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深小说灵异悬疑出将入相之星落西京
出将入相之星落西京

出将入相之星落西京

作者:画堂自在书客
  • 分类:灵异悬疑
  • 字数:4 万
  • 状态:连载
  • 更新:2024-05-30

27岁之前,谢灵蕴深觉什么都不比搞事业和带娃重要;27岁之后,她惊讶发现原来自己一直眼神不好,就连引以为傲的脑子,其实也不好时间坐着小舟,游啊荡啊,一晃就到了37岁生辰那日,谢灵蕴当着众人愤而摔杯:莫挨老子 ...

出将入相之星落西京-免费试读

27岁之前,谢灵蕴深觉什么都不比搞事业和带娃重要;27岁之后,她惊讶发现原来自己一直眼神不好,就连引以为傲的脑子,其实也不好时间坐着小舟,游啊荡啊,一晃就到了37岁生辰那日,谢灵蕴当着众人愤而摔杯:莫挨老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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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纱幔帐被木棂窗缝间漏进的一丝风撩动起一角。

已经跪了约莫有两个时辰的谢坤被惊醒般睁开双眼,借着抬手抹汗的功夫偷偷朝帐中睇去。隐绰不明间唯能勉强看清锦缎绸被下的隆起,一动未动。

正是盛夏午后,哪怕整座大殿的窗子都关的严严实实,也挡不住外头一声高过一声,一声长过一声的蝉鸣。

咚!蝉鸣忽地止息。

身后传来剧烈的闷响,谢坤不用回头也知道,这是有人体力不支或者暑气过重,晕厥了。

第几个了?他暗暗点了点,第五个,那么现在他后面应该还跪着三十又一位大越国的肱骨之臣。

一群内侍熟练地推开沉沉殿门,鱼贯而入,两人抬头,两人抬脚,还有两个在一旁给这位倒霉的大人打着扇子,行动间只余衣裾摩挲在金砖上发出的沙沙声。

谢坤明了进来的可不是伺候主子起居的普通婢子内官,而是皇帝养在宫里东南角武备所的力士,独属于帝王的私兵,个个武艺惊人,身怀绝技,足不沾地就是他们的基本功之一。

大越王赵拓缠绵病榻已有月余,而今日召百官觐见竟布置了数名力士守在殿外,跪在圣榻之下的众人哪个不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狐狸,眼观鼻鼻观心,面上八风不动,内里却早已翻江倒海。谢坤回忆了一番自己在入宫前给一族老小的交代,犹感不足,逢此大变故之际,无论叮嘱多少都怕行将踏错。

“咳咳咳,”帐内终于有了动静,一连串的咳嗽听起来如同一截枯木,根本无需上手去折,风过即齑粉。

女官们涌至床侧,最前头一位伸出素手撩起纱帐,腕间的青玉镯子互相碰撞着,叮咚脆响,谢坤无端觉出一丝清凉,就连后排女官熏着木槿花香的裙䙓因其不察竟从他这个当朝丞相的冠顶掠过也很快释然,放弃了秋后算账的念头。

“陛下,医官嘱咐睡醒后须饮温水润喉润肺,”奉上青白玉角杯的带头女官音若黄鹂啼啭,名唤鹂娘,是赵拓近三个月里最宠爱的内侍。

谢坤他们的视线被阻隔,完全看不到赵拓是何形状,只能全部匍匐在地,高呼万岁,唱诵一些什么天佑吾王,祛病安康的吉祥话。

又是一阵几欲令心肺倒转的咳喘,谢坤想起同乡的太医署医官魏长青,已然二月有余未曾归家,吃住都在宫中,魏夫人担心,到丞相府求他多打听些消息,以确认夫君无虞。谢坤没有推辞,此事说难不难,对他而言也就是顺水人情,魏娘子的体己话很快层层传进了太医署,又挟着医官的平安信传回了谢坤这里。

不过这位魏大人显然通达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除了给内室模棱两可,含糊不清的安抚之言,竟还捎带了一封密信,指明单予谢坤,信上仅有一行十二个字:痨病难除,变天只在月余之间

谢坤至今仍然记得自己抚着信封上的蜡印,从头到脚一阵颤栗,枯坐灯下一夜后,他下令府里养的武丁秘密取走了所有指尖触过这张纸的性命,其中就有为三代谢氏家主篦头的老管家,府中唯一一个被允许进他书房的仆从。

武丁回来复命,谢坤坐在官帽椅里,微侧头望着探进窗子的赤色芍药,一声不吭。末了轻问一句,有无留话?

并未,武丁谦恭作揖,只朝着家庙的方向磕了三个头。主人安心,奴让底下人把刀子磨到最快,来不及觉得疼也就没了。

谢坤微微颔首,挥退了手下,起身走出书房。天光渐亮,他站在雕着四季花开的屋檐下注视昨夜残留的灰蓝色雾霭正一点一点从东向西卷起消弭,他期待却也不安一束金光忽地破云而至,令这座城郭骤然苏醒。

终究没等来,云层密密匝匝的团在头顶,今日想必有雨。谢坤长呼出一口浊气,冲俯首静候的婢子摆摆手,免了朝食的侍奉,说自己要去家庙,若有人问起不许言明,只含混应付了即可。

婢子应诺后才要退身离开,又被唤住,谢坤沉吟半晌,吩咐去找东院的嬷嬷叫醒七公子,让她速速打理好到正厅候着。

天光不明,正是酣睡的好时候。谢七朦朦胧胧听见有人唤她,也并不理会,抬起双臂,用力扯出压在身子底下的藕色绸衣,眼见就着这个姿势又要沉进梦里,嬷嬷一狠心伸出两指掐住少主子白豆腐似的左颊使劲一拧。

谢七捂脸痛叫,猛地睁眼四下环顾,却只见平日里最疼自己的田嬷嬷垂手立在床边,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清梦被扰,还是用这样的粗暴手段,饶是再亲近,谢七也禁不住蹙起眉头。

嬷嬷忙道主子别恼,实在是外头催的急,叩门声跟象奴赶象时敲起的鼓点似的,又急又密。

所为何事?谢七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是个传话的小婢子,家主命咱们快点收拾好去正厅候着。

谢七一手撑在榻上,勉强坐起身打了个呵欠,懒懒回道,那便准备吧,正是酣睡好时候却因着禁城里那位不得清净。

嬷嬷浑身一激灵,转回头冲谢七使劲摆手,口中不住念叨,不敢妄议,不可妄议。说罢,又惴惴不安地上前一步,俯身耳语,主子怎知是因那位而起?此番被家主叫去会不会有危险?

不难猜,谢七扔下一句,随意披了件搭在榻前黄花梨木横架上的丝织外裳,彻底醒了盹儿。

嬷嬷别愣着了,喊人来梳洗吧。黑发如瀑般披散在背后,谢七侧首望向轩窗外,发丝随着身子摇晃,盖住了右肩。窗外天色暗沉沉的,眼见阴云压近,风雨欲来。

要变天了啊,女郎轻轻呼出一口气,随即勾起嘴角,叹道,变得好,我喜欢。

谢坤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先是盯着前厅石砖上一夜积攒下的灰尘神游天外,倏尔又高声呵斥,急唤洒扫仆役来清理干净。

正厅不洁就是头面不整!坏了我族气运,你们颈上的那东西是嫌太重了吗!

叔父怎么一大清早这般焦躁,气坏了身子可不好。谢坤舍了噤若寒蝉的一干仆从,转头望向来者,一眼之后刚舒展的眉头又微微皱起。

正是暑热天气,你披个氅作甚?

您瞧,裹着靛蓝暗花绸面大氅的谢七冲天边遥遥一指,这分明大雨将至,雨后必定湿冷,您也知道我打小体弱,多防护一些准是好的。

谢坤语塞,半晌才笑道,你想的周全,不过这氅看着倒不像你的,怎么,又偷拿了你兄长的衣服?

谢七不语,只是笑得狡黠。

两人只带了一名小僮侍候杂务,由偏门出了府,轻车从简,一路向东疾驰。

不问问去处?谢坤双目微阖,问得漫不经心。

谢七坐在他右侧,正撩开布帘,瞧着窗外一闪而过刚冒出白气的鲜粥小铺,还有头上扎着布巾,蹲下身准备挑起盛满钵仔糕的担子沿街叫卖的小商贩,她轻轻扇动鼻翼,捕到一股子甜腻油酥的味道,定是东市街头第二户王家婆婆做的糖沙翁,糯米粉混着猪油,中空无馅,可王氏将油温控得刚刚好,炸出来的沙翁外层香脆,内层松软,再裹上满满的绵砂糖。

谢七咽了咽口水,放下帘子回道,叔父一直令出有因,且必定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我一个小辈,照做便是,不敢置喙。况且这个方向能去的地方除了家庙也不做他想。

你啊,什么时候养成这种说话半真半假的性子,令听者累得很。不过,说到此处谢坤故意顿了顿,睁开眼观察谢七的反应,见她仍是垂目恭顺的模样,捋了一把鬓边的长须,继续道,不过倒是合适宫中行走。

谢七扶在双膝处的拇指向里一扣,面上丝毫未动。

片刻间已至谢氏宗祠正门前,小僮将两人一一扶下马车后便被遣去百米之外的马厩饮马。

无人知道叔侄二人在家庙里商谈何事又做了什么。

约莫两柱香后,谢坤和谢氏行七的女郎灵蕴一前一后步出大门,两扇高耸的门板上莲花瓣状黄铜门钉整齐排布,透着生人勿近的气势。

叔父果真想好了?谢灵蕴挥退赶上前侍候的小僮,轻握住谢坤的手肘,略一施力将他扶上车舆,自己却驻足未动,只是仰首问道。

谢氏宗祠建成不易,我唯愿看着它屹立百年不倒。谢坤掀开竹帘,回身见谢七站在车前,丝毫没有上车的意思,奇道,你做甚?不坐车回了吗?

谢灵蕴将外氅解下,塞给一头雾水的叔父,笑道,我要去东市买沙翁吃,叔父可先走吧。这大氅您猜错了,不是我阿兄的,却是您的。想来您也不会记着衣裳模样这点微末小事。

你穿我衣服做甚?谢坤更加不解。

话音未落,一阵马蹄声由西而来,临到马车近前,宫中专职传急令的内侍特有的清啸迫不及待地划破了空巷的寂静。

召正三品以上京官即刻入宫!

谢坤陡然一惊,撩起衣裾几乎是跳下马车,这时黢黑的高头大马已奔至他眼前,抬头望去,果然是帝侧相熟的传令官正宝。

正宝身手敏捷,勒马翻身单膝跪地,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丞相,奉陛下圣喻,急召三品以上官员进宫侍驾,方才去您府上无人知晓您的去处,若不是一个老妪追出来相告,至现在也不知道您在这里,已然耽搁了许久,您看我们是不是?

谢坤暗暗叫苦,先前竟忘了这位陛下是什么德性,怎会放任位高权重之人在自己势弱时随意行走在不可控的地方。他没顾得上细细思量,赶忙亲手扶起正宝,客气地请他先头领路。

待马蹄声渐远,谢坤握着大氅看向谢七,似笑非笑道,你这是早已预料到了?

谢七退后半步,执晚辈礼作了作揖,道,叔父此去恐怕要通宵达旦,夜里更深露重时这大氅可挡一二,双膝跪地过久恐伤内里,到时这氅也可当个软垫来使。大风将起,万望叔父康健平安。

谢坤眼底一阵酸涩,连说了几声好,他向来知道自己这个侄女自幼时便聪慧过人,通晓世事的年纪比她上面几个兄长都要早上许多,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谢灵蕴如今竟能将上意揣度至斯,且考虑排布如此周详。想到这里,谢坤对思索了一整夜的决定越发有了信心。

他自觉时候未到,此去宫中不会有何闪失,可仍然没忍住多嘱咐了两句,嫽儿,今日之事暂且只闻于你我,再多人知晓怕生事端。

是。

你的才名,功名皆已齐备,唯一项,和别的世家大族之间走动过少,只怕到时难以服人,毕竟年纪尚轻。这段时间不可再由着性子窝在房间里偷懒,多跟谢邈一起四处结交结交,于你将来有益无害。

是。

谢坤心满意足地上车走了,却不知谢灵蕴默默在原地站了很久,终是错过了第一笼出锅的糖沙翁。

转眼数日已逝,天气越发潮热暑闷,南越王再没召过清早的大朝议,以谢坤为首的高品阶京官们则是一次又一次的赶赴寰宇殿,哗啦啦跪成一片,眼观鼻鼻观心地守着他们的王上,至于带了多少虔心来,恐怕就连朽木般萎顿在御榻之上的赵拓也了然一二。

朝服不必拿去熏香了,麻烦得很,挂在通风处晾晾汗湿即可,先来替换中衣吧。

这会子屋里头没外人,谢坤顾不得什么体面,直直蹬掉长靴,解开朝服的束带,瘫倒在圈椅中。

谢氏这一代的当家主母罗芙一边嗔怪他仪态不雅,一边拾起东倒西歪的黑靴在丈夫脚边摆正,让他抬脚就能伸进去,不必多走一步。

我今日先是在寰宇殿前跪了两个时辰,结果鹂娘袅袅婷婷地走出来,轻描淡写一句王上移驾永安宫了,为什么呢?因为那边没有西晒,凉快!嘿,我们一竿子黄土埋身半截的老家伙又吭哧吭哧地跑到永安宫门口跪了两个时辰。阿窈,你说说,何至于此!我还注重仪态,哪门子的仪态?

罗芙端一杯晾好的香茶轻放在木几上,若有似无地娇叱一声,跪着都不妨碍你看女娘袅袅婷婷。

说着矮身蹲下,柔荑搭在谢坤膝盖上缓缓打圈按摩,继续道,咱们这位王上的脾气你又不是第一日知晓,你身居高位,自然要比旁人担待得多,犯不着累了身还附带着伤了心。只是……

罗芙噤声朝房门张望,见桐油纸上未曾映出人影,才压着嗓子说,只是我瞧着那位怕是没多少时候了,这身后事……

嗯,谢坤呷了口茶,拉起发妻的手示意她坐到边上的圈椅中。这国祚之事说复杂也简单,说简单也乱得很。

怎么说?罗芙又替他满上一杯。

当今没什么子孙福,能承大统的唯有王后所生的昌赫长公主一位,并不存在王位争夺一说。可这长公主今年才不满八岁,教习老师和辅政大臣悬而未决,你想,世家大族们怎会放过这个控制幼帝的机会?

所以,现在要夺的不是王位,是能挟制王的无冕之位?

正是如此,谢坤赞许地点点头,那个位置看着显赫,真坐上去了却能烫掉层皮,还不如躲在大树的荫蔽之下赚他个盆满钵满。

那咱家?

放心,都有安排。

谢坤端起茶杯刚要漂一漂茶沫,就听门外仆从恭禀,宫里来人了。

中衣都不必换了,谢坤苦笑一声,踩进闷热的长靴里,系好朝服的带子,罗芙上前帮他把袍子上的褶皱抚平,抬眼时里面的心疼让他好受了不少。

步出正门时,恰好谢灵蕴和谢邈迎面走来,谢坤不便停留太久,只略略问了他们自何处归家。

父亲有所不知,阿嫽这几日竟改了往日懒散的性子,总央着我带她出去结识友人,我都快把我身边的狐朋狗友引荐完了!这不,才刚从元家老大的宴席上回来,谢邈摊手笑道,我想破脑袋也通彻不了,怎会改变如此之大,偏偏她还故作神秘,揣着不愿与我说。

谢坤捻须颔首,说道,嫽儿上进是好事,你多带带她,我记得你与那元家儿郎也走得颇近,串门子的时候要唤嫽儿一起。

门外传令内侍的骏马连打了两个响鼻,蹄子来回踢踏,这回来丞相府的不是正宝,是个面嫩的小中官,格外沉不住气,跟着高头大马一起踱步,一时让人分不清不耐烦的是这畜牲还是人。

谢坤没顾得上分辨儿子眉间瞬间飘过的阴云,接过随从奉上的大氅急急转身离去。谢灵蕴瞧着衣服眼熟,多睇了几眼,果然是她上次带去家庙的那件。

两个小辈躬身送走了谢坤,并肩向后院走。谢邈择了几个今日宴席上的趣事拿来重新演绎,把自己逗得前仰后合,回头一看小妹,还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样。

你分明不喜纷杂嘈乱的地方,为何非得和我们凑做一堆?谢邈敛了笑,背手问道。

谢灵蕴捂着嘴打了个呵欠,笑道,三哥多心了,我就是在家呆的烦闷。自去年秋试以后便无事可做,深觉再不出来走动走动人都要懒怠下去了,这才乘三哥的东风广交好友。

哦,谢邈点了点头,方才父亲好像并未惊诧于你的变化,倒像是出自他的授意一般自然。父亲真的没有额外跟你交代些什么?

谢灵蕴表面依旧笑得浑不在意,内里却一凛,谢坤让她多跟谢邈出门见识不是没有道理的,她三哥这人处理起场面上的事务果然格外得心应手,这些年赴宴缴的那些个份子也不是白随的,起码练就了这观人心的本事,比她那个人精一样的叔母还厉害。

叔父只是赶着进宫罢了,三哥莫多心。

谢邈不置可否,也没再追问,两人在后院通往海中阆苑的小道上分别,一个左拐进了听涛居,一个右转步入草庐。

谢氏本家的少主子们15岁以后会分到一套独院,在入住前一月,须要向府里的工匠报一个小院的名字来做牌匾,等到他们入朝当值或是有了家小,即可搬出府去,自行居住。

当时工匠寻到谢灵蕴,央她速速决定一个喜欢的宅名时,她正因着头天晚上温书太累,睡得昏沉,生生被摇醒实在不悦,大步走向书案,提笔一挥草庐两个大字递给嬷嬷,让她拿去交差。

嬷嬷和老工匠苦劝她太过随意,这牌匾做好后是断断改不得的,挂在院门上数年,岂不会一直授人笑柄。

越劝谢灵蕴反倒越发觉得草庐二字甚好,在一众气势磅礴的院落间分外闲适雅致,若能在家族的荫蔽下于草庐中度此一生,在谢阿嫽看来真是一大幸事,故她坚持不改。

就这样挂了五年,确是清闲了五年,可惜再回不去了。

谢灵蕴站在匾下端详半晌,摇头长叹一声,她猜到要变天,可怎么也没想到谢坤竟愿意撇开自己的儿子们选择她一个父母故去的孤女顶住谢氏的大梁。

在她记忆里,她爹谢乾和谢坤的关系可是着实一般。

难道真是那件大氅送错了?天可怜见的,爹娘早逝,如若不是她经常动点这种小心思,周旋于谢氏长辈间卖巧卖乖,谢灵蕴都不敢想这十年她还能不能像现今一般暖被香衾,衣食无忧,出入自由。

做过头了做过头了,谢灵蕴不知第几回在心底疯狂顿足懊悔,过犹不及啊。

诶哟,女郎站这儿做甚?要起风了,当心又染上风寒,快进屋吧。

诶,嬷嬷。

“陛下,您再饮些吧,”鹂娘的婉转娇啼酥了底下多少人的骨头。

赵拓眯着眼睛推开鹂娘端来的镶金嵌宝白玉碗,干裂灰白的上下唇微微动了几下,鹂娘将碗递给下手的婢子,福了福身,站直后朝着匍匐在地的谢坤们唱道,“寡人久觉神出无方,形禀有碍,忧喜乖适,理必伤生,思芒芒而无怠,身忽忽以兴劳。仲夏动痾,心容顿竭,气体羸瘠,玉几在虑。*恐时日无多,国祚受损,今神思略归,勉力支撑,望诸卿广荐贤人,为少子择一伴学,助其亲近圣贤,早通政事。”

唱罢,鹂娘抬手在玉面两侧各扇三下,以示对代君僭越的惩戒。

说是小小伴学,南越两百年的传统让谢坤和他的同僚们心知肚明,这伴学便是来日位极人臣的实权者。谢坤自己就是赵拓年轻时的伴学,直至现在,赵拓私下里都只呼谢坤的乳名阿狸。

响亮的巴掌声落下,众人伏得更低了些,嘴里高呼王上与天同寿,正当盛年,定能康健如初。

赵拓背靠着绣枕艰难坐起身,浮肿的上下眼皮几乎黏在了一起,透过那条缝,他俯视着地上连成一片的暗红朝服,轻咳一声。

大殿内瞬间落针可闻。

“臣启奏——,”略微沙哑的嗓音拖着长调打破了沉寂。谢坤肩膀顿时一松。

赵拓使劲眯起眼却还是只能看到蔓延的红色,旁边鹂娘垂首附在他耳边,小声道,“礼部尚书,左舟渡。”

“是溪石啊,免礼,准奏,”赵拓说完又咳了两声。

左舟渡直起腰,视线下方恰好就是谢坤的脊梁骨。

“臣斗胆向王上举荐一位新秀。此人名唤谢灵蕴,为谢氏第七女。臣素有耳闻,此女无论是学识,修养还是眼界,心窍,在同辈中均为翘楚,更是于今年秋试的文考中拔得头筹,实为伴学的不二人选。”

“臣附议,”“臣附议,”左舟渡话音未落,有几个后排的官员接连起身拱手,唱和声此起彼伏。

赵拓静静地听着,几度试图捕捉谢坤的视线未果。左舟渡说完又俯下身子,他知道整个大殿里里外外的人都在等待他表态,赵拓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一个字即可拨动一个人甚至一个家族的轨迹,就连伴他数十年的谢坤,百年大族的家主,也只能屈就在尘埃里仰他鼻息。

这是赵拓最想传授给长公主赵丹的御下之法,本以为日子还长,谁成想老天吝啬给他更多时间扶着南越国下一任继承人多行些路途。

谢氏还能有下一个谢坤吗?

“谢卿,既是汝家女,寡人是放心的。此女年方几何?”

“回王上,正是弱冠之年。”

“那确是稳重了,既如此...”

“启奏王上!”左舟渡身旁一人忽地直起腰,高声禀道,“王上,臣也有举荐之人选。”

赵拓挑了挑眉,随手一挥,“讲。”他喜欢看这样的戏码。

“元家次子元祯惠施多方,其书五车*,博古知今,出于其类,拔乎其萃*,令人见之忘俗,臣曾幸与其对谈半日,尤觉茅塞顿开,灵台清明,实为同辈翘楚,栋梁之才。”

“吏部侍郎,胡春华,”鹂娘适时附耳提醒道。

“甚好,甚好,今日获知我大越圣国有如此青年才俊,真是意外之喜,那么可还有别的人选?”

“臣有一个。”

这嗓音是被塞外风沙磋磨过的嘶哑,赵拓不用鹂娘提醒也听出了此时说话的正是百威将军林征。

林家世代出将才,几乎所有步入仕途的林氏子弟都或多或少和军事沾边,林征的侄儿林定帆如今便在兵部任郎中。

“爱卿请讲。”

“不知王上可还记得顾家长房长孙顾恪之?今年刚满十八岁,已经在我手底下历练三年有余,真刀真枪地在战场上杀进杀出数轮,况且他通文晓字,文采也好,经常给我们草拟征兵启示,臣以为像这样的好男儿方是我大越的表率,当得起公主的伴读!”

“效武莫激动,寡人知晓了,”林效武灼灼逼人的英武之气直冲赵拓而来,几乎将他掀翻,行将就木的大越之王只能避其锋芒。

“恪之这孩子寡人有印象,是姑母之孙,这么算起来竟还是寡人的侄儿,丹阳的兄长。”

“陛下记性真好,确是如此,”林征道。

赵拓点点头,不置可否。

两个世家大族的后起之秀,一个正儿八经的皇家子侄,剩下的人有心再推荐些自己傍的大树或是扶持的小苗却已望而却步。

赵拓见无人再提请新的人选,便叫鹂娘高声宣了些感谢的场面话,称自己不宜劳神过久,挥退了一众臣属。

三日之后,一道旨意随着飞马传至西京的高门阔府中:谢灵蕴气质如兰,才华比仙,当为太女伴读。

彼时,林家正办一场给林征的接风宴,鉴于南越王仍在病中不便大操大办,只宴请了和林家交好的几个世家,林定帆等一众小辈则另开一桌,吃酒闲话。

家丁来报,举众哗然。三个当事人中的两个竟都坐在桌上。

“你俩竟没争过谢家的女郎,哈哈哈,黎阳,你羞是不羞!”

“凭什么是她!”元祯本就不快,被狐朋狗友撺掇的愈加火起,忽地掌击桌面,一跃而起。

顾黎阳顾恪之左手支着下颔,夹了一筷子鸡油腊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慢慢吞咽,待全部咽下去后才抬起眼,薄薄眼皮上一道深褶几乎能将那人夹在其中。

“凭什么是她?陛下点的,要不你进宫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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