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某家堂前燕

初时，慕华只当是还养恩，却不想，这一去被卷入一片光怪陆离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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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你也是去那个地方吧？”

妖娆老板娘眨着一双桃花眼，手指轻点柜台，示意柜台前的小姑娘扫码，听着付款到帐的提示音，老板娘勾起漂亮的唇角，“小姑娘，听姐姐一句劝，你还年轻，大好年华可别急着送死呢。”

慕华提东西的手一顿，看向老板娘，对方桃花眼轻眨，似有千言万语欲语还休，“……多谢。”

老板娘目送小姑娘离开，轻叹口气，“可惜，又一个……咦？小姑娘挺不错嘛，呵呵呵有灵性，我喜欢。”

只见空荡的柜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物，四四方方，平平整整，乍一看平平无奇，仔细看上面似乎有流光闪过。

慕华将购物袋随手丢进车前的置物栏，脑子里回想着老板娘透露的信息，有其他人也知晓密地的存在，且已经有人先她一步。

不过，这种模棱两可的信息听听就好，稳住，早起的鸟儿被虫吃，只要她按时赶到，问题不大。

wu……wu……wu……

慕华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来电眉头一抽，混身上下写满抗拒，沉默地等着对方挂断，可惜，暗下去的屏幕很快又亮起，锲而不舍。

“喂。”

“华宝儿，怎么这么久才接，不会是遇上打劫了吧，有没有受伤？挑了几个？有没有看上的？快快，跟老舅说说。”

慕华伸手按住额角青筋，深吸口气，平静道：“没有，一个都没有。”

“没有？不可能，没动手我给你的东西怎么到了别人咳咳咳，我是说凭着深厚的血缘感应到了你那边有点变化，所以……真没问题？”

哼，老东西，果然不安好心。

“没什么，路上去了躺小店，老板娘人美花娇我见犹怜的，就忍不住送了点东西。”

“什么——”对面的人似乎很震惊，声音都开叉了，气急败坏的质问，“你怎么能把老舅的东西送人？”

“老舅的东西？”

“呃，我是说你怎么能把老舅送的东西随手送人，那可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保命符。”

保命符？慕华无声嗤笑，保不保命不知道，监视她倒是真的。

这种东西好东西就应该送给有缘人，她福缘还是浅了点啊。

“华宝儿，怎么不说话？”手机里传出一串怪异的笑声，对面的声音也变得阴森可怖，“嘿嘿嘿，我感觉到了，你在打什么坏主意，可惜，不管你打什么主意，立刻去把召令拿回来，再有下次，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屏幕熄灭，周围安静下来，有风吹过，带来远处虫子的嘶鸣声。

慕华握紧手机，冷凝的神色一点点放松，最后嗤笑一声，“老怪物这是急了，拿回来？呵，别急，这不过才开始，等着我的大礼吧！”

出了口恶气，慕华心中阴霾散去大半，对去往密地也不再抗拒反多了两分期待。

“该干点什么呢，哦，先看看地图。”慕华拎起脚边的双肩包，从侧边摸出一张破破烂烂的报纸摊开。

报纸上原本的内容大都被磨没了，只边角还留着几个不太清楚的大字，中间不知道谁在上面画了几条扭曲的线条，这些线条各自独立，偶尔交叉，组成一张简陋的地图，如果这也算地图的话。

“让我看看，哦哦，找到了，小店在这里，刚才经过的地方应该是这……嗯？”慕华眨眨眼，是错觉吗，刚才这小店似乎闪了一下，算了，先去密地，“这边过去还有好几个峰头，有点远啊，让我瞅瞅有没有近道，说不一定还能遇上漂亮姐姐，如果能有花就好了，鲜花赠美人，话说这地图也太简陋了，连个花标都没有，谁画的？哦，是我，那没事了。”

慕华收起地图，脑子里回忆着当初临摹的原图，如果没记错，前方应该有一片花圃，希望是无主之物。

怀着采花的野望，慕华扶起脖子有些歪的脚踏车，长腿一跨。

花儿们，大爷来了。

“花娘，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小店一侧的门打开，长进来一位身材颀长，面目俊朗的年轻男子。

见到来人，花娘脸色一变，漂亮的桃花眼目光含煞，“呵，这是哪来的俊俏小郎君，怕不是走错门了吧。”

木森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刚才与小友聊的太开怀，竟然忘记换马甲壳，忙默默退出侧门，再进来时，俊俏小郎君没了，只有一只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看不出原样的熊男。

“花娘，我错了。”

熊男认错态度良好，见花娘目光平静，先喜后忧，想到刚才相谈甚欢的小友，难道花娘也遇到人了，不会是小白脸吧，花娘变心了，不然怎么不生气？刚才进来时花娘手里有东西，只是消失太快他没看清，不会是定情信物吧？

“花娘，刚才是不是有人来过？”熊男期期艾艾蹭到花娘身边，一脸讨好，“刚才是什么东西，闪亮亮怪好看的，我……”

“嗯？”花娘眉毛一挑，“你来干什么？”

花娘在转移话题，花娘有事瞒着她，花娘变心了，那个果然是定性信物！

熊男疯狂脑补，整只熊都不好了。

花娘正琢磨刚到手的宝物，没注意熊男的异常，“你走吧，我这边有点急事要处理。”

“花娘，你不爱我了。”

“嗯？”花娘转头一看，发现整只熊黑漆漆，不由扶额，“你怎么又消沉起来了？”

费了不少时间才将熊男哄好，花娘虚弱的摆摆手，“去去，赶紧走。”说完门一关，一声‘轰’响后小店就没了踪影。

“花娘？”

熊男目瞪口呆，眼看着旁边不断生长繁茂的杂草枝蔓，很快将这处空地填满，变得与旁边没什么两样，喃喃开口道：“居然连小店都搬走了，等等，不对，花娘，你还没把新点告诉我啊，快回来——”

“嗯？”

慕华转回头，只见身后远山有飞鸟群起群落，熊嚎虎啸此起彼伏，“不愧是深山什么都有，那熊嚎听着挺惨，被夺食了么？哎呀，可惜不能围观，要不还能捡个熊掌尝尝，也不知道会便宜谁。”慕华擦擦嘴边的泪水，化悲愤为力量将脚踏车蹬得飞快，快了，她已经闻到花香，花圃在望。

转过山林，一片火红映入眼帘。

“打扰了，有人吗？”

慕华站在花圃篱笆外，看着随风摇曳的芍药花，心中笃定漂亮姐姐会极喜欢这花。

“有人在吗？”

慕华推着脚踏车，沿车篱笆一路走一路问，始终无人回应，大约走了一柱香才远远看到篱笆尽头有点不同。

“这芍药花刻的真漂亮。”慕华忍不住伸手在门上描摹，避开芍药花轻轻敲门，“有人在吗？”

“我是过路的旅人，没有恶意，闻到你家的花香，见花甚美，想换取一朵。”

“有人在吗？”

慕华几次敲门都无人回应，又等了会儿，抱着试试的心态轻轻推了下，门缓缓打开，门后是一条宽阔的大道，一直通向远方云雾中。

“打扰了，这是换取芍药花的物品。”

慕华将几张四四方方的物品贴在门上方，等了会儿见东西没有滑落就知道此间有主人并且愿意与她交易，大概是害羞不愿见人吧。

钻研技术的，大都有那么点宅属性，懂的。

跨入门内，慕华深吸口气，浓烈的花香从鼻端涌入汇入四肢百骸，香味蒸腾熏得她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真认人迷醉啊！”若不是有任务在身，真想醉死在这花海里。

此前她绕着花圃走了一小段，当时只感觉这花圃里的花长得特别娇艳，此时才知此间主人是真心爱花，这里的每一朵花都有不同的风华，当真是，群艳争芳，美不胜收。

慕华并没有深入花圃，在外围选了一朵心怡的花，她绕着这朵花转了半圈，越看越心喜，只觉这朵花与小店里的漂亮姐姐最相合，“妖而不艳，内蕴风华，就你了。”话音刚落，花茎自断，飞落入她手里。

此间主人果然在。

“多谢前辈。”

慕华小心将花收起，退到门边，“叨扰了，晚辈告辞。”

砰，砰。

一前一后两声砰响，先是身后门突然关闭，接着是留在外面的行李落在脚边，身周广袤无边的花圃飞速消失，眨眼间只剩脚下延伸入云雾中的大道。

“前辈这是何意？”

空中飘落下片片花瓣，花瓣一阵起伏组成一行大字，“礼重，送你一程。”

近道？这不巧了嘛。

慕华双手抱拳，谢道：“前辈费心了，后会有期。”

担心陷阱？不存在的，从踏入这里她就感觉冥冥中有什么在注视，绕山的大马路、时隐时现的小店，无不在提醒她，此地不寻常。只要她不临阵脱逃，在进入密地前，很安全。

到于落点小手段在身上，一个和很多个有区别？

慕华踩着脚踏车，慢悠悠靠近云雾，彻底被云雾吞噬，隐约间似乎有人咒骂了什么，很快又沉寂下去。

当慕华踏上大道时，深山某处小村落，一群人正集结在一处山林前，众人前方站在一位头发花白、满脸沟壑的老头，老头闭着眼，似在等待什么。

几个站在一旁的中年，眼见时间一点点过去，仪式却没有开始，有人按捺不住，几人小心商议后，一个黑脸中年上前问道：“太爷，时辰已经到了，是不是该准备仪式了？”

“滚下去。”

老头语气平静，四周空气一静，众人都感觉到不可名状的压力，黑脸中年更是腿一软差点跪倒，好在他要脸，强自撑住了。在场除了他们几个，余下都是十八、九岁的少年少女，若是在这种场合丢了脸，那不如就此死了，好不容易强撑着下了场才被人扶走。

有了这个先例，在场的人就是再不耐也只能等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几个中年的脸色越发难看，周围的气息越发沉闷，所有人都在等，等一个引爆点。

“老头子，我回来了，快帮我找咦，人呢？”来人卷着一路烟尘闯入人群中，人群自他来就散开一条道，来人直奔上首的老头，“老头子，你又磨磨蹭蹭耽误事，赶紧搞完仪式帮我找人了。”

老头一双黑漆漆的双眼直直瞪着突然闯入的熊男，大喝道：“孽子，你来干什么？”

“说你磨磨蹭蹭耽误事还气上了，都这个时间，仪式再不开始就来不及了。”熊男说着转身朝等在一旁的几个中年招手道，“蛇二，别等了，开祭。”

“混帐东西，”老头拄着拐杖大怒，“你敢！”

“行了别气，”熊男按着老头肩膀一转，指着天边说道，“先看看那边再说。”

“怎么会！”老头看着天边一抹红，脸色大变，抓着熊男的手急道，“快快……”

仪式终于开始。

开启密地的方法并不复杂，却充满血腥，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各种动物被几个中年割开脖子丢进密林，密林仿佛一张吞天巨口，不等动物落地已消失无踪，一滴血都没落下。

随着丢进去的动物越来越多，天边那抹红仿佛被浸染，渐渐向这边蔓延，慢慢的整个天空都染成血红色。

人群后方开始出现骚动，站在这里的都是成年不久的少年少女，有些出生就被丢出村子任人捡走，品尝着人情冷暖长大；有些在村里出生成长，见过村人狩猎，也曾跟着家人外出搏杀，品尝过山间猎物的鲜血，但如此浓烈的血腥远超他们的想象。

“真可怕。”

“好血腥。”

“凶残，过了。”

“有点可惜。”

人群渐渐骚动，各种感叹中突然混入了奇奇怪怪的东西。

“可惜什么？”圆脸少女正好站在旁边，忍不住好奇，周围一圈的人都张大耳朵，他们也很好奇。

少年摸摸脑袋，笑得羞涩，“那么多肉，不可惜吗？”

众人恍然大悟。

“是呢，都是肉。”

“确实挺可惜。”圆脸少女点头，深以为然，“我叫郭宝，五岁跟太爷爷学打猎，十岁独自猎杀头牛，看到我的包包没，这是阿母用头牛给我缝的。”郭宝拍拍肩上的牛皮包，小脸写满骄傲。

少年点点头，“你很不错。”

郭宝嘿嘿笑，觉得小伙伴虽然说话霸气，但她也不差，没输。

站在上首的熊男耳朵动了动，视线扫过某个忙碌的中年，表情一言难尽。

“开了！”

血红的天幕下，山林从中裂开，一条山道蜿蜒进血雾中。老头看着山口，激动地握着拐杖的手心都出了汗，正要高呼却被一旁的熊男拨开，“啧，老头别挡道。”

“天路已开，送！”

“谢过山主！”

少年少女们按捺住激动的小心脏，谢过熊男，开始有序进入山道。

当最后一个少年进入山道时，熊男大喝一声，“莫忘归途，吾等静侯佳音！”

山路闭合前，熊男看到少年转头给自己比了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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