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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睛-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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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手术台上，少女紧闭双眼，清冷的容颜苍白如纸，失血的薄唇近乎抿成一条直线，细密的汗珠布满了白净的额头，顺着两鬓滑落而下。
即便柔弱如此，也难以让人忽视少女那张五官犹如被精雕细琢过的瓜子脸。
“她怎么样了？”
手术台旁还站着另一位少女，她的声音清澄干净，语气透着浓浓的担忧，秀气的眉毛凝蹙不展。
“体内超变因子严重超标，恐怕不出三个月就会变异。”
操纵手术台的男人全副武装，切断了和外界空气的所有接触，似乎对躺在手术台上的少女异常忌惮。
与男人谨慎的行为相比之下，说话的那名少女则显得更加大胆或者更加正常一点，她只简单地带着手术专用口罩。
“血清呢？”少女皱了皱眉头，深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
“已经注射了三倍剂量的血清，但她的身体产生了严重的排异反应，照这情况无法成为异能者，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男人收拾着操作台上的器具，又不带感情地说道：“另外血清会让她的食量翻倍，至于其他的副作用，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听到“副作用”三个字，少女原本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忽得不安地蜷曲起来，深蓝色的眼睛也因此惊得微微扩张。
她轻声叹了一声，蹙着眉头注视着手术台上的人许久，似乎是在极力地想起些什么，直到手环发出的滴滴声扰动了静休的病人，才不得不就此离去。
……
刚见到郭雨时，她仰面躺在一堆尸体之中，右手紧紧握着一根断裂的长矛，鲜血染透了白色的外套，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失去了焦点，无神而不甘地注视着天空。
若不是界体感应到了一丝微乎其微的呼吸，虞朝甚至以为她也是其中一员。
“杀死它们…”
即便虞朝俯身贴近少女的唇齿，也只能勉强听清，声音虽弱，却掩盖不了少女语气里滔天的恨意。
虞朝总感觉这个女生好像在哪里见过，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心脏更是莫名其妙地跳动。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血液流过四肢百骸，眼睛就像被锁住了一样，余光里那些丧尸，混乱全都消失了，视线里只剩一个人。
她以前见过这个人吗？
“嘶、”虞朝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放弃了徒劳的回忆。
一年前她在寒域醒来时，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每每尝试着回忆曾经的一切，脑袋就痛得要死。
通讯手环里的消息不断弹出。
[虞小姐，有一个S级任务，三个二级邪师都在新兵营那一带出没，只有您是没有被档案记录的界人，所以您是执行此次任务的最佳人选。]
[另外，那个异能失效的女生，上面说希望由您代为监管一段时间，□□就算植入她体内也不起作用。]
[祝您首次任务顺利。]
[谢谢。]
“□□吗？还真是狠毒，幸好不起作用。”
……
腥风血雨不只是现实，还成为梦魇潜入了为数不多的睡眠中。
梦里的同伴拖着残缺不全的身体朝她伸出手，腥臭的液体从他们的七窍溢出，任凭郭雨怎样解释，变成丧尸的同伴依旧争先恐后地向她扑来…
“啊！”
病床上的郭雨猛然惊醒，饱满的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清晰可见，她下意识想擦一下汗水，随后一阵“希啦啦”的铁链声让她呆滞了动作，紧接着本能地剧烈挣扎。
她被牢牢锁在病床上，脖颈以下，白色的绷带把她包裹的像个木乃伊。
几天前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一行几百人的求生队伍，在即将到寒域的百里外只剩十三人，最终只剩下她一人独自面对一群不知是几级的丧尸。
而现在这副模样，郭雨感觉自己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联想到这半年来一路上遇到的变态和那些肮脏龌龊的人性，愤怒和不甘很快取代所剩无几的恐惧，暴躁的情绪直冲天灵盖。
想她凭着聪明和冷静，一路躲过了人口拐卖，逃过了意图不轨的变态，又幸运地跟上逃生队伍避开了抢劫犯，居然还是沦落至此，她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屈服于任何人。
不知不觉间，郭雨那双清澈的黑眸逐渐染上一层诡异的淡红色，燃烧着玉石俱焚的桀骜不屈。
“放开我！”
由于挣扎得太过剧烈，粗如小臂的铁链哗啦啦发出刺耳的噪声，然而郭雨体力一向不好，停顿些余，大口呼吸了几次，刺鼻的消毒水味充斥着她的鼻腔，因而皱了皱眉头不由地咳嗽了几声。
“体温37.3℃，心率167，血压…”
冰冷的机械男声使得郭雨浑身一震，这才发现自己身边不远处还坐着一个全副武装的……人。
男人包裹严实坐在类似胶囊藏里，从外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分毫人的模样，以至于郭雨挣扎了半天压根没发现这里还藏着一个“隐形人”。
直到从胶囊仓内传出尚未调好音频的陌生男声，惊得郭雨差点一屁股从床上蹦起来。
“你是谁？为什么要锁着我？这里是哪儿？”
乱世中身为一个未成年的少女，一路的所见所闻让她对陌生男人保持着绝对的警惕，更何况现在是这种处境。
发觉男人不理会她，只是自顾自地报着她的体征数据，郭雨满腹狐疑中渐渐冷静下来，她警觉地打量着周遭，发现似乎身处某个房间之中。
这里的出口只有唯一一扇铁门，那些奇奇怪怪的设备以及锁住双手双脚的铁链，很难不叫人觉得这是个白色的牢房。
不明所以的郭雨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背后伤口染了汗水刺喇喇的，郭雨后知后觉地倒吸一口冷气。
冷静后郭雨的怒火渐渐消散，眸光闪动中，大脑飞速运转着要怎么逃出去，或者怎么杀了未来某个准备对她行不轨之事的人。
她根本不相信这世界上还会有人这么好心，以前也有人这么做过，后来那个人倒在了床上，玻璃杯的碎片刺穿了他的眼睛和胸口，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几近□□的身体里溢出，染红了雪白的床单。
美丽不是原罪，但在乱世之中，年轻又漂亮，往往会招致祸端。
“这里是寒域，你被救了。”音调毫无波动，若不是面罩下呼出的白色气体，甚至可能会让人觉得这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男人看着显示仪察觉到少女的情绪，又看了看那双指向他却闪烁着暴戾的眼神，他不得不开口解释道。
寒域？这就是世界最发达的地域之一的寒域吗？不对，万一他在说谎？！
房间里陌生冰冷的医疗设备让郭雨感受不到任何安全感，作为一个尚未成年的少女，即便经历诸多，她还是控制不住地恐惧迷茫，虽然和以前的同伴关系算不上亲切，但现在真的只剩她自己了。
郭雨乌亮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下去，片刻的走神间，男人从胶囊仓的另一侧走了出来，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却发现男人径直走向唯一的出口处。
“等等，你是谁？为什么要绑着我？我…我怎么了吗？”
铁链哗啦啦的摩擦声孤独地回荡在病房中。
没有得到回应，门口再次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青年看上去二十几岁，身穿黑色训练服，胸前白色的“训练服”三个字显眼又蹩脚，这让郭雨忍不住想起以前学校的校服。
青年的目光先是在郭雨的脸上停滞了一下，接着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她手脚上枷锁，低下头去抱着黑皮本子一刻不停地记录着些什么。
“你叫郭雨？”
倏地一阵铁链摇动声，郭雨猛得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青年，眸中迸发出强烈的警惕。
青年见状抬头对视一眼郭雨，很快又低下头去，耳根悄悄浮现一抹不显眼的红晕。
“你好，我是例行收录工作的李翔。”
见这似乎对她并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地例行记录着笔记，郭雨紧蹙的眉头稍稍缓和了些许。
“我是郭雨。”
“你被新兵营收录了，这是你的证件，三日后会有人来接你。”接着男人放下一个只有名字的证件，又偷偷看了一眼郭雨，离开的脚步比起进来时的频率明显乱了些许。
寒域，新兵营，冷漠的医生，奇怪的男人，陌生的词语，陌生的地方，以及记忆里挥之不去的人间炼狱。
好乱，好困…
三日后，牢房里依旧分不出阴晴圆缺，郭雨漠然地呆了三天，伙食一应俱全，只是手脚上的铁链从未给她松绑过，让她看起来像是个落魄的贵族小姐。
注射剂内透明的液体顺着手臂的静脉体注射入体内，这次她学聪明了，没有询问任何问题。
几天的相处，郭雨算是知道这个藏在胶囊藏内的男人根本不会理她半点。
铁链的扣锁随着机械仪器的嘀嗒声掉落，郭雨活动着有些麻痹的手脚，感受着重获自由的气息。
在她身边还站着另一个男人，此人和上次的李翔一样同样身穿黑色训练服。
“这是你的训练服，穿好跟我来。”
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这里的人出奇一致地惜字如金，要不是长得都不一样，郭雨还以为是一个娘胎出来的兄弟。
洗浴间里的郭雨慢吞吞地拆开绷带，光滑细腻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冷瓷色的白，原先满目疮痍的伤口竟已经完全愈合，这大概是这三天来唯一让她高兴的事情了。
紧接着在仿生机器人的催促下，郭雨不得不快速穿好衣服，跟随男人离开了这偌大冷寂却空无一人的医疗所。
眼前是一个极其广阔的训练场，跑道沾着斑驳凝固的血迹，大概是训练所留下的。
对寒域的情况并不了解的郭雨忍不住打量起周围，然而此刻的她并没有过多时间思考。
因为…
“看什么看！叫什么名字！”
吼声中气十足，走神的郭雨一个激灵，浑身一震。
军人面相略显凶悍，身材十分魁梧，他身着同样的训练服，不过与这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衣服的颜色是绿色的。
“我叫郭雨，下雨的…”
“什么雨不雨的，迟到就滚到最后面站着去！”男人看都未看郭雨一眼，一双虎目注视前方新兵，双手背后摇杆笔挺，光是站那便不怒自威。
“张队，她是住院的那个，刚过来。”带着郭雨来的那名男子小心翼翼地瞥了郭雨一眼，在男人的耳边小声解释道。
被称作叫张队的男人转过头来，眸中闪过一抹狐疑，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清瘦的少女。
“哦，那你按照身高，自己找个位置入列。”
郭雨：这突然软下来的语气是什么意思？因为住院是病人吗？
操场中央乌压压站着几百名身穿黑色训练服的新兵，目光所及之处，最大的年纪看上去三四十岁，最小的只有十六，七岁。
队伍完全是按照身高排列，甚至不分性别，而郭雨的出现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这无可厚非。
从小郭雨就是家乡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尤其是那双长而不狭的眼睛，艳而不妖，媚而不惑，点缀着一张清冷出尘的瓜子脸，由内而外散发着淡漠的疏离感。
叫人想要征服，又想要臣服。
人群中男人颇多的后方投来的视线火热，郭雨虽然感觉有被冒犯，但也无可奈何，粘稠恶心的感觉像是这夏日的汗水令人讨厌又摆脱不掉。
比对着身高，郭雨最终插入队伍不偏不倚的中后方，被插队的青年对此非但没有任何不满，反倒是颇为积极地为她自觉挪位，脸上不经意流露出的得意仿佛是为他一七三的身高沾沾自喜。
目光不由地落在后斜方，那是一位与她看起来年纪相仿的少女，略显青涩的脸庞带着温雅的笑容，少女的目光居然同样停留在她的身上。
眼睛居然是…深蓝色的？
郭雨诧异不已，对于一个普通东方人来说，见到有人是异色瞳孔，尤其是像宝石一样漂亮的蓝色，总会引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少女的眼睛清澈干净，水灵灵地透着青春特有的机敏与灵气。
郭雨感觉就是这平平无奇的训练服穿在少女身上都瞬间提高了一个档次。
因好奇而算不上礼貌的注视停留了许久，少女偏过脑袋冲她眨了眨眼睛，又弯起眉眼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优雅得惊艳，甜美得醉人。
这一笑，郭雨瞬间感觉脸上热乎乎的，她尴尬地收回视线，内心却对身后那位少女愈发惊讶好奇。
“我姓张，是你们的临时的体术教官，除了体术，还有理术，文术，应术，心术，你们以后要勤加训练，争取进入进阶营…”
张教官在台上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新兵营的各项情况，而这些老少不一的新兵们似乎心不在焉，他们比郭雨早来一个多月，对这里的情况早就了解的差不多了。
午后阳光下的众人昏昏欲睡，唯独郭雨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思考着教官所说的细节。
直到安排了测试任务，他们才勉勉强强打起精神，为了之后所谓的分班，进行体能测试。
郭雨天生体质羸弱，别说以前的八百米她能次次不及格，即便曾被人强行注射过超变因子，也只是获得了鸡肋的同化能力，除了能够不被某些丧尸发现自己的气息，对身体素质没有半点提升。
因此还没跑到一分钟，她便累的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要是后面有丧尸，就你们这点速度，等着当口粮吧！”
张教官站在跑道中央，毫不留情地踹了一脚一脸散漫，故意放慢速度的男人。
其实大部分人对所谓的分班根本没有任何兴趣，分的级别越高意味着能力越大，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谁会想再次回归充满丧尸的战场呢？
然而教官的话却让郭雨再次想起了痛苦不堪的过往，同伴们不断成为无脑丧尸的腹中餐，自己险而又险地苟过一险又一劫。
顿时一股恼恨之意直冲大脑，肾上腺激素的加持下，郭雨咬牙之下竟是超过了前面数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