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骨传

红尘酿酒，醉里一场大梦，倾倒芸芸众生。河山泼墨，画里一世人间，轮回世事无常。天道棋盘，落子一界星河，变幻沧海桑田。一介凡人，青萍之未，山野村童，马踏江湖。一副凡骨，剑出三界，九天碧落，问鼎顶峰。一人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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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不听话顽童劣子，不在学堂好好念书，却日日恼怒先生，娘打死你。”

青石村农家院，有布衣素裙妇人，扯住一名虎头虎脑孩童耳朵，用麻履鞋在抽打…

“杨逍，三天揍九顿，又挨他娘亲揍啰。”

“他把一行白鹭上青天，改为一只乌龟上西天。”

“还抓一条乌梢蛇，塞在乌先生书箧里，说是望子成龙！”

…………

秋日余晖，院中一群半大孩童，争先恐后，七嘴八舌告状，闹哄哄吵作一团。

“没有乌先生，连狗爬字也不会写，就是睁眼瞎，你的名字杨逍也不想认识你。”

孩童中有穿青衿小胖子，指天画地说的最欢，身上肥肉与头顶方巾在呼应抖动。

院中老黄狗，叼起小主人落地小方巾，夹着尾巴呜咽跑开，怕沾惹女主人怒火。

而妇人双目微红，拎拖儿子几步奔向竹编篱笆院墙，抽出一根拇指粗的小竹条。

“啪！”竹条抽在屁股上，痛得杨逍身子曲躬，呲牙咧嘴，围绕娘亲在手舞脚跳。

众孩童似感同身受，紧身缩腰，摇摆脑袋，目光不离被抽杨逍，竹条是他们噩梦。

“娘，别打哥哥！”有扎丱髻粉裙小女童，迈小步子张着小手，跌撞撞奔来挡护。

杨逍趁妹妹绊住娘亲，身如泥鳅滑溜挣脱妇人掌控，撒腿就猛朝院外奔逃了。

“死胖子，让你又告状！”奔逃中他脚步拐了弯，气怒怒朝小胖子飞踹出一脚。

“啊，杨逍踢死人了啦！”小胖子应声跌坐在地，忙扯开嗓子干嚎在尘土飞扬中。

“跑了就别回来，娘就不认你这儿子了。”追他不上的妇人，只能在身后气骂。

“哟，杨逍，不听话，惹你娘生气啦？又挨了揍，晚饭又没得吃啰。”

村中一汪碧清水潭旁，有群素衣挽袖在洗涮涮的村妇，对急跑冲过杨逍打趣道。

“咚！”她们议论声还未落，水面砸落石块，激起浪花飞溅，四面八方迎面泼来。

妇人们手忙脚乱遮挡，手中衣衫多半落入水中，零散散地眼见随波逐流去了。

杨逍收回用石块砸水动作，朝她们吐出舌头做出个鬼脸，才撒开腿飞快跑开了。

“你这顽童还敢跑？等你爹回来扒你皮，抽你筋！”

青墙黑瓦三进院杨姓宗祠前，有闲坐台阶村民，对跑过杨逍吹胡子瞪眼吓唬道。

杨逍刚想应声，见嘴含烟枪乌先生正跨门而出，顿时，又如受惊小兔夺命窜逃。

乌先生出门站立，望向跑远杨逍，吸一口烟枪，袅袅青烟有他意味深长目光…

青石村后山有座山谷，北坡有片青崖，在崖底杂草中隐藏一座口小肚大的山洞。

山洞不大，丈许高深，杨逍轻车熟路钻进，刚吁一口气，火辣辣痛感针扎般涌来。

他查看身上伤口，有娘亲用竹条抽出条状伤，如一条条蜈蚣横七竖八拥挤进皮肉。

肿如馒头手掌，映照洞口夕阳，闪透红彤彤光泽，是今日被乌先生用戒尺揍的。

杨逍走出洞口，杂草丛找到一株尺许高青幽幽小草，动作娴熟摘下锯齿状叶片。

他把叶片放进嘴中一番咀嚼，吐出如糊状叶泥，小心翼翼地涂敷在各处伤口上。

此草名为伴妖草，茎叶全是宝，能散瘀止血，消肿止痛，是顶好的跌打金疮药。

他祖上是名医，因避祸移居青石村，传下祖训子孙不许从医，违者从族谱除名。

先祖医术尽断传承，只有家里有先祖书，是爷爷在修缮祠堂从夹墙中发现偷藏。

杨逍识了字，看到此本药书，学会了这伴妖草，又是又把书偷藏进阿黄狗窝里。

三年前，乌先生来村里，族长把祠堂作私塾，给孩子启蒙授课，只为识几个字。

读书太奢侈，普通人家也买不起笔墨纸砚，村民更不求考功名，也无财力供养。

乌先生反自掏腰包，添置书籍学习用具，学子衣衫，是顶好的夫子，极受尊重。

他告诫学子，金丹换骨在读书。人在少年如日出之光，人在中年如秉烛之火。

但他对杨逍有悖常理严苛，读背稍有差池，戒尺在掌心侍候，使他有了逆反心。

他七岁启蒙，熟读《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千家诗》等经集。

今日以诗喻先生，一行白鹭上青天。“改读“一只乌龟上西天。“被小胖子贾仁告密。

………

洞中杨逍伤势消，嘴叼狗尾草，翘二郎腿，躺看一块玉佩文字，不知不觉睡着了。

夜色笼罩山脉，似一头宿归石牛睡卧，村中灯火勾连夜幕，宛如泼墨山水画卷。

“杨逍，在吗？”突然，洞外传来熟悉呼唤，洞口杂草中窜出一颗圆胖胖小脑袋。

“贾仁，你还敢来？”来人正是白天告状小胖子，杨逍见是他，惊醒起身要来揍。

“别揍，我给你带吃的来了。”贾仁身子后缩，挥舞手中肉饼遮住脸，急声解释。

“那还不滚进来！”肉饼香味弥漫进山洞，引动杨逍腹中饥火，语气不善喝令。

“嘿嘿，怕你晚上会挨饿，就从家里多拿几个肉饼，刚吃完饭就送来了。”

贾仁嬉笑进山洞，讨好地递上手中肉饼，被杨逍夺过塞进嘴里，狼吞虎咽起来。

“我不告状先生会揍你，你娘亲也揍你，三天揍九顿是你的命，这怨不得人。”

贾仁见杨逍吃得香，狐狸眼滴溜溜转，趁热打铁，巧舌如簧，又为自己在开脱。

杨逍斜瞪他一眼，这小子油滑似鬼脸皮厚，讲小礼无大义，气不得又恨不得。

二百年来，杨氏家族在与外姓通婚中，逐渐形成杂姓混居，而贾仁家就是异姓。

“咳，杨逍，明日你先去私塾上学，我会带吃的，等你娘亲气消再回家，如何？”

贾仁见他脸色变缓，又加添一把火。心想明日读书他还会挨揍，可以看热闹了。

私塾里杨逍不挨揍，他念书就昏昏欲睡，没有杨逍的黑状告，吃饭都食如嚼蜡。

贾仁了解杨逍，吃软不吃硬。告状不耽误道歉，道歉不耽搁告状，叫能屈能伸。

乌先生常言：“用武力胜人者，为匹夫之勇。而能屈能伸，为大丈夫也！”

杨逍不与他计较，因为始终逃不过乌先生揍，这是命中注定，只能老实认命了。

二人同年，生日差一天，杨逍午时生，贾仁子时生，今年十岁，这也像是命。

肉饼让他们恩怨，暂时烟消云散，贾仁薅些干草铺洞里作床，今晚陪杨逍睡。

谁的童年不挨揍？村里犯错孩童为避躲父母惩罚，常夜宿荒野，等气消再回家。

夜半时分，月圆当空，月水如水倾泻山谷，鸟兽无声，虫蚁无鸣，天地一片寂静。

洞中杨逍翻身而起，推开贾仁压在他肚子上小粗腿，揉着惺忪睡眼钻出了山洞。

掀起衣摆往洞外撒起尿，目光扫见南面山谷处，瞬间睡意尽消，瞪大了眼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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