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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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山，月亮微弱的光照不亮广袤大地，漆黑午夜里，一群人鬼鬼祟祟拨开凌乱杂草、淌过急湍河水，快步朝城墙破损处前进。

天师大陆，为了抵御鬼怪侵袭，人们建造出高耸入天的城墙将世界隔绝成内外两地，人类安稳生活在城墙内，鬼怪被天师协会围剿在城墙外鬼巢中，其他种族千百年来与人类明面上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可再精密的保护也挡不住巨大利益诱惑，铤而走险为了拿回城外奇珍异宝卖个好价钱的冒险者比比皆是。

随着时间不断发展，冒险者逐渐形成成熟网络，几股地下强大势力成立冒险者中心，中心发布任务招募人员，规划路线送人员出城，不过回不回得来全凭个人本事。

鬼鬼祟祟这一行人便是冒险者，其中一人不同于他人，年纪看上去稍显稚嫩，身形消瘦衣着质朴，却透露出一种与年龄不同的老练感，走路的脚步声都比周围其他人轻。

男孩名叫顾言，就读于中心城第一大学，曾是中心五大家顾家的小少爷，不同于其他人主动参与冒险，顾言是由于债务在身被迫参与冒险，他本身不是个爱冒险的人。

城墙破损处有个大洞，此处是个风口，夏日晚风呼啸，众人逆风前行，一出城墙，有几人很是兴奋，似乎觉得任务已经成功一半，深吸了一口城外的清爽空气。

顾言环视一周，眼神透露几分薄凉。没理会众人，一人默默朝城外森林走去。

两人，他在心里默数一遍，这群人中只有两人能活着回去。

“小哥，等等我们一起行动吧，人多安全。”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似是想叫住顾言。

“你拦着他干嘛，一路上阴森森的也不跟大家说话，这么小年纪就出来冒险，肯定是个没人生养的种，大腿还没我胳膊粗，别到时候拖了我们后腿，没拿东西回去可是要给中心一大笔罚金的，你知不知道？”这话声音极小，跟飞蚊一样，没想让顾言听见，却没料到顾言听力极佳，听的清清楚楚。

顾言听后毫无波动，头也没转继续走着，淡淡回应：“你们回不去。”

咻—— 一块石砖重重砸在他的脚边。“他奶奶的，出门在外老子最忌讳的就是晦气话，快把你放的屁夹回去。”

顾言回身望去，另一边一位满脸横肉的男人双眉抬起，怒冲冲瞪着他。

顾言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即使这话伤人自尊。今晚一定只会活着回去两人。识相就该趁现在回去，而不是让他收回刚才的话，那样并不会改变结局。

顾言冷眼看着男人，摇了摇头。这些人的性命对他而言不重要，他得尽快搜集物资回中心兑换成钱，周末一过，他还得赶回学校上课。

久久没得到回应，那男人像受到莫大羞辱般，脸涨得通红，大呵一声，一把从口袋里掏出把枪，惊了周围人一跳，没想到这人居然有枪。

“大家出趟门能遇到就是缘分，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开头叫住顾言的男人好意出言劝解两人。

但两人都没顺着这个台阶下去。

石头都砸不中，还想在黑夜里射中移动的自己？顾言盯着如此易怒的男人不免内心发笑，这些人连基础的夜视距离都没有，纯粹是被中心送来当炮灰碰运气，回去一个有的赚，回不去也不亏什么。况且——

“你想开枪引来协会巡逻员的注意？”男人枪口被人用手指堵住，是这次冒险的总领队出手制止，他也是顾言认为除了自己以外唯一能活着回去的人。

领队看上去样貌平平没有男人那么结实强健的体魄，可男人一看领队出手气势瞬间萎了下去。

“是他先…”男人还想辩驳些什么，被领队一眼瞪回肚子。众人都了解中心挑选的领队是中心认为团队当中最有实力之人，这种实力远远不是枪械可以弥补，而是来源于一种更神秘的力量，也就是天师必须掌握的气。

“你也会气吧。”

顾言感受到领队的目光，点了点头，他没看走眼，也字表明领队跟他一样能够运用气施展能力。所谓气是在人类在不断与鬼怪对抗中所进化出的一种身体能量，运用这股能量与自身结合便能施展与自身有关的相应能力。

壮汉一惊，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份不可置信。

“太好了，我们有两个人会用气。”开头叫住他的男人显得有些兴奋，伸出手上前想跟他握手，自我介绍道：“我叫李全，不介意的话，叫我全哥就行。”

看着男人伸出的手，顾言往后退了一步，丝毫不留情面：“你也会死。”

“是嘛，有二位在我想问题应该不大。”李全语塞，尴尬收回手，羞涩地摸了摸脑袋，倒是没被顾言的话激怒。

“你有钱吗？”

李全被顾言问的一征，缓缓说道：“害，有钱谁还出来干这事啊，我们又不像你们两位是有本事的人。”

“那我为什么要救你。”钱，顾言现在急需一大笔钱去还清他的债务，债主对他有恩，还完债务，他才能毫无顾虑地去报顾家那些人的欺辱之仇，钱是他的第一动力。

男人被他的话噎住了，不知怎么回应，低下头，躲开了顾言的眼神。

如果是第一次出任务顾言还会点个头给对方一个心里安慰，但他见过太多人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自己能成功回去，给对方信心只会让对方陷入深渊，况且在遵循弱肉强食森林法则的城墙外，怜悯心只会害人害己。

突然，一道亮光从不远处渐渐逼近。

顾言倏地一脚踩上树，快速利用枝干把自己隐蔽在树叶下。

领队也反应很快，麻利地让没有经验的众人躲起来不要乱动发出声响。

光亮伴随着脚步声不停靠近，从一个小光点变成了大光圈。

只听见两名身穿天师协会制服的巡视员讨论着最近又在哪里发现大批冒险者的尸体，死相凄惨无比。

等二人经过顾言在的这颗树时，顾言屏住呼吸，避免树叶因为气息浮动过大产生异样。

巡逻员是所有冒险者第一关考验，也是最简单的一关，大部分精英部队都在鬼巢前线，巡逻员气能力都较为平庸。

二人往前走去，顾言不敢松懈，继续监视着两人动向，忽然，顾言眉头一皱，心里有些不解，呼吸变少了，朝着其他人刚才的位置望去，一个人影也没见着，一同消失的还有他们的呼吸声。

可是直觉又告诉自己，人还在那里，是气能力么？

待确认巡逻员走远后，顾言从树上一跃而下，随手在地上捡起颗石子冲那方向丢去。

“哎呦。”一声嚎叫在空草坪上响起。

只见刚才肉眼还空无一人的草皮上，凭空显现出一块巨布，领队从里面掀开巨布将其卷成一块方巾大小，其他团队成员也都从巨布里探出头。

好巧不巧，顾言砸中的刚好是拿枪对着的他的男人，男人头被砸了一个包却不敢发作。

原来领队是器门中人，顾言看着领队手中的布，若有所思。天师大陆流派分为三山四门，器门便是四门之一，他大致能猜测出巨布会配合领队的气能力产生“隐身”效果，只是不知道这所谓的隐身是如变色龙一般适应场景变化，还是众人会随巨布进入另一个空间，如果是后者，那么领队的能力似乎有很多用处。

顾言摸了摸下巴，开始思考运用领队的巨布空间能否多带一些珍惜物资回去换钱。

可惜被李全一句话戳碎美梦：“他们刚才看不到我们吗？就十米以内的距离，我都以为我们要折在开始，要是什么都拿不回去，再欠协会一笔，真没法活。”李全的语气中带有余悸。

顾言听后心里有些丧气，只能简单的进行场景适应的话，不算什么厉害能力，缺乏进攻性，防御也只算得上马马虎虎，看来这次的领队能力不如自己，只是顾言曾经跟中心特意提过，不要选他当领队，他不习惯。

其他没见过气能力和本命法器的人倒是很热烈地吹捧起了领队气能力，领队也很受用，嘴都咧到了耳朵根后面。

顾言看着这群像是来郊游团建吹捧领导的人有些不屑，这巨布在器门的评级不会有多高分数，甚至可以极端地说，男人应该连正式天师的门槛都达不到，到不了评级那步。

顾言低头望了望自己胸前挂着的玉佩，转身扭头脱离众人只身进入森林，时间宝贵，他一天之内得搜集完物资，然后花一天返回城墙内交完任务赶上周一上午的大课。

临走前，领队朝他望了一眼，没有多言，默许了他的独自行动。

一夜过去，天蒙蒙亮起，太阳即将重新照耀整片天师大陆，顾言把搜集到的全部物资摆在溪边的石床上，有些发愁，这次的路线不太成功，物资太少，换不到什么钱。

昨晚顾言在森林中遇上两头猛兽，他只绕开了其中一只视线，被另一只发现，花了点时间解决耽误了行程，不过这不是主要原因。

本来按照原定规划路线顾言是准备从入口向东走，那边资源更加富饶，可中途打完野兽后听到一声惨叫，是东边传过来的。顾言便决定改变原定路线，转头从相反的西边走，他不是一个爱热闹探险的人，能避着就避着。

这样一来暑假前顾言还得再出城一趟，不然还不到一定比例，债务利息会翻上几倍。

顾言叹了口气，有些厌烦现在的生活，忙碌且未知，抬头看了眼天空，认命地收拾好物资，沿着溪流堤岸准备原路返回森林入口处。

清晨的森林湿气缭绕，露水从树叶滑落发出滴答声响，灰蒙蒙的迷雾笼罩着整片森林，像一个永远走不出的迷宫般危险。走了没多久，一阵不和谐的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开，缓慢向顾言这边靠近。

顾言眼神凌厉，瞬间进入战斗状态，跃上树观察周围形势。

不一会，一道人影从小溪旁荆棘密布的杂草丛窜出，是李全，李全浑然不顾身上被枝干划破的大小伤口，流着血喘着粗气，满脸惊恐一瘸一跛地向前直直奔走。

顾言没有轻举妄动，继续观察着李全身后，打算看看有没有追兵在追他，看来领队一行人遭遇到袭击。

片刻后，没有人寻着血味追来，受伤的李全才跑出去短短几十米。顾言有些疑惑，这么浓的血腥味加上这么慢的移动速度，对方为什么没追上来。

顾言一个跃步跳下树追上李全。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从他口中获取些情报，不料对方一回头像见了鬼一般，丝毫没有之前的亲和友好，转身头也不回的拖着受伤的腿向前走去。

可他哪里能甩开顾言，顾言一把揪住李全衣领，李全整个人瘫软下去，语无伦次略带哭腔祈求道：“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不认得我？”顾言掰正对方的脑袋强制让男人直视自己。

李全一愣，停止哭泣猛吸一下鼻子，有些怔愣，随后露出些许笑容询问：“真是你吗？是你吗小兄弟！”

真是我？顾言心底的疑惑加重几分，好奇领队一行人到底遇到了什么袭击。

李全没好多久，又大哭起来，哭的比之前更显悲痛，说话踉踉跄跄听不懂想表达什么意思——巡逻员，枪没用，全死光。

看着没完没了的李全，顾言有些不耐烦，观察四周，警戒着追兵的到来，随后直接给了男人重重一耳光，把悲痛的李全打得有些错愕。

“好好说发生什么事。”顾言没时间陪他哭哭啼啼，鬼怪随时可能杀过来。

稍微镇静点的李全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我们一开始进入森林…”

“说死人那段。”顾言只想听重点

李全呼吸急促起来，似是有些不好的回忆浮现：“我们又遇到了巡逻员，本来领队故技重施，以为会跟上次一样没事。没成想这次对方发现了我们，不仅如此，他还…”

“快说。”

李全再次吞口口水继续：“他还一刀将布劈成了两半，布下的领队也被当场劈成两半命丧黄泉，血肉飞溅，都崩到了我脸上，我都能感受出血液还是热的，当时我人被吓傻了，有人试图用枪反抗，可对他们…。”没等说完，男人竟直接吐了出来。

巡逻员杀人？顾言眯了眯眼睛，他从未听说过有这种事。

顾言心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仿皮妖，仿皮妖的记载可以追溯到千年之前，仿皮妖是妖怪的一类，其中囊括诸如画皮，媚狐等等，共同点便是能变作他人模样蛊惑人心。难怪刚才李全会对他保有戒心。

“他们放过了你？其他人呢？”

李全吐完，口水从嘴角流出，口齿不清回答道：“不知道，有个巡逻员说要跟我们玩捉鬼游戏，规则是我们只能往森林里面跑，等着他闭眼数完数来抓我们，人都在逃跑中走散了。”

顾言听罢，意识到李全话中有一个漏洞，人的求生本能不会让他们乖乖在森林里乱转，每个人手里都有中心发的统一地图，凭借地图很容易找到四个出去的出口。

后退一步，不信任发问：“你就白白等死，不跑？”

“跑不掉，等那人一闭眼就有胆大的冲着森林外跑，没等跑出去，突然杀出一名银发男子，那人瞬间碎成了肉块，闭眼的人透过露出的指缝盯着我们，告诉我们每个出口都有人维持游戏秩序，如果不遵守游戏规则，下一个下场会比这个人要惨得多。”

一个照面就将人碎尸万段？还敢在离城墙这么近的森林光明正大地晃悠。顾言头脑飞速运转，意识到来者不善。

突然，李全不知怎么的，浑身抽搐起来，蜷缩一团，哆嗦着抬手指着身后一处唉叫：“有人有人在身后，是他们追来了，快跑，小哥快跑。”

顾言精神高度紧张，但没察觉到异常，回头顺着男人指的方向望去，只看见被风吹动的树叶摇晃摆动，连个动物都没看见，更别说人影。

顾言觉得是男人现在精神受到刺激，加上森林清晨冷峭，男人衣物残缺，体温失常，出现幻觉，总觉得鬼就在周围，随时会对他下手。

听完男人叙述，顾言知道了森林现在的大致情况，心里暗暗产生出如何避开那伙人的盘算，除了两个众所周知的出口，他还知道一条鲜为人知的出林路，只是走起来费时费力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从那里离开。

趁男人不注意，顾言一记手刀将面前不停聒噪的男人击晕过去，背在了身上，朝另一出口走去。

两人走后不久，两道鬼影从刚才李全所指之处掠过，一阵笑声响起，略带媚意，向着他们二人离开的方向跟去。

等男人再次醒来，眼前的画面已经从森林变成了冒险者中心。

冒险者中心人头攒动，吵闹欢笑声不绝于耳，有因为平安归来高兴的，也有因为分赃不均大打出手的，更有甚者直接在门口拦路想抢胜利归来者的物资，中心的人心情好就管管，心情不好只能算那人倒霉，毕竟中心本来就是灰色地带。

顾言坐在中心的吧台前兑换着搜集的物资。

中心兑换员把桌面的物资收到桌下后，从包里抽给顾言一笔钱，打趣道：“小猫又捡人回来了？”

顾言一言不发，清点着到手的资金，抽出一张，将剩余转身又交还给兑换员，他的债主便是中心的幕后势力之一。

“又只留一张？借这么多钱拍的宝物你现在也没法用，值得嘛。”兑换员把声音压低，凑到顾言耳边悄悄说道。

“是遗物。”顾言纠正兑换员的错误，顺手把钱放进口袋。

“是是，是遗物，可那曾经也是器门数一数二的法宝，我们老大当时为了不暴露你身份，帮你出面又出力拍下宝物，可是承担了不小的压力与骂名。”

“嗯。”顾言陷入回忆，当时他唯一的亲人奶奶死后，人生发生天翻地覆的变故，遗产被家里亲戚以他年幼为名私吞，成年后更是被以叛离天师道之名逐出顾家，让他身败名裂。

顾言一想到这，手不由得握紧了些。

本以为如此便是极品，没想到那群人居然还恬不知耻的谎称宝物丢失，实则是他们亲手交到拍卖会，想行偷天换日之举将宝物占位己有，还好中心大佬曾是奶奶故友，出手相助帮他拍了下来，被顾家和不知情的围观群众追着骂了三天三夜的不知羞耻。

顾言记着这份恩，有了宝物，他才有了重回顾家报复的筹码，但是他不想欠这份情，冒险者中心不是善类，像送普通人出城这种坏事他们干的不少。婉拒了大佬分文不收的好意，选择跟其他向中心借钱的人一样，偿还高额利息。

醒后的李全睁开眼发出响动，磕磕绊绊朝吧台处靠了过来，不敢置信看着顾言：“小兄弟，是你把我救回来的？”

顾言伸手示意男人打住矫情：“只是想遇到鬼丢下你吸引火力。”

兑换员一听乐了，插话道：“顾言他总这样，我们都爱叫他小猫，跟个流浪猫似的，表面看着孤僻凶狠，但其实你努努力仔细看看，还是能看出些温柔的成分。”

顾言翻了个白眼，不大高兴，伸手朝多嘴的兑换员呼去，他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他，不论是谁。

可被兑换员灵巧闪开，兑换员笑中带点无奈：“看，一顺毛就开始挠人。”

中心兑换员不是一般人，能在冒险者中心担任要职的，即使放在天师协会前线也是精锐之一，顾言之前就试探过对方身手，自己还差得远。

顾言还要留时间赶回学校，没空多逗留，提醒李全记得自己交罚金后便起身穿过人群离去。

中心设在了荒凉郊外僻静处专门挖出来的地下空间中，推开中心大门，顾言朝地面走去。时间快到正午，火辣辣的太阳直射在顾言双眼，有些睁不开眼。

顾言来到附近的城镇，买了一张去往中心城的车票，他的学校就坐落在中心城，中心城是城墙内最大城镇，也是天师协会在城内的总部驻扎处，科技，安全，娱乐都能得到最大的保障，相应的那里需要的开销，也是城墙内最高。

城墙内的世界总是给人一种安全感。

一上车，顾言就靠着座背蜷缩在座位一角昏昏睡去，舟车劳顿加上高强度的警觉让他倍感疲惫，这一觉他睡得很深，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终点站中心城到了，请乘客们带好随身物品…——一声清脆的电子音叫醒了睡梦中的顾言。

揉了揉眼睛，从车窗往外望了望，确认是到中心城后，顾言离开座位向车外走去，从冒险者中心到中心城大概8个小时路程，他睡得很满足。

现在是夏天，一出车门，暑气还未消散，风都带着一股燥热，外面的天也没黑透，顾言像往常一样，从出站口检票出站。

证件齐全的他却被人拦了下来，盘问他是去干什么，顾言波澜不惊，觉得只是例行公事，协会一直有在处分偷跑出去的冒险者，抓到就会给予严厉处罚。

“出去散心。”顾言处变不惊。

协会的人没有多说什么，怀疑地盯着顾言，伸手递过一个平板，上面正在播放视频，顾言一望，画面上出现的是李全的身影。

难道李全被发现后把自己出卖了？顾言冷静思考应对之策，岂料画面上随后出现的画面让他平静的内心泛起一道波澜。

只听一阵尖叫传来，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杀人啦。

顾言看到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李全的身后，手握尖刀，一刀刺进李全心脏，待到李全应声倒地后，又飞速冲出人群逃离了现场。

“那不是我。”顾言保持条理性，面不改色，尽管不知对方是谁，用意为何，但是首先自己不能着了对方的道。“去查他的行走轨迹，看监控就知道不是我。”

“很遗憾，那座城市地处偏远，监控设施不完善，根据现有的证据证言你得跟我走一趟。”协会人态度很强硬。

顾言皱眉，虽然他经常参与冒险出去闯荡，但是平时在城内很守规矩，只能跟着他们先走一趟。

车就停在出站口门口的街边，没走几步。协会的人跟在身后让他先上车，生怕顾言跑了似的。

顾言在心里算着时间，自己能不能顺利赶上第二天的课。他想参加今年的天师资格考核，因为冒险的原因，他经常错过周一的课或者早退周五的课，学校警告过他。如果再连续出现这种缺席早退，会考虑给他的天师资格申请书学校推荐那一栏填写不通过，顾家那些人也一定会拿着这个大做文章阻碍他的考核，现在的他无权无势，只能确保自己样样滴水不漏免得落人口舌。

顾言心里对这件事已经有了初步判断，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李全在森林里遇到伪装成巡检员的鬼混进了城墙，只要协会经过尸检就会发现出异样，还他清白。可是他想不通为什么鬼会追着李全不放，此人看着没什么特别之处。

顾言思考间，不经意向外面撇了一眼，突然，整个人僵住，随即起身想从车上跳下去，可为时已晚，车门在他眼前被人重重关上。

透过车窗透明玻璃，顾言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跟在他身后的那人此刻又出现在刚才检票处，如果那个人才是真的，那跟在他身后上车的人又是谁。

顾言心底一沉，他想错了，这鬼可能不是冲着李全而来，李全只是个牺牲品，他们真正的目标或许是以为置身事外的自己，麻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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