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秀与贰姑娘

一场闹剧，一句戏言。二十亩田，立足之根本。生活本就是日复一日、细水长流。初见时如戏，入戏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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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了坏了！”

老厨娘慌里慌张跑进厨房，差点绊到门槛跌倒。宋家庶女宋知恩见状连忙伸手来扶，篮子里的豆角因而洒落一地。

“二姑娘快别忙活了——老爷要把姑娘许给流氓霍秀，对方还未下聘，现在去求老爷还来得及。”

近日宋家上下总会时不时提起霍秀，先说他当街调戏三姑娘宋知慧，后说他拦门求娶不懂礼数，送的礼也是最不入流的铁烟斗。宋家虽说家道中落，却常将规矩颜面挂在嘴边，宋老爷自然看不上霍秀，主母更是不愿自家宝贝女儿受委屈。宋知恩以为既不情愿打发走便是，谁曾想二老关起门一合计，决定牺牲最懂事的宋知恩好平息这场风波。

不等宋知恩反应，宋老爷命老仆来请宋知恩过去问话。厨娘掩饰满面泪容，小声叮嘱宋知恩：

“好好求他，婚姻大事不可儿戏。”

“嗯。”

整个宋家一心一意向着她的只有厨娘，但宋知恩也清楚，即便她苦苦哀求了，父亲也不会心软。

她对老仆说：

“祥叔，有劳转告父亲，我洗完手便过去。”

老仆走后她将手放进水盆里搓洗，长期劳作的手一点都不秀气，手背皴裂破皮，食指和拇指间还有密密麻麻的水泡。上回后母瞧见后百般嫌弃，生怕被传染还将她亲手熬煮的鸡汤倒去喂狗。

……

屋子里云雾缭绕呛得很，父亲自打上了年纪后，吸烟吸得更滥了，而宋知恩最厌恶这股味道。她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进屋先向父亲和后母行礼，后才寻了个离他们稍远的位子坐下。

宋老爷放下烟斗，说话前先长长吐了口烟气：

“近两年你母亲为你的婚事没少操劳，你才情不如你大姐，模样又比不上你三妹，能看上你的并不多。铁匠铺的霍秀愿意娶你，他是你母亲的故人之子，虽说无地无房，但为人老实可靠，又是打铁好手，是值得托付的如意郎君。你母亲去庙里问过八字，八字合而家事兴，家兴自然如意顺遂。”

宋知恩早知是这个结果，也想趁机恶心恶心二老：

“爹素来极少夸赞他人，爹夸他好那必然是极好的，只是听人在传，霍秀喜欢的是三妹妹——”

“荒唐！”后母拍腿而起，明显是被戳中软肋急了，“哪个下人胆敢胡乱造谣，败坏慧儿名声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宋老爷抬了抬手示意宋夫人收敛脾气。

他再次向宋知恩确认道：

“为父将你许给霍秀，你可愿意？”

“女儿全听父亲安排。”

……

事后厨娘跟同屋的嬷嬷打听细节，才知宋家不好拒绝霍秀，全因霍家显贵时，后母挺着大肚子跑过去攀附，指腹为婚便是这么来的。霍秀威胁宋家，若不如他所愿，便在全城宣扬宋家出尔反尔的势力嘴脸，搅黄宋知慧与师爷之子的婚事。

厨娘抱着宋知恩恸哭：

“我可怜的二姑娘啊，老天爷不长眼，分明是主母造的孽，受苦的却是二姑娘——”

她从不信什么老天爷，分明是父亲不辨是非一味偏袒。“厨娘莫要难过了，当心哭坏了身子，况且三妹妹有难，我这做姐姐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这番话有多违心只有她自己明白，可府上人多眼杂，若不谨慎些被人听了去传到后母耳朵里，只怕又少不了一顿毒打。

“傻姑娘啊，人家这是看你心善吃定你了呀——你母亲若泉下有知，心得多疼啊——”

提起那素未谋面的母亲，早已麻木的宋知恩不免心酸眼红。可一想到哭也解决不了问题，便强行将眼中泪花咽了回去，心想嫁霍秀算什么，便是刀山火海，也比在宋家看后母脸色过活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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