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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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方方的院子，红瓦青岩的建筑，斑驳的墙壁，朴素的回廊，是颇有些历史的老物件儿，胡家世世代代以此为居所，以梨花巷为凭借，都不知在这里居住了多少年头，连北平都改称北京，这座城市也随着称呼的改变而面貌一新，气象万千。

穿过角门，沿幽长的花廊步入东院，院儿里沿着青砖路摆放有几盆大水缸，缸粗得要四个六岁孩童才能合力围抱，原本是用来汲养睡莲，如今夏日去尽，秋日渐深，水里仅剩下几杆子撑着残荷叶的茎，是姐姐非得留美，嚷着“留得残荷听雨声”才不让阿姨剪除的。几碗缸倒影天上月，竟是衬得这四四方方的庭院清清冷冷，静得如同将人搁置在水中，呼吸间，光影似湖心深处的水波晃动。

胡蝶打响掌心的洋火，点燃唇畔含着的女士香烟，火星子燃尽了，她四下里逡巡，轻叹一声，终究将半截洋火棒塞进了大衣衣兜。

身后的来人一步步走近，听见他拿捏着沉稳的腔调，依着往常的态度调侃过来：

“亏你还有点人性，没叫伯母精心养护的秋海棠遭殃。”

听见这话，胡蝶当即冷笑，拿捏同样一份调侃，反驳回去，连颈子都没回，眼风也懒得丢给他：

“你真当我没素质，就将洋火丢进花盆里了。”

萧复生没再理会她，径自掀动竹帘前往小花厅，约莫一个哈欠的功夫，湘妃竹帘又被掀开，里头步出一个身量颀长的男人，虽在暗夜中，胡蝶也能觉察到此人来者不善。

“该死的萧复生，这么快就将我的状告了。”

胡蝶在心里暗骂，细细长长的洋烟却被来人夺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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