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畏云

不畏云

作者:连灼
  • 分类:灵异悬疑
  • 字数:5 万
  • 状态:连载
  • 更新:2024-03-14

扬鞭策马,逐鹿天下。

不畏云-免费试读

扬鞭策马,逐鹿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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鹞子山山顶。

破烂的大旗下蹲着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女孩,她穿着件不合体的泛白衣裳,风吹过,宽大的衣裳被风鼓起,让她看起来像一蓬随时会被吹走的蒲公英。

她是鹞子山匪寨寨主褚江的独女。

她病了一场,醒来时还迷糊着,便有个妇人抱着她痛哭,说她唯一的亲人死了。

她模模糊糊听了一会儿,推测大约是她爹下山买粮食的时候,被剿匪的官兵杀了。

按理说,她这时候应该悲痛欲绝。

可她也刚死不久,很难立刻为另一个死人伤心。

是的,褚云仍清楚地记得自己如何从城楼上一跃而下。

她是大齐的监国长公主,死的时候十八岁。

现在想来,在敌军脚下变成一摊模糊血肉,实在也没有想象中的大义凛然,当初就不该信那个道士的鬼话。

事已至此,她既然借了这具躯壳还魂,也不想寻第二回死了。

初春的阳光把她的背晒得暖融融的,褚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泥地上有个“匪”字,是她刚写的。

听说她爹被剿匪官兵所杀,那这山头上便是个匪寨了。

不过也奇怪,这个时候鹄狄人的大军已经将打下了大半国土,甚至兵临皇城之下,逼得公主跳城楼,大齐已亡,各地官府只忙着保全自身罢了,怎还有气力剿匪?

褚云四下看了看,到处都是荒土,甚至连草也没长几根。方才她一路走来,只见房屋破落,隐约看见的人影也衣衫破旧,面黄肌瘦,并不像为祸百姓的恶匪。

那个妇人已经哭晕过去,此时想找个人细问也成了难事。

褚云用脚把地上的“匪”字抹去,再一抬头,却见有个少年正晃晃悠悠走来。

少年瘦得像根麻秆,脚步虚浮,像是随时会摔倒,又借着微弱的风势,摇晃着平衡身体。

等少年走得近了,褚云才发现他穿着一身道袍,虽然补丁摞补丁,但的确是件大襟青褂,胸前还有一对头尾相衔的阴阳双鱼。

虽然是一红一绿两条鱼。

是道士?

没等看明白,那小道士便晃到了跟前,低头认认真真地看着她。

小道士十二三岁的年纪,眼神却深沉得让人读不懂,仿佛与她有很深的渊源,说是看仇人吧,不像,说是看故人吧,也差点意思,似乎是在看一个等了很久才等到的人。

可那眼神却又是悲凉的。

褚云正想开口询问,小道士却笑了。

少年实在瘦得可怜,脸上的笑却显得朝气蓬勃。

眼前是黄泥路,土屋灰败,远处却是苍绿山岗,虽然是初春,草木方才萌芽,却也透出勃勃生机。

这个少年便像是近处的一座生意盎然的山丘。

褚云对着少年傻气的笑脸,只觉得方才从他眼神中看出的深沉,一定是错觉。

“大妞,”少年应当是在叫她,“你好了。”

那妇人也曾叫她大妞——这或许算是个名字?

褚云轻轻地点了点头。

小道士又说:“大妞,你果然好了。”

褚云眼睛一眯:“你是在说我的风寒痊愈了,还是另有所指?”

“那和尚说你自小三魂缺一,六魄不全,”小道士绕着她转了一圈,“待得魂魄归位,你的痴症便能好,看来是真的。”

说着,小道士伸手,似乎想要摸一摸褚云的头,却摸了个空。

“呵。”褚云干笑一声,往后退了两步。

所谓痴症,恐怕就是傻吧。

一场发热把她脑子烧好了,也算说得过去,那妇人说她唯一的亲人已经死在官兵刀下,那么她是借此身躯重回人间一事,应该没有太多人会追究。

话本里魂魄不被鬼差拘走,往往要在人间为祸,她这是挤走了别人的魂魄,还是如小道士说的一样,她的魂魄只是填补了这个丫头缺了的魂魄?

褚云又抬头看了看太阳,心里有点发虚。

“大妞,你饿了吗?”小道士问。

褚云被一声叫得浑身不自在。

“我姓什么?”

“褚,你姓褚。”

这么巧,这大妞竟也姓褚。

树大分支,褚家虽是皇姓,可两百年过去,难免有些旁支落魄,可也不至于落魄到连件合身的衣裳都没有吧。

褚云按下疑虑:“你叫什么?”

小道士说:“我叫姜子恪。”

“姜子恪?”褚云打量着小道士,“你爹娘倒是对你期望不小。”

怪不得把他送到道观里去了。

不过,这小道士的父母把大齐第一位国师的名字拿来给儿子用,也不怕折了他的福。

姜子恪还是笑眯眯的模样:“这名字是道长给我起的。大妞,你饿不饿?”

褚云摸了摸肚子,的确饿了,要不是没力气,她也不会蹲了那么久。

“我看是你饿了吧。”

小道士点头:“我是饿了,阿婆肯定在等我吃饭。”

褚云有点犹豫,那妇人哭晕了,她亲爹又被官兵杀了,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填饱肚子。

姜子恪:“那你跟我一起回家吧,阿婆肯定乐意你去吃饭。”

褚云颔首:“可。”

路上,褚云不忘打听消息:“原来我们家是谁做饭?”

“你们家不开火,都是去村头大院和宰哥他们吃一锅饭,你爹会把饭菜用陶罐拎回去给你和苏姨。”

从这句话里,褚云大致可以确定第一眼见到的妇人是“苏姨”。至于“宰哥”的身份,姜子恪既然称呼他为“哥”,应该也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人,与褚大妞一家人的关系不错,住在村头大院。

姜子恪又道,“不过你爹已经死了,以后你就和我还有阿婆一起吃饭吧。”

姜子恪家里应该只有他和他的阿婆二人。

褚云继续问,“这是哪儿?”

姜子恪脾气甚好,有问必答:“这里是鹞子山。”

“好奇怪的名字。”

姜子恪指着东面的山头:“你看,你不觉得那个山头很像是只鹞子吗?”

褚云抬头看去,果见山壁突起,形如飞鸟。

恍惚又回到七岁那年,那年灾荒不断,阿爹带她去升凰山祭祖,拉着她的手,指着同样的山峰:“升凰山是太祖故乡,因山峰形似凤凰而得名。”

灰褐的山石裸露着,比起浑身赤焰的凤凰,更像是周侍卫在路上捉到的鹞子。

“可是那山峰更像鹞子。”七岁的她说。

落日将尽,褚云被霞光映红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道诡异的兴奋之色。

她问:“今夕何夕?”

“正月十七。”

“年号?”

“这我不清楚,”小道士道,“你可以去问问老夫子,寨子里就老夫子有本皇历。”

“国号?”

“应,大应朝,”姜子恪担忧地看着她,“大妞,你的魂魄真的全了吗?”

姜子恪把热乎乎的手按在褚云额头上。

这一回,褚云没有躲开。

这个小道士刚才说,他叫姜子恪。

陪太祖打天下的古今第一神算,也叫姜子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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