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深小说灵异悬疑被命运转动的罗盘
被命运转动的罗盘

被命运转动的罗盘

作者:三珍珍
  • 分类:灵异悬疑
  • 字数:8 万
  • 状态:全本
  • 更新:2023-10-07

在封建礼制下,活着本就是一种奢侈。有人活出了扭曲的灵魂,有人活成了一粒尘埃,有人活成了一缕青烟。命运啊,让你无处躲无处藏,哀哉!真愿为南柯一梦,睁眼为春暖花开... ...

被命运转动的罗盘-免费试读

在封建礼制下,活着本就是一种奢侈。有人活出了扭曲的灵魂,有人活成了一粒尘埃,有人活成了一缕青烟。命运啊,让你无处躲无处藏,哀哉!真愿为南柯一梦,睁眼为春暖花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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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雪下了一夜,直到黎明时分方才停止,放眼望去四周白茫茫一片,这景象倒是让这个贫穷的小山村看上去有了些许童话般的美丽。这是入冬以来第一场雪,人们常说瑞雪兆丰年,但愿如此吧。连续三年的灾荒迫使这里的人们把裤腰带紧了又紧,他们对于苦难是麻木的且没有什么怨言,虽然每日里面朝黄土背朝天汗珠混合着泥土塞满他们的指甲缝可依旧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他们固执的认为这就是命,因为他们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似乎像他们这样的人生来就是受苦的,他们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有体会过幸福的滋味,他们只是匍匐在尘土当中努力挣扎只为活着。

寒风中谢二挑着两只空水桶穿过屋门前的院子推开了篱笆院门顺着门前的小路快步朝河边走去。他三十出头的年纪头上已经有了白发,眼角的鱼尾纹透露出生活的不易,一路上冰雪美景没能引起他的注意,他完全没有多看它们一眼,他眉头微皱心事重重这就让他的鱼尾纹越发明显,他脚步匆忙在铺满积雪的蜿蜒小路上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碑林村,土地贫瘠人口不多,这里交通不便消息闭塞,一条大河从村旁流过,沿河下游十里就是观音镇,碑林村的村民赶集或是物品买卖都会来到这里,也算是出了趟远门,要是能再去省城走上一圈那就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由于闭塞的原因村里人对于外界的消息都是从镇上得来,这不,昨天谢二的邻居徐老四从镇上回来后第一时间就拉着他凑近他的耳朵低声告诉他袁大总统登基了,如今他们又有皇上了!看着徐老四由于激动有些微微涨红的脸谢二在心里开始了纠结,他不知道自己是该表现出惊讶、惊喜或是不屑,最终他咽了口口水只问了问他吃过饭没有。在这乱世之下有皇上还是没皇上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重要吗?能吃饱肚子才是硬道理,再则说他也并不认为这个新皇上能给他的生活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变化,如今他心里的烦恼还没解决他才没有心思关心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

徐老四是个单身汉,他们两家房子连着房子院子挨着院子,虽说已到了不惑之年可因为穷还是过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前些日子他经人提点借了些本弄了个豆腐脑的买卖,每天跳着担子来回二十里地去到观音镇上叫卖,虽然辛苦些可总比种地强,谢二嘴上不说可心里是很羡慕他的。两家人邻里关系相处的不错,特别是对谢二六岁的女儿杏儿徐老四是非常疼爱的,这也不难理解谁会对一个聪明伶俐且开朗大方的孩子不喜爱呢!

此时的杏儿身穿一件红色碎花小袄站在堂屋门口,她的娘正手脚麻利给她扎着小辫,在她这个年纪是没有什么过多的烦恼的,且早上一开门就看见这满眼的白雪,这一切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是多么让人兴奋和喜悦的事情啊!

“这雪好白好亮啊!娘您瞧那树上也压着好些雪呢!”杏儿是兴奋的,她指着院子门口的一颗槐树,这树有碗口般粗壮上面有些刻痕,那是随着她年龄增长身高变化她爹谢二刻画上去的。

“别动。”她娘拉了一下她的头发疼痛不由得让她咧了下嘴,她娘的动作有些匆忙因为里屋还有个三岁儿子在等着她穿衣起床。

“好了,去玩吧。”她娘麻利的在她的发尾扎紧了一根红头绳后轻推了她一下,快步往里屋走去,刚走没几步就又不放心隔着窗户叮嘱了句:“别玩雪,别把衣服弄脏了。”

杏儿是不会轻易让她的红色碎花小袄沾上任何污渍,这小袄本是她娘做好留着过年时给她穿的,今天能给她穿上是因为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她们要去走亲戚,去她大伯家。新衣对这样一个家庭里的孩子来说是极为奢侈的,在她的眼里虽然她的鞋子和裤子都打着多个补丁可她的新袄散发出的光彩是足以掩盖她身上的不足。

院子里空地上铺了一层雪,一串大脚印穿过院子和篱笆门伸向远方,那是杏儿她爹早起出门时留下的,为了不破坏这满地的洁白杏儿小心翼翼从屋檐的台阶上走了下来,她每一步都尽量踩在她爹的脚印里,这就使得她的身体摇摇晃晃左右摇摆让她自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杏儿正玩的高兴,隔壁邻居的门‘吱纽’一声打开了,只见徐老四挑着担子走了出来,她连忙跑到院子门口望着他脆生生的叫了声:“四叔。”随后就歪着头抬起脸抿着嘴笑眯眯地望着徐老四并用手不停地摆弄着衣服角。

“哎哟,今天我们杏儿穿了新衣服啊!太漂亮了啊!这是要出门吗?”徐老四边说边走到杏儿身边,他放下担子弯下腰伸手拉了拉她的小辫子。

“嗯!我们要去我大伯家。”显然四叔注意到了她的新袄,这感觉很是让人满意。

“噢,对了!”徐老四突然想起了什么,边说边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纸包,打开后是个小饼,这小饼嵌满了芝麻。“昨儿在镇上得的,我给你留着呢,差点忘了。”说着他把小饼递到了杏儿的面前。

杏儿伸出手用两根手指小心的拿起来,另一只手在下面小心接着,慢慢的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小口,好像动作猛烈了这小饼就会消失一样。

“好吃吗?”他问

“好甜。”她的眼睛笑的像一个豌豆角。

这两人正说话间杏儿他爹挑了担水快步走了过来,见此情景他放慢了脚步对着徐老四说道:“今儿这么早就出门?”

“这两天买卖还行,早点去。”徐老四边说边又把担子挑起来。

“噢,那行,您慢点。”

“诶。”

两人简单交流了几句后徐老四又挑起担子朝观音镇方向走去。

屋里杏儿她娘听见屋外的说话声知道她男人回来了,随抱着儿子跟到厨房。厨房里灶台上一口大锅盖着盖子正腾腾冒着热气,灶台边堆着柴草,一旁是四根条凳围着一张用旧木板拼凑而成勉强算得上的桌子。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麻利的从灶上的锅里端出一碗照的出人影的野菜粥和一个极小的红薯放在旁边的饭桌上对着她男人说道:“趁热快来吃吧。”

见谢二坐下后她也在他旁边坐下,她看了她男人一眼犹豫了一下后淡淡的说道:“我们不能空着手去吧。”这句话是说给她男人听的也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谢二没说话,只是咬了一大口红薯后端起碗来用力吸了口粥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见他没说话她又看了他一眼低下头一边用手抚摸着儿子的头一边又慢慢地说道:“我想了下,我们实在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了。”话音刚落她男人就用低沉而坚定的语气头也不抬地说道:“自家弟兄,不用这些个虚礼。”说完又端起碗来发出呼噜声。

“你那嫂子可不这样想!”她提高了嗓门瞪了她男人一眼,这么多年她可太了解他嫂子了。

两人话说到这份上就只剩下了沉默,是啊,亲戚间的走动对于吃饭都成问题的穷人来说是一种负担,越是贫穷越是怕被人轻看,即便是自己的亲哥哥也没脸两个肩膀抬张嘴。谢二不是不懂礼数,残酷的现实不得不让他故作轻松。只一会,杏儿她娘轻轻叹了口气,她把儿子推到她男人怀里站起身快步走到厨房门口拎起地上的一个空竹篮朝里屋走去。

屋里墙角有口大箱子,她打开箱子用手顺着箱子角往下摸从下面拉出一个口袋,里面是半口袋花生,这是她留着过年给孩子当零嘴儿吃的,平常日子她是没什么可以给孩子的,这种苦日子她觉得最对不住的就是孩子,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过年的时候高高兴兴地用花生装满孩子的口袋,如今她只能把这花生一股脑都倒进竹篮里,用手把它摸平又晃了晃,只有半篮子,想了想后她又从篮子里抓出两大把放回口袋依旧塞回箱子里。

大伯家离他们不远大概就两里地,是个木匠,手艺好人送外号‘谢鲁班’,因为是手艺人所以他们家在碑林村算得上是个富户,前段时间他给观音镇上的首富周府里的太太打了一个屏风,这屏风用的小叶紫檀,镂空雕花,中间一位仕女高挽发髻脚踩祥云手拿莲蓬嘴角微笑细目微睁,太太很是满意除了工钱外又另赏了五个大洋,这事在观音镇上是人人皆知,当然这是谢鲁班自己说出去的,对于一个手艺人来说炫耀自己的成就也是理所当然,所以他一高兴就邀请了弟弟一家,虽说两家离得不远可一年也见不了一次面,两兄弟一个是人微言轻走不起,一个是家中不贤本无心。

杏儿一家四口收拾利索,临出门她娘还对着她爹的衣领理了又理这才出了门。一路上杏儿她爹抱着儿子,她娘手腕上跨着竹篮,杏儿一手拉着她爹的衣服角走在两人中间。竹篮随着她娘的步伐在她的眼前晃晃悠悠,此刻篮子上已经遮盖上一块蓝布,严严实实,但她知道里面是什么,临出门她娘盖布时她就看见了。此刻,她唯有时不时地伸出手触碰下竹篮已解心中的慰藉。

“一大早的,一家四口这是要去哪啊?”不远处一户人家的院子里站着一位大婶,她从低矮的院墙上探出头对着这家人笑嘻嘻大声向他们打着招呼。

“菊婶,早啊!我们去孩子她大伯家!”杏儿娘停下了脚步大声回答。

“哎呦!谢鲁班今儿要请客啊,真不容易。听说他给人打了个比门板还大的屏风挣了好多银子,是该请你们去吃一顿了。”

“怎么您也知道这事儿?”杏儿她娘笑着问到。

“嗨!别说我拉,这事儿镇上谁不知道啊!依我说啊,再过些日子只怕是省城里都知道了拉!”菊婶笑着调侃。

“哪有那么邪乎啊,哈哈哈。”杏儿她娘说完大家都哈哈大笑,随即分了手。

她两人说话的时候谢二可没停下脚步,这个嘴笨不善言辞的男人依旧领着杏儿直冲冲的往前走,杏儿她娘赶忙紧走几步追上她男人,她拉了拉他的衣角说道:“她爹,你说她大伯到底挣了多少银子?”

“挣多少银子都跟咱们没关系。”

“她爹,我寻思着,你看咱隔壁徐老四买卖做的还行,要不咱也找你哥借个本,你也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若是你能做点什么小买卖我就在家里把孩子带好,地里也不用你管,咱辛苦点让孩子们也少受点苦。”说完她看着她男人,见他没说话她又接着道:“你们就俩兄弟,你爹走的早,你娘走的时候交代过俩弟兄要相互帮衬的。”

“以后再说吧。”她男人这话明显带着不耐烦。

这两兄弟从小就像是两个娘生的,一个是聪明伶俐小嘴能说会道,一个是性格懦弱不善言辞,如今要让他去向他哥哥借钱这事对谢二来说难度是相当的大。

转过一个垭口就看的到了大伯家,几间瓦房,门前有个篱笆院。大伯家有三个女儿,大妞二妞和三妞,大的七岁,小的三岁,他是一直想要个儿子可天不遂人意,从这三个丫头草率的名字就能看出他是有多么失望。雪对孩子来说永远都是有吸引力的,此时三个丫头都在院子里玩耍,老大和老二用雪相互打闹,老三坐在门口的屋檐下用力啃着一节甘蔗她的身边趴着一只大黄狗。

杏儿一家来到篱笆门外,陌生的气味使得大黄狗从睡梦中惊醒,它猛的冲出来对着来人狂叫露出牙齿,吓得杏儿躲在她爹身后,院里三个孩子也愣住了她们齐刷刷看着门口这一家人。

“大妞,你爹在家吗?”谢二笑着招呼他侄女。

“爹,来客人了。”大妞没动地方只是大声朝着屋里喊到。

只要她爹不在她就时常会从她们娘的嘴里听见这家人总总的不好,所以要让她对这家亲戚表现出热情实在是艰难。见她爹半天没出来就又大声喊了句:“爹,您快出来啊!”。

“喊什么喊。来了就进来啊!站在门口叫什么啊!”谢鲁班边说边从屋里走出来。他四十出头戴了个棉帽子披着棉袄手里拿着一根半尺来长的烟袋锅塔拉着棉鞋,他走到院子中弯下腰用手把鞋跟提上,他来到院门口嘴里咕哝着对着不停狂叫的大黄狗狠踹两脚,大黄狗一闪身躲开跑了。

“哥。”

“哥。”两口子忙不迭的打招呼。

“诶,快进屋,进屋。”

“大伯。”杏儿从她爹身后探出头来。

“哎呦,杏儿都长这么高了啊!”谢鲁班这时露出了笑容,说来也怪,他对他这个兄弟是一万个看不上可对这个侄女他是真心喜欢。他摸了摸杏儿的头拉起她的小手说道:“瞧这手凉的,进屋,进屋,里面升着火,暖和。”说着话一行人往屋里走去。

一进堂屋正对大门的墙上贴着八仙过海图,下方是个漆黑的八仙桌,桌上暖壶里茶水温度刚刚好,一旁的太师椅上一个肥胖的橘猫卷曲着身子睡的正香,桌子前升着一盆炭火使得屋里暖暖的。

谢鲁班一巴掌把橘猫赶下了地让他弟弟坐在了椅子上,橘猫在地上伸了个懒腰后大摇大摆的走了。杏儿她娘满脸笑容地把竹篮递到了谢鲁班面前,笑着说:“一点花生,给孩子当零嘴吃着玩吧。”

“你说你们还拿什么东西啊,自己都不富裕还整这些个虚礼,留着给杏儿吃吧。”他没接只是皱着眉,这点东西他是不怎么看的上眼的。

“家里还有呢!还有!”她重复着还有并把篮子用力推到他怀里,语气坚定得自己都相信了。“嫂子呢?”她问。

“她在后面厨房里忙着呢,”他接过篮子顺手放在旁边的八仙桌上,扭头对着后面的厨房大声喊。“她娘,弟媳妇她们一家来了。快坐,快坐。”谢鲁班边说边从桌子上的暖壶里倒出两杯茶水递给两人。

院里的三个丫头也很好奇她们的亲戚们,大妞和二妞跟到门口依着门框好奇地探头往里看,两人还不时的耳语几句抿着嘴笑,三妞则独自靠在门的另一边,无力的啃着甘蔗。

杏儿她娘抱着儿子坐下,杏儿则站在她身边靠着她的腿。孩子的目光总是会相互吸引,此刻四个孩子都在相互打量。大妞在二妞的耳边不知说了啥,二妞用手蒙着嘴无声地笑弯了腰。总的来说杏儿的眼光多数都停留在三妞的身上,她不知道她嘴里啃的东西是什么,为什么不见她啃下什么但却还是不放弃,当三妞把甘蔗放进嘴里用力咬却咬不动的时候,她的嘴也下意识的跟着扭曲,她不知道那两个小姐妹在笑什么,她不知道的太多,这就使得她的表情是一脸茫然。

谢鲁班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他给自己装了一袋烟,猛吸了几口后对着他兄弟慢慢说道:“最近过的怎么样啊?我看着杏儿好像又瘦了好些。”

“挺好的,孩子大了抽条。”这老实巴交的男人低着头没看他哥。从小他就活在他哥的阴影下,父母总说他不如他哥脑瓜子灵,事实也是如此。

“咱们爹娘走的早,我们就俩兄弟,你们没事就多来走走,又不远。如今年生不好,你们来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们的。”

他的话音刚落,堂屋后一小门的门帘被挑开,走进一位精明干练的女人,她梳着油头满脸堆笑,边解围裙边笑着对吐着烟圈的男人说:“你还好意思叫兄弟经常家来,你人要是能干我也服,天天不着家不说还一个大子儿也拿不回来,说嘴倒是厉害。”她边说边笑嘻嘻的走到杏儿娘身边。

“嫂子。”杏儿娘赶紧站起身来。

“弟妹啊,昨儿听说你们要来,可把我高兴的啊。”一边说一边把杏儿娘摁到椅子上坐下。

“怎么又说这些个不着调的话,天天叫穷!前些日子不是才给了你钱吗?怎么就一个大子儿没有呢!?”谢鲁班气的冲着他女人吼叫。

“就你那俩钱儿能吃一辈子?每天多少张嘴吃饭你不知道吗?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日子的艰难!你叫兄弟一家常来是没错,谁不希望一家子常常聚在一起?我就是不吃也不能让亲戚们饿着,只怕是到时候要打了你的老脸!”

见这两人一闹,杏儿娘两口子有点坐不住了,她赶紧站起身陪着笑对她嫂子说到:“嫂子,我们不吃饭,就是来看看你们,坐坐就走。”

见她这样说,妞她娘又堆起满脸的笑容再次把她摁到椅子上,她用手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满脸歉意,她说到:“瞧我这嘴!弟妹啊,你别误会,嫂子我不会说话。你们能来我高兴着呢!怎么能不吃饭呢!?中饭还是要吃的。知道你们要来,我昨儿才去把一只下蛋的鸡卖了买了点肉。我是气这个老东西!”她用手指了指妞她爹,继续说道:“天天背着他那破箱子出门,家里什么都不管,全都指着我!我又是家里又是地里,还有那三个张口就要吃的讨债鬼。”说到这她转头去看门口那三个孩子,猛的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哎呀!我的小祖宗!”她咬着牙低声喊并快步冲到门口张开双臂像赶小鸡一样把三个孩子赶到院子里,紧接着院子里传来围裙拍打身体的声音和她们娘的埋怨声。“瞧瞧你们这一身的土!能不能给我省点心啊!小祖宗!”只一会,她就领着三个孩子进屋了,只是三妞手里的甘蔗不见了。

这顿饭还是丰盛的,炒了三个菜,一荤两素,一盘花生米,一盘猪头肉,还有几个窝头。孩子大人坐定留出首位,妞她爹一手拿着一壶酒一手拿着两个酒盅含着笑走到桌前坐下,把一个酒盅放在自己面前另一个‘咣’的一声用力放在旁边他兄弟的面前嘴里说到:“兄弟!咱哥俩今天喝高兴!”说完他打开酒壶就要给他兄弟倒酒。

“哥!我不会喝酒!”谢二用两手盖住酒盅。

“男人怎么能不喝酒呢!我是见过你喝的!来来来,喝。”说完扒开他兄的的手把酒盅倒满。

“去了趟周府,现在是坐下毛病了,顿顿都得有酒喝,哼!”妞她娘往三妞碗里夹了块肉,拉着长声满口怨气说到。

“嘿嘿~”妞她爹冲着他兄弟嘿嘿一笑道:“习惯了,在周府俩月太太天天赏酒赏肉,习惯了,嘿嘿~”

“哥,大财主家天天都吃啥啊?”杏儿娘好奇的问。

“吃啥?说出来都怕吓着你们!”见这句话成功吸引了大家的目光,谢鲁班不慌不忙夹了口菜嚼吧嚼吧咽下了后才慢慢说道:“有天正是饭口,我去太太跟前回事,见那一桌子菜啊!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带腿跑的,红的,黄的,这一溜排。”他昂着头眯缝着眼用拿筷子的手在胸前一挥,得意的样子好像这一桌子菜如今就在他的眼前。

“妈呀~!这么多,这得多少人来吃啊!”杏儿她娘惊叹道。

“就太太一个!”谢鲁班说完还用力点了点头,为了加重语气他同时还用筷子敲打了一下酒盅发出‘当’的清脆声。

“我就不信,她一人吃得了这么多?!”妞她娘拿起一个窝头掰成两半放在大妞二妞碗里。

“你就不懂了,吃不了的都赏给府里有脸的下人。我就得了太太的赏!”他得意的说。

“那是什么?”杏儿娘追问。

“不知道。嘿嘿~~我到现在都没回过味那是什么东西。嘿嘿~~”他本想说鸡鸭鱼肉可这些东西是不足以惊艳众人的,其它的他也说不出来,所以只能这样打马虎。周府是很铺张可没到他说的地步,吹牛不犯法还能彰显他的见识何乐而不为呢。

“府里怎么就太太一人呢?老爷呢?”妞她娘又提出了问题。

“老爷常年不在家,太太跟前就一个小少爷,才三岁。”

“啊~~老爷都这么大岁数了,少爷才三岁?”

见他女人这样问,他抿了口酒砸吧了下嘴神秘的说:“如今的太太是老爷娶的第三房太太,前俩房都没生养,这个太太好,一过门没几个月呱唧就生了个大胖小子。”

“你就吹牛吧!好歹还得十月怀胎,怎么就几个月就生了?”她撇了下嘴,鄙夷的瞟了了她男人一眼。

“这孩子是早产。”见他女人不信,他接说:“听说那时候一丫头侍候太太洗澡,不知怎的太太就摔了一跤,孩子就早产了。”

“去你的!早产还能是大胖小子?能养活就不易了!”

见他女人还是不信他瞪着眼提高了嗓门对他女人吼道:“你懂个屁!人家有钱人命硬!”

“哎呦,那这丫头可就闯祸了。”杏儿她娘说到。

“听说这丫头后来被打死了。”

“啊——!”两个女人同时发出惊呼声,杏儿她爹也惊讶的停住夹菜的手看着他哥。

“也不白死,太太给了这家人二十个大洋还有一副上好的棺材板。”谢鲁班说到这里又喝了口酒后接着道:“这事啊你得这么想,这孩子对老爷来说得有多金贵啊!这么大年纪了才得一儿子,多不容易啊。其实老爷太太都是信佛之人,家里有佛堂,初一十五太太必到庙里烧香还愿,只要老爷在家也一准去。”

“依我看,能做出要人命的事也算不得善人。”谢二嘴里咕哝着说。

“你说的到轻巧。那我问你,要是有人要害你的孩子你会怎么办?”谢鲁班说着还用手指了指杏儿然后看着他兄弟。

此刻大伙的眼神一起看向了谢二,杏儿也歪着头看着她爹想知道她爹是怎么回答,可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她爹只是握着手里的筷子抽动了几下嘴角没发出一点声音,杏儿按捺不住于是大声喊道:“那就打死他。”

“瞧瞧瞧瞧!你还没个孩子活得明白!”谢鲁班高兴极了,他夹起一块肉放进了杏儿的碗里笑着说到:“吃肉,吃块肉。”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许瞎插嘴。”杏儿她娘笑着嗔怪了她一句,而后继续问道:“他一大财主,这么多钱,为什么不多娶几房姨太太呢?”

“嘿嘿,你还问对人了,这事啊还就我知道。”谢鲁班有些得意,他用眼神环视了一圈在坐的人。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别是拿瞎话糊弄我们的吧。”他女人皱着眉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脸上写满了不信任。

“我跟你们说,这事啊我是听周府里刘妈说的。刘妈是咱们村的,进府早,在府里侍候过第一位太太,她如今在府里专管衣物洗浆的事,我在府里的时候她偷偷告诉我的。那会儿,老爷要和第一位太太成亲合八字的时候,一个老和尚说的,老爷这辈子只能娶妻不能纳妾,否则折寿!”说到这里他夹了块肉放进嘴里,又用眼神环顾了这几个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人用力的点了点头,接着说:“刚成亲没多久,他就动了纳妾的念头,可就在这时无缘无故大病一场差点就驾鹤西去!从此往后他就没这想法了。她不是不生养吗,那就休!接着再娶!还不生,再休再娶!得!这个好,一来立马就生一小子!你说老爷能不疼这位太太吗?老爷每次出门回来那家伙——金的!银的!皮的!草得!那是一箱箱的往太太屋里搬啊!”

“啧啧啧”妞她娘咂着嘴。“瞧人家这命!都是女人,人家怎就活的这福气啊!您再瞧瞧咱们!”妞她娘转头伸长脖子看着杏儿她娘由衷地感叹。

这话严重刺激了谢鲁班的神经,只见他‘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瞪着他女人大声吼道:“人家是省城廖督军的千金小姐!你拿什么跟人比!”见大家都低下了头不说话他这才慢慢又拿起筷子准备去夹菜,手刚伸出去又收回来对着他兄弟语重心长俨然一副家长做派,他说到:“我说兄弟啊!你们也该多出来走走见见世面,别一天到晚的只知道守着你那两间破草房。”

哥哥的话让谢二内心一动,他抬起低垂的头正好看见他媳妇热切的目光,她的眼神中透露着鼓励。他放下筷子舔了舔嘴唇小心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就我们隔壁的徐老四,他如今就在镇上做了个小买卖。”

“嗯嗯,我知道他,天天在镇上卖豆腐脑,满大街乱串。”谢鲁班嘴里含着块肉,说话含糊不清。

“他也是前些年找人借了个本,听他说如今买卖还不错,我寻思着如今日子艰难,光守着那几分薄田也很难翻身,不如我—”

谢二话没说完就听‘啪’的一声响,妞她娘用手里的筷子打掉了二妞刚夹起的一块肉,这举动惊呆了桌上的每一个人,只听妞她娘冲着二妞破口大骂:“就知道指着好的夹,家里有客不知道吗!好赖不知的东西,一点规矩都不懂!”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二妞一激灵,慢慢收回拿着筷子的手,嘴角咧开强忍住眼泪没哭出声。

“你这是干什么?孩子要吃就让她吃啊!”妞她爹不理解的看着他女人。

“吃完了就走!别不懂规矩!”妞她娘冲着大妞二妞喊,俩姐妹默默的放下碗筷离开饭桌。

借钱的事自然是张不开嘴了,不仅是借钱这话接下来的饭也是吃的让人难以下咽最后只有草草收场。收拾好碗筷后谢二两口子就要起身告辞,谢鲁班倒是诚心挽留他们吃晚饭,可对于谢二两口子来说别说吃晚饭了就是多喝一口水都会觉得浑身不自在。谢鲁班见留不住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他把没吃完的一盘猪头肉和大半壶酒放进了他们带来的竹篮中依旧用那块蓝布盖好,谢二是不想要的,两人来回推搡了几次最后还是被他哥哥硬塞进了怀里同时他哥哥还对着门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快走,是了,这要被嫂子看见又免不了一顿争吵。

这天夜晚没下雪只是风很大。杏儿她娘带着儿子和杏儿早早就睡下了。谢二独自在厨房坐着小凳子修理一个坏掉的背篓,饭桌上一盏油灯忽明忽暗,绿豆大的火苗像是随时都会熄灭,半响后他站起身把修好的背篓靠墙放好,他回过身正好看见放在灶台上的竹篮,竹篮上面依旧盖着那块蓝布。

他把竹篮放在桌上拿出了肉和酒,他拿起酒壶对着壶嘴猛灌了一口。在哥哥家吃饭的时候他是不想喝的,也没喝多少,可现在他想喝,想醉,他太需要发泄一下了,他活到现在干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隐忍!忍这世道的不公,忍他作为丈夫和父亲无力改变这个穷苦家庭的责任。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很努力的劳作不敢有一丝的偷懒可他的女人和孩子还是吃不饱穿不暖。他看见他的女人为了给孩子做个新袄需要从自己的棉袄里扯出棉花。孩子长大了,小袄改成大袄棉花自然不够,可明年呢?!后年呢?!他只能当自己没看见,但在他的心里已经鞭打自己成千上百次。比起对不起他的女人,更让他揪心的是他觉得对不起他的孩子,他看见了他哥那三个孩子看杏儿的眼神,他也看见杏儿看三妞哏甘蔗的眼神,他觉得这些都是他的错,是他的无能让孩子受到轻视,但他无力改变什么!他就像是掉进了一个漩涡,越挣扎越下沉,他努力的伸出双手,可什么都抓不到。现在他唯有把酒一口口倒进嘴里,酒精使得他的大脑开始混乱,最后拿酒壶的手直直的伸着无力的趴在桌上,酒壶从手中滑落翻到,剩余的酒顺着桌面滴落在地上,抽动的手臂打翻油灯引燃炉灶边的柴火。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没多会整个柴堆开始燃烧,火燃烧的速度很块,干燥的天气加速它的燃烧,不一会整个房间都被大火包围了。谢二依旧趴在桌上,火光映照着他的脸,他一动不动,此刻他不再感觉到寒冷,暖阳下他的爹娘向他走来,他的嘴角微微露出了笑容,但眼角却滚落出一滴泪水。

火上房了,借着风势发出噼噼叭叭的声响,屋顶的草串着火苗滴落下来引燃屋檐下的柴堆,使得整个房屋被大火包围。发现火情的菊婶和几个村民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陆续向这里跑来,有两个还拎着水桶,但这俩桶水对这样的火势可谓是杯水车薪,大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越烧越旺拼命地大声喊叫。

杏儿娘被嘈杂声惊醒,她惊恐的看了一下周围,屋顶已是一片火海,床边的柜子也已经着火了,她抱起身边的儿子翻身下床,对着旁边小床嘴里大喊:“杏儿!杏儿!”她刚走两步,两根梁带着火焰先后狠狠砸了下来把她砸倒在地,她趴在地上,梁死死压住她的背,身下是她的一只手臂和她的儿子,她动弹不得,她努力抬起头伸着另一只手嘶哑的声音绝望的喊:“杏儿——杏儿——!”

“娘——”杏儿披散着半边头发,单薄的衣服赤着脚跑到她前面。

看见杏儿后她稳了下神,她睁大眼瞪着杏儿努力地挥着手向她示意,用虚弱的声音冲着她喊:“快跑!快跑!”

“娘——”杏儿哭喊着,她没跑她试图去抓住她娘挥动的手想把她拉起来,她甩开她的小手崩溃大喊:“跑啊——!”

喊叫声也惊醒了隔壁的徐老四,他冲出房门就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老四啊!老四!孩子!孩子!”菊婶看见徐老四就像看见了救星,她一手指着房子一手拍着大腿急的直剁脚。

徐老四这才注意到火光中传出杏儿的哭喊声,他只迟疑了一下随即冲到门口一脚把门踢开,热浪和浓烟让他后退了一步,他抬手用衣袖蒙着口鼻猫腰冲了进去。顺着哭喊声他来到她们面前,杏儿娘身上已经着火了,见有人来她用尽力气把杏儿推向来人,“跑——!”喊完后她的头无力的栽到地上,疼痛使得她的一只手死死的扣住地面。

徐老四一把把哭喊着的杏儿抱起,他把棉袄解开护着她的头猫腰往外冲。

“要活着!一定要活着!!!”杏儿她娘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凄凉的大喊,这声音在大火中回荡响彻夜空!

“娘——!娘——!”徐老四怀中的杏儿反抗着用力蹬着双腿,她娘这最后的喊声永远刻在了她心灵深处。

菊婶刚见徐老四冲进火场就替他捏了一把汗,正着急就见他抱着孩子冲了出来,背上肩膀上还冒着火,她赶紧解开自己的棉袄扣子把穿着单衣不停哭闹的杏儿裹进怀里。“这可怎么好噢!这可怎么好噢!”她重复着这句话看着杏儿老泪纵横。

徐老四快速脱下着火的棉袄,一个村民过来帮着他一起把火踩灭,他的一只手的手背被烧起了一串燎泡。这时他才顾得上回过头看他的房子,此刻已是火光冲天,“哎呀呀!完拉!全完啦!”他抱着头崩溃的跌坐在地上。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屋顶完全垮台,密集的火星在黑暗中四处飞溅,像是一个巨大的烟火,妖艳而美丽。

隔日,杏儿靠着他大伯堂屋门的一侧门框,她披散着的半边头发紧贴着她的小脸,脸上是泪水流过后的一道黑一道白,红色碎花小袄不见了,取代它的是一件不知道是谁的不合身且看不出最初颜色的破棉袄,棉裤有些短小露出脚踝,一双破的不能再破的棉鞋前露脚趾后露出脚跟。她没哭,至少现在没哭,她低着头摆弄着手指甲。另一侧门框边站着她的三个堂姐妹,此刻她们正用异样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她,仿佛她就是个怪物。这目光让她的头越发的低了下去。

她大伯坐在屋里椅子上紧锁眉头一袋接一袋抽着烟,大娘则在屋中间来回走动时不时瞟她一眼。

“哎,这可怎么弄啊。”大娘搓着双手自言自语低声叹气。“总不能让咱们养活她吧,我这还有三个讨债的呢。她爹啊,要不我看这样吧。”她走到她男人身边弯着腰对他说道:“你去求求周府里的刘妈,烦她去太太跟前说个情,让杏儿进府吧,这好歹也是一条活路。”见她男人没说话她又接着说道:“不是说府里的丫头都吃的好穿的好嘛,再加上太太也是个吃斋念佛的人定不会让咱们杏儿受委屈的。”她看了她男人一眼,见他不说话只管抽烟随直起腰皱褶眉头大声地说道:“总比跟着你强啊!你能给她啥啊!”她说完快步走到杏儿跟前蹲了下来,她双手捧起杏儿的小脸擦了擦。“真是个美人坯子。”这是她第一次认真仔细的看这个孩子。

三个小姐妹见她们娘蹲在地上也就慢慢靠近贴在她们娘身后。妞她娘用手把杏儿散乱的头发笼了笼,随手又从身后三妞的头上取下一节头绳给杏儿扎好,慢慢的轻声对她说:“杏儿啊,不是大娘狠心,是实在没办法!我们能做的都做了,你爹娘的棺材板也是你大伯置办的——”话没说完就被她男人打断:“你给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哎~!”妞她娘叹了口气站起身转头走了,留下杏儿一脸无助和惊恐,年幼的她清楚的知道她的命运即将要迎来一次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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