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芳

独芳

作者:荆行
  • 分类:其他类型
  • 字数:1 万
  • 状态:全本
  • 更新:2023-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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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芳-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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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德十七年夏,太子萧容大婚,普天同庆。

太子府,笙歌燕舞,大宴宾客。

萧容一袭婚服意气风发,春风满面宴会宾客。忽然,余光瞥见沈独芳一袭绿松锦袍,腰间玉带,手执折扇笑意吟吟同新科状元,榜眼相携走来。

“恭贺殿下大婚,祝殿下,娘娘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早生皇孙。”三人人模狗样,喜气洋洋,低下头互相挤眉弄眼,袖间各藏神通,抬头一派风流。

萧容瞧不见他们的作怪,但新科状元贺期是他多年好友,来时三人神情不似好事。大婚之夜兄弟要整他一出,他该好好配合。

萧容一手举着酒杯,另一只手抬手虚扶离他近的探花沈独芳的手,笑意吟吟,一副温和无害看向贺期:“贺兄是青花如意汝窑茶具的贺礼不够,要给孤在来点氛围小礼吗?”

亲近的少年玩伴都知晓,当今的太子殿下害怕毛虫子,见之色变。

被发现了的贺期面色不变,他笑道:“殿下说笑,下官等只是前来讨一杯喜酒沾沾喜气,来日也能讨到一位才高娴雅的卿卿佳人。”

“既如此,贺兄,你看你和刘大人衣领上是什么,怎么这般不小心带了两位小客?”萧容眉眼弯起,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锦帕将“小客”毛虫子取下来,贺期两人一动不敢动,毛发凛然。

全然没有注意到沈独芳脸色变白,身躯僵滞。

太子余光瞥见,眸底深处暗色翻涌。

这人怕毛虫子的反应······

毛虫子不近身他们不害怕,近身脖颈不自觉会让人毛发倒立。贺期两人等他取下来,不自觉松了口气。他们挺直身干哈哈一笑,“殿下聪明睿智,比之当年更是英勇。”说罢,贺期瞥了一眼捏着毛虫子的锦帕,想到毛虫子离他脖颈只有几厘便恶寒。

多年过去,萧容竟然能克服毛虫子了,以后这王八岂非无敌了?

可恶,贺期暗暗的想。

萧容一笑而过,示意侍从倒酒给三人,“来,干——”

四人一饮而尽,萧容有意无意看了探花一眼便去招待其他宾客了。

待萧容走远,贺期才吐槽道:“允律兄,你一直在京城,怎么不提醒提醒他不怕那玩意儿了,反被他将了一军。”

刘允律也很无辜,他摆摆手,“冤枉,前儿他还让我带人清了入宫必经之道的毛虫子。”刘允律看着萧容的背影,得出一个结论,他在强装,一定是,对。

贺期想想可能,那斯人面兽心,做事一向笑面虎,临山崩而面不改。看,他使劲搓了自己刚刚拿过锦帕的手,他就是强装镇定。

贺期愤愤,又被他装到了。

回到席位倒进一杯酒,贺期方注意到探花沈独芳一直沉默不语。探花俊美柔和,精致的像个姑娘。要不是他有喉结,两胸平平,他都要怀疑是女娇娥。

“沈兄?”贺期。

“啊?”沈独芳从思绪中回神,她抬眸看向贺期,“贺兄何事?”

“你怎么心神不宁的?”贺期皱眉思虑,忽然想起沈独芳虽是名师高徒,到底与京都权贵不熟,他兴冲冲拉人家胡闹太子,太子不对他下手应是有此度量,是他思虑不周。他安慰道:“你初登京都不久,有思量担忧正常。放心,太子仁厚,不会与你计较这些小事的。”

“对,沈兄放心。”刘允律眼观眼鼻观鼻道,“太子惜才爱才,珍重沈兄还来不及呢!”

沈独芳想的不是这些,她无法解释只能点头称是。

宴过三巡,太子喝高脱身而去,宾客放开高欢,推杯换盏结交往来。沈独芳身为京中新贵,炙手可热,身边围了不少权贵。

“沈探花才高貌俊,栋梁之才啊。”

“沈探花不知可曾良配?若没有,在下可愿执手做线为沈探花觅得贤妻。”

“沈探花师从冠绝子,不知冠老可安?”

······

络绎不绝的问候与试探沈独芳招架一番,不胜其烦。她一瞥另外也在招架的两人,三人会目,心领神通。

沈独芳借口出恭离场,刚踏出宴厅走至角落喘口气,盘算等俩人同去。黑暗中一只手伸出,沈独芳还未来得及反抗,便晕了过去倒在那人怀里,耳后的细小红痣暴露来人眼里。

“找到你了。”

手的主人走出阴影,一袭婚袍衬他俊美非凡。他将人打横抱,往后院走去。

后出来的两人等了许久也未见沈独芳,担心他冲撞贵人,便要寻人,太子的侍从跑来告知沈独芳身体不适,太子已送人离去,两人才罢各自回府。

太子寝殿,满目红色,灯火通明,一派喜气。

沈独芳松绿袍已被人换去,身着华美婚服如牡丹绽放在婚床上。

太子萧容坐在床边,眉目温柔细细看着睡着的人。沈独芳柳眉翘鼻,就是唇薄了些,难怪是负心狠绝的人。

“你答应做我的小娘子,便不能反悔。不许你移情嫁给别人。”萧容低声喃喃。

寝殿里的燃香殆尽,他瞥了一眼,估摸时间差不多该醒了,便往后退离远了些。

果不其然,不一会,沈独芳倏的睁眼,薄唇一沉,目光凌厉。她双手往下一拍,坐起身来,目光往四周警视,视线撞到萧容似笑非笑的眼,瞳孔猛的一缩,身体僵硬。

微风拂面,带来丝丝凉意。

她一惊,下意识摸了摸脸,触感温滑细腻。

她的□□被揭了。

沈独芳脸色惊慌一闪而过。他什么时候发现她的,为什么凉着他拜天地的太子妃,跑来将她抓来,还给她穿了穿了一身喜服?!

这是旧情难忘?沈独芳心底不解,可她与他哪还有什么旧情。

她与他的情分在四年前就散了。

她心底一叹,面上却迅速回归冷静。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沈独芳问道。

“知道什么?”萧容明知故问,“知道你是女扮男装,欺君罔上,还是你是我应该明媒正娶的妻子?”萧容掀起眼皮笑意不明。

“殿下打算怎么做”沈独芳反问,开门见山:“殿下此举······”沈独芳看了一眼自己的婚服,觉得十分刺眼“想让我做殿下见不得光的禁宠?”她冷下脸:“殿下把我当作什么了!”

萧容前十六年对她掏心掏肺,却在上官一门蒙难时选择落井下时,独善其身。

如今又在他大婚之夜时将她掳了来,唱一出旧情难忘。

当年······,忆起当年,沈独芳心中不禁深思,多年的推测在心底再次扎根盘算。

“你答应过我做我的小娘子,你自然是我的妻。”萧容深情看着她道。

沈独芳嗤笑,“四年前你选择派人杀我独善其身时,你我之间的承诺便作废了。”

杀她?!

萧容瞳孔一震,疑惑不解,急声解释道:“当年我明明派人救救你,怎么可能是杀你?”

沈独芳眉眼一动,睫毛细微一颤。

“不是你,杀我的人会知道拿着我送你的玉佩?”沈独芳冷笑,“你也不必装出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我不吃回头草。”

“你明媒正娶的太子妃是李桐语,上官初卿死在了闺房的大火里了。我如今是冠绝子收留的孤儿沈独芳,不喜欢太子殿下您,也不恨您,一心就只想为上官氏平反。”沈独芳冷静下来,权衡利弊,和他好言相说。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他们还不是夫妻。当年沈独芳一边推测怀疑万般不信,一边心寒觉得自己瞎了眼看上这么给狼心狗肺的东西。

她此次入京只是翻旧案,一雪上官一族的耻辱,至于其他,沈独芳黯然,天地浩然,早已无她光明正大的立足之地。

当年上官一族与太子联姻,太子不会蠢到自断臂膀。翻当年的案件与太子的利益无害,相反,如果他当作没看见,还会获得上官旧部的好感。

百利无一害的事,萧容不会拎不清。沈独芳不觉得萧容会揭发她,现下将她绑来,大概是气她四年的了无音信,相见不相识。

“我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但你信我,我不可能害你。”萧容继续急忙解释,“你应该知道当年搜出了你的尸身,那是我连夜放的死刑犯尸体。”

是,她走的匆忙未作掩盖,有人替她瞒天过海。幕后之人要杀她,不可能替她善后,老师的人当年也十分匆忙根本来不及。

放眼京都,能只想着保她,又风闻迅速的人沈独芳大概只有他。

但是——

“你知道我没死,自然也能知道有人替我善了后。”沈独芳嘴里还是油盐不进。

她跳下床远离萧容,不与他争执。她背身看满堂喜庆温和道:“殿下,物是人非古来有之,您不必执于往事,应当珍惜当下的良人。世间不会再有上官初卿,但与您祭告天地的太子妃就在府里,您不该辜负她,做出辜负良人之事。独芳入京不会给您带来任何的不利,望殿下高抬贵手,一别两宽。”

物是人非,一别两宽。

萧容敏锐一眯眼,他与她解释她不信,他到底杀没杀她也不重要,急着和他一别两宽,连追查真相都兴趣寥寥。

故事的纠葛里有人抽身事外,漠不关心。

一时间,萧容想起那幅画里的人弯唇垂眸看的是十里的绵绵江南湖景,一如那个作画的光风霁月的冠家公子。

“她说万事尽休,她愿意陪我下一辈子的棋。”

冠朴子的憧憬言犹在耳,萧容手忍不住捏紧床沿。

喜烛的光被风吹过,火苗晃动,摇摇欲坠若破裂的花瓣,明明灭灭映着萧容渐渐苍白的脸。

“你是不是更喜欢江南的景色?”萧容没头没脑问出这句话。

更喜欢·····江南?沈独芳疑惑,他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江南风光旖旎,她很喜欢,但为什么是更?

“江南景美,生活安适,我确是十分欢喜。”沈独芳想了想,如实道。

心底却隐隐不安,但很快就被萧容接下来的话吸引注意力。

“呵——”萧容眼眶发涩,眼泪在打转。

漂亮多情的桃花眼盛不住厚重的眼泪,落下来,萧容俊美锋利的容颜楚楚可怜,如裂出一条长痕的刀斧。

可惜沈独芳没有看见。

萧容看着她不愿面对他的背影,闭了闭眼复睁开,执拗的自顾自道:“四年前我从宫中得到消息,连夜让人将你接走,再来一招瞒天过海,在死牢里找到一句刚凉的女尸替你,放火烧了你的闺阁。但是我人去到的时候,看到一地狼藉,你不知所踪。无奈,便起火放尸给你收拾后续。我本想先保全你,再入宫找寻真相。没想到父皇雷霆手段,封锁消息,次日便灭了你上官一门。”

他不是袖手旁观,落井下石,他已经反应迅速。

只是他当年才十六,羽翼未满,思虑不周。

他继续说:“持我玉佩之人我并不知他是去杀你,他未出相府便被母后的人杀了。母后将玉佩还我,我才知道他失败了。”

“我若想杀你,等父皇下旨便可,何必多此一举。你爹当年被指认的事我就算不帮也不会损几分名誉,反而你闺阁走水世人都怀疑是我闻到风声将你逼死,怕被你赖上,说我薄情心狠。世人一眼猜测的事我会蠢到这份上吗?”萧容一字一句哽咽,眼尾染上薄红。

沈独芳背对着他,听他委屈的声音,薄唇微颤。从她质问便知道答案了,只是她给不了他要的,便顺势以此为借口拒绝了而已。

对不起,沈独芳暗道。

万事磋磨过,旧情如流水,不可追矣,不可念也。

身后脚步声响起,沈独芳藏在袖子里的手狠摁,强制镇定。萧容来到她身边,用力将她的身子掰过来,让她看清自己的无辜脆弱。

桃花眼漂亮多情,泡了一汪泪水,像两片洗涤过的桃花瓣,脆弱惹人心疼。

从小到大,萧容在上官初卿那受了极大的委屈,就会像个软绵的哭包楚楚可怜。上官初卿每每见到,都慌不择路的缴械投降,低下头去哄他。

“卿卿,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风摧花折,零落成泥,卑微极了。

沈独芳眼眸波动,身体下意识上前想拥住他,安慰他。可视线触及他鲜艳华丽的喜服时,红色像一记雷电,使她硬生生止住了冲动。

今日是他的大婚之日。

她昏头了。

沈独芳狠心一咬舌尖,刺痛感迅速上脑,使她稍微冷静下来。

她伸手温柔的揩掉他的眼泪,萧容狂喜,眼睛放光。

“卿——”

“殿下,昨日之人不可留,自放手;今日佳人春阁盼,莫相负。”沈独芳掰开他的手,眼睁睁看着他浮起的光破灭,她心痛窒息,好似感受不能呼吸,脊梁强撑她的身躯,冰冷的唇冷静的开口,双眼平淡:“今日是你与太子妃的大喜之日,你该去寻你的妻子了。”

沈独芳后退一步,与他划清界限,亭亭玉立,温婉一笑。

萧容的手落了空,脸上的泪珠滑入脖间,烫人胸膛。

他灰败的眼怔怔望着她,默语泪空流。

大婚红烛宫里精心特制,燃烧时间或爆响,寓意美好。此时两相无言,红烛“啪啪——”几声,格外清晰。

沈独芳将视线移到红烛上,跳动的烛火映进她眼帘,反射着光。

桃花眼眨了眨酸涩的眼,萧容率先打破了平静。他伸手抹掉眼泪,收拾狼狈的面容,清了清沙哑的嗓子,温声若无其事道:“今日我冲动贸然将你掳来是我的不是,我着人送你回府。”

他恍若无事,还对她笑了笑,转身走到殿门将门打开,吹了声口哨。接着一声细微的“殿下”,萧容低声吩咐,沈独芳听不太清。

来人领命离去,萧容将门关上,靠着门垂眸打量自己身上的喜服沉默不语。

沈独芳也不言语。

过了一刻钟,有人瞧起了门。

萧容将门打开,看清来人时露出惊讶,轻声:“你——”

来人一身桃红色的侍女服,身姿窈窕,面容妍丽,捧着装着沈独芳所有东西的漆盘。她眨了眨杏眸,竖起食指。萧容眼神警告她,让出路将人放进来自己出去了。

侍女将漆盘端至沈独芳跟前行礼道:“姑娘,殿下着女婢替您更衣。”

沈独芳摇头,伸手放在绿松衣袍上细细摩擦,垂眸打量轻声道:“你将东西放在床上,我自己来就好。”

“可是殿下说了······”让女婢伺候。

侍女还未说完,沈独芳接下话道:“下官惶恐,不敢劳烦太子妃。”

侍女惊讶抬眸看她,对上一双冷清探究的凤眸。

她直起身,好奇道:“你怎么发现的?”

她应该什么都没露馅才对。

“侍女不会等着主子让步,太子府除了太子,另一位主子不就是您太子妃吗?”沈独芳道。

李桐语乍舌,感情她余光全在太子身上呢。就一个小小动作,她就知道她是谁了,好生厉害。

被识破身份,她也不尴尬,将东西放床上便走到沈独芳面前弯眸笑道:“你换好衣服唤我,我送你出去,如果你想知道什么的话。”她调皮眨眼,“我相信你现在不会去问太子的,我等你哦。”

沈独芳讶然,但还是点点头。

她确实有很多想知道的。

李桐语:我来找你们啦!

沈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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