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将就木

“高天之上有人独立南山，单只形影，俾睨众生。”世人称颂的是汲食信念的蚂蟥，诞生自扭曲优越感的魍魉，其名讳为了贬低苍生万道而存在。可怜苍生皆奉仙，世间缺个诛仙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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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氐人，人面鱼身而无足，栖于小灵界之西，是为西渊…”

封闭的小塔内，浑身淤青的少年泡在药液中透过唯一的小窗仰望夜空，看似疗伤的同时手中却捧着一卷图册不时翻阅。

西渊是氐人的国土。

来到西渊国已有月许，余牧才想起天上的月儿并不总是圆满而是缺多盈少，从不归岛被救下的那天只是恰巧遇上月圆，正如同今日一样。

与所谓“修真”、“修仙”那些晦涩说辞相比，反倒是这轮圆月带给自己的真实感更加强烈。

“看来是练得还不够，竟有心思对着窗口发呆。”

忽然身后传来笑声如银铃，余牧回头视线对上一名娇俏的少女，他不由得苦笑：“萤儿师姐手下留情。‘至刚易折、过犹不及’，这可是你常挂在嘴边的。”

少女常以修炼的名义揍得他伤筋动骨，尤其这一次他感觉全身骨头都要散架，故而早早地开口求饶。

被唤作萤儿的少女略微一怔，显然是没想到对方在这短短一月时间里竟记住了自己常用以逃避修炼的借口，旋即气鼓鼓地轻哼一声，却也不好辩驳。

不得不承认，这位被师尊救回来的小师弟对待修炼比自己勤苦得多。

“你…想起些什么了吗？”少女好奇发问。

余牧闻言神采飞扬地不住点头，笑道：“萤儿姑娘好眼力。”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月有盈缺而非总是圆满！”

萤儿顿时面色一垮地瞪视着他：“人如其名，真是个榆木脑袋！”

旋即气鼓鼓不再作声。

余牧摇头，对方显然难以理解自己。

一月之前，失忆的他在不归岛上偶遇西渊国主，后者以惊人实力突破封闭的天地将他带往西渊国，从此他终于有了归宿。

他在西渊国主的要求下开始修炼，一边认识小灵界与氐人的常识，然而对他而言记忆的珍贵远在修为之上。

天色渐晚，晚风吹拂过少女的长裙，裙角处露出一截小巧的鱼尾。

余牧的目光略不自然地躲闪，萤儿见状稍有些不满：“已然过了这么久，小师弟却总不适应氐人族原本的模样。”

说罢掀起裙摆，靛青如宝石般的鱼尾示威似的地扑腾两下。

余牧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同为氐人族，师尊分明从来以人身露面。”

这话确实将少女呛得不轻，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敢说一句师尊的不是，良久，终于一拍脑袋想起此行的目的。

“师尊说你的肉身已经堪比淬体境巅峰，命你天明前速至汤泱殿进行突破。”

余牧闻言心中一喜，修炼至今已经足月有余终于要突破第一个境界，自己这一月来挨的皮肉之苦总算没有白费。

淬体境是修真路上的第一道门槛，其修炼方式与往后的境界大相径庭，不看资质悟性，反倒看经脉根骨，唯有少数将肉身凡体淬炼如金铁的修士才有机会踏入更高的境界。

而余牧的师尊，也就是脚下这片西渊国疆土之主，他为余牧安排的修行方式则颇有些与众不同。

——挨打。

被打得几近筋骨断裂后再用稀世之灵药将损伤的部分生生填补回来，久而久之，余牧的体质之纯净甚至足以与化形成精的药灵相媲美。

抛开精神上的折磨不谈，效果确实没得说，从其修炼速度上也能窥得一斑。

对于这点皮肉之痛余牧本人心中并无多少芥蒂，反倒是一些知晓其境遇的西渊国弟子非但没有半点同情之意，反而眼红得紧。

尤其是眼前这位少女萤儿，亲眼所见自然更不是滋味。

自己堂堂结丹境大修，更是国主的亲传弟子，这等身份莫说在这西渊国，放眼整个小灵界都可谓是极尊高的，如今竟给一个小小的淬体境做陪练。

更何况这名淬体境多半是来自于凡间界的陆上人族。

她一边嘟囔着用鱼尾踢了踢身前的木桶，看见桶内晃动不止的药液，心中更是不甘。

——将四品破桎丹化作药液用以淬体，作为亲传弟子的自己当年都没这等待遇。

莫非这家伙是师尊流落在凡间界的私生子？

萤儿不无恶意地揣测着，很快又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旋即赶紧摇摇头。

在师尊面前自己这点小心思可隐瞒不住。

抬起头，见余牧已经走远，她赶紧追了上去。

“走这么快作甚，你可知晓汤泱殿的位置？”

汤泱殿位于西极峰的山巅几近整个西渊国的至高处，半边山峰耸入天际，大殿四周云霭缥缈恍若仙境，虽说有修为高深的萤儿在前方领路，余牧依旧费了不小的劲才抵达汤泱殿前。

抹了一把额上并不存在的汗珠，余牧不免一阵腹诽。

身为一国之君分明坐拥雕栏画栋的琼楼玉宇，却偏爱住在杳无人烟的山巅，为君者的脾气属实难以捉摸。

又或者，这是假借登山之名，实则对自己的一次试炼？

西渊国主总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余牧只知其实力高不可攀好似天上仙人，然而每当他问及一月之前的事，譬如不归岛究竟是什么地方、对方又为何救下自己，这位神秘的师尊总是缄默不语。

故而余牧对西渊国主心怀敬意的同时，不免同样抱有一些复杂的猜疑，即使对方救下自己性命。

萤儿没察觉到余牧的心思，她兴致颇高地拍打着余牧肩膀：“今日之后你就是炼气境修士了，这事传出去恐怕会惊掉旁人下巴，修炼仅一个月就突破炼气境的人我可是闻所未闻。”

“待下次巴食与北旄过来论道，师尊必定会让你出面亮相，届时你可不能丢咱们西渊一脉的颜面！”

余牧欣然点头。

关于萤儿口中的巴食与北旄，余牧只知道那是与西渊国交好的两个古国，三大势力常聚集年轻修士切磋论道，西渊国虽人才辈出，与那两大古国的年轻一辈相比却是稍弱一筹，故而常年垫底。

倘若西渊国主打算借此机会让余牧登台，维护西渊一脉颜面的重担自然也就落到他头上。

余牧亦对此兴致盎然，这一月来他没少读那些西渊国流传的志怪小说，如今正憧憬着自己能像书中人一样披荆斩棘战胜对手振兴西渊一脉。

“小妮子，可别把担子都推给你的小师弟。”

正在这时，着玄青长袍的威严男子终于在汤泱殿前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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