗口的男生。“自己花钱买的也能让人抢了?”说完摘下嘴角叼着的烟,手指微伸,“拿着”。

方延接过还在燃烧的烟头,下一秒就看到那男生坐着的椅子被一脚踹开。

“你刚刚说一中的怎么了?”

“艹,找死啊!”男生摔在地上,怒吼一声。

他扬了下下巴,“你刚刚说一中的怎么了?”

男生看清这人的脸,“张望。又是你,找事儿是吧?早他妈看你不顺眼,实验的人呢!”随着男生的喊声,同行的伙伴站起一片。

“望哥,背后!”下一秒这边的人也参与进去。

方延没料到这一幕,眼看两边不同校服的人已经开始抄椅子。她情急之下喊“系主任来了!”好像每个学校的坏学生都怕系主任。

人群的躁动明显暂停了几秒。

正在方延没想到下一句喊什么的时候,店主赶了回来,他推门而进,一个健步撞开方延冲过去,三下五除二把人群分开,“敢在老子地盘上惹事!一个也别跑,叫家长叫学校,赔钱!”

张望从人群里走出来。尘土飞扬。

“烟。”

方延反应过来,抬手递过去。

张望接过,咬在嘴里。

“火。”

方延摸了摸口袋,确认,自己绝没有那东西。

一个衣服上印着鞋印的男孩儿跑过来救场,“望哥。”

打火机的火光在空气中晃了一下,停在半当中。

“望哥,秃了。咱,换一根?”

当天下午的课间,方延被叫到了系主任办公室。

班主任张强拉了个椅子坐在旁边,努力挤着笑脸,“刘主任,这孩子挺稳的,平时也听话。这次确实是个意外,不能全怪这孩子。”

那是整个学生时代,方延唯一一次出格。只有那一天她意气用事,固执地站在那里,想要讨一回公平。

“叫家长吧。什么都不用说,赶紧叫家长来一趟。”刘主任出声。

“我的错我自己承担,别告诉我爸了,他干活忙,没……”

“他干活忙,我们清闲?他知道自己闺女去网吧吗,知道累死累活花钱送孩子来上学是跟人一起惹祸打架的?”刘主任看着张强,猛拍桌子,痛心疾首,“这就是你们小班的学生啊。”

“主任,你这说的不对。不是说了吗,是那个实验的嘴不干净,先挑事。你见了你也……。”张望站在旁边开口。

“我也什么,我也什么,我也跟你一样去把人门牙都打了?你还有没有纪律性,这是学校!不是你们能胡闹的地方!”刘主任已经火冒三丈,一声比一声高。

“本来就是那实验的找事儿。”张望看着窗台上翻飞的帘子,目光懒散。

“人家找事儿,找你的事儿了吗?”主任不再跟张望争辩,冲着张强说,“张老师你们班那个助学名单是不是有方延这个人,去了吧。然后联系她家长,尽快来一趟。”

“主任我愿意检讨,什么都行,能不叫家长吗。”方延抬起头盯着刘主任眼睛。身上拽着的校服,因为用力而绷紧。

“你说不叫就不叫?现在怕了,早干什么去了。一个小班的学生去网吧,好的不学。你当这是哪儿?!”

……

方延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到宿舍的,舍友柳芊宇看到人,一把拉到床边,“那男的是谁啊,跟老班一起进来,叫你去干啥了啊?”

方延低着头,不接话。

“哎呀,给我们说说嘛,叫你到底去干啥?”

徐丽和邻班的人推门进来,看到方延,立刻也来了兴致,瞳孔放大,“你认识张望啊?”

邻班的人问,“谁?”

“张望啊,今天跟张强一起来班里找方延。国旗班的,军训的时候跟教官比俯卧撑的那个。”

“哦,那个风云人物,听说鼓捣他们班集体起义,不让老师拖堂。化学课到点了,实验还没做完,集体扔了书下课。”

“对,就是他。”

“你们班方延跟他认识?今天还一起被张强叫走了?没看出来啊,方延,看你平时闷不吭声的,干大事儿的人啊你原来是。”

方延盯着自己的手,还在微微冒汗。

徐丽推了下方延,接着问,“唉,你咋认识张望的说说嘛,认的哥?”

一直没出声的董娇在上铺开口,“你们够了啊,有没有眼力见,人家心情不好,不想说看不出来吗?”

其实也不需要方延说什么,主任在办公室骂了一个多钟头,整层楼的人都听见了。很快小班女生惹上了实验混子,张望替一中出头的消息就传遍。

甚至课间有人来206看方延长什么样。

晚自习课间,董娇跟方延在卫生间碰上。“别跟那种人靠太近,你跟他不是一路的。人家能玩能挥霍,有他爸顶着呢,你别犯傻。”董娇叫住她。

“嗯。”方延点点头,过了几秒又补了一句“谢谢。”

周一的校通报大会因为国庆假期延期了,节后回来,主席台上,一个寸头的男生拿着手里的纸念着认错书,那场火是他点的。

方延看向站在主席台左侧的另一个人。

幼儿园的时候,有个小男孩儿冲着前排的自己抬眼,招了招手。叠了一上午的纸兔子,到了他手里。教室很吵,方延却觉得好安静。男孩儿低着头,睫毛散开,太阳的光透过他的睫毛打到眼底,能看到瞳孔里深棕色的脉络。

寸头的男生发言结束,张望站了过去,又是打架。

方延看着他,头发更长了一点,深蓝色校服,盖住前额的刘海,露出半张脸,白得让人眩晕。

206在4楼,张望在2楼,方延偶尔会在楼梯碰到他们一伙人。

张望打了新的架,根本不记得自己是谁。

那天在网吧里方延说“谢谢”,他说,“不是为了你,别想多了。”

张强最终说服了系主任,免去叫家长,全校通报,每人万字检查。但方延的助学名额还是被待定了。

一中的高一每周一都有升旗仪式,每班轮周做当周的主题演讲。就在主教学楼门前那两棵几十年老树底下进行。

206班的演讲人是全校第6名考进一中的孟凡,206的班长,在演讲前5天体育课上抢球摔断了腿,打石膏进了医院。本来要推副班长王宁来讲,但张强却意外交给了方延这个语文课代表,作文满分的偏科选手。

“方延,你好好准备,争取在主任面前露个脸,上次你给人那个印象,”他说着话,手做了个转圈的动作,“扭转一下。老师相信你的实力。王宁那边我也聊过了,他还要顾着班里的事没时间,也是他主动找我,建议让你来的。”

方延回了教室,她要写什么呢?别的班有人借着夏天的蝉鸣,讲珍惜时光;有人讲家人的期待,父母眼里的泪;全市第一名的学霸讲的是奋斗拼搏,他说,“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

想了3天,一直没落笔。

下课后张强拎着教案来方延桌子前问,“咋样了,2天了啊我还什么都没看到,你可不能让咱班空窗。”

“嗯。”方延低着头,笔尖在草稿纸上划着线。

张强走开又折回来,“要是实在想不出来西,提前跟乔舒悦说,她市里参加过演讲比赛,演讲她没问题。”

方延迎上张强的眼睛,点了点头。

这个38岁的班主任,很热心负责,妻子跟孩子都不在县城,当年还是大好青年的张强一个人住学校安排的单身公寓。后来为了照顾学校新来的教师,把房子让了出去,自己去跟朋友合租。这几年才把家里人接到县城。张强的家离一中不近,平常骑车得一个小时。

升旗仪式是周一上午第二节课后的课间操。从早自习开始,方延就觉得自己不对劲。她去了趟厕所,果然来姨妈了。苦笑了一下,去了张强的办公室。

出来后,方延找到了文艺委员乔舒悦,把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演讲稿给了对方。“我肚子疼,怕待会儿路都走不了,以防万一,得麻烦你先熟悉一下稿子,到时候可能得你上去讲。”

“你没事儿吧,要不要去医务室。”乔舒悦没接稿子,先把人拉回座位上。

“不用,医院也帮不了我。不好意思,这么突然。”

“没事,客气什么,都是同学。”

说话的这会儿方延额头开始冒汗,嘴唇泛白,“对了,如果你讲的话,别说是我写的,说你朋友的故事或者编的都好。有些你觉得不合适的,直接在上面改成你舒服的方式。”

“好,我会看着办的。你先休息,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第二节的英语课,方延趴在桌子上,手指掰着桌子的边沿,指尖因为用力,显出人体本身的蜡黄色。没有血的手指,让人想起恐怖片。

下课的时候,王宁来找方延,“假替你请好了,我找同学送你回去吧。”

方延抬头看着这个总是温声照顾班里人的副班长,挤出笑,“不用了,谢谢班副,你们去站队吧,我自己能回。”

“那你小心。”说完跟着班里最后几个人一起离开了教室。帮班里人整完队,王宁又折回来,看到教室里没人,以为方延回了宿舍,才放心归队。

方延没回宿舍,她撑着站起来,走到拐角的走廊尽头,打开窗户,听着下面的声音,手心冒汗。

他还记得吗?

「小的时候,我有一个同桌,他个子小,因为家里人迷信不肯吃糖丸,得了小儿麻痹,腿一瘸一拐,还有很严重的口吃。

班里的人总是欺负他,不是手破了皮,就是脸上抹着泥,没有人跟他同桌。他一直坐在教室最后面,一个人。跟他靠得近的,多多少少会被牵连,扔过去的粉笔头,甩过去的墨水,还有砸不准的玻璃球。老师要是看到了,会管一管,但她大多时候看不到。

那时候我们4、5岁,很小,其实不太分得清楚善恶,看到跟自己不一样的就讨厌,就破坏。但我以为自己总是不一样的,我很小就喜欢金庸了,因为认识一个大人,他学武会徒手劈砖,爱看金庸。跟我说人要进道义,要善良,保护弱者。

在学校,我从来都不欺负他。不过也没保护他。

那时候我以为这是很合理的,毕竟我一个小女孩儿,没有武功,太弱了。

后来,我们学校来了一个新的老师和几个新转学的同学。新老师让我们按周换同桌。那是我的同桌第一次跟同学坐在一起。

也是我第一次跟他说话。我没想到他很聪明,非常聪明,我那时是班里的第一名。但是上课做题的时候,他比我做得快,只是他说话不利索,大家不愿意等他说完。

有一回课上,老师让我们用“一双”形容一样东西,点名喊人回答。

一双手、一双筷子、一双袜子,我站起来说,“一双手套”。老师点到他,他站起来,“一,一,一,一双,一双绣花鞋”,班里哄堂大笑。

老师让他坐下,“他说得没错,而且很好呢。”

大家都很尴尬,我也很尴尬,绣花鞋是什么,这不对吧。大家还是笑,我也在心里小声地笑。

新转学的同学里有个人,站了起来,“笑什么,人家说得很好,不比你们手啊手套啊,有意思多了。成天欺负一个瘸子显得你们有多厉害。”

他说完,没人再笑,因为这个同学是班里个子最高的,身体也最壮,成天打架,谁也打不过他,群殴都打不过的那种。

老师也让他坐下,“考试考100分是很好的事,有朋友是很好的事,但有人跟你不一样也不是什么坏事,可能也是很好的事。绣花鞋为什么会让人想笑呢,因为它跟手、筷子、袜子这些课本上写着的都不一样。你们没想到除了课本里的正确答案,还可以有别的答案。

绣花鞋很生动,不是吗?今天要点名夸奖,你想得很好,继续保持啊。另外老师还要夸奖一个人,这个人有一颗愿意维护正义的心,这非常珍贵。希望你用你的力量保护你的朋友、你的同学,而不只是用来证明自己拳头很硬。老师相信,今天之后,同学们看你不再只是‘打架王’,也可以叫你‘大侠’。”

后来那个人真的成了大侠,有他在,其他班的人都不敢欺负我们,我们私下也直接叫他大侠。

大侠护了我们半年,突然就转学走了。

他要转走的前几个星期,我的同桌因为高烧请假一直没来。大侠来找我,“你成绩好,替他说说话,那小子脑子好,说不定是个天才。等过段时间,我再回来看他。”

大侠没再回来,我的同桌也没能挺过去。

我非常后悔。我没有直接伤害过我的同桌,可是我也什么都没做过。

他5年的生命,在我所知道的学校时光里,只有一个人为他出过头,说过话。就是那个只知道打架的打架王。我发现自己不像原本想象的那样,是个侠客,我很普通,很胆小,我不是大侠。

来一中我是费了很大劲儿的,初中三年我都在苦读。初三的时候甚至因为半夜做题睡着,蜡烛烧了枕头和头发。我秃了好几个月才长出来。说起来都很好笑。

但是有人来一中不是费了这么大劲儿的,甚至很轻松。我很羡慕他们,非常羡慕,羡慕得晚上睡不着,心脏都会疼起来。

我在校通报公告里见过好几个打架的学生,他们的成绩非常好,比我好。在我看来,他们是身体和学习两手都抓住的人,如果再有一点大侠的心,就所向无敌,我永远追不上了。

我自私的时候会想,希望他们永远不要改邪归正,这样我这样笨的人才有机会考到前面,才有机会考上好大学,改变命运。

但我看到被叫到办公室的家长,不管是穿着破洞衣服、鞋上带着刷墙的白漆,还是腰里别着好几串汽车钥匙、披着大皮衣的家长,在老师面前都弯着腰说,“麻烦老师了,您多对我们家孩子上上心”。那时候,又觉得,争点气呀,兄弟们,你们比我有机会啊,你们稍微认真一点就能比我成绩好,你们都在做什么呢。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学校贴吧里最受欢迎的男生,跟那通报栏里的人有什么区别。我发现最受欢迎的学长其实一样爱玩爱闹,只是,学长不打人,只打球。做他的班主任一定很幸福。不惹事,成绩好,还能比赛拿奖。我们班主任一定很眼馋的,他一定恨不得抢过来。

……」

方延没想到真有打架的人找来。

乔舒悦问要不要告诉他们真正的作者。方延说,“千万不要。如果有人非要问,能不能说是你其他校外的朋友的经历,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她不敢承认,把这些推给了乔舒悦。

乔舒悦是高三理科系主任的女儿,高三系主任是全校都闻名的“魔王”。

“好吧,我觉得他们没有恶意,应该还挺开心有人鼓励他们的。”乔舒悦的眼睛很大,认真看人的时候,带着不符这个小县城的贵门气,亮亮的,自信、坚定。

“还是不要了,我一点儿都不敢跟他们接触。”

乔舒悦笑着戳了戳方延的脑门,“写得时候什么都敢写,怎么见真人这么虚。”

方延确实心虚,只好说,“我叶公好龙。虚得很。”

乔舒悦笑得肚子疼,笑完朗声说,“好,交给我,保证不让龙吓到你。”

为了让新生充分享受唯一一年的自由,高一安排了为期一周的运动周,组织各种比赛和班级活动。关系好的班主任们一顿酒就能鼓动自己班里的人跟另外一个班开一场拔河赛。

乒乓球、羽毛球、猜字谜……当然最受关注的还是篮球赛。不知是灌篮高手带来的影响力,还是NBA的影响力,或者篮球自身所带的美和力量,总之它在男女生中都极受欢迎。

高一218班跟203班一路过关斩将,走到决赛。

班长孟凡让王宁这个副班长兼体育委员给206班的女生上了一趟篮球科普课,科普进行到一半,楼道里有人喊,“决赛开始啦!”女生们集体冲向操场去看决赛。

王宁站在讲台上愣住。孟凡吐槽,“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咱们两个大好青年。都留不住这群疯婆子。”

“那还不是因为你长得不尽如人意。”

“董娇,你说什么呢,我可是你班长。”

“是,班长。哪个班的班长能180斤。”董娇拉着方延往教室外走,“走我们也去看。”

王宁笑,“这下好了,最后的两个也被拐走了。”

孟凡翻了翻白眼,“要不,咱俩也去?”

“外面可热。”

孟凡看了眼外头,“算了,我还是在教室吹风扇,喝可乐吧。”

“我陪你。”

“别,你还是去盯着,万一有什么事。那群女的,疯起来很可怕。”

“你这话要是被听见,咱班女生集体围攻你了又要。”

“围攻就围攻呗,又不是没被围攻过。”

方延觉得自己要晕倒了,太阳晒得人发懵,脚底塑胶球场的橡胶味冲着人的脑门。人挤着人,呼吸困难。她拽了拽董娇的胳膊,“太热了,我先走了。”

“要不你去座位席上吧,主席台那儿有房顶,能遮阳。这么精彩,好歹看完啊。”董娇试图拦下她。

方延摆摆手,刚挤出人群就听见有女声响起。“方延,等我~”乔舒悦从人群里钻出来。脸红红的,看起来也热得够呛。

“你还好吗,要不跟我一起回教室。这儿太热了。”方延站定。

“别呀,看完嘛。我们去主席台那儿,如果还难受,我就跟你一起回教室。”说完拉着方延往主席台跑。

两人没跑几步,身后的人群突然一声惊呼,方延扭头,就看到一颗不明物朝着自己眼睛直冲过来。

她伸手去挡,手指碰到球,冲力带动指关节错位,眼泪瞬间冲上来。身体因为惯性往后倒,乔舒悦被自己一扯也跟着摔了下去。

穿着篮球服的几个人冲过来。

“你没事儿吧?”

方延听到那个声音。偏过头往地上看,张望扶着乔舒悦,“我背你去医务室吧,你腿流血了。”

乔舒悦摆摆手拒绝,“磕破皮而已,你还没比完呢,去什么医务室,你们接着比啊。我没事儿。唉,方延,你怎么样?”

方延没出声。

有个穿着篮球服的男生开口,“指头看着应该得肿,这都红了。能动吗?”方延忍着疼尝试动了动,打不了弯。

“不行,这得去看大夫。”那个男生抹下头上的发带,就要拉人。

“我去吧,这是我们班的人。你们先去比赛。”王宁过来扶起方延。

男生说,“宁哥,你班的啊?行,那你带她去吧,这得加急去看。”说完招呼张望回场上比赛。

医务室里。乔舒悦的腿已经包扎过,在走廊里陪着方延。“这一会儿就这么肿了。很疼吧,我一会儿给你买点好吃的去。”

“不用了,谢谢你,校医说消炎后冰敷就好了,没什么大事。”

乔舒悦不依,转头拎了一堆零食回来。

“218赢了!”她冲向方延,兴奋地几乎叫起来,想起这里是哪儿,又生生把声音压下,“就是来拉咱俩的那几个人,他们班赢了。”

方延抿了下嘴开口问,“你跟218班的人也熟啊?”

“不熟,我就是跟张望熟。军训的时候,他不是跟教官比俯卧撑吗?还赢了。那个教官是我表哥,因为这个,我们见过一面,就算认识了。不过也是最近才熟起来的。”乔舒悦抬眼看了方延一眼,去翻出袋子里的零食递过去,“多吃点,这个也好吃。”

“哦。”方延撕开一包好丽友,咬了一口,原来是这个味道,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吃,干干的,糊着嗓子,没有味道。

回去的路上,乔舒悦不停讲刚刚听来的球场故事,讲到兴处,搂着方延弯了腰,“张望说,他们队的人抱着他庆祝,差点没把他勒死。”方延咧起嘴角无声应和。

王宁大笑着说可惜,没看到年级第一吃瘪的样子。

运动周后,张望成了高一最火的人,一记长传进框,218班反败为胜。这种差班战胜年级第一班级的兴奋和戏剧性,一时之间充斥着整个校园。

课间的操场、篮球场几乎成了班与班私下相互比拼的战场,只有203安静的仿佛与世隔绝。班里牟着一股劲儿,但这股劲头被班主任张维康死死压着。

“不许接别的班的挑战书,马上就是月考,你们在考试上打败对方才是最重要的。”

私下里“阿康不行”,“阿康被校长谈过话”、“203只会死读书”的声音在男女生宿舍传得人尽皆知。

晚上10点放学后,徐丽提着热水壶进宿舍关上门就开始八卦,“听见了没,对门的又在骂她们班主任。我刚刚去水房打水,203的男生在热水龙头那儿抢位子,要不是水房大爷来,我看真要打起来了。这张维康也是,打个球怎么了,干嘛不让自己班的人打。要是强哥,肯定就自己就上去了。”

柳芊宇托起暖壶盖子,解开皮筋捆着的方便面袋口,吹了一口气,边吸面边说,“谁说不是,我一个女生都看不下去了,男生不得气炸了。谁没点儿气性。”

董娇喊,“柳芊宇,你这个点吃什么泡面,以后晚上不许在宿舍吃。一晚上都是泡面的味儿!别人怎么睡觉。”

“我还有,给你一袋,你也泡啊!食堂饭多难吃。”

“泡什么泡,还有2分钟熄灯了。你快点吃完扔出去。”

柳芊宇还准备说两句,被对面一声震天响的摔门声儿惊得一口噎住,呛得直咳嗽。

方延拍了拍坐在自己边上的人。

徐丽冲着门说了一句,“有病啊,大晚上的。”转头看向方延,目光微亮,“对了,你弟是不是就是在203啊,218那个张望你也认识。他们班天天这么挑衅203,你弟那边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

方延没有抬头,手抚着柳芊宇的背,“我平时见不到他。不知道他们的事儿。”

“方童他到底是不是你弟啊,”柳芊宇边咳边转头对着方延说,“我感觉你们两也不见面啊。是亲的吗?”

方延笑了笑,还没出口,就被徐丽截了,声音提高一个度,“是,肯定是,他俩长得一模一样。不过同样一张脸,放在男生身上咋就比女生好看?”

“你见过?”柳芊宇问。

“对啊,军训的时候,他弟不是国旗班的吗?还专门给他姐送过军训服。那会儿不就在你跟前杵着,你没看见啊?”

柳芊宇睁大了眼,“那是方延弟弟?我,我还以为你小男朋友呢哈哈哈哈哈,当时不熟,都没好意思问。后来就忘了。”

“柳芊宇,你是不是脸盲啊,长一样你看不出来?”

柳芊宇大笑,俯下身仔细看了看方延,“真看不出来,你弟那天晒太黑了,跟个黑炭似的。”

方延笑着说,“他天天去走方阵,举旗,练得比我们多,晒黑了。”

“你弟跟你都高一啊。双胞胎吗?”柳芊宇问。

“不是啊,他比我小一岁。初中跳了一级。”

“哦哦,小一岁也挺厉害的,你妈生了你马上就又生了。”

方延尴尬笑了笑,低下头,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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