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被发配边境开始下克上

作为帝国统治中心的天空宫殿，这里充斥着贿赂与勾心斗角。腐朽的上级贵族作为统治者君临天下。某次，某位沉醉于月色与美酒中的上层贵族曾这样说过。——倘若无法进入天空宫殿，即便成为贵族也不配被称为人。在这样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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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思特罗帝国，是拥有上千年历史的古帝国，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成熟的国家之一

耸立于帝都中心的天空宫殿，壮丽且优美。

穷极豪奢的皇族居所、上级贵族的宅邸群，鳞次栉比地排列在帝都的贵族居住区。

至于中枢帝国的官员们施政行策的行政区，还有供给皇族与贵族、国宾欢愉、享乐的聚乐区。

可以说，嘉思特罗帝国几乎所有的文化、财富，乃至帝国的国家机能都集中在了这片骄傲、尊贵的天空宫殿。

某次，某位沉醉于月色与美酒中的上层贵族曾这样说过。

——倘若无法进入天空宫殿，即便成为贵族也不配被称为人。

今天，就在天空宫殿这片华丽的舞台上，正在执行帝国新任官员的授职仪式。

今年一共有二十四人被授予官职。

他们即将进入帝国中枢担任要职，成为支撑帝国的社会精英。

等待他们的将是天空宫殿内的奢侈生活，以及出人头地的光明未来。

专门为授职仪式而举行的宴会，不过是那些贵不可言的上位者们彰显贵族奢华生活的社交场合。

满怀对光辉未来的崇敬，新授衔的二十四名新人整齐排列成了一列。

其中一位的表情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全都是腐朽的味道...”

在这样正式的场合，黑发青年发出这样的喃喃自语，不仅不合时宜，甚至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了。

“赫尔·海姆...！”

旁边的少女——英麻·朵莉亚愕然发出了制止。

“谨言慎语，可以的话，从现在开始你一个字都别说。”

“额...抱歉，一个没忍住...”

“要是被谁听到了，你刚才的话可会引发大问题，到时可别想用什么[没忍住]的理由就糊弄过去。”

“没办法啊，我不太懂得怎么忍耐，也不能怪我吧。”

“那你干脆一辈子都别开口说话了！”

面对语气重略带嗔怒的英麻，黑发青年依然纹丝未动，完全没有认错的意思。

黑发青年名叫赫尔·海姆，是今年的新任官员中唯一的平民。

作为本次授衔的“主角”，新任官们必须挨个与上级贵族们问候、致意。

“呼...”赫尔长长叹息。

真是浪费时间啊。

赫尔并不否认，这种仪式的确能对属下的忠诚心与团结意识有正向效果。

可需要问候的人实在太多了，这一环节的时间也被刻意拉得极长。

内容枯燥，对于赫尔来说不过就是把提前背好的稿子不断重复朗诵罢了。

归根结底只是为了讨好上级贵族们的手段而已。

或许新任官中会有人对于这种溜须拍马的机会甘之如饴。

赫尔却显然深恶痛绝。

在讨好上级贵族们的问候声中，时间漫长地流逝了三个小时。

这才终于开始了新任官的宣誓环节。

名为里扎特·利古拉的青年被唤到了台上。

他将作为首席，代表全体新任将官开始宣誓。

“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我还以为会是你作为首席上台呢。”

英麻在旁边小声搭话。

她过去与赫尔在同一个学院就读。

无论是上课，还是吃饭与学校活动，他们都几乎形影不离。

关系在同学之上，甚至可以被称为是战友了，自然对赫尔知之甚深。

她不认为在场的新任官们有人能超过赫尔。

“第三名就足够了。”

“...少来，你当我才认识你一两天吗？你这种不服输的性格，怎么会可能会甘心。”

赫尔不自觉地露出苦笑。

帝国各地每年都会有几十万人报名参加将官考试。

考试的科目只有两门——魔法实战与笔试。

将官考试不分出身贵贱，只看最终的结果。

一切都是为了选拔出足够优秀的人才进入帝国中枢。

——表面上。

翻开帝国过去三百年应试者的名单，挨个进行背景家庭调查的话。

就会惊奇地发现一个事实——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平民能作为首席站在那个台上。

甚至没有第二名，平民顶多只能到第三名。

换言之，过去三百年，将官考试的首席与次席都被出身名门的贵族们包揽了。

中枢肆意操纵将官考试的行为，几乎是不公开的秘密。

对于名门贵族而言，妄图跨越这个潜规则的平民官员，全部都会被帝国中枢拒之门外。

尽管如此，每年的将官考试依然是一条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艰苦之路。

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为了这场跨入中枢的考试倾注全力。

正常人自然不可能为了不触及那个潜规则就刻意放水——因为完全没有放水的余裕。

但是，对于赫尔·海姆来说，控制自己的成绩，维持在第三名的程度却是必须。

赫尔的目标是进入帝国的中枢，对于他来说，将官考试之外的战略思考必不可少。

天空宫殿早就被贵族们挤得人满为患了。

平民出身的他即便能迈入那个殿堂，也必然不会受到欢迎。

现在，以平民能拿到的最高名次站在这里，才算站在了进入中枢的门槛上了。

第三名，对于赫尔来说已经足够了。

在台上的宣誓仪式结束后，终于也到了本次授职仪式的尾声——官职分封环节。

关系到每个新任官的未来发展，这也是在场的“主角们”最关心的事情。

先于众人被任命的是本次将官考试的首席。

“里扎特·利古拉，分封进入天空宫殿防卫部！”

“是！”

青年兴奋的回应让其他等待分封职位的将官们都躁动不已。

“果然，直接调进关键部门担任军职去了啊。”

英麻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苦笑。

天空宫殿防卫部，肩负着拱卫皇室与上级贵族官员的重要职责。

肥缺中的肥缺，分封到这个部门就宛如乘上了不会沉没的大船，未来必定一帆风顺。

里扎特出身名门，其父嘉泽利亚更是家族的现任家主，在帝国上级贵族中排名第三，人称[极东]。

想来里扎特的职位分封，除了成绩以外，也考虑到了他的家世吧。

赫尔倒是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

“英麻·朵莉亚，分封进入天空宫殿农务部。”

“是...是！”

被叫到名字，英麻稍微顿了顿，然后欢喜着雀跃应答。

原本她的志愿就是希望能做文职，现在一副心中的大石落了地的表情，长出了一口气。

将官考试的内容都是统一出的，并不区分文职还是军职。

最终考官会根据应试者的考试结果，参照其个性评定，最终分封职位。

被分到志愿之外岗位的案例并不少见，反而能直接进入到志愿部门的案例才是罕见。

之后，陆陆续续又点了十几名新任官的名字，一一挨个分封了相应的职位。

赫尔横眉观瞧那些人，口中又不自觉地喃喃起来：“太离谱了吧...”

如果只是一个两个还好，获得首封的的里扎特，与次封的英麻，本身成绩与才能都属于新任将官中的顶尖，所以不容易察觉。

但接下来连续十几名新任官全都带有刻意倾向，就算再瞎的人都看得出来其中的潜台词。

——并非以将官考试的结果，而是以出身作为顺序。

如此明目张胆按照出身爵位的高低顺序进行分封，而且分封的部门全是中枢各个部门里的肥缺。

这样的结果，亦或者说是惯例。

或许正是整个嘉思特罗帝国的缩影。

隐藏着帝国的皇族与上级贵族阶层的思量与取舍。

“赫尔·海姆，北境加鲁纳地区的国境警备。”

最后被点到名的正是赫尔。

“...”

赫尔低着头黑着脸，沉默了一瞬。

虽然已经提前做了心理准备，可他依然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是作为末位获得分封。

“是。”

短暂的沉默后，赫尔毫无生机可言的声音响起。

但周围却是瞬间热闹起来，所听所闻全是没忍住的嗤笑之声，还有刺骨的冰冷笑容。

第三名的成绩，非但未能如愿进入帝国中枢，甚至还要被分封到了边境的最前线。

完全刻意的恶意分封，或者直接一点，这是带有惩罚性质的发配。

新任官的授职仪式上，赫尔是唯一一名从中枢被剥离、发配到地方的新任官。

要说这里面没有刻意的针对，恐怕任谁都不会信，就差没把身份歧视这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他们就这么怕平民获得机会吗？专门为我挑选了那种地方，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赫尔在心中盘算。

北境加鲁纳地区，字面意义上的四战之地，常年保持五成死伤率的高烈度战争边境。

紧邻的迪奥鲁多公国早就与帝国断绝了外交关系。

两国对于边疆的土地处于你吃我一口，我咬你一块的险恶关系当中。

更有甚者，异民蛮族的库明人还经常袭扰北境，这让当地军民叫苦不迭。

对于这种危地，或者说死地，通常只会分配准尉以下的下级军士前往，并不会直接派遣没有战争经验的新任官前往。

赫尔站上台去接任命状，面前的上级贵族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笑容小声道。

“之后望你克己勤勉。”

“定不辱使命。”

赫尔一副并不在意的表情，按照帝国传统向对方施礼后，便爽快地从台上走了下来。

授职仪式结束过后，赫尔与英麻一起走到走廊上，准备离开。

一位拥有巨型的强壮战士正在那里等候。

一身如钢铁一样高高隆起的肌肉，宛如经受过千锤百炼。

“歌利亚！好久不见！”英麻高兴地跑了过去。

被叫到名字的青年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自己挠起头来。

歌利亚与英麻一样，也是赫尔的同窗好友。

在通过将官考试后，赫尔履行约定，将歌利亚雇佣为了自己的护卫。

帝国法律允许新任官们，在赴任时带上与自身职位等级相符数量的护卫。

歌利亚在文职层面来说可谓泛善可陈，但在武力上确有两把刷子。

“赫尔要去北境加鲁纳地区赴任，这样的话，歌利亚也得一起离开啊。”

面临要与两位好友离别，英麻露出有些落寞的表情。

“莫担心莫担心，赫尔就交给我来守护好了。”

歌利亚满面笑容，还用手捶打他那厚实的胸膛。

“赫尔这种杀一千次都死不掉铜豌豆，我可完全没有在担心。不过，怎么会这么突然地就被分配到了那种地方啊，真是的！”英麻看向赫尔。

“往好的方面想，前线战场也不错啊，正好方便我在短时间内积累战果，你就安心在中枢等我调回的好消息吧。”

闻言英麻露出笑容：“...赫尔还真是喜欢逞强呢，不过，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就在三人这么闲谈的时候，一个略微有些发胖、大腹便便的青年贵族面带笑容，款步走来。

“你...你是梅里·克雅斯吧？”

赫尔从自己记忆宫殿中的角落里，模糊地找到了这个人的信息。

他过去也曾是赫尔他们的校友，不过整个学院生活中完全没有任何交集，连话也没有说过那种。

“还真是可怜啊，那么拼命学习磨砺自己，好不容易通过了将官考试，没想却被分封到了那种边境战场去了。”

“身为平民，做了那么多努力都白费了呀，唉，还真是辛苦呢。”

梅里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容，一边没有边界感地“嘭嘭嘭”拍着赫尔的肩膀。

“你不会真以为通过将官考试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吧？”

看到站在赫尔身边的英麻，梅里脸上的笑容更盛。

“哎呀，这不是英麻吗？我这次被分封到了商工部，与你一样都在中枢任职，今后也请多多指教啊。”

“不过，如你这样的名门望族家的女士，还是别老跟这种人下层牲畜混在一起，小心被传染到了跳蚤们的臭味，多为未来考虑，好好筛选一下交际人选吧，比如——考虑考虑下我，怎么样？”

英麻本来还想礼貌地打招呼，面对对方这么露骨的发言，顿时哑然一笑。

显然被整不会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见赫尔摆出一副狐疑的表情站了出来。

“梅里，你这些话可是会让我的好友觉得难办呢。”

“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白呀，你也知道英麻出身名门贵族家庭，这样高门楣的子女怎么能随便把选择朋友的眼光放低呢？”

“英麻之所以选择与我们这样平民出身的家伙做朋友，而不选择你，这里面的深意，你难道不明白？”

赫尔摆出友好的笑容，微微歪着头就这么看着对方。

“呃...”

被赫尔这么一噎，梅里咬着牙半天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假如我们换一个立场，如果我是你，站在自己在意的女士面前，我应该会羞愤自尽吧。”

“本身垫底的成绩暂且不言，我不用想都知道你是靠什么通过的将官考试，你敢拍着胸脯说，你现在的职位就没有靠家人的势力吗？”

“我...”

“其实靠家族势力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是，你现在竟然还能在女士面前，拿出这种靠外力获得的任命去吹嘘自己，这脸皮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不过以你这种心宽体胖、大大咧咧的个性，肯定不会在意就是了，这份豁达与体型，反倒让我有些羡慕呢。”

“你...”

赫尔对着对方，露出毫无顾忌异常灿烂的笑容。

“你就与那些与你一样，将出身视为自身唯一认同感的朋友们好好相处吧，与同为贵族的家庭成员们在自家的窝里互相抚慰，为打娘胎里继承来的身份沾沾自喜吧。”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今后请完全不要和我扯上什么关系，这样的话，我会非常感激的，那么祝你生活愉快。”

“我们走吧！”

赫尔扔下这一段话，便抬步飒爽离开。

跟在他身后的英麻与歌利亚两人，已经此刻已经因为赫尔的行为惊得面色苍白。

这种场面，在学院的时候，他们不知见过多少次了。

无论对手是谁都毫不在意，只要赫尔确认了到了对方的敌意之后，就会立刻在当场全力击溃对方的心理防线。

重复这种修罗生活的他，很自然地被周遭的老师与同学避之唯恐不及。

除了英麻与歌利亚以外，赫尔也再无任何的朋友。

这种小事，其本人倒是并不在意。

“怎么了，你们两个不舒服吗？脸色好差。”

“为...为什么要那样说啊！”

“说说事实怎么了？”

“就算是事实也该分什么该说和不该说啊！你这样会得罪人的！”

“英麻说得对，赫尔你老这么四处树敌，哪天把人都得罪光了，小心被大家拿袋子套头，一顿闷棍打得半死，都找不到地方说理去。”

“哈哈哈...”

面对两人的这近乎哭诉的变相劝说，赫尔倒也不上心。

比起这个，赫尔想到了一件更加令他在意的事情。

“不过，比我预想的还要离谱啊。”

帝国这棵巨树固然根深叶茂，生长得高耸入云。

然而，作为一个国家而言或许是太过成熟了吧，以至于根部已见糜烂的状态。

尤其是帝国中枢的天空宫殿。

借着这次的授职仪式，赫尔隐隐感觉，自己已经窥伺到了深藏其中的黑暗。

只希望那种糜烂还没有蔓延到帝都之外的地方吧。

“话又说回来，我啊，可不会改变自己的处事原则，我只会走我遵循的道路，做我该做的事情，我觉得这才是我身为人的体面。”

“又开始说这种话了...”歌利亚挠着自己的头，一副甘拜下风的模样。

英麻则扶着自己的额头叹气：“即将迎来你这尊大神的北境加鲁纳地区...”

“那里的帝国军官、士兵，还有敌人...真不禁想要为他们这些可怜人捏一把汗啊。”

闻言，赫尔露出了会意的笑容。

希望他们别是自己必须扫清的障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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