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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图道-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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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号四—主体污染—申请复演?”
我耐着性子，反复把报告里的字看了两遍，用眉头把额头抬出纹路，将视线转移到桌子另一边，道：“这就是你们交给我的答卷？还有，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
那里站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子，一脸无辜地转头指了指身侧两张巨大的荧幕。
“她们在那里。”
一张晕着蓝色暗光，没有画面。另一张晕着粉紫色暗光，上面的画面已经逐渐清晰，隐隐看到是一位少女正缓缓行走在泥泞的小路上。
“迷失了？”看着画面中的熟悉面孔，我心情复杂，心中居然有种理所应当的诡异踏实感，支颐道。“是了，我就知道，交给你们的没有不搞砸的。基本功练不到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有一个呢？”
“联系不上。”她上前划开那两个屏幕，露出藏在后面的黑屏。
“所以，我不仅看不到成果，还要帮你们维持这个失败的项目？”我把手边的报告推到一边：“这个‘胚胎’没用了，赶紧找新的素体，我向总部申请强行把她们从代号四里抓取出来，这个你不用操心。白盏灵小姐，我宣布你的提议被提前驳回。”
“强行抓取？可是这会给她们造成不可逆的精神损伤！”被称作白盏灵的女子“啪”一声把两只手按在桌子上：“我不能接受。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是啊，这种实验事故，公事公办不是必须的吗？给三位研究员申请外出考察的长假，再向上级申报纯净胚胎的调用，与失败的项目鱼目混珠，偷梁换柱，这种胆大包天又愚蠢的方法你以为我会同意吗？”我一字一顿，注视着她的表情从愤怒到呆愣再到恍然大悟。
“是了您觉得二期封闭舱怎么样？”白盏灵目光灼灼。
“切，那可真是个过时的地方。”我冷哼一声。
“没错，是个设施老化，杂草蔓生，每个人都不想在那里多呆一秒的糟糕地方。”白盏灵笑了。
“该说不说，咱这交情，够意思。”她伸出手，想要拍拍我的肩，被我一瞪，还是悻悻收起来了。
“还在傻乐，赶紧滚蛋办正事，我只是在盘算着怎么给你们的年终奖扣上一笔。每次主动来找我，准带来一堆麻烦事。”我轻嗤一声，挥了挥手：“你主导的影像记录给我留个通道，没有我监督你们恐怕要翻天了。”
“当然！”
混沌的空间，连风都匿迹。
灰雾中隐没的石林之上，巨大的平台置着两个蒲团，一张案几，有两人对坐。
一人黑袍避去身形，虽没有出声，紧握的双手却显示出她的不安。
另一位老者则阖目静坐，嘴唇嚅嗫着像是在推演着什么，周身光影四溢飘忽，隐隐勾勒出□□的形状。
不知过了多久，那光影终于袅袅散去。老者吐出一口气，抬眸缓缓道：“找到了。”
“真的？”
清亮的女声自黑袍帽檐下传出，她探身，有些急切地注视着老者。
老者望向她，没有言语。
“咳…先生，您的意思是，我准备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吗？”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黑袍人稍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问道。
“孩子，你所求之事，契机已至，至于过程细节，我无能为力，其后该靠你自己经历感受。”
老者面色平静：“不过，你需慎重定夺，拉凡人入局，后果不可预料。”
“嗯，我明白。只不过阴差阳错种下的果，该让它物归原主了。多谢先生，晚辈也不便再扰先生清静，这就告辞。”
言毕，她起身朝老者恭敬施礼，也不再耽搁，起阵迅速离开了。
老者阖上双目，继续静坐。
不过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多久，一道白光倏忽撕裂混沌，从远处闪过，紧随着巨石分崩离析的巨响，逼的老者眼角抽搐，无奈出声：“给过你阵诀，仍次次如此，我这里的景致，快要被你破坏殆尽了。”
“景致？”
白光刺破雾气，落于平台，人形渐显，所过之处细闻有粼粼水音：“和你的空间名谓确实相配，‘寂兮寥兮’，都是一样的无趣。帮你稍稍改造下，还多几分活泼生气。”
来人一身白甲飒爽，雉翎摇晃，额面点朱，端的是一副丰神俊朗的好模样。
他一边揶揄着一边径直在蒲团上瘫下了：“哎呀呀，你说我都来过多少回了，也没见你的品味有半点提升。作为好友，我实在不忍心看你这般枯坐…欸，不如放心交给我来改造，最近我看那九成宫景倒还可观，就在这给你仿上一个，那个山头光秃秃的不好看，要我说，就该分岩耸阙，冠山抗殿，还有…”
“好了，锦丰。”
老者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上次是金阁朱堂，上上次是壁窟佛像，上上上次是摩天巨厦。你给我出的主意还真是不胜枚举。”
“各有千秋嘛，谁叫你只愿陪着这一月一几一烛盏，我只好使劲浑身解数喽。唉，可惜某人冥顽不化，我也没辙。”
锦丰夸张地一声叹息，进而摆弄起木几上唯一精致的物件：“你这里呀，还就这烛盏百看不厌，镂尘吹影，适合赏玩。”
“好了，外物皆为虚影。你匆忙而至，想必是有要事。”
老者盯着锦丰衣装良久，但见他始终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只能先开口挑起话头。“不然，扰我清修，莫怪我将你遣返。”
“嗯，不错，看来还没老糊涂，我很欣慰，就是这脾气还是一如既往，没啥长进。”
锦丰挑挑眉头，继续道：“空濛隙的乱流又严重了，很多星官受到侵蚀，我们现在只能维持现状，但是这样拖延下去，总归不是办法。”
锦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语气严肃起来：“而且，通过我最近的观察，这样的异象还不止一处。那帮老家伙，从来就没提过。果然是各怀鬼胎。”
“意料之中。若是真的容易解决，便也不至于掩藏至今。”老者没有丝毫波动：“不过，新的契机，我找到了。”
“契机……你是说，找到他了？”锦丰微惊，旋即喜道：“终于等来一个好消息了，你告诉危月燕了？”
“嗯，你来之前。”
“不错，靠谱。我还以为他的命途会被彻底打散，没想到还能重聚。”
锦丰满意地咂咂嘴：“之后的事情，就看他俩的造化了。我们，也多了一份转机。”
“说完后辈的事情，该谈谈你的了。”
老者直直地注视着锦丰的眼眸：“她愿意见你吗？”
慧黠如锦丰，立刻明白了老者所指：“老样子，没什么好说的，我根本理解不了她。最近她不知用什么方法彻底断绝了我的追踪。那个疯女人要是再生什么事端，可够我喝一壶的。眼下还要着力去找。”
谈到她的事，锦丰罕见地沉寂下来。沉眸难言，半晌才道：“罢了，其他人不也一样吗，倒不显得她行为诡吊了。那些同僚，呵。”
“山雨欲来风满楼。”老者缓缓道。“不过都是芸芸众生，渡这一劫，百面千相。”
“行了，别说这故弄玄虚，高高挂起的文辞了。无非就是人各有道，谁也说服不了谁。现在，新的重点就是把后继者看顾好，老家伙。”锦丰道。
“你也说了，人各有道，万里之外，我怎能看顾？一切还当诉诸己心，看他意愿。”老者瞥了一眼锦丰。“过分干涉，怕是会适得其反，引路者的角色足矣。”
“行行行，辩不过你，你心里有底就好。”锦丰摆手，长叹一声：“情况严峻，我不得不操之过急了。”
“能理解。”
两人又零零散散讨论了些琐事，锦丰这才辞去。
老者大手一挥，先前被摧毁的石林又恢复原状。喧嚣散去，老者重新遁入冥想。在这名为“寂兮寥兮”的内景里，人上一轮明月，人前一点烛光，一切重归于静。
无处惹尘埃，是谓阒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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