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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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沉沉的，是久违的雾天。

“喂，齐霁你又和哪家出版社）合作啊？”

电话那头的人说话腔调有些奇怪，还中英文混杂，仿佛刻意让人听不懂一样，故意夹着嗓子说话形成的尖锐的嗓音让人更加不适应。

齐霁蹙眉，随手将手机放在桌子上，一边听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话一边看着电脑上的邮件，电话那头的人还在喋喋不休，忽高忽低的语调让她有些烦躁。

她的手一下又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目光大致浏览了一下信息，随后将邮寄转发给了一个好友。

【雾：帮我看看这份合同有没有问题。】

对面人很快发过来了一个“好”字。

齐霁这才把视线转移到电话上。

“baby啊，你手里的版权）啊该卖就卖，趁着现在还挺过几年别砸hand里啊。”

“你是活不到我卖版权的那天了吗？这么急着让我出？”

齐霁冷笑一声，开口就把对面人怼得哑口无言。

趁着对面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齐霁继续说道：“周倩倩你去外国一趟是把母语忘了吗？你先把口语好好练练吧，到底是哪国发音啊这么英美混杂？你去的国家包容性真强啊，他们听得懂吗？”

周倩倩恼了，她有些气急败坏，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狠狠扣住手机壳，漂亮的脸蛋面孔狰狞。

她顾不上周围人的表情，一时间只想着如何反驳齐霁，“齐霁，我把你当你就这么对待我？我刚刚看完极光）回来，像你这种从来没有出过国的人，只能做梦想想吧！”

齐霁被气笑了，刚想和周倩倩好好说道一番，就听到电话那头挂断了电话，速度之快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甚至第一个字音都出来了只能硬生生憋回去。

她翻了个白眼，忍住了自己的脾气，没打算继续理会周倩倩这个疯子。

冬天的风来得突然，吹动门前那颗玉兰花树的枝条，一直拍打着窗面。

齐雾顺声望去，细长的枝叶已经开始隐隐约约有些绿意生出，她突然来了灵感。

齐霁迅速清理书桌上杂七杂八的东西，纤细的手指从电脑里熟练找到并打开一个文档，在文章最下面敲打出几行字来：

她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转头无意间看到了医院窗外玉兰花含苞待放的模样。

那双向来灵动的双眼此刻无神，却又鼓起来极大的勇气看向对面人 ，轻声安慰着：“你看，春天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全文完。

齐霁瘫坐在椅子上，看着最后写完的这一段心里涌上一股极大的满足感，这是她真正意义上写完的第三本小说《摘星星的牧羊犬》，也是早该在两年前完结的小说。

正好朋友那边把文件发了过来，友情附赠了一段语音消息。

嘈杂的背景音中男人的声音被模糊了，勉强可以听出他说了什么：“齐霁，我现在在菜市场，那份合同没什么大问题，有些地方我给你圈出来了，你再看看。”

不知道那头大爷大妈说了什么，男人一下子激动了，他扯着嗓子喊：“等一下！那块猪肋骨我要了！都给我！”

齐霁接收了文件，看着已经被标红出来的好几条重点，打算和出版社再好好扯皮一下，争取到一个让双方都比较满意的地步。

听完了余大律师的话，她挑了挑眉还煞有介事地给男人发了条消息。

【雾：余大律师今天买了排骨是吧，我今天去你家吃饭哦，对了我比较喜欢糖醋的。】

【余解：？？？齐霁你……】

【余解：晚上来，中午我得去法院一趟。】

齐霁回了个OK就关上了MIN界面，她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抬头看着天花板发呆。

她和余解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可能大家都想把两个知根知底的人撮合成一对，一开始他俩还有心思当玩笑，时间长了两个人自然有些不对付。

余解直言自己理想型温柔体贴大方，和齐霁边儿都不沾，转头齐霁皮笑肉不笑坦白自己喜欢阳光小狼狗，余解一看就是装逼犯。

在多次撮合无果之后，两家父母终于放弃了这个想法，打算让两个孩子自生自灭，他们做家长的只能尊重祝福。

【亲吻鱼鱼：宝宝，你又和声声工作室合作啊？】

【亲吻鱼鱼：我看到他们工作室的宣发了。】

【亲吻鱼鱼：链接发你啦！】

【亲吻鱼鱼：MAX声声工作室@声声工作室最新消息，新广播剧将会与知名作者雾大@雾大合作……点击即看】

手机振动的声音让齐霁打起了几分精神，她伸手去够桌上的手机，却继续保持着瘫坐在凳子上的动作，早上特意梳起来的高马尾随着她看手机的动作一晃一晃。

她手指微动，凭借这么多年写文经验练就出来的手速快速在键盘上打字回应。

【雾：宝宝，是《游乘》第二部签了。】

她发完之后看着界面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挑了挑眉，继续发信息询问。

【雾：晚上去余解家里吃饭，去不去？】

温裴秒回消息，一排大哭的表情让齐霁有些哭笑不得，她刚想安慰温裴几句，那头的人就立马解释了原因。

【亲吻鱼鱼：我晚上有拍摄计划！！！】

【亲吻鱼鱼：余解晚上可以做糖醋藕吗？】

齐霁含笑，立马回复了一句“不可以哦，只有糖醋小排。”那边的温裴很快又发了一排大哭的表情包。

【亲吻鱼鱼：宝宝我上车了，先不聊了啊。】

【亲吻鱼鱼：宝宝拜拜。】

温裴是齐霁初中到现在工作了还一直联系的好朋友，她在大学期间凭借一组写真照在MAX上走红，并且顺利签约了MCN公司，经常靠着一些变装视频在网红圈小火一把。

大概是太清楚对方私下里什么样子了，每次齐霁刷到一些短视频营销号说的网上美但流量一般的女网红，总能看到温裴。

【我求求了，你们谁不关注鱼鱼老婆我都会难过的OK？】

【kiss 鱼怎么还不火啊！！！】

【指路kiss鱼老婆鱼】

【热点制造机自己不火，鱼鱼老婆你为什么鱼】

【官方大哥，鱼鱼老婆为什么不火！】

除了粉丝疯还有一些路人粉自发安利的评论。

【kiss 鱼不认识？雾大的《周游》里面的宋小时认识吧？她cos点赞数目前还是第一。】

【一些热梗都是kiss 鱼原创的啊，人家辛辛苦苦写出来拍出来，结果自己不火】

【kiss 鱼没黑料吧？那我自己曝光！她家里条件不好，我上次私信问她愿不愿意共进晚餐，她说门都没有。】

晚上和余解吃饭的时候，两个人习惯性互呛，齐霁对着余解做的糖醋小排指指点点，余解瞥了一眼齐霁穿的衣服面露不屑。

“姐姐，你糖放多了难吃死了。”

“你一个女孩子和男生吃饭就穿拖拉板儿和短袖，注意点儿形象。”

余解慢条斯理地去夹自己面前的香菇油菜，又给做对面狼吞虎咽的齐霁递过一眼刀，“还有，我名字念四声，你一个写书的别这么没文化可以吗？”

余解家里的餐厅装的暖光灯，本就是为了让人更有食欲，几道精美的菜摆在细心装饰的餐桌上，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有食欲。

可偏偏齐霁向来看不惯余解的个人作风，她那边的餐桌显得杂乱，随手擦完嘴的纸巾上叠放了一堆骨头，上面零星有些油光，甚至连她不爱吃的辣椒和蒜末都被挑出来，和余解那头干净整洁形成两个极端。

“可以，”齐霁的筷子第五次伸向糖醋小排，她早就看上这块排骨了，肥瘦相间，一看起来很容易脱骨，就算是余解这一盘里做得最好看的一个吧，“可惜了鱼鱼没来。”

她的口吻虽有惋惜，手上的动作却快准狠，一下子把那块排骨夹起来，正想美滋滋地品尝美味，碗里平白多了好几筷子豆芽。

齐霁：“？”

余解轻咳一声，刚刚沾上汤汁的筷子不动声色地在自己碗里搅拌一番，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当正眼看向齐霁时，她正环抱双手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就咱俩，你把我当傻子？”

余解笑了笑，道：“鱼鱼不在，她喜欢的豆芽菜你帮忙多吃点儿。”

齐霁冷哼，说曹操曹操就到，正说着温裴，温裴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齐霁下意识打开免提，就听着电话那头的鱼鱼犹豫半天，吞吞吐吐的态度让两人一下子严肃起来了。

余解正色，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顺手把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扣好，对着温裴说道：“鱼鱼，怎么了？”

“是拍摄有什么问题吗？”齐霁手不自觉握紧，指尖微微发白，她和余解对视一眼，大概清楚对方在想什么。

余解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放在灯光下打量着，冷光反射进齐霁眸中。

她停下咀嚼的动作，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鱼鱼，是合同有问题还是拍摄有问题？他们是不是让你干你不喜欢的事情了？”

“没有。”

电话那头静了一瞬，好半天才听到温裴的声音。

“景燃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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