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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昭昭

明月昭昭

作者:柚轻
  • 分类:其他类型
  • 字数:1 万
  • 状态:全本
  • 更新:2023-0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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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昭昭-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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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长安。

天阴雾蒙,苏倾若跟在师父苏朝后边儿,前头是宁王府的小厮,同他们一样,两人推一车扎彩,一旁的弟弟苏与临抱着她的箜篌,走得不快。

宁王前几日突发恶疾,没熬过一天,当晚就去了。王府上下悲痛不已,宁王妃更是伤心过度,竟直接病倒了,宁王的身后事便都交由府里的老嬷嬷打理。

嬷嬷深夜到香烛铺敲门,双眼泛红,将写了所需冥品的纸张递给苏朝,请他们用最好的材料、最快的时间扎彩,在宁王出殡前送到王府。

苏朝领着一家子,不眠不休闭门扎彩,宁王府出手阔绰,单这一票就够他们一家子吃几年了。

苏朝从祖上开始就干这行当了,自小耳濡目染,方会走路就替大人满屋跑找彩纸,再大些就要学着如何扎彩。

王府家大业大,陪葬扎彩用的都是顶好的彩纸、丝绢,配上苏朝精湛的手艺,扎出的纸人、车马栩栩如生,摆出来都有面儿。

宁王生前积善成德,谦卑正直,在民间享有盛誉。今日出殡,王府外百姓自成组成的送葬队伍已经排到了街口,纷纷衣着缟素,手捧纸钱,为送宁王最后一程。

宁王的灵柩需经过长安街,再过衡桥,至慈恩寺停殡,待百日后下葬亲王墓。

慈恩寺掩映在大片高耸竹林下,钟楼传来的钟声沉重而绵长。

方丈和太子已在寺门等候多时,方丈见到高举灵幡的长乐郡主后双手合十,念道:“南无阿弥陀佛。”

长乐躬身回礼。

宁王灵柩放置在殿内中央的丧塌上,殿外阶下的供桌前铺了吉毯,宁王亲眷跪于其上。

方丈高呼:“一辑——”

众人俯身。

“再辑——”

“三辑——”

“起——”

两侧几案上已备好酒水,诸位有序行至几案后,弯腰端起酒盏。

“奠酒——”

酒水洒落的声音,宛如宁王离世那晚的雨声,淅淅沥沥。

“礼毕,入座。”方丈道,“鸣炮,奏乐。”

宁王妃和长乐坐在最前,太子和楚淮之坐在二人对面。

待三声礼炮过后,苏与临抬了张椅子放到檐下门边,站到一旁,苏倾若抱着箜篌落座。

苏与临取下腰间玉笛,和苏倾若对了个眼神,待苏倾若拨弦后吹响玉笛。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太子赞道,“先人说得真不错,箜篌一响,丧乐都悦耳多了。”

楚淮之:“太子好耳力。”

楚淮之的位置看不完全苏倾若的脸,单看侧脸也能看出是个相貌极好的,只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用一根木簪簪好,淡漠的神情倒是让她多了份清冷。

昨日他随陛下一齐到宁王府看望宁王妃和长乐,下人们都安分守己地站在两侧,楚淮之余光中瞥见人群中有人在乱动,在他扭头望过去的同时,那人迅速站定,躲在前排小厮的身后。

楚淮之还以为她是宁王府新来的丫鬟,冒冒失失的,原来她就是长乐常跟他提起的三姐儿——苏倾若。

往前数几年,有段时间里,长安城街头巷尾都在传一个消息,卖香烛扎彩的苏家收了一对姐弟当学徒,两姐弟长得那叫一个俊美,也不知怎么想的要学做这死人生意。

才来时姐弟俩压根儿不会扎彩制香,弟弟年纪轻,但账目算得又快又准,姐姐嘴皮子顺会谈价,箜篌弹得极好,所以苏朝常常都是带着苏倾若出门。

才及笄的苏倾若出落得漂亮,便是穿着粗布衣裳,素面朝天都能引来长安城公子哥的青睐,但又碍于她家这行当,就是喜欢也不敢上门提亲。

丧乐曲毕,苏与临快步退到拐角处,未闻身后动静,回头一看,苏倾若还坐着没动,苏与临疑惑:“长姐?”

苏倾若再次拨动琴弦,只几个音,苏与临就听出来了。

一旁的苏朝问道:“她这弹的什么?”

苏与临攥着玉笛的手逐渐用力,回答道:“霓裳引。”

“这又是什么曲子?”苏朝只知丧乐,对其他曲子一窍不通。

时隐时现的阳光落在苏倾若脚边,她不看别处,只专注抚琴。

琴音如清泉流淌耳边,台下的楚淮之盯着苏倾若的侧脸,沉思,低声喃喃:“霓裳引?”

太子偏头问道:“世子听过?”

“少时的事了。”

“这曲子听来不错,平素里竟从未听人弹过。”

楚淮之道:“这是楼兰皇后为刚出生的公主所作,自是少有人知道。”

“楼兰……楼兰皇后早逝,楼兰国主被俘后自戕,听闻长公主同二皇子均葬身火海。”太子惋惜道,“可惜了,好好一座城,就这么被匈奴踏平。”

太子又疑惑道:“既是鲜为人知的曲子,三姑娘又是从何习得?”

楚淮之:“北齐先前同楼兰常有往来,互通有无,勾栏里不乏楼兰来的琴姬,许是有人将曲谱带了出来。”

“也是。”太子道:“你方才说少时听过这曲子,听的长公主弹的?”

“嗯。”

“长公主薨逝那年不过十四岁,我若记得没错,淮之你同宁王出使楼兰是十二年前,如此算来……当年长公主只有六岁?”

“是。”楚淮之回忆道,“人还没有那箜篌高,皱着一张脸,被楼兰国主逼着弹奏。”

太子明了,“六岁便能弹奏如此高难的曲子,想来打小就是个天资聪颖的主儿,也难怪薨逝后被世人称作沧海遗珠。”

太子又道:“要论这箜篌,世人皆说当属楼兰长公主弹得最好,我瞧着三姑娘这琴技也不赖,也不知和长公主比起来,谁更胜一筹?”

“依我看……”楚淮之倏然一笑,“自然是三姑娘。”

“你说三姑娘一女子,怎的干了这么一行当,这日后想嫁人怕是都难,哪个夫家不忌讳这些?”太子摇摇头,“要我说,单凭她这琴艺和相貌,若是到乐坊里头,定然能成凤鸣坊的头牌,可比她扎彩挣得钱多。”

楚淮之瞥了他一眼,“那地方是个好地方?”

“……”太子解释道,“别的乐坊不提,但那凤鸣坊真的是正经乐坊,不干其他勾当。晚歌姑娘你知道吗,就凤鸣坊如今的头牌,曾经一浪荡少爷企图轻薄她,被晚歌姑娘当场卸了胳膊,断了条腿,至今不敢再到凤鸣坊。”

“后来才知,那些姑娘除却每日练琴的时间,闲时都在凤鸣坊后院习武防身,没几个不长眼的敢占她们便宜。”太子无奈道,“我又不是老鸨,还能把人往风月楼里带不成?长乐不得弄死我。”

“比起琴姬……”楚淮之轻笑道:“三姑娘或许更乐意当那教习武术之人。”

二人闲聊之际,琴声渐停,太子恍惚道:“诶,怎的结束了?”

苏倾若抱着箜篌快步离开,楚淮之的视线随着她走,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探究。

太子一掌拍上他的肩头,“都怪你啊,非拉着我聊,三姑娘不愿当琴姬,我何时才能再听到这曲子,真是亏大了。”

“……”楚淮之拿开他的手,“你若喜欢,可一掷千金,让她弹与你听。”

“千金?”太子手指敲着几案,沉思片刻,说道,“便宜买卖。”

楚淮之:“……”

败家玩意儿。

苏氏一家三口的任务完成了。

苏与临抱着苏倾若的箜篌,走在最后,“长姐,你方才弹的是《霓裳引》吗?”

“听不出?”苏倾若回头看了他一眼,“昨晚又指月亮了?耳朵叫月亮割了?”

“……”苏与临不理睬她的玩笑话,嘀咕道,“娘亲走后,长姐就没再弹过这曲子,今日怎么……”

苏倾若停下脚步,望向没被竹林遮挡完全的慈恩寺的塔尖,轻声说:“他说想听。”

苏与临不解:“谁?”

“一个故人。”

苏倾若幼时曾见过宁王,那时的宁王还只是一个使节,尚未封王。

宴席上,当时年仅六岁的苏倾若便在众人面前弹奏了《霓裳引》,在场众人奉承她技艺精湛,只有宁王发现她指尖红肿发颤,派人给她送了一瓶中原的金创药。

再见宁王已是五年后,那时她长高了不少,箜篌练得愈发精熟,宁王见了她,不问琴艺,只微笑问候道:“多年未见,长公主出落得更加标致了。不知当年那瓶金创药,公主用得可好?抚琴时手指还疼吗?”

当时苏倾若伤了手,一直到宁王离开,都没有弹过箜篌。

宁王临走前对她说:“长公主保重玉体,希望来日能有幸再听到长公主的《霓裳引》。”

这一天终究没有来到。

是以丧宴本只有一曲丧乐,而苏倾若为让宁王遂愿,再度弹奏《霓裳引》。

出自诗人李贺的《李凭箜篌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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