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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他们过五招

我跟他们过五招

作者:作家coORiR
  • 分类:历史军事
  • 字数:16 万
  • 状态:连载
  • 更新:2023-12-12

醉舟

我跟他们过五招-免费试读

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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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的太行山,莽莽苍苍,延绵不绝。

野花烂漫的山坳深处,有一个建筑奇特的小村庄——这是一个有历史的村庄,但见整个村子四周耸立着高高的土围墙,仅在村东有一座堡门,门楣上方写着三个大字“仙人堡”。门外是一条深深的护村沟,两条胳膊粗细的铁链横跨于沟上,联系着堡子与外界。沟底遍布削尖的木桩,如尖锐的剑戟阵冲天而立。村中房屋错落不齐。村中一条主街道将住户分为南北两块,街道齐整,房屋错落有致。这个小村庄可是大有名气,它是中国北方著名的杂耍之乡。

蓦然间,一阵急切的锣声传来,透着某种不详。

在仙人堡千年的历史上,只有匪患袭来,才会敲响如此惊心动魄的锣声。而此刻的锣声,似乎更甚以往。

1937年6月中旬,正是一年之中鸟语花香、风景怡人的日子。

敲锣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从西向东,用一种奇特的节奏边敲边喊,看他的表情听他的声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敲锣者扯开了嗓门,边敲锣边迅疾地奔跑,惶急的声音风一般灌满了整个村庄:“老少爷们儿——出来吧!敲门的到了——吊桥啦!是人是鬼——不知啊!……”

随着他的喊声,全村所有的男人从各家各户涌出,个个手里握着棍棒刀叉,急匆匆向堡门涌去。

呐喊声飘入龙战海耳朵里的时候,他正坐在自家炕头给媳妇喂粥。媳妇秀莲十月怀胎,已是分娩在即。龙战海的母亲笑吟吟地在一旁望着小两口,眼见龙家又要添丁进口,她怎能不喜上眉梢!听到外面的喊声,母子俩俱是一惊。龙战海把碗往炕桌上一掼,起身从壁上摘下弓箭,对娘说了声:“娘,我去了!”龙母皱了皱眉道:“赶紧着去吧!”龙战海提着弓箭往外跑出两步,又一挑门帘转回身来,眼睛一瞪,对秀莲嚷道:“媳妇儿,挺着啊,我不回来不准生!”话音还未落地,人已去得远了。

龙战海跑出院门,但见村街上人群已汇拢成一道洪流。鹤发童颜,白须拂胸的族长走在最前面,身后是五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他们都是杂耍班的班主,当中的名叫王永春,正是龙战海的师父。再后面是一个个年轻后生,裸着上身,露出结实的肌肉,个个孔武有力,一看就是练家子。他们手里拎着大刀、长矛、猎枪、弓箭等。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武器叫不上名,但明眼人一瞧,就当知是杂耍道具,兼作它用。除了这些成年男人,队伍的后面还跟着不少半大小子,学着大人的样子光着膀子,大摇大摆,露出稚嫩的胸脯,也都手里拿着各种练功道具,一个个神气活现。龙战海奔至师父身边,与师兄弟们一道儿向堡门而去。

一座高大的堡门矗立在村东,大门紧闭,门楼两侧有几个村民手执武器,严阵以待。族长把手一扬,门楼边的村民会意,把沉重的大门隆隆打开。众人屏声敛息,向门外观看。

堡门外是一条宽逾三、四丈的护村沟。沟上架着两条胳膊粗的大铁链,看上去像是吊桥,但却没有桥板,每隔一定距离包着一层浸了油的棉布,每根铁链上共有五处。壕沟对面停着三辆装饰得五彩缤纷的大篷汽车,车身周围的彩布上画着各种杂技动作。为首的大篷车上竖立着两面彩旗,一面旗子上用日文写着“日本国の大和雑技団”,另一面旗上用中文写着“日本国大和杂耍班”的字样。

车门打开,一个身穿和服的日本人下车,走到壕沟前,他便是大和班班主石井,30多岁,风度翩翩,瞧上去颇有几分儒雅之气。班子里的其他人相跟着从车上下来,站在石井身后,以壮声威。

来者不是土匪,竟然是日本人!日本军队侵占了东三省,杀人无数,在村民们的心目中,直与凶神恶煞无异。仙人堡几乎是与世隔绝,日本人突然到此,意欲何为?村民们敌意顿生,暗自攥紧了手中的武器。隔壕望去,对方却个个是赤手空拳,神情淡定,浑若无事一般。

石井不慌不忙,微微一笑,朝村民们亲切地喊道:“乡亲们,我们是日本国大和杂耍班,今天慕名来到仙人堡,专程前来朝圣,向你们拜师学艺!”言毕,向村民们深鞠一躬。

这个日本人竟然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甚至,还带有几分仙人堡的乡音,这令村民们不仅诧异,更是大感好奇。便有村民提议放他们进堡。王永春上前一步,走到族长跟前提醒道:“族长,我看这伙人来者不善。”

龙战海却浑不在意道:“师父,咱去年到过日本国撂地,挣了不少钱,他们喜欢咱的玩艺儿,咱不能自个儿冷了场子呀!”一个班主蹙眉道:“我们在东三省见过日本人,对咱中国老百姓挺狠的。族长,只怕这伙人不是来捧场子的。”龙战海道:“是砸场子还是捧场子,放进来一试不就知道了?咱仙人堡从来不亏待杂耍道上的同行,不让他们进来,显得咱没肚量,传出去让江湖人笑话。”另一个班主附和道:“是呀,伸手不打笑脸人,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不让他们进来,咱可输理了!”一时间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族长思忖片刻,威严地把手一扬,议论声渐息。他心中已有了计议,对于这伙不速之客,与其冒险放进堡子,不如找个理由打发走,才是稳妥之策。于是亮开洪亮的嗓门喊道:“按我仙人堡的规矩,同道才能进村,异路概不收留!”

石井态度谦恭道:“请不要误会,我们真的是杂耍艺人!”

族长不为所动,冷冷道:“既是练家子,那就该知道,咱这一行不凭口说,全靠真功!要进仙人堡,先过仙人桥!”说罢,伸手一指架在壕沟之上的铁链。

石井不动声色地瞥铁链一眼,缓步向前,他的大徒弟村野自告奋勇道:“班主,让我来吧。”石井摇一摇头,脱去和服,露出紧身衣裤,又脱去脚上的木屐,突然一个侧空翻跃上铁链,稳稳当当,穿着雪白的布袜如站在平地一般,真有玉树临风之感。

龙战海赞赏道:“哟嗬,还真有两下子!爷们儿,有种!”族长面容冷峻,把手一摆,龙战海会意,抽出一支箭,箭头上裹着醮了油的棉花。王永春的另一个徒弟大梁上前,点燃了油棉。龙战海觑准了,张弓搭箭,嗖地一声,射向铁链上的棉布,大火轰然腾起。龙战海一脸嬉笑,好意提醒道:“爷们,留点儿神!烧坏了裤档里的家伙可生不出儿子!”

村民们一阵笑声。大和班成员脸上却均是一惊,担忧地望向班主。

石井面不改色,一个前空翻轻松跃过火点。他的脚刚一站稳,龙战海又射出一支箭,点燃了第二处火点。石井有意炫技,来了一个倒空翻,腾空飞跃而过。龙战海三箭连发。因为距离不同,第五个、第三个火点先后点燃,只剩第三支箭迅疾飞向铁链正中央的棉布。石井抢先一步,就在箭头即将触及棉布的一刹那,石井飞起一脚将箭杆踢飞,落入深沟。

龙战海兴奋地双眉一扬,一声喝彩,取下箭篓,连同手里的弓一齐扔给大梁,纵身一跃,跳上铁链,一串跟头连续翻过去,轻松越过第五、第四个火点,冲到石井前,一拉架式,笑了一笑,挥拳道:“看招儿!”

石井脸上表情一寒,但旋即消失,他伸左臂格住,右脚随即踢向龙战海小腹。两个人一来一往,在铁链上打斗起来,身前身后皆是熊熊大火,险象环生。眨眼间,数十个回合过去,石井始终无法逾越最后两个火点,乡亲们大声叫好,大和班成员则大为焦虑。

族长见石井确是杂耍艺人,不禁生起体恤之意,冲龙战海拂须喊道:“大门向东开,客从道中来!吕祖连着根,客是一家亲!战海,点到为止!”

龙战海听罢,出手迟缓,有意相让。不料,石井却一个猛虎扑食,朝龙战海双眼抓来,龙战海急忙身子后仰,躲过石井的扑杀,同时一脚蹽起。石井躲避不及,胸口中了一脚,身体向后飘飞出去,眼见就要摔下沟底。龙战海于心不忍,一个纵跃,俯身伸手拉住石井。不料,石井却是假摔,趁龙战海伸手拉他之力,石井来了个一鹤冲天,在龙战海后背上蹬了一脚,就势一个前空翻,越过龙战海,再一个大鹏展翅,腾身跃过最后一个火点,轻轻落在族长面前。

龙战海好心救人,却不料被石井利用,还险些被蹬落铁链,他连忙抓住铁链,一个大回环动作,悠上铁链。接连几个跟头,也回到岸上。他不满地摇头,对石井道:“哎,兄弟,你这最后一招儿可不咋地!”

石井躬身施礼道:“承让。仙人堡果然名不虚传!”族长哈哈一笑道:“客人身手不凡,敬佩!”把手一挥,高声道:“上桥板——!”几个年轻小伙子们答应一声,冲进堡门旁的小房子,从中抱出桥板。

龙战海对石井心中有气,接过一块桥板,顺势一抡,装作无意地将桥板抡向石井。石井一惊,忙身子一矮躲过。

族长低声喝斥道:“战海,仙人堡人得有气量!”

龙战海回头一笑,将手中的桥板抛向铁链,桥板不偏不倚架在两条铁链之上。几个小伙子来了精神,纷纷将桥板扔向龙战海,他一一接住,准确地架在铁链上。

石井一见,也突然腾身而起,中途截了一块桥板,同样准确地铺好。待要再接,龙战海已经抢先抓到手里,并冲石井扮个鬼脸。桥板不断飞来,二人你争我夺,又是一番势均力敌的较量。木板在二人的抛掷下,快速整齐地向前延伸,很快在壕沟之间架起一座悬桥。两岸响起震天的叫好声。

龙战海兴奋地一抱拳道:“好身手,你这个兄弟我交了!请!”族长欣赏地点点头,对石井道:“过了仙人桥,贵客远方来。进了仙人堡,大门四面开。请教尊姓大名?”石井彬彬有礼道:“我的名字,石井胜男。中国名字,石井。”龙战海瞅了一眼二人,兴高采烈地高喊道:“贵客进堡啦——!”

三辆大篷车相继开进堡门。乡亲们夹道相迎,一时间好不热闹。

走进堡子,石井微笑着沿途掏出糖果送给村里的孩子,孩子们高兴万分,尾随不舍。来到村子一个十字路口,路边有座大庙,门楣上写着“吕祖神庙”。族长介绍道:“这就是咱们杂耍行当的老祖宗吕洞宾吕祖的家庙,玩杂耍的要是没来参拜吕祖,那就是旁门左道,上不了台面了!”

石井肃然起敬道:“我们也想参拜吕祖,可以吗?”族长捋须一笑道:“这就对了!不过有规矩,过午不祭。你们明儿个前晌才可祭拜。”石井环顾堡墙,大为疑惑道:“族长先生,我不明白,为什么仙人堡要修建这么高的墙?”

族长自豪地一笑,便将这高墙与堡门外铁链的历史,如数家珍一一说与石井,此乃是仙人堡祖先想出的奇招妙策,既可阻匪患于外,又可不妨害同道中人往来,如此自成一统,自给自足,宛如世外桃源,悠闲度日。石井听罢,夸赞不已。如此一来,宾主更是一团和气,在村中四处游览。

龙战海不觉惦记起家中待产的媳妇,遂向族长辞别而去。

游览村中景观已毕,族长将石井一行领至祠堂大院,安排住宿。石井恭恭敬敬道:“族长先生,我们来仙人堡,除了祭拜吕祖,还想与各位高手切磋技艺,请一定要给我们这个机会。”只怕族长不允,顿了一下又道,“为了表达诚意,我们带来了礼物,明天请全村的乡亲们都到吕祖庙,我们要发放礼物。”

族长含笑答应,让石井他们先休息一下,村里将设晚宴相待。族长刚刚离开,石井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向村野点头示意。大篷车在院中停下,大门关闭的同时,车门随即打开,一群神秘人从车内冒出来,为首者名叫龟田。这些人与大和班成员不同,他们身穿中式便装,有的还穿着白大褂,从车上抬下不少设备,包括瓶瓶罐罐,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些怪怪的防化服。

黄昏时分,吕祖庙前大摆酒宴,盛情招待远方的来客。龙战海回家一趟,见媳妇仍未生产,依接生婆之言,最早也得明个儿,于是放下心来,也来参加聚会。酒过三巡,石井突然问起村中银碗之事。

银碗乃是当年乾隆御赐之物,象征着杂耍行当至高的荣誉。族长心下奇怪,问何以知之?石井这才细细说起与仙人堡的渊源。原来石井的爷爷曾飘洋过海,拜仙人堡艺人于七为师,并跟随于七在仙人堡学艺两年,回国后创立了大和班。众人这才恍然,明白石井一口流利的中国话之中,为何会隐含着仙人堡的乡音。龙战海更是兴奋,说照此论起来,咱们还是亲戚,不觉越说越近,搂住石井肩膀,大有相见恨晚之意。族长道,按仙人堡的规矩,两年一次打擂,银碗由胜者保存,如今在保定表演的华勇班班主侯常胜手中。石井听得暗暗点头。这一晚,龙战海喝得酩酊大醉,众班主也是尽兴而归。

殊不知此刻在祠堂,龟田正指挥着手下,秘密进行着一番布置。祠堂里祖先的牌位尽毁,供桌上,赫然已摆上了一台发报机。

佯醉的石井回到祠堂,即刻恢复了冷峻的神色,对龟田道:“立刻给矶谷将军发报。”报务员熟练地摁动着电报机的摁键,将石井口授的电文发送出去。很快,就接到了回电:“命你部按计划行动。我将在保定迎接勇士凯旋。”

第二天一早,吕祖庙张灯结彩,充满了喜庆之气。众村民们翘首以待。一辆大篷车缓缓驶来,在院门前停下。石井率领大和班成员下车,随着一声悠扬的钟声,族长迎上前,携手将石井一行人领入吕祖庙内。

石井好奇地打量,只见吕祖庙当中供奉着吕祖像,两边垂下布缦,上书一副对联:神无方彻上彻下,祖有训与知与能。神案前供奉着鲜花及水果等物,两旁则如兵器架般摆放着各式杂耍道具。又一声钟声敲响之后,八个面带傩具的艺人上前,跳傩戏以娱吕祖。仙人堡的傩戏不同于其他地方,而是编排了杂技动作,八个艺人相互配合,手持不同杂耍道具,表演二鬼摔跤、叠罗汉、钻火圈等杂技动作。第三声钟声敲响,艺人们停止表演,退场。

仪式结束,族长在前,带领着石井及大和班众人,在神案前磕头跪拜。族长虔诚祷道:“吕祖保佑,仙人堡杂耍国技千秋万代,永世流传。”

石井举香疑惑道,“族长先生,中国的神仙,保佑我们日本人吗?”族长爽朗大笑道:“天下杂耍是一家,只要不作恶,吕祖都会保佑的。”石井将香插入香炉,对吕祖施了一礼,继而不动声色地问道:“乡亲们统统地来了?”族长笑吟吟答道:“能来的都来了。”石井微微一笑:“那就开始吧。”族长兴高采烈道:“今儿个好好热闹热闹,多露两手绝活,让吕祖瞅着也高兴!”

在热烈的锣鼓和鞭炮声中,族长带着石井等人走向吕祖庙对面的戏台。全村男女老少聚集在院子里,如同过年一般热闹,等待着一场空前的好戏。按照主宾的顺序,自然由仙人堡先出场表演。

只见一位老太太在孙女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上戏台,看她们的样子哪里是杂耍艺人,倒像是卖鸡蛋的,老太太边走边喊:“卖鸡蛋了啊。刚从鸡窝里掏出来的鸡蛋!还热乎啊!”她的孙女挎着小半篮子鸡蛋,还有一只普通饭碗。孙女眼馋道:“奶奶,甭卖了,俺想吃。”老太太慈爱地望了一眼孙女,笑道:“馋嘴的妮儿。行,不卖了,留着自个儿吃!想咋吃啊?”孙女喜道:“炒着吃。”老太太点点头道:“行,炒着吃。”她从篮子里拿出一只鸡蛋,磕开,倒进碗里,让大伙儿看清楚,满脸皱纹笑得如同一朵菊花,用鼻子嗅了一下道:“新鲜啊,香啊!”又上前走了两步,笑道:“乡亲们,我老了,多少年没出外了,弄糊不动了。今儿个贵客上门了,拼了这把老骨头也得卖把力气。”说完,她把鸡蛋一个接一个抛起来,十几个鸡蛋成为手技的道具。鸡蛋越来越多,在空中画出一个圆弧。

台下观看的大和班成员撇撇嘴,这等简单的手技,又有何难?突然,鸡蛋离开了手,一个个相继飞到老太太的脚上。如同踢毽子一般,在她双脚之上时快时慢,时高时低,翩跹飞舞,把老太太包围在其中。

众人的叫好声起。大和班成员们由不屑转为惊讶,看得定了神儿。

老太太将鸡蛋一个个踢向孙女,孙女用脚轻盈接住,转踢向观众,那一只只鸡蛋落到观众群中,竟然一瞬间变成了一只只小鸡。有几只落到大和班成员的怀中,令他们大为吃惊。顿时,一群小鸡在人群中叽叽喳喳地叫着,好不热闹。

老太太将最后一个鸡蛋踢向孙女,孙女突然一个旱地拨葱飞身跃起,将这只鸡蛋踢向台下。鸡蛋在半空中变成小鸡,准确地落在石井的头顶上。小鸡在石井头顶上叽叽叫着,走走望望,胜似闲庭信步,还伸嘴在石井的头顶上啄了两下。

众人叫好连声,连大和班成员也忍不住鼓掌。

石井有些尴尬,却显得有涵养地取下头顶上的小鸡,递给身边的一个中国小男孩。石井点头道:“哟唏!仙人堡果然是人人有一手。”说罢,惊奇地打量台上那两个女人的双脚,族长知他心中所想,轻轻一笑,解释道:“不分男女都得出外吃这碗饭,仙人堡的女人不裹小脚。”

石井释然地点点头,扭过头在人群中寻找龙战海,却没有找见踪影,他怔了一下,小声问身边的王永春:“王班主,你的徒弟,龙战海在哪里?”王永春自负道:“哦,我没让他来。有我这几个徒弟就够了。”

说完这话,王永春回头喊道:“大梁,计增,给日本国的朋友露两手硬的!”他的徒弟大梁和计增答应着,离席上台。二人来到台上,那里早已准备好了道具。二人都穿着寻常的坎肩。大梁一抱拳:“各位父老乡亲,远道来的日本国朋友。俺师父说了,让俺露两手硬活儿。啥是硬活儿?就是……”他话未说完,计增在身后抡起一块厚厚的木板猛地击向他的背部,木板应声而断。大梁如同什么也没发生,满不在乎道:“大伙儿甭搭理他啊,师父说他功夫不如俺,他不服,给俺添乱呐!各位……”正说着,又是一击。这一次木板自上而下击在他的头顶,同样应声而断。大梁恼道:“他这人忒烦,把我惹恼了。”说着,抓起一根扁铁回击计增,扁铁应声而弯。计增一怔道:“哎,你咋打我?”大梁道:“打的就是你!”说着,再次击在他的头顶,原本弯曲的扁铁竟然直了。计增看样子被打急了,抓起一块青砖,拍向大梁,砖块碎了。大梁从空中接住一块碎砖,双手一搓,成了砖末,扬向计增。大梁笑嘻嘻道:“拿去,让你娘蒸窝头吧!”

计增愣了一下,抓起一把菜刀砍向大梁的肚皮,力道之大,让大梁的身子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但肚皮上却只有一道浅浅的红印。大梁眼一瞪道:“嘿,你还动真家伙呀!咋地,想吃肉啦?行,用不着你动手,让俺给你乱炖!”说着,脱去坎肩往旁边一扔,从计增手里夺过菜刀,左手抓起一棵白菜,放在肚皮上,用刀飞快地切着,白菜乱纷纷地落下。计增一旁起哄道:“再加点儿铁干粉儿!”他手里抓着一把铁丝,放到大梁的肚皮上,大梁一刀下去,铁丝竟齐刷刷切断。大梁再从计增手里接过另一把刀,双刀飞舞,铁丝越来越短,落在地上叮当作响。

台下爆起叫好声,就连几个大和班成员也自发地鼓掌。石井颌首微笑,他扭过头,向身后的村野示意。村野听命,带上鸠山和佐藤悄然退场。

此刻众人的目光被台上吸引,只见一个小伙子将两张凳子平行摆在台上,将一张宣纸搭在凳子中间。但宣纸滑落,小伙子搔着头皮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两个烤红薯,压住纸头。一个年轻的姑娘上前,向大家抱拳致意,她年龄不大,显得有些腼腆。看穿着打扮,她和小伙子,像是一对农家小两口。姑娘双脚一蹦上了板凳,试探着想从宣纸上走过去。乡亲们屏声敛息。姑娘小心翼翼,左脚迈上宣纸,慢慢抬起右脚,竟然站住了。

掌声,叫好声四起。大和班中有几个年轻的成员站了起来,跷首观望。就连石井也很专注。

姑娘一步一步走到宣纸中央,轻盈起舞,如汉代的赵飞燕,然后弯腰下身,准备用嘴叼起放在地上花瓶里的花朵。这时,两个半大小子突然跑上台,抓起烤红薯塞进嘴里。小伙子连忙驱赶,小孩子边吃边跑下台去。

小伙子追到台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回身,吃惊地发现姑娘已经成功地将花朵叼起,直直站在宣纸上。

热烈的掌声叫好声不绝于耳。小伙子跑到近前,掏出火柴划燃,点着了姑娘脚下的宣纸。宣纸迅速燃烧,就在将要烧断的一刹那,姑娘双脚一点,轻盈地跳到地上。顿时掌声如雷。

龙战海虽在家中,心却早已飞向了吕祖庙。秀莲的呻吟声从卧室传出。龙战海在外屋转着圈,着急道:“媳妇儿,还他娘不生啊!咋生个崽这难啊!急死个谁呀!”龙母从卧室出来,嗔道:“瞧你这心急火燎的,猴屁股呆不住。赶紧滚吧!”龙战海挨了娘的骂,抓耳挠腮道:“我……等着她生!”

只听秀莲的呻吟声忽然大了起来。龙战海忙问道:“是不是生了?”接生婆徐大娘在里边道:“瞅这样儿,还得半个时辰。”龙战海心急火燎道:“嘿,你瞅我这儿子,真能折腾人!那我去给他们献一出刀劈活人,一会儿就回来!”龙母瞪一眼儿子,喝道:“赶紧去赶紧去,省得在这儿闹腾的让人心烦!”

龙战海不再多说,从墙上摘下一把大铁刀,匆匆走出家门。街上空无一人,除了龙战海一家,乡亲们都去瞧热闹了。他脚下如风,经过祠堂门前时,冷不防从大门洞突然钻出来一个鬼模鬼样的人,只见他身穿防化服,头戴防毒面具,拖着长长的鼻子,身后背着一只药桶,手里拿着喷雾器。他没有注意到龙战海,龙战海何曾见过这种物事,他先是一惊,停下脚步,继而笑了起来,大喝一声道:“嘿,装神弄鬼的,扮黑白无常啊,还拿着个哭丧棒,你们日本国的新鲜玩艺儿啊!别吓着堡里的孩子!”说着,上前一把抓住“鬼”长鼻子,对方透不过气,猛地摘下面具,骂道:“八格!”

龙战海怫然不悦道:“你才混蛋!真不识逗。”话音未落,对方冲着龙战海举起手里的喷雾器,恶狠狠道:“你的死啦死啦的!”龙战海道:“嘿,你还他娘的上劲了。”一把揪住对方的脖领:“闹清楚啊,这是仙人堡,不是你们日本国。好吃好喝侍候着你们,还耍起横来了!”对方正准备喷雾,但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摘了面具,匆忙间想把面具戴上。

龟田闻声从院内快步出来,他只穿上了防化服,但还没有戴面具。一见此状,龟田急忙喝止部下。龙战海松开手,下上打量着眼前的这二人,有些纳闷儿,问道:“哎,昨儿个喝酒的时候没有你呀!”龟田眼睛一立,用生硬的汉语道:“你的,快快地走开!”

龙战海不由好笑道:“嘿,你个生瓜愣子,会好好说话吗?”说着,他向院中望去,透过门洞,只见院里还有十几个人,有的穿着防化服戴面具,有的未戴面具,有的正在穿防化服,个个一声不吭地瞪着龙战海。龙战海茫然道:“好家伙,这么些人哪!你们装神弄鬼的,吓唬谁呀!”龟田沉下脸催促道:“快走快走,停留地不要!”龙战海好奇心大起,道:“我瞅瞅,就一眼,你们这是玩的啥!”说着进了门洞,龟田急忙阻拦:“你的,进来的不要。出去!”龙战海不服气道:“哎,仙人堡的祠堂,我咋不能进?”说到这儿,似有所悟道,“噢,知道了,怕漏馅儿,对不对?行行,杂耍行当的规矩,不偷不盗,想学艺先拜师,我不看了。”说着,退出门洞,笑道:“你们候场吧,一会儿让你们见识啥是真功夫!”

他刚从门洞里退出来,就觉一个黑影带着风声压过来,龙战海本能地躲闪,那是一只巨拳,通地一声砸在祠堂的门框上,硬生生砸出一道裂缝。龙战海跳后一步,定睛一看,原来是人高马大的鸠山。

龙战海吃了一惊:“哎,你他娘玩阴的,还挺有劲儿!”话刚出口,又是嗖地一声,一条钢鞭带着风声袭来。龙战海把头一偏,钢鞭打在祠堂院墙上,活生生刮出一道深沟。使用钢鞭的人是佐藤。龙战海恍然道:“嘿,敢情跟大爷玩真的呀!”话音刚落,村野挥动武士刀迎面砍来,龙战海急忙举刀相迎。刀尖被削掉一截。龙战海愣了一下,动怒道:“好小子,真跟大爷玩阴的!这可是大爷吃饭的家伙,你砸大爷饭碗!”村野、鸠山、佐藤呈扇形一齐攻上,龙战海轻蔑地笑道:“大爷我陪你们过几招,让你们瞧瞧马王爷到底长几只眼?来吧!”一边说,一边挥动铁刀迎敌,双方在空旷的街道上大打出手。龙战海虽势单力孤,却利用街道两旁的树木、碾砣、砖堆等物为掩护,半截铁片刀左抵右挡,村野三人招式猛烈却无法近身。龙战海疑窦丛生,喝问道:“给句痛快话,你们到底是干啥的?当真是来踢场子的?”对方并不答话,只是加紧进攻。龙战海自认为猜对,从鼻腔里哼一声道:“那算你们来着了,踢到祖宗头上了,贼胆儿可不小啊!”

数十个回合过去,双方一时难分胜负,鸠山用日语提醒道:“村野君,行动即将开始,我们立刻回去。”村野目露凶光道:“不,杀掉他!”说着,一刀劈来,龙战海闪身躲到树后,刀入树身寸许有余。龙战海冷笑道:“甭以为大爷听不懂你们的王八话,大爷在日本国撂过地,你们说啥逑毛行动?跑这玩啥妖蛾子?!”对方充耳不闻。佐藤的钢鞭袭来,龙战海猛地蹲下,钢鞭带着风声从头顶掠过。

龙战海艺高人胆大,有意捉弄三人,他借助路边的砖堆,跃上左近一家院墙,招手道:“上来,孙子,上来呀!”村野和佐藤紧跟着也跳了上去,只有鸠山身体肥大,笨手笨脚地向上爬,砖堆随之散落。龙战海奚落地笑道:“肥猪,使劲儿,往上拱,拱呀!你奶奶个孙子的!咋撑那么肥的膘?”恼火的鸠山抓起几块砖头,接二边三掷向龙战海。龙战海时而双脚跳起,时而侧着身子,一一躲过。

村野忽然道:“佐藤,抛甩!”佐藤会意,摆出弓箭步,双手垫在膝盖上。村野紧跑两步,跳上佐藤的双手,佐藤用力一抛,村野的身子飞起,在空中越过龙战海,稳稳地落在他身后,形成两面夹击。

吕祖庙戏台下,石井掏出怀表看看,他脸上似乎有些焦急。众人的呐喊声将他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台上。

族长春风满面地走上戏台,双手一按示意大伙安静,朗声道:“咱的玩艺现了不少,也该让远道来的客人给咱们露两手,让咱开开眼!”

石井站起身微笑致意。随后用目光向身后的大和班成员示意,大和班成员起身,随他一起向庙门外走去,登上大篷车——大篷车四周被高高的车板围起,如同现在的厢式货车,靠近前部有一道小门。

在乡亲们热情的掌声中,大篷车驶进院里。

几乎与此同时,龙战海家中传来一阵新生婴儿嘹亮的啼哭声,秀莲诞下一个红润、健康的男孩,龙家添丁进口了。

此刻,在某农家院内,龙战海和村野等人鏖战正酣,龙战海用脚挑起一条板凳,以手推出,直奔村野。村野一刀挥为两段。龙战海又抓起几只盘子向佐藤扔去,被其一一击碎。只听轰然一响,鸠山推倒了关着的院门,闯了进来。龙战海无心恋栈,道:“兔崽子,大爷不跟你们玩了!”说着,踩着鸡窝重新跳到院墙上,纵身跃下,失去踪影。

村野三人眼见追赶不上,对视一眼,急忙返回吕祖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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