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深小说武侠修真洛阳浮屠录
洛阳浮屠录

洛阳浮屠录

作者:少泽君
  • 分类:武侠修真
  • 字数:1 万
  • 状态:全本
  • 更新:2023-0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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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浮屠录-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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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浓,乌湖海上,近百艘大唐战舰正趁着夜色全速行驶,星星点点的引航灯,仿佛百鬼夜行的眼睛,窥视着无尽的黑暗。

离大唐军舰几海里远处,有一条商船,虽然已经是远洋运输中载货量最大型的船支,但与气势磅礴的大唐重器一比,如小虾掠过腾龙,都不值得军舰警哨的注意。

大唐海运发达,各国商船常常在广州、岭南一带转运,把异国的珍稀香料,瓜果,一船一船的运送给洛阳的贵人。

这条商船悠悠地向西北方向行驶,船首尖而低,船尾高翘。船梁是用上好的铁犁木制成,是典型的广式船型,船身吃水量不少,看来是运载着分量不轻的货物。

这艘船中有一间船舱显得十分古怪,昨个儿刚过完十五,夜空中圆月高悬,海面一眼万里,晴朗的很,但这间窗边却挂着一盏雾灯,也不知道这舱里的人是怎么想的,估计是脑子有什么毛病,除了照亮从里面冒出来的袅袅热气,根本没有什么用处。

阿诗弥蹲在船舱一角,前面摆着七个药罐子,里面咕咚咕咚冒着泡泡,飘出一股奇怪的药香。

在窗边,还坐着一位青年,腰板挺得倍直,手里拿着书卷,神态十分专注,但仔细一看,那书却是拿反了,人似乎也在走神。

这青年名唤十六郎,目测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肤色偏白,眉目长斜,身形瘦削,穿着一袭霁月长袍,头顶佩戴着青鸟冠,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有一种什么气质呢,阿诗弥总结的是,神经病,不是,神经质的气质。

比如,这家伙常常半夜三更不睡觉,整夜整夜假装看书。

再比如,自从和他住在一间舱之后,舱里所有的物品都被他神经兮兮的整理过一遍:书卷、笔墨、茶杯每天要摆放成一条直线。被褥除了叠放整齐,还必须连一个褶子也不能有。连自己药箱里混在一起的青豆和红豆,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他挑拣了一遍,用木签在中间夹出隔断,青红分明。

最可气的是他珍藏了十年的那根老山参,居然被这货偷偷扒光须子,成了根光秃秃的白萝卜!

人参表示好冷!好委屈!

这人真是有病!有大病!

阿诗弥一想起这事儿就恨得牙痒痒:“十六郎!你什么时候赔我的参!!!!”

“嗯,你说什么?赔你身?”十六郎抬眉望向他,又不清不楚地问了一句。

他说的是赔什么???

阿诗弥突然反应过来他这话听起来很有歧义,秒怂下来:“嗯...没啥,你继续看书,继续,呵呵呵呵。”

十六郎盯了阿诗弥一会,看他的脸从脖子根一路红到两颊,成了一只人形开水壶,觉得实在是有趣的紧,不紧不慢地又说道:“我还没娶妻,可能赔不了你,主要是...我不会。”

“谁问你会不会了!”阿诗弥惊呆了,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情况,这种事怎么能随便说出口,只好用暴怒掩饰尴尬,“况且...况且...老子也不需要!”

不知道为什么,十六郎好像看起来有点失望。

阿诗弥后悔极了,为什么要跟他结伴而行。

二人自打岭南渔船码头相遇,因为年岁相仿,便相约一同前往东都洛阳。

阿诗弥乃是大唐第一神医‘九鬼银针’薛正道的闭门弟子,此行去洛阳,除了采买药材之外,还要顺道去师兄新开的医馆帮衬一段时日。

而这位神经质患者,据他自己说,他姓李,家中排行十六,所以大家都叫他十六郎。家在济南,幸得祖荫,承袭了一分不大不小的家业,又无需自己打理,终日无所事事,所以索性离家四处游历。

阿诗弥想去关窗户,隔着十六郎又够不到,对方腰身太长,自己竟比他矮半头,便将双臂压在他肩膀上。十六郎顺势弯腰,后面人胸口温热,一下子就贴了上来。

十六郎忽然没有心思看书了。

阿诗弥说是唐人,但阿娘是大秦人,这小子长得挺异域风情的,天生了双奇特的蓝绿异瞳,像个波斯猫,发量又奇多,无处安放,就梳了七八个食指粗细的小辫子垂在肩膀上。

那辫子在烛火照耀下金灿灿的,散发柔和光芒,还有股草药香。十六郎的全部注意力就都随着这小辫子荡来荡去。

十六郎想伸手去摸阿诗弥的辫子,想了想,虽然对方不是大姑娘,没什么男女之嫌,可毕竟非亲非故,感觉怪怪的,手还是收了回去。

阿诗弥突然回头看了一眼,虽然看的是药罐子方向,但十六郎心里却莫名地慌了起来,掩饰道:“磨磨蹭蹭干什么呢,关个窗户要这么久?”

阿诗弥脑袋伸在窗外,有点委屈:“我想摘下你挂的那盏雾灯,挂的太高够不到,不知道你挂它干什么,大晴天的也没有雾啊。”

原来是担心这个,十六郎一把把他拽了回来:“别摘了,一会儿会起雾的。”

雾?

阿诗弥探头又朝窗外看了看,连远处军舰挂着的龙旗都看的一清二楚,哪儿来的雾?

阿诗弥不屑道:“你说起就起啊,你以为你是谁,诸葛孔明啊?”

“诸葛孔明是很厉害,但我也不差。”十六郎突然打了个哈切,坐在床榻边上开始脱靴,脱完鞋摆的整整齐齐之后,又开始脱外衫。

“喂喂喂,你怎么说睡就睡!”

十六郎已经卧倒,闭着眼装死狗,对他摆了摆手。

阿诗弥只好给他关了窗,想起该添一味药,又去忙了半响,似乎听见十六轻微的鼾声,想是睡熟了,端起药罐,轻手轻脚站起身,刚转过去,十六郎竟鬼似地直勾勾地站在他身后,一动不动。

“啊!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阿诗弥险些吓得打翻药罐,只见十六郎穿着素色亵衣,闭着眼,皱着眉,喃喃地道:“...我睡不着...”

他说的极其委屈,垂着头,像是一个小孩子。

阿诗弥气不打一出来,对他咆哮:“睡不着关我什么事!你什么毛病!这么大人了,难道还需要别人陪你睡么!”

十六郎点点头:“嗯。需要。”

阿诗弥咆哮:“滚一边去!”

阿诗弥想走,却被这货扯住衣角,他不说话,阿诗弥也不想理他,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

可是每走一步,后面人就不急不缓,半睡半醒地跟一步,如此几十步,最后气的阿诗弥把药罐撩在桌上。

“你这样我怎么干活?我看你这人就是有病,天天半夜,一要睡觉就闹,一要睡觉就闹,白天大义凛然的样子怎么没了?白天黑天两个人似的,你是不是精神分裂!?”

十六郎不在乎阿诗弥骂他,只靠在他背上说:“从前,我啊娘总觉得我身体差,不许我做许多事,还要在我睡觉前给我灌几碗汤药,往塌上塞许多药香囊。我如今从家里跑出来,闻不到药味,真的...睡不着...”

阿诗弥:“睡不着难道还要在我身上挂着不成么?!滚开!”

“不滚。”十六郎赖皮赖脸,抬手往药箱方向指,缓缓说道:“阿弥...那我不睡了,我去帮你收拾药材,新买的冬虫夏草是不是还没有入柜?”

冬虫夏草...?阿诗弥忽然身上起了一阵恶寒,生怕他把虫草掰成两段,虫归虫,草归草,那他真就被气死了,怒道:“叫叫叫!叫什么叫!阿弥...阿弥托你个佛!烦死人了!”

话虽这么说,阿诗弥还是放下手中的活,把十六拽到榻前,给他摆放进去,盖好被子,自己则是越过他,躺在了里面,嘴里依旧喋喋不休:“睡睡睡,赶紧睡,再不睡我就毒死你!也不知道认识我之前你都是怎么睡觉的,烦死人了!”

没想到十六郎躺了一会儿,又一轱辘爬了起来。

“我睡不着,走,陪我看歌舞去!”

“什么歌舞,这个点哪里还有歌舞?”阿诗弥本来已经脱了外袍,刚准备进被窝,又一把被十六郎薅了起来。

“别的地方是没有,可我知道一个地方,一定会有。”十六郎说的神神秘秘,阿诗弥拗不过他,只能又爬起来,穿上衣服,和他一起出去。

二人来到房外,十六郎拉着阿诗弥往船廊尽头走,正走到最右边第二间房门外的时候,里面忽然响起欢快的乐声。

“来的时间刚好。”十六郎道。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歌舞?”阿诗弥刚一发问,却被十六郎用手指堵住了嘴巴,“莫要打扰了这雅兴。”

阿诗弥翻了个白眼,只好支棱着耳朵听。

这乐声确实很好听,曲调悠扬,鼓点强劲,韵律十足,特别是琵琶十分出彩,时而紧张,时而明快,时而舒缓,如骤雨落芭蕉,又如泉水倾石上。

十六郎随着节拍,用纸扇在手心轻轻敲打,阿诗弥不善音律,听了半响,也没听出什么名堂,只觉得跟往日琵琶曲调不尽相同,问道:“这是什么调调?”

十六郎答道:“这舞曲由西域传来,叫做胡旋舞,曲子好听,舞蹈更值得一看,我在行宫里...杏梨乐楼曾得见一次,那胡人女子金发蓝眸,双袖飞扬,如雪花旋转千万圈,不知疲惫,煞是好看,不到半年,竟已经流传甚广。”

什么玩意乐楼?

“呵呵...没什么。”十六郎又咳嗽了两声,阿诗弥不知道他在尴尬什么,不就是乐楼么,好像谁没去过似的。

听了半天,末了,十六郎又遗憾道:“不过,这曲子好是好,倒是有些可惜了。”

阿诗弥:“可惜什么?”

“可惜琵琶弦断了一根,断弦难续,即便是技艺再高,也找不回原本的音色。”

好好的曲子,又在鸡蛋里挑骨头,阿诗弥瞥了他一眼:“金发蓝眸有什么稀奇的,我倒是要瞧瞧这胡旋舞到底有什么好看。”

他迈着大步,三两步凑到人家舱门口,从门缝拼命往里瞧。奈何门关得严实,半天什么也没瞧见,阿诗弥泄了气,刚想走,转角处正巧冒出来个小丫头。

小丫头十三四岁模样,鼻梁上一片花雀斑,看起来挺可爱的,名唤黄桃。

阿诗弥本在鬼鬼祟祟扒人家门缝,不料被人撞见,做贼心虚,正不知道该怎么辩解,忽然身体一斜,竟被十六郎按在了墙上。

十六郎抬起手,拿起阿诗弥的小辫子从胸前撩到肩后,手又轻轻抹在他的唇边,柔声道:“这么大的人了,吃东西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

那手指冰凉,说的话也是不紧不慢,软软绵绵逛到阿诗弥耳边,咻地一下溜进去了。

耳骨膜传来咚咚咚的心跳声,阿诗弥心里慌张,一手推开十六郎,强装镇定:“哼,谁要你管。”

十六郎用纸扇敲他的肩膀:“这船上只有你我二人,我不管你,便没有人理你了。”

黄桃虽然没被他当成“人”,看起倒是欢喜的紧,傻傻在原地站了半响,听得里面一声招呼,才回过神来,说道:“二位公子莫要在门口打情骂俏,奴家的吃食凉了,可是要挨骂的。”

阿诗弥更慌张了:“谁在打情骂俏,你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胡说八道!!”

十六郎笑而不语,黄桃瞧了一眼阿诗弥通红的脸,笑嘻嘻道:“公子不如也瞧瞧那歌舞吧。”

她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拉开舱门进了屋子,留出了个巴掌宽的门缝。

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

都说天竺香料商人在东都一掷千金,果不其然,连船舱也极尽奢华,金漆柱、花绸窗,满桌琳琅,西域的葡萄美酒、胡人的手把肥羊肉、南洋的璎珞冰豆糕...竟与富庶繁华地的歌舞坊相差无几。

可惜跳舞的不是胡姬,而是几个大唐舞姬,异域风情倒是没有,不过几个舞姬身材很好,个个水蛇腰,大长腿,勾人兴致。

领舞的红衣舞姬更是美艳,皮肤洁白如羊脂,凹凸玲珑,妖冶如蛇,她头戴面具,手捻一朵曼陀华沙。

舞姬转过身来,两人却是一惊,她的脸上居然带着一张面具,而面具上画的竟是个凶神恶煞的夜叉!

夜叉眼如铜铃,青面獠牙,十分狰狞可怖,但正是这种奇异的反差,更显得女子极尽绕绕,神秘莫测。

随后,琵琶声响起,舞姬们一齐旋转。

胡旋此舞,讲究的是脚下功夫,舞蹈者务必身形轻盈。初练时,要在小腿绑上十几斤沙袋,每日至少要跳五六个时辰,日日如此,两三年后,卸下负重,才会身轻如燕,有雪花飘旋之感。

这舞看起来美轮美奂,其实每一步都是苦功夫,民间的草台班子,即便开场的架子做得再足,功底不够,一上场便露了馅。

果不其然,这几个舞姬个个都是新手,特别是红衣舞姬,不仅跟不上节奏,旋转的也是慢了半拍。

阿诗弥大失所望,嘲讽道:“就这?这有什么好看,咱们赶紧回去吧,都不如回家看丫鬟扫地。”

没想到天竺人隔着两丈远,听力竟然极好,立马变了脸色。

他是此船货主,名叫刹利帝,据说是天竺贵族。前几日船行至杭州补给,这个歌舞班子的班主前来搭船,路费本是三十两纹银。

可班主痛哭流涕的,说他们跋山涉水,只为去洛阳参加牡丹花神大赛,请求船主多多帮衬,硬是将路费压价到十两银。

刹利帝一听洛阳牡丹花神大赛,立马应承下来。

洛阳牡丹花神大赛,乃是大唐一年一度的风月盛会,届时,知名舞坊和乐馆都会派出头牌歌舞班底,自四面八方齐会洛阳,在龙门谪仙楼一决技艺高下,当选的牡丹花魁定会风靡洛阳,身价倍增。

刹利帝惦记看美女,又搭上五十两白银,请她们一舞,没想到班主竟让她们戴上面具,说什么姑娘生性矜持,不愿抛头露面,不到洛阳是万万不能摘下,吊极了人胃口。

不愿抛头露面做什么舞姬,回家当黄花闺女不好么?还不是多个噱头,想多赚一笔。

这舞跳太差劲,又不让看脸,刹利帝心里早就憋着火,被阿诗弥一点,立马就着了,当即一巴掌拍在案上:“真是岂有此理,竟敢拿我当傻子糊弄!”

这一拍不要紧,竟吓得舞蹈队形散了,红衣舞姬没有注意,居然左脚拌上右脚,直挺挺的摔了下去,还接连扑倒了前面两个舞姬。舞姬们挣扎着想爬起来,又因为衣服太长,再次摔了下去。

地上红红绿绿绊倒了一大片姑娘,阿诗弥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的前仰后合,他的笑声越是爽朗,刹利帝就越是怒不可遏,竟然抄起了席上的香炉,径直朝红衣舞姬的头砸了过去!

阿诗弥顿时就笑不声,十六郎也愣住了,眼看香炉在空中翻了个儿,重重地擦过红衣舞姬的额头,摔在地面,滚出了船舱。

登时,红衣舞姬额头血流如注,洁白的肩膀、胸脯、大腿被滚烫的香灰扬散地通红一片。

面具底下一点一点渗出血来,血染的夜叉更加狰狞丑恶。

舞姬们吓得纷纷尖叫,班主更是抛下琵琶,慌张喊道:“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其实,刹利帝心里也是又懊恼又后悔,好好一个身姿妖娆的姑娘,要是被自己就这么毁了,那可真是暴殄天物啊。

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红衣舞姬的态度异常冷静,她没有躲避,没有惊叫,更没有说出一个痛字,而是慢慢仰起头,看向刹利帝。

很奇怪,她的目光并不聚焦在刹利帝的身上,而是好像穿透他的身体,望向船窗外面。

海面上,巨大的军舰与商船擦身而过,船身笼罩在它的阴影里,遮天蔽日,连烛火都黯淡几分。

她的目光里不是愤怒,不是委屈,而更好像是一种疑问,一种突然燃起又转瞬即逝熄灭了的火焰。

抬头的刹那,面具结绳突然断开,啪一下掉落在地。

这一刻,空气静的令人窒息,刹利帝的表情由心虚变成惊恐,瞬息之间,又变得怒不可遏。

十六郎离得太远,只看得见舞姬背影和众人的表情,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得刹利帝怒骂:“辣苏拉的拉气!赶紧滚出去!”

红衣舞姬没有反驳,俯身拾起面具,默默走了出去。

她步伐有些吃力,身体一直摇晃,出了舱门,十六郎才发现,她的脚踝刚才扭伤了,又红又肿。

“姑娘且慢。”

红衣舞姬没想到有人叫她,迟疑片刻,下定决心似的,慢慢转过头,十六郎这才看清她的脸,一时间也愣住了。

他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刚才屋内是那种反应,也忽然理解了那句天竺语,意思是:

丑女。

这是多么丑陋的一张脸啊,如果说惊鸿一瞥能让人一世难忘的话,这无比丑陋的脸可真让人三生三世都觉得惨不忍睹。

她的脸上,赫然有三条猩红色的长疤,从额头一直开裂到嘴角,像是三条恶心的蜈蚣蛰伏在上面,随时都要爬下来。

这三条疤痕使她的五官极度扭曲,眼泡肿胀,鼻孔外翻,嘴唇缺失了一大块,整个右侧脸颊皮肤几乎是黏合在了一起,简直触目惊心!

一个活的夜叉,让人只看一眼,都觉得毛骨悚然。

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面容。

十六郎喉咙里像哽了块铁铅,又不得不说:“姑娘,我的这位朋友是大夫,让他...”

阿诗弥没想到十六郎要把这丑女扔给自己,拉住他后襟一顿猛扯,十六郎压根不理他,继续道:“让他帮你看看。”

没想到红衣舞姬态度冷淡:“不必了。”

好...好难听的声音...这根本不像是少女的声音,竟像是个八十岁的老太太。

十六郎:“姑娘,我们没有恶意,你伤的这么重,就让我们帮你看一看吧。”

“我说了不用就不用。”红衣舞姬反到生气了,用力推开他。

阿诗弥怒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红衣舞姬一愣,竟流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悲伤神情,冷言道:“谁也救不了我。”

“哎!你这是什么态度。”阿诗弥生气极了,想上前与她理论,又被十六郎拦了下来。

“算了吧,可能是她真的遇见了什么难处。这世道看似花团锦绣,可繁花后面总有阴暗逼仄的路迫使无辜的人去走。”

阿诗弥张开嘴,却一阵哑然,说不出话来,半响才赌气的说道“好好好,就你是个君子,我倒是罔做小人了。不理你了!老子要去睡觉了!”

阿诗弥发了脾气,转头就往回走,十六郎也无可奈何,只能紧忙跟上他,两人只好一前一后回了房。

**** ****

红衣舞姬失神地低头望向自己的脚踝,红殷殷一片淤血,她扯住红裙角,将淤血的地方盖住,顺着旋梯慢慢往上走,从底舱转到一层庐室。

拐角处,看见裹着绿头巾的两名刹利帝的小厮在说话,天竺人喜欢花哨,这两个人五颜六色的穿了一身,看见她走上来,二人只是戒备地看了一眼,并没有停止交谈。

两人说的是哑哒语,语速很快,哑哒语本是恒河谷地言,自戒日帝国覆灭后,来大唐经商的天竺人越来越少,所以两人并不担心有人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其中一个瞄了她一眼,那人刚才歌舞间已然看过她的丑陋容貌,用下巴对着她扬了下,不知对同伴说了什么,露出讥讽的笑容,然后用唐语骂说了句:“晦气。”

嘴里这么说,那人还是在她与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色眯眯地伸手在她腰间捏了一把。

红衣舞姬没有躲,也没抵抗,只是面无表情走了过去,两人觉得很扫兴,不再理她,继续之前的话题。

她一瘸一拐转过拐角,在两人看不到的位置,忽然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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