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号序列

一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少年他从地狱的最深处而来杀戮，暴力和血腥似乎是一生也逃不掉的标签可少年也想伸出自己懦弱的手掌去感受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温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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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曾经对凌七说，你不要待在这里了，要想办法逃出去

他问为什么，女人回答是自己过于善良懦弱。

可要怎么逃呢？

就算真的逃出去，又该去向何处？

还没等凌七来得及问，第二年便传来女人的死讯。

她死得很惨，原本高挑的身材在审判官的手里变成了一团灰色的焦。

凌七内心非常悲愤，他不敢对审判官表现出明显的反抗。

自己只能另想办法。

在某一天，审判官突然消失了，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下落。

凌七觉得现在是逃出去的好时候，他时刻都记得女人对自己说过的话。

可明明差一步就可以永远逃出去时，却被一个男人扼住了喉咙。

是教官，那个自己最敬重的人。

凌七看不到教官的表情，只记得他语气十分冰冷，问自己是不是想死。

那时的夜已经黑得十分彻底，头顶上撒下的月光包裹着一层层寒气席卷凌七的全身，使他浑身不得不轻微地颤抖。

凌七双手使劲握着教官那粗壮的手臂，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逐渐困难。

“你要想和那个贱女人一样偷跑出去，我并不介意这里再多一团灰。”

教官嘴里叼着一根烟，恶狠狠的语气伴随着烟雾一同撞击着凌七的心。

可是凌七突然停止了挣扎，连身体也停止了颤抖。

教官以为是凌七已经失去了知觉，刚想把他随手仍在地上，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凌七抬起了头，那消瘦的脸颊和平静的双眸让人琢磨不透，只是脸上那两道若隐若现的泪痕格外刺眼。

凌七想起了戴安娜，那个十分温柔的女人，她也曾被人如此折磨吗？

他死死盯着教官的眼睛，一动也不动。

教官忽然感觉有点儿冷，是开始下雨了么？

....

凌七最终还是逃了出来，满身的血却见不到一处伤。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有多远，只知道那里的人应该都死了，只剩下自己还活着。

天微微亮，风里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只听啪嗒一声，一丝冰凉感瞬间划过凌七的脸庞。

下雨了，凌七心里想。

戴安娜生前最喜欢雨天了，她说那是神的眼泪。

可是神明真的会流泪么？

看着远处缓缓升起的太阳，凌七忽然感觉不对，他伸手摸了一把，手指被染成带铁锈味的红。

凌七一抬头，血红的雨幕瞬间从头顶处一泻而下，一团阴影猛地从中一闪而出，笔直地朝自己脸上袭来。

凌七刚想躲，可霎时间他瞪大了眼睛，那是一颗血肉模糊的头颅！

那是教官....

嘴里还叼着一根烟。

可是，可是自己明明没有杀....

凌七想伸手去接，忽然觉得身后有一丝杀意，他不得不侧闪到一旁。

地上的血海逐渐漫过凌七的脚裸，他看到一只脚踩在了教官破碎的头颅上。

一抬眼，那张让自己日思夜想的白羊面具，就那样活生生地出现在了面前。

审判官。

凌七觉得他在面具后面朝着自己笑。

“你觉得杀光那里的所有人，自己就能摆脱印记吗？”

审判官的声音嘶哑着，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耳边，凌七觉得这么长的头发洗起来肯定很麻烦。

在逃跑之前，教官和自己说过审判官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见到他一定要小心。

凌七浑身又不禁开始颤抖起来。

“凌七，你是我见过最有完美的学生，也是最有灵性的数据体....”

审判官的声音仍然嘶哑着，很难判断他此刻是用一副什么表情在说这些话。

此刻凌七觉得浑身难受，头发上，脸上和手脚上，到处都是黏糊糊的，臭得要命。

“回去吧，凌七，你原本就属于那里。”

审判官突然朝自己挥手，像是在邀请，又像是在道别。

凌七站起身来，他看了一眼头颅，又抬头瞅了一眼仍然高高在上的审判官，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答应过戴安娜要逃出去的。

可是他也在临行之前答应过教官，如果还活着要记得回去看他一眼。

凌七知道自己是一个懦弱且犹豫不决的人，只要谁对他好过，自己就会记得很久很久。

所以他会想戴安娜，也会时常想起教官。

忽然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他想起来教官在很久以前还送给了自己一个锦囊。

如果有不知所措的时候就打开它。

凌七在此刻将它拆开，却一下子愣在原地。

那被血水染红的白布里，

躺着一根皱巴巴的香烟。

...

轰隆隆，地面忽然开始震动了起来。

凌七学着教官的样子咬着半截烟，身体忽然就不哆嗦了，可他仍然觉得少了一些什么。

他记得教官可以吐出云雾，自己却不能。

果然教官还是对自己有所保留的。

可自己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他的。

“凌七，回去吧，所有人都在那里等你。”

审判官朝着自己走来，却没有给自己说话的机会，像是知道自己会说什么一样。

一块块钢铁般的机甲鳞片快速地将审判官包裹起来，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冰冷。

凌七嘴唇紧紧抿着，他的脸色虽然十分惨白，神情却没有丝毫动摇。

忽然，他感觉一阵刺痛，凌七低头看去，一只钢爪穿破了他的胸口，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在自己耳边发出悦耳的扑通扑通声。

“凌七你记住，你只属于那里，你不需要它，它也不需要你。”

无法言喻的疼痛让凌七难以呼吸，一股强烈的窒息感笼罩着他的身体。

戴安娜也受过这样的疼痛么？

他感觉自己的眼角开始有些湿润。

....

从床底下猛地睁开眼，凌七浑身都被汗水浸透。

视线中空空如也，老旧的天花板连灯都是坏的，灯一次也没开过。

借助窗外微弱的月光，凌七的眼睛这才迅速看清了房间内的一切。

又是这个梦。

他爬起身，摸索着来到窗前，望着浩瀚无垠的海面，思绪也被揉成一片一片坠入大海里。

凌七是被这艘船的人接纳下来的，他们说自己的房间是船上最好的。

虽然听上去很棒，但自己时常也会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后来才知道，他们对每个人都这样说。

房间里的床单他一次也没有睡过，他觉得大摇大摆地躺在一个地方太过于危险，尽管这里会让他感到一丝奢侈的心安。

这虽然是一艘有义务负责照顾流浪儿童的轮船，可里面也住了其他客人。

凌七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好的条件下，那些人总会抱怨这里不好那里也不好。

什么公共厕所很脏啦，床板太硬啦，隔音太差啦等等，可他觉得能活下来就已经不错了。

“咚咚咚”

房门忽然响起，凌七警惕地靠在门的一侧，并没有着急开。

因为敲得门很急促，凌七从来没有听到过。

“咚咚咚”

又是一阵敲门声，凌七仍然一动不动。

“可能是已经睡着了？毕竟都这么晚了。”

门口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陌生的声音。

门外沉默良久，声音又忽然响起。

“下次还是把床单放床底下吧，地板太冷了。”

音毕，门外再也没有了动静。

凌七的鼻子有些发酸，教官和他说过，外面世界的冷酷可一点也不比这里少。

可是现在他的内心却温暖地很。

...

在每个夜晚，凌七总会想起戴安娜，想起教官。

尽管已经过去一年，他还是很怀恋。

前年，凌七已满十五岁，成功逃出了集中营。

经过多月的隐匿逃亡，在海边被一群大汉发现。

只不过和那些人不同的是，那几个人身上都穿着印有“城市英雄”的制服。

凌七只记得自己当时挣扎地十分剧烈，在被那些人粗鲁地按在地上时，他已经感到有些绝望。

自己毕竟已经好多天没吃过饱饭了。

可是他们暴力的举动下却说出一些十分奇怪的话。

比如，你吃饭了没？你受伤了没有？你为什么一个人走到海边，这里很危险等诸如此类的话。

凌七一直怀疑他们在玩一种很新的东西，毕竟社会在进步，杀人手法也会随着时代进步而进步。

直到自己住进了这里。

船长说希望他们这些流浪的孩子记住自己曾经被人救助过，也希望长大后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说完眼睛还是不是看向凌七。

凌七总是会羞愧地地下头，他不敢告诉院长他杀过人，所以他做不了好人。

不是自己不想做，而是他没得选。

教官也经常和自己说，之所以要学这些手段，目的就是为了以后有更多选择的权力。

可是尽管自己已经都学精通了，仍然没有选择。

这是为什么？

凌七一直迷惑不解，可是过一会儿他就会忘记，也懒得去琢磨。

虽然在这里一年被调教的时光里，那些叔叔阿姨时常骂自己这样的人是寄生虫，是社会的累赘，是星球的垃圾，还要自己去干很重很重的活，可是他依然很喜欢这里。

在这里起码不用杀人就可以吃饭，睡觉也不用太担心有人偷袭。

凌七一直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到永远。

直到半个月前，船在一座城市停留了下来。

船长单独找来凌七，说自己必须要离开这首船了。

凌七低着头扭捏着不合身的衣摆，用很微弱的声音问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还是昨天的饭吃得太多了？

船长笑着摇摇头，说都不是。

凌七开心地笑了起来，他说自己想永远留在船上。

船长愣了愣，他说凌七不应该留在这里，现在有人一户人家要收留你，你离开这里，也即将有自己的新房间了，一个开灯就可以亮的房间。

凌七摇了摇头说，这里就是我的家。

船长掏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半天没打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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