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柠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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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突然变暗，耳边是大家的惊呼和之后的欢笑。

孟龄听见班里后排男生兴奋地说“停电了”，外面也有男生发出几声猴叫声表达兴奋。

大家都很激动，毕竟可以光明正大摸鱼了。孟龄也终于开心了一点，融入吵吵嚷嚷的环境，跟安嘉云聊天。

门口突然站了个老师喊着别吵了，整个班级安静了一瞬，窗外蝉鸣声突然明显起来。定睛一看，是新来的女老师，大家又放下心来，继续说话。

老师发现管不住，叹了口气，又走去别的班级。

孟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20:36分，还有四分钟下课，老师估计管不住了。

耳边安嘉云又在念叨着今天的作业写不完，今天没有见到帅哥，今天食堂阿姨给她打的番茄炒蛋有好多，但是食堂做这道菜真的好难吃……

孟龄一边听她说话，一边观察窗外一个人影，高高的，穿着件白色短袖，头发挺短的。

走廊的电路系统和教室的不是同一个。走廊的灯没有熄灭，那人顶着走廊的灯光走过来，光打在发上，透过短袖，也让他的面容模糊起来。

我们学校好像没有这号老师吧？因为近视，孟龄微微眯起眼睛，仔细去瞧窗外的人。

这人怎么像是……

她坐在靠走廊的窗户旁边，窗户外刚好是个拐角，这条走廊一直延伸到另一栋教学楼去。

此时，那个人已经快走到她面前了，孟龄才终于在教室的昏暗中看清他。

陈察。

孟龄皱了皱眉，看着陈察走到她面前停下。他们中间隔着一面窗户和防盗网。玻璃有点脏，孟龄看陈察像隔了一层雾一样，但是他的眼睛很亮，即使在玻璃后也挡不住的亮。孟龄从刚开始见到他就觉得他的眼睛很好看。

陈察笑了一下，俯身敲了敲那面窗户。

此时全班都很吵，敲玻璃的声音并没有引起什么关注。倒是孟龄一旁的安嘉云闭了嘴，往后靠了靠，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陈察又对着孟龄挥了挥手，然后拐向了前门。

他一只脚刚踏进门，下课铃声响了。应该是因为停电，晚上的铃声都变了，格外尖。陈察的脚步踩着刺耳的铃声，径直走向孟龄。

安嘉云在他到来之前及时把椅子移到后桌旁边，假装说话，实则她和后桌的表情都充满了“看戏”，嘴角扬起微妙的弧度。

让她们失望的是，陈察过来对孟龄说了什么，他们就一起走去外面了。

从窗户往外看，只能看到他们靠在栏杆上，背对着她们。风微微吹起孟龄的低马尾，也吹动了陈察侧边比较长一点的头发。陈察的腿曲起来一些，孟龄本身也不矮，两个人看起来像是肩并肩一样。

陈察突然转头看着孟龄，嘴里说着些什么。孟龄好似“哼”了一声，肩膀也跟着耸动一下。

陈察双手合十上下挥动，对着孟龄做了一个抱歉的笑，嘴巴又开始动。

安嘉云受不了八卦以默剧的形式呈现，拉着后桌一起出去假装路过，结果看到陈察拿出一个柠檬模样的小夜灯递过去，点亮了它，柠檬头上萌萌的表情清晰起来。

孟龄眼底也被点亮了，她看上去很想接过来，不过又纠结要不要接受这个道歉礼物。

陈察捧着小柠檬，期待地看着她。

孟龄才发现一旁也有人在看他们，安嘉云和后桌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旁边。她叹了口气，把它接过来了。

陈察眼睛更亮了，对着她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孟龄叉腰，先是瞪了一眼安嘉云两人，看着她们跑去厕所，安嘉云还抽空对她抛了个媚眼。孟龄无语，回头对陈察说：“等晚自习结束你最好是跟我解释一下。”

陈察和孟龄这时候高一。他们不在同一个班。不过在同一层，走廊连着的另一栋楼里最靠近孟龄所在的九班的，就是陈察的教室十班。

学校电路不知道怎么了，第二节课也迟迟没修好，刚才的女老师拿了一袋蜡烛和打火机上来给他们点。

陈察自告奋勇去帮老师点蜡烛，还找老师多拿了一支。

点完了老师让他放在每一组过道中间，防止他们老是走动。陈察叫周寅泽过来放，自己跑出去跟老师说要帮她发，老师嘀咕几句也同意了，陈察于是跟着她去了九班。

周寅泽拿着蜡烛一脸蒙地追到教室外，想再询问一下怎么放，然后就很无语地看着脚步轻快的陈察走去九班，旁边还跟着那个发蜡烛的老师。

周寅泽也知道他喜欢九班的一个女生，那女生也常来找陈察，经常绑个低马尾，瘦瘦高高，看上去很乖巧。依周寅泽这个局外人看，两人现在是暧昧期，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也还好还没捅破，不然看陈察那样指不定天天在他耳边说他对象。

第一节晚自习的时候陈察就很担忧的样子，听他说是惹人小姑娘生气了，周寅泽看戏看得开心，觉得他活该。后面他又拿出那个小夜灯问他人小姑娘会不会喜欢，周寅泽才知道他连怎么哄都想好了，是担心人不接受。

想到这，周寅泽突然明白陈察为什么快有对象了。

但是这也不是他抛下他一个人在这里摆椅子放蜡烛，自己去追人家小姑娘的理由！！

孟龄坐在座位上，无奈地被安嘉云和后桌一起八卦。

她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她们八卦了一会也就消停了，继续聊别的。

她趴在桌子上，不断开关那只柠檬小夜灯，想着今天的事。

他们约好要去排练主持稿，结果陈察不知为什么一整个中午都没有出现。现在四月，广东还没到特别高温的时候，但在那里等人还等不到让她心头窝火。

不过陈察之前从来没有迟到过，今天不知道是为什么不来，也没发消息和她说。她也有些担心，隔十分钟发个消息问一次也是没有回音。最后排练也排练不成了，孟龄把自己的稿子又念了几遍熟悉了一下，就回教室了。

想到这个，孟龄又开始生气。陈察一直到刚刚来找她之前都没有回微信，只是看他那样也不像是生病，再着急的事也应该回一下信息吧？

远处又走过来两个人，又是等到他们凑近了，孟龄才看清。一个是上节课来的女老师，一个是陈察。

孟龄疑惑地看着他们走过来，陈察一只手提着一个袋子，另一只手五根手指虚空点了点，眉眼弯弯，在跟孟龄打招呼。

这个距离，孟龄看得清。不过刚刚想起下午的事，气还没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孟龄就看着陈察拐进班里，老师说把蜡烛发下去点起来，让班里的人安静学习，不过班里的人看上去更兴奋了。

陈察把几根蜡烛和打火机拿给班长。他们班长坐在第四组中间，孟龄远在第一组，陈察只能在把东西递过去的时候远远看她一眼。

他不近视，自然也发现，孟龄也在看着他。

陈察于是又开心了一点，原路返回去，离开了九班，继续帮老师发蜡烛。

结果一整个晚自习也学不下什么，班里点了蜡烛反而更吵了。孟龄也坐着，和同桌安嘉云还有两个后桌一共四个女生一直在聊天，从吐槽学校为什么还不分科聊到各自村里下葬的习俗。聊到快要下课了，发现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宿舍，她们才停下来收书包。

孟龄现在一般是自己走，如果赶上社团有事和陈察一起走。

剩下两分钟下课，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地离开教室，孟龄低头收拾书包，怕太热，塞了一把校门口推销送的小扇子进去。刚把拉链拉上，窗户又被人敲响了。

抬眼望过去的一瞬间，下课铃声响起，孟龄刚好对上陈察的眼睛。

孟龄这时候觉得陈察真会挑时间，上一节课也是伴着这尖锐的铃声来的。这铃声真的过分刺耳，不过现在孟龄觉得也没什么所谓了。

陈察和孟龄一起走下楼，他把预先放在口袋里的柠檬糖拿出来递给孟龄，孟龄没接。

陈察抓了抓头发，他刚刚下课时没来得及把事情都说了，只顾着先哄人。

“你说吧，到底怎么了？该不会你手机被收了然后整个中午都被扣在教务处吧？”孟龄略带些气，说道。

陈察在书包里摸出一根蜡烛和一个打火机，是刚刚发完剩下的，他找老师拿了过来。他有些抱歉地说：“今天中午我爸妈过来了，我请假出去外面了，手机没来得及带出去，以为就去一会，结果到晚自习才回来。”

孟龄斜他一眼，其实气已经消了大半。她知道陈察家远，父母难得过来，耽搁也挺正常。只是——

“你去干嘛了搞这么久？”

这时候他们已经下楼了，陈察拽了拽孟龄的袖子，让她跟着他走。孟龄狐疑地看着他，但还是跟了过去。

他们来到教学楼侧边，这里人少，也安静。陈察把一根蜡烛连同刚刚没送出去的糖拿给孟龄，神采奕奕：“今天我生日，我想听你对我说生日快乐。”

孟龄惊诧一瞬。陈察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他的生日，她自己还每次都忘记问，确实没想到今天是陈察的生日。而他们认识的时候，孟龄的生日已经过了。这么算下来，这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有特殊含义的日子。

这么一想，难怪陈察的父母专门过来。孟龄一下子想通了，估计陈察下午是去过生日了。

要是知道今天是他生日，不应该对他这么不耐烦的，虽然她真的很生气。

她把东西接过来，又拿起他另一只手上的打火机，把蜡烛点燃，小心地拿着尾部，又微微抬头，无奈地看着他：“我真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不好意思了。大寿星，生日快乐。先说好啊，我可没来得及准备礼物，现在就给你句祝福好了。”

蜡烛光照到孟龄的脸上，混着侧边冷白的教学楼的走廊灯光。陈察专注地盯着她，又笑着拿过蜡烛：“我才应该跟你说抱歉，没来得及联系你。谢谢你的祝福，至于礼物嘛……”

“你现在把糖吃了，别生气了，就算是礼物了。”

孟龄失笑，把柠檬糖拆开吃了。

一吃进嘴里，一股酸涩的味道在嘴巴爆开，孟龄的嘴都要整个被酸得皱起来。

一旁的陈察见势不对，已经抱着书包吹灭蜡烛开溜了，孟龄赶紧追上去，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陈察！”。

陈察大笑起来，最后还是被孟龄追到了。

孟龄揪住他的衣服，露出危险的微笑：“你等着，今天我不搞你。”

陈察连连求饶。

两个人一路打打闹闹，踩着宿舍晚上门禁的点进了门。

至于那颗糖，从开始爆出来的柠檬酸撑到后面终于变甜，一直被孟龄含在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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