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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加·亚历山德罗芙娜

奥尔加·亚历山德罗芙娜

作者:lilyif
  • 分类:其他类型
  • 字数:1 万
  • 状态:全本
  • 更新:2023-0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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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加·亚历山德罗芙娜-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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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安德烈从圣彼得堡回来了。”

“安德烈·阿列克塞耶维奇吗?”

“还能有谁?”

“天哪。”

“可怜的娜塔莉娅。”

“想必谢尔盖耶维奇要高兴坏了,终于给自己女儿找个好婚事,他乐得粘上去的小胡子都掉了。”

“他那小胡子真是粘上去的吗?”

“嗨。”

我们的这座小城最不缺的就是各类绯闻和小道消息,尤其是在这个年迈的,死气沉沉的地方,一旦有个年轻人到来就像火星子溅到油桶里一样爆炸。更何况,这可是安德烈·阿列克塞耶维奇,两年前让所有年轻和不年轻的姑娘们各个心潮澎湃争奇斗艳的安德烈,他回到这里可是一件大事。

安德烈·阿列克塞耶维奇两年前第一次来的时候还默默无闻,大家只知道有亚历山德罗芙娜家里来了一个年轻俊俏的小伙子,等到他正式在亚历山德罗芙娜的小型茶会与大家见面的时候,大家才了解到这位年轻有为的军官。他的母亲和亚历山德罗芙娜是表姐妹,因此算是她的表外甥,小时候还由她抚养过一段时间,颇为亲近。这番来到z市一方面是他的军团驻扎在附近,正好过来也是探亲。

我们第一次在亚历山德罗芙娜家里见到安德烈的时候,他就和奥尔加公爵小姐站在一起,这么说来两个人是表姐弟,奥尔加年方二十三,比安德烈大一岁半,这个年纪还待字闺中是因为她的父亲伊利亚公爵去世太早,没有给她留下足够的嫁妆,公爵夫人出身名门,花钱大手大脚,十几年来把遗产花的干净,如今只能靠着微薄的年金养活自己和女儿。

奥尔加公爵小姐长得不漂亮,即使在我们这个小地方,也远远算不上美女。她有着乌黑的头发和眼睛,眉骨很高,脸型瘦长,嘴唇很薄,常常显露出一副刻薄相。因为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会说法语和德语,甚至还懂一点拉丁语,便洋洋得意自命不凡。我们俄罗斯少女所天然具备的那种天真无知的神态在她脸上是看不到的,青春少女特有的娇憨妩媚也是难以遇见。人人都不喜欢她,男人更是避而远之。

她的表弟安德烈则是完全相反,处处讨人喜欢。安德烈长得漂亮,遗传了公爵夫人家族美丽的金发,他又擅长打理,每个发卷都有着恰好的弧度。一双活泼生动的蓝眼睛,望向少女时含情脉脉惹得她们遐思无限。他个子高而挺拔,穿着龙骑兵的军装时格外神气,那佩剑在腰间仿佛不仅仅是个装饰,而是他显示男子气概的独一无二的重要之物。

这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站得距离很近,奥尔加公爵小姐手里拿着一柄黑面的扇子,合拢起来拍打着自己的左手,她高高扬起眉毛,同安德烈说什么,她那表弟在她面前仿佛听话的小狗,微微弯腰聆听,脸上带着得体而讨人喜欢的笑容。

“伊里奇中尉,”奥尔加小姐高声说,“您很久没来拜访我们,看来您已经对我们厌倦了。”

一个半秃头的中年人亲热地吻吻她的手,“哪里,亲爱的奥尔加,我永远不会对您和亲爱的叶丽娜厌倦。”

“这是我的表弟安德烈·阿列克塞耶维奇。”她傲慢地收回手。

“荣幸认识您,中尉。”安德烈同他握手,“我来自十三团。”

“啊啊,我曾经与你们团长并肩作战过,告诉我,我的老朋友马克西姆还好吗?”

“团长好得不得了。”

奥尔加冷眼看着他们两个寒暄,等中尉走了以后才对安德烈说,“我们这里不比彼得堡,尽是无聊的人。”

“我觉得大家都很热情,都很友好。”安德烈说。

“因为您没有同他们深入了解过。”奥尔加说,“等您回了圣彼得堡,就会把他们忘得一干二净。”

“但是我永远不会忘记您。”安德烈低声说。

奥尔加用严厉的目光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但是其中的责备意味已经让安德烈羞愧地转过头去。

“这位是谢尔盖耶维奇。”奥尔加说,“我们值得尊敬的大工厂主,资本家。”她用手里的扇子柄指向那个个子矮矮,有两撇滑稽的小胡子的男人。

安德烈不安地换了一下重心,“我要上去打声招呼吗?”

“不必。要是娜塔莉娅来了倒也可以。”奥尔加带着一丝微笑看他,“他的女儿娜塔莉娅是个大美人,但是她今天说身体不舒服没有来。”

安德烈没说话。

“好吧,可能是上次我笑话她那条不合适的黄腰带,她被伤了自尊心不肯接受母亲的邀请了。”

“您也太爱玩笑了一些。”

“但是黄腰带真的不适合她。”奥尔加说。

奥尔加是个不富有的姑娘,她今天穿着一身深绿的裙子,这条裙子她已经穿了好几年了,款式早就过时了。公爵夫人的裙子都要比她新。

谢尔盖耶维奇主动过来同两个人攀谈,他肥胖的小手搓来搓去,奥尔加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安德烈倒是热情的。

“他想选上自治委员会的成员,希望母亲帮他说几句话。”奥尔加说,“但是他这个人缺少才智,我不认为他能担上大任。”

“他人看上去不错。”

“您不知道他怎么对待他的工人的。”奥尔加脸色严肃起来,“一个有三个孩子的父亲,只因为请假次数过多就被他开除了,更别提他把工人当农奴用——在文明社会,竟然还有奴隶存在,真是我们的耻辱。”

“您是一位社会主义者。”

“我可不是什么社会主义者,我只是一个具备最基本的人道主义精神的人而已。”

“那您还要邀请这位大资本家。”

“我不能把所有资本家都拒之门外是不是?那我们的客厅里可能只剩我们两个了。”

“我倒希望......”

“您说什么?”

“没什么。”

公爵夫人年过四十,仍然保养得当,举止风度都非常迷人,她依旧保持着旧时代妇女的风雅,大家对她敬佩有加。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把自己的女儿嫁出去,但是她不知道她嫁出去最大的困难在哪里,天真地以为是女儿眼光太高,如今她的表外甥来到这里,她又开始热情地张罗起来。

“安德烈。”她亲热地叫他。

“妈妈叫你呢。”奥尔加推推他,“快过去吧。”

公爵夫人无非是替他引荐一些大人物,同叶甫盖尼将军说话的时候,安德烈忍不住回头望过去,人群里完全看不到绿裙子的身影。

安德烈回到z市,必然得拜访他的姨母,但是他拖了很久,一直消磨在未婚妻家里,直到实在说不过去了才勉强请人送了一张纸条,说会在明天下午拜访公爵夫人和公爵小姐。

但是他当天去的时候并非独身一人,还携了未婚妻娜塔莉娅,一起出现在客厅的时候,公爵夫人神色略变,维持着镇定亲了亲两位未婚夫妻的脸颊。

“奥尔加身体不适,在卧床休息,不能迎接你们了,但是她托我祝福你们,希望你们幸福。”叶丽娜夫人说。

“谢谢您,夫人。”娜塔莉娅含羞低头微笑。

“谢谢,姨妈。”安德烈说,挽着娜塔莉娅的胳膊走进客厅,“表姐怎么了?”

“头痛,每年都要犯病,你也知道的。”

三个人坐下来,公爵夫人问了问圣彼得堡的状况,语气里满是怀念,“当年伊利亚还在的时候,我们在圣彼得堡过得多快活,那时奥尔加还是个小姑娘,你像个小尾巴跟她后面......”戛然而止。

娜塔莉娅不安地望望安德烈。

“是啊。”安德烈倒是平静,“好时光一去不复返了。不过,我和娜塔莉娅结婚后可能会在圣彼得堡定居,您和表姐可以来我们家常住。”

“那怎么好意思。”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传过来。

三个人同时看过去,奥尔加穿着白色的长裙,头发挽起来,脸色苍白,眼睛倒是很亮,“妈妈,别老挂念着圣彼得堡了,我们是要死在这里的。”

“傻孩子说什么呢。”公爵夫人连忙过去,捧起她的脸,“你回去躺着吧,过来做什么。”

“我也想见见他们。”奥尔加脚步虚浮,走过来的时候安德烈发觉她比两年前瘦了许多。

“娜塔莉娅,您真漂亮。”她真诚地说,俯下身体吻吻她的头发,“您不再是小孩了。”

娜塔莉娅低下头。

“表弟。”奥尔加伸出手。

安德烈握上那只瘦的只剩骨头的手。

奥尔加疲惫地坐到沙发上,“玛丽娅妈妈,还有热茶吗?”

老妈妈高声说正在做。

“您要是不舒服还是休息吧,不必陪我们。”安德烈生硬地说。

“倒也没有到那种程度。”奥尔加露出微笑,“说两句话的力气还是有的。”

公爵夫人也显出怯怯的神色,观察两个人。

“婚礼什么时候举行?”

“明年五月。”娜塔莉娅说。

“是个好时候。”奥尔加说,“春天是很好的。”

安德烈别过脸去。

“您的婚服准备好了吗?”

“还没有。”

“等您准备好了请一定让我看看。”

“啊,好的。”

热茶上来了,奥尔加去倒茶,先给娜塔莉娅,给安德烈的时候被拒绝了,“谢谢,我不喝茶。”

奥尔加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古怪的气氛维持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安德烈难以忍受,带着娜塔莉娅匆匆离开了。

娜塔莉娅第一次见安德烈,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她那时在一家帽子店试戴帽子,听到店外有声响,扭头看过去,正好看到阳光下骑着马的安德烈,他脸上带着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蓝眼睛在太阳的照射下呈现出迷人的色彩,金色的发丝像初夏的麦穗,在微风吹拂下颤动。

娜塔莉娅看得痴迷,安德烈只是勒住马与熟识的军官问好,两个人打过招呼之后,年轻的龙骑兵双腿催动马匹,轻快地跑过帽子店的橱窗。娜塔莉娅恋恋不舍地听着马蹄声踏过哒哒的声音,想着不知道这位青年是何方神圣。当然,Z市她不认识的年轻男人恐怕也只有现在传言里的那位安德烈·阿列克塞耶维奇了。

在亚历山德罗芙娜家里寄宿的时候,安德烈几乎是和奥尔加形影不离。那天下午娜塔莉娅看到单独一人的安德烈是一场巧合,那天他恰巧收到无法推脱的邀请,将军夫人和他的母亲也是旧交,到府上拜访回来的路上正好让娜塔莉娅看到。

大多数时候,那两个人就像连体婴一样,奥尔加去哪安德烈就到哪,两个人一起在铺满秋叶的街上一边讨论诗一边散步,两个人一起参加市长的舞会,第一支舞和最后一支舞都是给彼此的,两个人在家里更是,奥尔加弹一手好钢琴,安德烈在旁边跟唱。

公爵夫人得意洋洋,觉得这门亲事必然成功。

在小时候,公爵大人还没有去世的时候,他们在圣彼得堡也共度过一段时光。后来公爵夫人还拿他们小时候的趣事打趣他们。奥尔加大一点,对表弟毫不客气,有一次他惹了她生气,她生气地把男孩晾在一边,然后告诉对方,“我以后不会嫁给你了。”听闻了此事的男孩大惊失色,大哭起来。但是说到底,当时也是奥尔加逼着安德烈小表弟对圣母像发誓长大后一定要娶她做妻子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男孩去找姨母,在听了哭诉后姨母笑得前仰后合,把女儿找来,问她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我以后绝不会嫁给他。”

男孩泪眼汪汪,“那我就要受到圣母的惩罚,孤独终身了。”

“谁在乎你啊。”

哇的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后来公爵去世,在圣彼得堡花销太大,公爵夫人合计着她在z市有一座作为嫁妆的庄园,不如搬到小城市省钱,给女儿攒嫁妆,安德烈也被自己的母亲接走,继续在圣彼得堡长大。

“那些小孩子玩笑话,做不得数的。”奥尔加笑着说。

安德烈同自己的准岳父商量婚礼的开销,这位岳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他大方地说,婚礼全部花费可以都由他来出,条件只有一个,就是要在z市举办婚礼,他要让全市人都看看他作为新委员嫁女有多少面子。

娜塔莉娅在门口偷偷张望,被未婚夫发现之后羞涩地笑,安德烈说声抱歉就走出去,搂着未婚妻的肩膀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娜塔莉娅垂下睫毛。

安德烈知道自己的未婚妻不爱说话的特点,叹口气,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去睡吧,我把你送到卧室。”

小女孩一下高兴起来。

天真,烂漫,美好,真正的女孩就是这样的。

把娜塔莉娅送走,他离开谢尔盖耶维奇家,走到大街上,路灯昏暗,叫不到马车,本来岳父说让家里的马车送他,被他拒绝了。

他走在下过雨的街道上,把新的靴子搞脏,一路上低头沉思。

他第二天来见娜塔莉娅的时候发觉奥尔加也在,看到他奥尔加站起来向娜塔莉娅告别,“这么快就走吗?”安德烈问。

“嗯,我已经在娜塔莉这里叨扰很久了,既然您来了,我给你们留点自由空间。”奥尔加笑,她的脸色依然苍白。

安德烈没有说话,等奥尔加离开才问娜塔莉娅,“是你邀请她来的?”

“是的,她不是说想看裙子......”

“以后不要请她来。”安德烈沉着脸,“她就是同你客套一下,你怎么这么傻。”

娜塔莉娅吓了一跳,诺诺地说好。

“您和奥尔加公爵小姐有什么矛盾吗?”娜塔莉娅用天真的目光看她。

“为什么这么问?”安德烈端起茶杯喝茶。

“您和她每次见面都不太愉快,您不应该那么冷酷地对待奥尔加·亚历山德罗芙娜。”女孩大着胆子说。

“我和表姐关系很好,我们从很久以前就是如此相处的。”安德烈安慰般拍拍她的手,“相信我,我们习惯这样的方式。”

娜塔莉娅看了看安德烈清澈的蓝眼睛,点了点头。

公爵夫人在乡下的小林子在两年前还没有卖掉,那个时候安德烈会和奥尔加一起去打猎。这位公爵小姐骑马一把好手,用□□也很准,她兴致勃勃地要同安德烈打赌,比赛谁打的野鸭多,他们请了瓦连京·列夫卡诺维奇作为裁判,他是安德烈的朋友,两个人都在十三团服役。瓦连京·列夫卡诺维奇长一双灰眼睛,其中左眼比右眼稍微小一点,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的魅力,唇边留着修剪得当的小胡子,一双有力和自信的手,无论拿马鞭还是拿□□都是非常自然的。

奥尔加穿着骑装,戴着一顶男式的帽子,安德烈说她看上去很滑稽,奥尔加斜着眼看他,还没等那张刻薄的嘴唇说出什么话,安德烈连忙讨饶,“开玩笑的,别当真,我亲爱的奥列奇卡。”

瓦连京笑着扶了扶帽子,“你们再这么闹下去一会儿鸭子都要飞了。”

于是两个人安静下来。

在往沼泽前进的路途上,奥尔加和安德烈产生了分歧,安德烈认为沿着湖的另一条方向会有更多的收获,但是奥尔加坚持现在走的这条路,两个人争执了一会儿决定分道扬镳,瓦连京陪着公爵小姐,安德烈在岔路口与他们分手。

等三个人再碰头的时候,奥尔加的帽子歪了,安德烈靴子上沾满泥,大衣里揣着满当当。清点猎物的时候三个人加加减减竟然是奥尔加打下的野鸭最多,以一只险胜安德烈。瓦连京说有些口渴,奥尔加建议再走几步,“米卡爷爷会给我们酒喝”。

“米卡爷爷”从小就在叶琳娜父亲的农庄干活,热情地拿出他妻子自己酿的大麦酒分享。奥尔加脱下了那顶男士帽,脸颊红彤彤的。他们讨论农民,那些仍然受着伤害和侮辱的可怜人,讨论西方的自由主义,讨论俄国的未来,令人吃惊的是,奥尔加竟懂得的那么多,瓦连京被她的雄辩震惊,她用力握着酒杯到指节泛白,“先生们,我们所欠缺的是一场革命,一场真正的改革。病人必须得做手术,坏肉必须被剔除掉,好肉才能长出来,俄罗斯才能痊愈。”

当天晚上他们宿在叶琳娜的管家的家里。奥尔加独占一个房间,安德烈睡在沙发上,瓦连京说着他不需要睡眠,去屋外转悠,最后还是宿在厨房地板上,管家太太在早上去厨房时吓了一大跳。

后来叶琳娜把这处地产卖掉了,管家和太太也搬走了,新主人不愿意雇佣他们。卖掉的原因是缺钱,公爵夫人十几年来一直在缺钱,一直在卖掉手头的财产,完全不顾及自己还有一个未出嫁的女儿。

在卖掉之前,谢尔盖耶维奇找过她,提出来可以用超过市场价的钱来买下来,但是高傲的公爵夫人拒绝了。

“妈妈不愿意欠他恩情。”奥尔加说,“我也支持她这么做。假如我们把地产卖给他,我们就得替他说话,但是我们不愿意让谢尔盖耶维奇选上委员。”

安德烈热烈地,忠诚地听着她讲话。

安德烈向娜塔莉娅求婚是在冬天,他拿起主意对娜塔莉娅说,“我想同您的父亲谈一谈”的时候,娜塔莉娅羞红脸,她双手捏着漂亮裙子的褶边,点点头,注视着心上人走向父亲的书房。

出来的时候,谢尔盖耶维奇和安德烈都满脸笑容,尤其是谢尔盖耶维奇,小胡子都快掉下来,他把笑容转向女儿,“恭喜你,娜塔莎!”

娜塔莉娅扑到父亲怀里,把脸埋在矮个商人的胸前,“娜塔莎,娜塔莎,你怎么哭了?”

“不要哭。”安德烈说,“会有比现在更幸福的时刻。”

甚至没等到第二天,当天晚上,安德烈·阿列克塞耶维奇和娜塔莉娅·谢尔盖耶娃小姐的婚约便传遍了整个z市,而当天有好事者跟亚历山德罗芙娜说这件事的时候,公爵夫人依然带着笑容说,“别闹了,我们家安德烈是不会娶那个小丫头的。”

她甚至都没有告诉奥尔加,那几天奥尔加一直说自己头疼,在自己房间不出门,连早餐都要老妈妈送过去。而当谢尔盖耶维奇亲自到她家拜访的时候,从矮胖男人口里确定了订婚的消息让亚历山德罗芙娜差点昏厥过去,她忘记了自己的礼仪,张大嘴,迟迟没做出合适的反应,只是反复念叨,“不可能,不可能,”

“哎呀,有什么不可能的呢,夫人。要是您觉得我们小门小户配不上小少爷,可是您问问z市哪个父亲能为他的女儿掏出十万卢布的嫁妆?我不知道他有什么不满意的……”

在他滔滔不绝地说的时候,已经一个星期没出门的奥尔加冲进了会客室,她脸色苍白,厉声责怪她的母亲,“妈妈,别丢人了,你都忘记怎么招待客人了。”

奥尔加呼叫女仆,“嬷嬷,请您去把茶炉拿过来,还有饼干,您吃蜂蜜饼干吗?亲爱的谢尔盖耶维奇?”

他们都被她吓得目瞪口呆,奥尔加披散着头发,黑发像乌鸦的羽毛,公爵夫人仿佛看到那报丧的鸟停在她女儿的肩头,她一声不敢吭,手中的粉色小扇子都忘记了摇。

“另外,恭喜您即将选上公民自治委员。”奥尔加忽然笑起来,多少有点凄凉的姿态,“我可以相信您能做好这份职责吗?”

安德烈给自己军团的朋友都发了邀请,圣彼得堡那边的亲戚大多上了年纪,不会来到我们这个小城市,不过他打算在婚礼之后带着自己的新娘回圣彼得堡,那个时候再走亲访友也不迟。

瓦连京·列夫卡诺维奇已经离开了十三团,据说他得到了费多托夫将军的赏识,调到骑兵连去了。安德烈也相当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但是瓦连京突然从莫斯科来到了z市,拜访安德烈和谢尔盖耶维奇。几年过去了,他看上去一点没变,依然风度翩翩,他殷勤地吻上娜塔莉娅的手背,称赞她是“我见过最美的姑娘,莫斯科所有的美人加起来也抵不过您的一个微笑”,娜塔莉娅害羞地双颊通红。他们聊到了十三团的一些往事,彼此都十分怀念。这个时候,瓦连京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安德烈,您那位可爱的表姐奥尔加·亚历山德罗芙娜,近来如何?”

这个名字顿时让客厅的气氛降到冰点,娜塔莉娅无助地张望,希望能找到摆脱这个气氛的救世主。安德烈牙齿紧紧地咬着,似乎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最后还是谢尔盖打破僵局,“公爵小姐身体一直不太好,既然您和她是旧识的话何不亲自拜访她?”

瓦连京笑出来,小胡子一翘一翘,洁白的牙齿闪着光,“她不会接见我的,亚历山德罗芙娜家的大门已经永远为我关上了。”

“为什么啊?”娜塔莉娅天真地问。

瓦连京没有回答,只是依然意味深长地微笑。

安德烈的暴怒让整个场面完全失控,他站起身来,揪住瓦连京的领子,“你把话说清楚!奥尔加……那天你们发生了什么?”

“你何必装做什么也不知道呢?这样会让你那脆弱的自尊心好受一些吗?嗯?”

“你说清楚,你到底——混账东西!”

娜塔莉娅尖叫起来,安德烈已经把拳挥到了瓦连京脸上,瓦连京倒在地上,用胳膊护着脸,安德烈被谢尔盖拉着,仍然想要扑上去,娜塔莉娅用手帕捂住脸,“爸爸!拦住他们,爸爸!看在上帝份上!”

瓦连京吐出一口血唾沫,“这一拳我会记在账上的,阿列克塞耶维奇。”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轻蔑地看了安德烈一眼,“别忘记了,别忘记了。”

别忘记什么?娜塔莉娅想问,看了好像失掉半个魂的未婚夫一眼,终究没有勇气问出来。

很快,安德烈·阿列克塞耶维奇和瓦连京·列夫卡诺维奇要在星期四决斗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z市,两周后就是原定的安德烈和娜塔莉娅小姐的婚礼——假如新郎官那个时候还活着的话。

安德烈的助手是他的未婚妻的表弟,也在服役的小德米特里,瓦连京的助手我们不认识,是他在莫斯科结交的新朋友,说俄语有法国人的口音。来做裁判的是备受尊敬的伊里奇中尉,按照惯例,他向双方传达了决斗的时间,地点和规则,并强调了他们本可以避免这次决斗,只要他们能彼此和解,但是两个人显然没有这个意图。

消息也传到了亚历山德罗芙娜家里,公爵夫人听了之后十分吃惊,“安德烈?和谁?为什么要决斗?”而在一旁的奥尔加身子摇晃了一下,大家以为她要晕倒,但是她竟然没有,只是稳了稳身体,轻声说,“妈妈,我头痛,先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也就是决斗的前一天,星期三,奥尔加出了门,她去了安德烈租的小公寓,没有提前通报,甚至没有带上别人,一个单身青年女子这样贸然拜访男人是极不妥当的,但是当时情况紧急,我们也不能责怪她。总之,天刚亮,街道上没有什么人,年轻的公爵小姐的靴子咚咚地踏在安拉格公寓的楼梯上,她敲响了门。

门没有锁,奥尔加起初以为安德烈不在,但是她走进去之后发现她的表弟呆呆地坐在床沿,睁着眼睛,身上仍然穿着那套混乱的夜晚的衣服。“安德烈。”奥尔加念出他的名字,“安德烈。”

“你不应该同瓦连京决斗。”她说。

“那天发生了什么?”安德烈固执地问,“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奥尔加,瓦连京对你做了什么?”

她突然愤怒起来,“他对我做了什么?他有什么资格对我做任何事?别把我算成受害者,然后你去做那拯救的骑士。得了吧,我们不是和小时候一样玩过家家的游戏,安德烈,我们都长大了。”

安德烈悲哀地望着她,“我最大的痛苦就是我们长大得太快了。”

“难道你要玩一辈子过家家的游戏吗?就像小时候一样,一旦不合你的心意就推倒重来,当作一切从未发生?哦,别这么说,安德烈,你真令我发笑。

“两年前,你拒绝我,是因为他吗?”

“又来了,又来了。”奥尔加烦躁地走来走去,“你总是跟一个小孩子一样,我是你最喜欢的玩具,是不是,被夺走就会大哭。不,安德烈,这和瓦连京没有关系,我拒绝你是因为我不爱你。”

“我不明白——”他抱住头,“可是,那天之前——我不明白。”

“你不应该同瓦连京决斗。”奥尔加再一次重复,“你们会有一个人丧命。”

“那你希望活下来的人是他还是我?”

“多么愚蠢的问题,”她说,“我不能回答,我不能回答,安德烈。”

“如果这两个选项是你和娜塔莎我不会犹豫。”

“别说傻话!”她严厉地制止了他,“娜塔莉亚是个好姑娘……而我……我不愿意做一个好姑娘,我不愿意做一个俄罗斯式的好姑娘,这是我最大的错误。”

安德烈痛苦地叫了一声。

“瓦连京——”她突然住了口,“两年前我曾经做过一件傻事,一件非常傻非常傻的事,是我的奶妈教我的,她是从村里的巫医那里学的。需要一碗水,一碗掺了爱人的一部分的水,吸收了满月的月光的水,还需要蜂蜜,银耳环,开得最好的石楠花,奉献给月神。放在床下面,正对着头的地方。

我从他的大衣上摘了他的头发,我把所有的东西放在我那张小小的床榻下面,等待着,像个傻瓜,我真傻,会相信这种东西——可是那天我确实做了梦,我梦到狐狸死了,死在雪天里,安德烈,我从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雪……彼得堡,妈妈说总是说要回彼得堡,但是狐狸死了,它的皮毛真漂亮……安德烈,安德烈,我永远没法回到彼得堡了,你难道不明白吗?”

奥尔加在哭,安德烈试图抱住她,但是她不允许,她挣扎着,直到退到墙边再无退路,“你不会放弃和他决斗,是吗?”

安德烈默认了。

星期四一早,大家都在期待的事情就要发生,这天连一向勤劳,除了安息日之外从不休息的伊凡家的面包店都没有开门,外面挂了一个牌子“面包从下午开始供应”。事实上也没有人去买面包,大家都在家里心照不宣地做自己的事情,等待着。决斗现场只有两位决斗者,他们的助手,伊里奇中尉和他的朋友莫克拉医生,一共六个人。地点是早就定好的,在我们那条河的对岸,小树林是地主弗拉基米尔的。中尉按照惯例再次询问他们是否要和解,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于是他拿出一枚硬币,告诉他们,他会把硬币抛向空中,安德烈选了正面,瓦连京选了反面,落地的那面决定了谁先开枪。

结果是反面先落地,安德烈脸色有点发白。他们的助手向前了一步,安德烈用的是他父亲留给他的□□,瓦连京则是他从一个武器贩子那里收来的德国货,已经装好了子弹,上了膛,两个人把冰冷的武器握在手里。中尉画出了一道线,让他们握手,背身,各走十步,转身,瓦连京先举起手臂。

枪响的时候安德烈晃了一下,莫克拉医生以为他被打中了,跑过去,但是安德烈摆摆手,示意没有问题。然后他也举起右臂。

瓦连京稳稳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伊里奇中尉长舒了一口气,看来是一个和平的结果,于是他清清嗓子,宣布决斗结束,除非双方不同意——是的,他们有意见,要求再进行一轮。于是中尉的胖脸上又开始流汗,他再次解释了一遍规则,得到相同的答案。

好吧,他说,那么这一轮由安德烈·阿列克塞耶维奇先开枪,因为他在第一轮是后开枪的。

这就是我们听到的版本,因为当时只有六个人在场,我们所能看到的只是决斗的最终结果,马车飞快地跑过街道,哒哒的马蹄踏过石板,里面躺的是谁让大家猜测纷纷,有人猜是瓦连京因为很多人见过安德烈打猎是一把好手,但是也有人说是安德烈,传说瓦连京在莫斯科军营射击比赛中拿到过沙皇表彰。

亚历山德罗芙娜公爵夫人家的窗户从早上起一直开着,直到决斗结束,那扇窗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安德烈的第二枪打中了瓦连京的肺,伊里奇中尉和莫克拉医生匆忙把他抬上马车,送到医院里去,但是他没能坚持到第二天太阳出来。他死去的那个夜晚下了雪,在五月份下雪是一件有点不太寻常的事,大家都以为春天要来了,却下了那么大的一场雪,就连火车都停运了。

安德烈离开了z市,皇帝已经宣布了决斗非法,但是他的父族的一位亲戚是沙皇眼前的红人,在出事后火速把他安排到了彼尔姆的军队里避风头。他和娜塔莉娅·谢尔盖耶娃小姐的婚事取消了,也被人遗忘了。谢尔盖耶维奇之后当选了我们的自治委员会的主席,一年之后他的女儿就嫁了一位来自外省的将军,那位将军年纪和她的父亲一样大,可是娜塔莉娅小姐微笑着,那幸福的面容绝非虚假。

奥尔加小姐呢?她依旧那样生活着,她又能去到哪里呢?她的母亲依然做着美梦:“我们回到彼得堡去,就在明年夏天,玉簪花开的正好的时候。”奥尔加小姐就在那里听着,手里拿着针线缝补她的绿裙子,“妈妈,我们哪里都不去。”——不,她不再这么说了,她只是微微地笑着,好像陷落在冬天已经过去,春天还没有来到的缝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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