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基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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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它出现以后，我永无安眠。」——摘自《【Spirit-S-090】档案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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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工作性质的关系，我总是半夜才能回家。什么，你说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不必担心，我早就轻车熟路了。

可是今夜好像有些不同，这条人烟稀少的小路上，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会是谁呢？我大着胆子悄悄回头瞄了一眼，那棵树下好像有个模糊的人影……

这太糟糕了，在这个时间点上看见人有时候比荒无人烟更危险，我必须甩掉他快点回家。

靠着对路线的熟悉，我七拐八拐地回到小屋，立刻打开了家中的大灯。明亮的灯光让我心安不少，但我还没有松一口气，黑洞洞的卧室里似乎隐隐绰绰地坐着个人。

“滚出去！”我拿上小刀，大叫一声打开了卧室的灯——房间里空无一人。

天哪，难道是最近太累出现幻觉了吗？我疲惫地坐在床上，心想该早点休息才好。

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半夜两点，会是谁呢？那个模糊的黑影……

我悄悄地透过门上的猫眼观察门外——还是空无一人。

是谁的恶作剧！要是让我抓住他，一定要他好看！

我不再搭理，检查好门窗是否关紧以后就躺上了床。卧室里的灯熄灭了，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睁开眼睛，今天晚上月光很亮，透过窗帘柔柔和和地照下来，可惜窗子上的装饰品挡住了一些月光，投下一片阴影。

我再次闭上眼睛，突然听到窗子上“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不得不引起我的注意——可是窗外什么也没有，月光亮堂堂的。

奇怪，窗外的装饰物有那么大吗？我不敢多想，缩进被子里不听不看。衣柜总是在半夜发出“卡兹”声，因为木材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我要睡着了，我现在很困，我要睡着了……可是我忘了，半夜睡觉不能把手脚露在被子外面。

有什么像毛发一样的东西轻轻刮蹭到了我的皮肤。

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脚腕。

——《圣伊丽莎□□神病院病情记录手册（第一卷·S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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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了！死人了！就在中央公园那边！”路人从中央公园的大草坪没命地向外跑，一边跑一边惊恐地大声叫唤。

两具尸体姿势扭曲地躺在公园的草地上，其中一具支离破碎，到处散布着内脏的碎片。还有一具，他的头似乎遭受了巨大的冲击力，脆弱的颈椎会首先断裂，然后挤进脑仁搅乱柔软的皮层和髓质，这股冲击力大到把他的头都往土里送了半分。

可最为诡异的还是，他们的脸部还算完好，所以可以无比清晰地看到死者挂着极其幸福的笑，挂着热恋中的情侣才会露出的，极其热烈而幸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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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由于未知来源干扰频发，造成区域性磁场异常，系未知生物所致，请广大居民注意远离磁异区域。若发现异常现象，请拨打及时与异象文明研究所工作人员联系反馈。”

“新闻播报，我市近日已陆续发生多起恶性死亡案件，死亡人数达18人。据调查，女性死者为由高处摔落造成的脑干损伤及内脏破裂致死，男性死者系颈椎骨折与关节错位导致的椎管内脊髓损伤致死。同一案发现场被害人数皆为两人，系情侣关系。经检测，案发现场周围频发磁异现象，请广大居民避免进入磁异区域。案件正待进一步调查中。”

“接下来为您播报……”

林且关掉电视机，准备到出租屋附近的垃圾场去翻垃圾。垃圾场的位置距离很近，骑着小电驴过去不过10分钟车程。

这个垃圾场是附近最大的生活垃圾处理站，里面堆满了近几日从居民楼和公用垃圾桶里运来的各种生活垃圾，晚上十点前清运完毕，隔2-3天压缩处理一次。林且每次都晚上十点半过来，有些时候还能收获不少好东西。

生活不易，林且叹气。

作为这里的常客，林且深谙如何快速地从垃圾山里掏出有用的东西来。他要找的不是七毛一斤的废纸板，也不是一块八的塑料瓶，而是那些明明还能用就被丢弃的生活用品，比如——书。

书是多好的东西，它们不在旧书市场，倒是被丢进了垃圾站。

林且从垃圾堆里捞出一本黑色封皮、外表完好的书。

【黑心资本家的员工手册】

林且：……？我还以为什么书呢，一本破手册。

随手往后一扔，继续翻其他垃圾。

然后，这本手册又出现在了面前的垃圾堆里。

林且：“麻烦离远一点好吗，不喜欢资本家，更不喜欢黑心资本家。”说着就把书给扒拉到了旁边。

然后林且就亲眼看着这本手册一扭一扭地再次挪到自己手边，掀开书页，扇了扇风，一副谄媚的样子。

……林且环顾一周，既没感受到有风吹过来，也没看见半个人影，只有垃圾山固有的那股味道充斥着整个空间。

林且翻开了这本倒贴过来的手册。

「满心好奇的年轻人还不知道，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还没有听完，林且就把手里这本黑色册子甩飞了出去，继续埋头翻垃圾堆。

脑海中的声音戛然而止，又闹腾起来：

「你什么毛病！我话都没讲完你扔什么扔，年轻人有点礼貌行不行！」说完，这本手册就在林且脑子里做作地咳嗽起来。

林且觉得脑子里的声音实在太过聒噪，但还是好脾气地劝解道：“请不要太激动，突然在别人脑子里说话很容易吓死人，正常人都会以为自己碰到鬼了。”

「小子，你赚大发了，我可是很有来头的。」黑心手册的声音变得尤为深沉。

「跟我结契，你可以拥有一切。」

「这世界并非你所想的那样简单。所有已知之物，未知之谜，只要你向我许愿，想要的一切都唾手可得。」

「写上它们的真实之名，众生皆可由你操纵。」

「拥有我，你就是新的创世神。因为……」

「出现在你眼前的，是伟大而永恒的启示录本录。」

林且停下翻动垃圾堆的手，手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以为势在必得，然后——

“我拒绝。”

「为什么！」手册的语气焦急又恼怒。

“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啊，那些传销头子都是这么画大饼的，跟你口气一模一样。”林且摆了摆手，今天没有翻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能空手回家。

小伙子拍了拍手，又打开垃圾站的水龙头洗了洗手，确定衣服和身体没有沾到异味，就跳上了一旁的小电驴，也不管手册在脑子里气得吱呱乱叫直接扬长而去，留下一本黑色封皮的手册在垃圾堆中接受熏陶。

林且回到家中，老旧的小区外墙留着明显的水痕和污迹，墙面开裂脱落，处处透露着风烛残年般的萧瑟腐朽。

这是这座城市里所有失意落魄者，挣扎求生者荒度余生的乐园。靠近郊区和城市垃圾场的老房子租金极为廉价，适合所有囊中羞涩的人——这里提供水电，配套设施也算齐全，没有过多要求的话，能够满足所有生活需求。

自从林且的父母因为一场事故双双去世以后，他的生活境遇急转直下。不满16岁的少年一无所有，只有父母留下的一屁股外债。从城郊的别墅区搬到城郊的棚户区，其实也没什么差别。高中就辍学出去打工偿还外债的少年，一边还债一边求生的日子，这么多年也熬过来了。

明天的生活会更好！林且乐观地想，把电驴停在小区那棵老榆树下锁好，转身上楼。

老房子的楼梯间大多狭窄，楼道的声控灯常年失修，颤颤巍巍地闪个不停，光源极其不稳定。

林且踏上楼梯，脚步声在楼道间极有节奏感地响起。他家在顶楼，要爬八层，顶楼没花园，只是因为没有电梯很难爬，是这栋楼最便宜的一间。

爬着爬着，林且总觉得不对劲。

脚步声的回音太过清晰，就像有人跟着林且的步子，只慢他一步一同爬楼，而这脚步声，比林且的更重，也更沉闷。

林且加快了脚步，ta也加快了脚步，严格地跟着林且的步调走，不快也不慢。

如果不是因为回音清晰得不正常，林且又对此极为敏感，发现了与平日里的不同之处，还真像那么回事，叫人难以察觉。

林且猛地回头，朝楼下喊道：“楼下这位客人，你要跟着我回家吗？”

无人应答，就像林且听错了一样。

“没关系的，你千万别害羞，倒是可以来家里喝杯茶，别嫌弃茶不好呀！”小伙子的声音清朗，又特别爱笑，笑起来让人心神敞亮、如沐春风。

还是无人回应，林且疑惑地继续往上爬楼，只是这次，跟随者的脚步声的的确确消失了。

住在顶楼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锻炼身体，虽然爬楼梯伤膝盖。林且终于爬到了八楼，取出钥匙开门进家。

打开客厅的灯，节能灯的灯光带着些许惨白，照亮了小小的房间，光明总是让人心安的。

一个人住的房子，小小的客厅，转一圈就能触到墙壁。勉勉强强用一堵墙隔出了卫生间和卧房，放一张床就能占满整个空间，顶上天花板的衣柜和床挤压出一个更为狭小的空间。

满目都是逼仄狭小，但这方寸之地却是完完全全属于林且的私人领域。

然后林且就看到他那张充当了饭桌、书桌、工作台外加茶几的半张小木桌上放着一本黑色封皮的书。

刚才那本倒贴的【黑心老板的员工手册】

原来它还能跟踪定位自己找过来，林且真心觉得这个功能很酷炫。

「好小子心动了吧，这只是本大爷所有能力中最不值一提的那个。」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我再问一次，你要跟我结契吗？」黑心手册压低声线，在脑海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暗流涌动的海底浪潮，能诱惑所有心怀**者毫不思索地坠入深渊。

“不。”

「为什么！」黑心手册不能容忍林且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你可以到处传送，那能不能把我一秒带到赫纳斯去呢？我想看看传说中的奥林匹斯神山。神山上真的有神明吗？”

「……现在是不可以做到，但是如果你和我结契，我们去拯救世界，收服那些家伙，它们的能力都可以为你所用！到时候想干什么还不就是抬抬手的事情？」

“好吧，我拒绝。”被林且无情拒绝，黑心手册觉得这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满脸都写着“你不行”，让它大受打击。

果然是骗子啊。

林且不再搭理暗自委屈的黑心手册，拿起摆在小桌上的电视遥控器摁了摁，准备看看晚间新闻。

电视中传出的声音迅速把这间狭小的屋子填满，变得更有人气。

“欢迎收看晚间新闻，现在为您播报今日快讯。异象文明研究所近日在磁异空间隔断技术上取得重大突破，有望解决频发的区域性磁异现象。”

……

“近日由于未知来源干扰频发，造成区域性磁场异常，系未知生物所致，请广大居民注意远离磁异区域。若发现异常现象，请拨打及时与异象文明研究所工作人员联系反馈。”

“今天的晚间新闻播送完了，感谢您的收看！我们下期再见。”

林且听完这条新闻快讯，正琢磨着今天遇到的这事算不算“异常现象”，在难得的沉默中，

大门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猛烈的敲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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