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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明月照人时

最是明月照人时

作者:且歌且渔
  • 分类:历史军事
  • 字数:5 万
  • 状态:连载
  • 更新:2024-03-03

大宋元祐六年,一场来自于西夏的危机正在酝酿。这危机来的毫无征兆却又消失的无声无息,以至于史书上并未记载。是朝廷掩盖了真相,还是根本就无人发觉它的存在,已经无从得知。一个家住杭州的大学生,一次偶然的机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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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元祐六年,一场来自于西夏的危机正在酝酿。这危机来的毫无征兆却又消失的无声无息,以至于史书上并未记载。是朝廷掩盖了真相,还是根本就无人发觉它的存在,已经无从得知。一个家住杭州的大学生,一次偶然的机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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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书词画洛阳纸

笑对浮沉宦海失

大江歌罢醉明月

十里长堤春晓迟。

夜,风雨交加,我艰难的行走在山顶的泥泞中,看到前面有一块石碑,似乎有什么光亮,赶紧加快脚步,突然,脚一滑,跌下山去……

原来是一场梦,最近总是做这样的梦,总是梦到这座山和这个石碑,但却从未走近过它。

看看窗外,其实阳光明媚,并没有什么风雨交加。杭州的七月,烈日煌煌,这是我去深圳上大学后的第三个暑假,炎热的夏天,哪里都不好过,一放假我就赶紧回到杭州,一刻也不想停留,除了想念家里的空调和床垫,当然还有女朋友王睿。

正想着,电话就来了。

“干嘛呢?”

“上午看了会儿悬疑剧场,睡了个午觉,刚醒,你呢?”

“你倒是看不腻啊。我在发呆,放假真的是太棒了。晚上去哪玩儿?”

“太热了,去西湖边吧,可能凉快点儿”

“好吧,那晚上见……”

晚上的西湖边,依然炎热,到处是人。外地游客把西湖边挤的满满的,走路都困难。远远的,我看到王睿靠在一段栏杆上,扎着马尾,穿着洁白的体恤短袖和牛仔热裤,低着头玩手机,她倒是很守时,从来都是我迟到。

我悄悄的走到她身后,“呜哇!”的一声,对方毫无反应。

“怎么办?这么多人。果然本地人不应该来西湖,添堵。”

“那咱们去河坊街吧?”王睿闪烁着那双大眼睛,突然说。

“那还不是一样,全都外地游客。”

“好久没去了,随便逛逛呗,吃点小吃……”

如预料之中那样,河坊街全都是人,但还可以行走。卖龙井的小商贩们卖力的吆喝着,游客们纷纷驻足。我们从一排排小工艺品前走过,如今这些小工艺品,据说全国各地都差不多,都是从义乌批发来的,没什么新意。买两杯奶茶,又吃了两串红柳烤肉,走马观花的看看,直到一个小摊上看到一枚圆圆的像钱币又不是钱币的铁件,引起了我的注意,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锈迹斑斑其貌不扬,上有个像四叶草的图案,不知其意。

“老板,这个是什么?多少钱?”

“这个……是钥匙坠吧,五十!”

“二十!”

“三十给你!”

“行吧,扫这里吗?”

……

这时,懒得等我已经走到前面去了的王睿跑回来拉我。

“周雷,最近挺流行穿汉服的,我们班好多女生都穿,挺好看的,你看这河坊街,见到好多,在这里穿挺应景的,咱俩也看看去。”

“不要……我最怕买衣服。”

“不行,走!”

……

半个小时后,我们像梁山伯与祝英台那样的走在了街上。最近宋词读的比较多,我选了一款大宋的书生款式,青色的外襟白色的长袖,感觉像道袍一样,她的……反正哪个朝代女式的都差不多。

刚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遇到父亲神情焦虑,正要出门。

“你回来的正好,跟我回趟老家。”父亲说。

“怎么了?”

“你爷爷病重,感觉情况不太好……”

“我妈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还要过几天。”

母亲是学校老师,老家在西安,趁着学校放假,最近说回西安看看外公外婆去。

“哦,好吧,那我就穿这个吧来不及换了……”

开车走了快俩小时,晚上接近零点的时候,终于赶到了老家临安区山脚下的玲珑村。

爷爷卧病在床已经两年了,气短痰多,今天突然被痰卡住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但我们赶到的时候,还好,他又缓过来了,现在已经基本平复了,爷爷虚弱的躺在床上,用眼神冲我们示意。我们看过爷爷,就回房间休息。

第二天一早,父亲去跟爷爷说了会儿话,就要赶回城里,让我陪陪爷爷住两天再坐大巴回去。我徘徊在爷爷家的小院子里,掏出河坊街上买的圆币把玩,总觉得很久以前在哪里见过,或许就在这个小时候过年就会回到的老家里。就到处翻翻,果然,在一个老木头箱子上放着的一个杂物盒里看到一个质地相似的方形石盒,比巴掌大一些,布满灰尘,稍微擦拭一下发现质地其实是绿色的,泛着暗而晶莹的绿光,上面有着圆币上相同的四叶草图案。端详一下,发现石盒侧面中间有一道缝,有点像移动光驱的构造,我拿出那枚圆币,试着塞进缝隙,只听“喀嗒”一声,圆币被规整的卡进去了,一时半会似乎抽不出来了,作罢。

那就写字吧,很久没练了。家里世代都挺重视毛笔书法,我小时候常看到爷爷在房间里写毛笔字,父亲也是如此,我小时候也被父亲送去学了几年的毛笔书法,可能还有点天赋吧,一度也是在各种青少年组书法大赛获奖。我找来爷爷的笔墨纸砚,对着他的字帖,临摹了几贴。

吃过午饭,我陪了一会儿爷爷,就出了大门,百无聊赖,村子对面是一座山,人称玲珑山,就散步上去。虽然没来得及换衣服,穿着这汉服顺着山道行走,还蛮有感觉。约莫走了半个钟头,人越来越少,胡思乱想。这个暑假可能会很无聊,走的匆忙,也没有把吉他背回来,还有几首歌没练熟。想想刚看完的日剧《神探伽利略》,那些精心布置的密室和作案手法,我这个悬疑推理剧迷深感钦佩。

不觉间来到一处山坡,已找不到回去的路,忽觉眼前景象似曾相识,前方右侧的矮石和左侧的小树,再走了走看到山崖边有一个矮矮的山包,旁边似乎有个石碑。天色已暗,看不清楚,再近一些,走到崖边去看到石碑顶似乎有亮光,突然意识到,这就是梦境中的场景,我大为震惊,赶紧跑过去。看到那石碑,碑顶有一个方形小坑,内壁光滑似玉,在月光下泛着亮光。其余无甚特别,但是这个小坑很规则,似乎是曾经放置过一个方形的物件。我突然想起白天那个石盒,顺手掏出,试着放了上去……

突然一道耀眼的光芒直射我的眼睛,我大惊失色向后摔倒,“啊!”感觉身体向后面的山崖滚下去,“完蛋了”,我眼一黑。

……

夜,风雨交加,我艰难的行走在山顶的泥泞中,看到前面有一块石碑,似乎有什么光亮,赶紧加快脚步,突然,脚一滑,跌下山去……

又一次,从刺眼的阳光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山坡上。

我在哪里?我是谁?我要去哪里?满身酸痛,像是从天空掉下来摔的半死的感觉。试着慢慢回忆,只能想起看过的电视剧和上课的场景,最后一个记忆碎片是一块石碑,一闪而过。

我试着深呼吸了几次,直到疼痛感逐渐减弱,活动活动手脚,发现没有大碍,都有知觉,这就好。支撑着爬起来,试着迈步,还可以,缓慢的向前走吧,感觉是个荒山,凭直觉右侧似乎比较开阔,开阔的地方就有可能有人。

没有找到来时的路,一直向山下走,走了约莫一个小时,终于看到人烟,这里是一个村镇。走近才发现,应该是个影视基地,街上的人都穿着古装走来走去,但是没有看到摄影机。我看着自己身上的大宋汉服,难不成被糊里糊涂当群众演员了?

“请问,出口在哪里?”我问了问过来的临时演员。

“什么出口?”他诧异的看着我。

“这个影视城啊!”

“你在说什么?疯子吗?”他生气的看了我一眼,走了。

只好继续前行,但是这个影视城好大啊,全部都是群众演员,找不到出口。

我鼓起勇气,再次问一个路人:“老伯,请问这是哪里?公交车站在哪里”

老伯说:“这里是玲珑村啊!客官从哪里来?”

“我怎么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有拍戏的外景。。。”看着面前的老人,我环视街景,目光扫向近旁的古典式的房檐,突然,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请问老伯,现在是哪一年?”

“你这个人,日子都过的糊涂了,当然是元祐三年啊!”

……

我迅速思考着……元祐三年……到底是哪一年?我为什么在这里?我赶忙掏掏裤兜,掏出一个石盒,对,就是它带我来了这里。怎样才能回去呢?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肚子咕咕叫了,怎么办?没有钱啊,必须先活下去,解决生存问题。我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看着左侧前方挂着一个“质”字,招牌写着“胡记长生”,探头进去看看,看到大堂有个柜台,有人递进东西,里面递出钱币,哦,好像是个当铺,我翻翻口袋,依然只有这个石盒,只是奇怪的是,那个四叶草图案不见了,像是另一块石头。先不管了,我走了进去。

“掌柜,这个能质吗?”我学着刚才听到前面那个人的方法,递过石盒。

柜台后的掌柜接过石盒,看了看,吃惊的看着我。

“这东西哪里来的?”然后跟旁边的小厮耳语了几句。

“这……我……家里的……”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能质吗?不能就还我吧,我不质了。”

“能,能,你等我一下,我进去取银两出来。”掌柜的冲我勉强的笑笑,却没有走进里屋,而是来到堂前,紧走两步,正要关门,我大惊,赶紧跟过去,“你干什么?”

大门正要关上之际,忽然飘来一股清香,眼前一缕绿色映入眼帘,是一位姑娘,个子不高,穿着绿色的纱衣,面容娇小,精致,皮肤光滑白皙,眼睛大大的很漂亮,但是掩饰不住的是,虽然看似成熟,但应该年龄不大,她急匆匆的挡住大门。

“刘掌柜,等一下,你再带我见一见胡夫人吧?”

“你怎么又来了?快走……走,滚开,别来烦我了。”一把推开姑娘。

我不禁上前一步,想挤出门去,却被刘掌柜一把拦住。

“你干什么?”我问他。

“自然是胡府有请!”

“什么胡府?”

绿衣姑娘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又拉住刘掌柜说

“刘掌柜,看在你跟我哥哥同府共事,你再让我见见夫人吧?我哥哥他是冤枉的。”

“今天我顾不上管你的事,赶快滚开……”

我又向外挤的时候,门外来了一队兵勇,把我们围了起来,带队的就是刚才刘掌柜耳语的那个小厮,看来刚才就是方掌柜叫小厮去叫的人马。可以,为什么?我干什么了?正在思考,刘掌柜指了指我,对一个带头模样的兵卒说,就是他!

“啊……”一阵剧痛,我的胳膊就被几个兵卒大汉反扭到背后,五花大绑了起来。

“你们是谁?你们干什么?”

“噗”的一拳,肚子上被给了一下,我痛的弯下腰去。余光一闪,那个绿衣女子站在围观的人群里,看了看我,转身快步的走了。

……

好痛!我醒过来,发现自己被吊在房梁上,明显这里是大狱。

我顾不得疼痛,迅速思考,问题出在哪里?

只有那个石盒,一定是它!它有什么玄机,目前还未可知,要赶快思考应变之策。

它应该是别人丢失的什么东西,以为是我偷的,只有我知道,这是可能几百年之后(后来才知道几乎是一千年后)带回来的东西,匪夷所思。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许没多久,因为太疼了,度日如年,终于有人来了。两个狱卒从外面走到我的面前,其中一个用鞭子指着我。

“姓甚名谁?何方人士?说吧,那块香砚你从哪里得来的?”

“我叫周雷,字雨城(临时用网名编的),本地人。这物件的来历,有关胡夫人,尔等衙差职级太低,不敢与闻。”我壮着胆子试试这个策略,在弄不清楚状况的场合下,虚张声势有时候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我目测面前的狱卒级别不高,想必他或许不敢擅自做主对我滥用刑罚,刚才听到的那些人里,似乎“胡夫人”的地位最高。当然,万一赌输了,那可就完了……

“你是什么东西?也想见胡夫人。”狱卒轻蔑的瞅了我一眼,但是眼神里已经有些许迟疑。

“此事事关重大,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如实禀报,知情不报,耽误了事情,看你担待的起?总之我告诉你,我一介书生,是断不会做这偷鸡摸狗的勾当,这里面的故事,你还不够资格听。”

狱卒大怒,举起鞭子就要抽我,被另一个拉住了,对他耳语几句,可能是被我唬住了。两人商量了一阵,对我说:

“看你小子手无缚鸡之力,谅无什么本事,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我给你传禀,你可不要耍花招。”

在狱卒传话的时间段,算是争取一点思考的时间,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我得马上搞清楚我的状况。略一思索,我说:

“这位大哥,在下原本是约了朋友,要十日后在京城相聚的,还请早些通禀,早日说清事情,早日出发,方能赶上时日。”

“我看你读书读傻了吧?就算你没摊上事,从这杭州城到汴京,怎么也得走一个来月,你就别想了。”狱卒嘲讽道。

怪我历史学的太粗,初次听到“元祐三年”时就猜应该是宋朝,果然。好想我的手机,好想百度,秒查。然而,现在只有狱卒陪着我。看刚才街上,一片经济繁荣的景象,但愿不要是宋朝后期就好,于是继续套狱卒的话。

“我大宋,建朝几十年就如此繁盛,社会清明朗朗乾坤,定会还我清白。”

“亏你还读书人,读书读的年月都数不清楚了。我大宋已经建朝两个甲子又八年了。”狱卒已经气的不想理我了。

我记得北宋南宋时间都不长,都是不到二百年,一百二十八年的话,应该就是中后期了。只要不是徽宗钦宗时代就好,随机应变吧。

约莫过了两个钟头,哦,不,现在只能说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狱卒回来了,两人依然是耳语几句,就把我从梁上解下来押上牛车,一队人马跟上,一颠一颠的走起来。

到了胡府,我被押进一间侧房。过了一会,进来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年约五十,皮肤白皙,体态丰盈,黑色的罩衣上镶着金色图案的,头上亮光闪闪的首饰刺眼。旁边跟着一位瘦高、干练的管家。

胡夫人缓缓地坐下,接过茶碗,小小的抿了一口,用眼神示意管家,可以问话了。

管家说:“堂下之人,姓甚名谁,为何有我镇宅之宝,从实招来。”

“我叫周雷,字雨城,家住钱塘,是大三的学生,放暑假出来逛逛,这个石盒子是我在河坊街夜市上买的。”

“打伞的学生?暑假?河坊街?什么乱七八糟的,疯疯癫癫,再如此回话,你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了,回大狱里等着牢底坐穿吧!”

“额,这些是汴京话。我是说我是打着伞的学生,打伞是为了防暑,河坊街……”这个街……我这个本地人是知道的,南宋才有的,他们北宋人不知道。

“……就是我家附近的一条街。”

“这个香砚,当真是你买的?多少银两买的?卖砚的人你还记得吗?”

“四十……两,那里每天人来人往的,不记得了。”我看了门外一眼,接着说。

“夫人,我插一句,你查看一下你的首饰,再盘问一下门口的丫鬟。”

胡夫人面露疑惑,示意近旁的丫鬟入内,须臾出来,对着夫人摇摇头。管家立刻走出门外,一把抓住门口左边的丫鬟,抹起袖子取下一只玉镯,反手就是一巴掌。两个家丁上来把丫鬟押了下去。

管家把镯子交给胡夫人,又言语了几句,听她吩咐后,转过脸对我说。

“看不出来你小子,倒是有点本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进门的时候看到她左手按住右手,有些紧张,刚才在门外也是多次按住右手,看到一个镯子的形状,想是这个镯子一定不是她的,所以才有些大总是往下滑,应该是还没来得及放起来就被唤来当班。看夫人气质高雅,应是夫人的镯子无疑。”

“我们夫人看你眉清目秀,文质彬彬,还有些许本事,姑且愿意相信你的一面之词。但是,只是给你个自救的机会,你既有些本事,就找出真正的贼人,找得到就能洗清你的嫌疑,找不到,你就等官府发落吧。

忘记了这是实打实的杀头风险,作为一个熟读各种悬疑推理小说和电视剧的悬疑剧迷,我竟然有点兴奋。

“好,一言为定。”

“三天时间为限,我会派人跟着你,不要耍花招。”管家说。

终于,我可以暂时松口气。

果然,不一会一个十七八岁的扮相成熟的家丁就被带到我的面前,身高约不到一米八吧,看得出身体挺结实,古铜色的皮肤看起来很健康,眼睛不大,不算帅但是给人一种朴实的感觉,他脸上有擦伤,深情憔悴,显然受到过轻微的殴打。

“周雷,蔡山儿,你们俩,三天时间,尤其是你,蔡山儿,你可把这个怪书生跟紧了,他要跑了,你也没命。”

蔡山儿点点头,默默地坐在台阶上,调整了一会儿,就给我讲起来。

原来,胡府是这於潜县的大户人家,先祖胡老爷是真宗仁宗朝的名臣,在东京和地方上当了一辈子官,是有名的青天大老爷,曾两次任杭州知州,在东京也先后任过礼部、工部、兵部侍郎,晚年在杭州去世后,儿子,也就是第二代胡老爷荫补为官,调去东京,官运亨通,又一路做到了户部侍郎,如今已经是第四代胡老爷胡诚,也在东京为官,好像是做到御史中丞,胡家四代为官,致仕以后,都回到杭州。几代下来,家族也做了一些当铺、药材生意,家大业大。因此,胡家在本地享有极高的威望,各级官员都会来拜访当今胡老夫人,也就是当今胡中丞的母亲。如今已经七十多岁了。胡老夫人心地善良,平时一心向佛,不怎么管事,都交给胡中丞的兄嫂操持,胡中丞的兄长体弱,常年卧床,不能管事,那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应该就是胡中丞的嫂夫人,也就是实际的管理人胡夫人,那个瘦高的方管家就是胡夫人的得力助手。随着胡家的富贵,这些年管家和家丁多多少少有些浮躁,跋扈了起来。

那块所谓的“香砚”大有来历。相传为前唐时期洮州(听起来大概是在甘肃一带)的一位制砚匠人偶得,当时洮州出名砚,洮砚石色碧绿、雅丽珍奇、质坚而细、晶莹如玉、扣之无声、呵之可出水珠、发墨快而不损毫、储墨久而不干涸。出现后就成为宫廷雅室的珍品,文人墨客的瑰宝。由于它采集极其不易,最好的洮砚要在地处边陲的洮河底淘泥,可遇不可求的能淘到一块,谓之“老坑石”,这其中又以鸭头绿最为难得,极其稀有,每一块都是稀世珍宝。各制砚匠人千里赴洮州,耐心筛选,苦心打磨,出了一块一块名砚,但这些都不够“高档”。有一天,一位匠人,偶然淘出的一块鸭头绿更为神奇,不但质地上等,仅此已经是稀世珍宝了,而且还会散发一种清香,应该是远古时期地质变动(我用现在的知识推测)石料中混入了一种带有天然香料的物质,加入墨汁的时候,这种气味正好和墨香浑然一体,闻起来心旷神怡,写出的书纸奏章自带微香,令人精神愉悦(我不禁又想用现在的知识推测一下,或许里面有大麻还是鸦片什么的吗?)但是,这种香如果长时期暴露着,总会散失殆尽,于是这位匠人又请其他能工巧匠,设计了一个密封的盖子,我看到绿色的石盒,表面其实是个方形的盖子,那枚圆币相当于钥匙,从侧面的缝里(就是前面说的像吸入式移动光驱一样)塞进去,卡塔一声,盖子上的机关就解锁了。这个稀世珍宝在前唐时期作为献礼被宫廷收藏,经过唐末、五代、宋,到了胡老爷的手上,一直悄悄地珍藏着,作为传家之宝,藏于祖宅。

可是两天前,胡家遭遇窃贼,这块香砚和其他一些字画收藏不翼而飞了,最要命的是,还有一个看门护院的家丁被杀,出了人命,这就不是失窃这么简单了。蔡山儿是胡府的一名家仆,当晚被发现在现场,手里还拿着那把凶器,被方掌柜看到,就抓了起来,又扭送官府,投入大狱,吃了些苦头,但是他矢口否认,无论如何逼供,坚决不认。官府正束手无措,我又冒出来,拿着这枚香砚,侧面也证明了蔡山儿应该不是真凶,于是就让我们两人一起查,互为监督。

按照大侦探的一般思路,那肯定是先看现场。

我让蔡山儿带我去案发现场,就在后院一间厢房里,踏进屋内,我仔细观察每一个角落,按照《神探伽利略》的名言:万事必有因。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犯罪,只要进到现场,一定会发生于现场的“物质交换”。但是,我失望了,搜索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看来当大侦探并不容易。

“那……再去看看尸体吧。”似乎也没有更好的法子,按电视剧里的该干的都干一遍。出得门来,有点不甘心,再看看天井处有什么痕迹。在通往入口的天井一侧,果然发现了一组轻微的脚印,这几天天气比较潮湿,虽没有下雨,但是几日前下过的雨还没有完全干,半干状态,我俯下身子,贴近那个脚印,一边观察一边回忆我看过的悬疑推理作品,在资源库里寻找相关的元素。然后,我用小铲子铲起一块泥巴,让蔡山儿找个容器装进去。

“案发后,这里还有人来过吗?”我问蔡山儿

“就是案发当天,官府的人、仵作、方掌柜、胡夫人来过。”

“当天你在吗?他们站在什么位置?”

“那天他们把我抓起来,就是在这间偏房审问的。”

“那他们有没有人下到这个天井?”

“没有,因为那天刚下过雨,天井中间种的花,一下雨就会泥泞起来,所以他们都没有到天井,只是在这廊下来来回回”

“这个脚印没有人注意到吗?”

“因为平时都会有人来往,兴许是没人注意到吧?”

“走,去看看尸体。”

“尸体在县衙,我带你去。”

我看看天色,已是下午时分,天黑前还来得及,事不宜迟。我们俩走出门,头一次感到如此轻松,虽然后面依然有两个家丁跟着。

这时,迎面跑过来一位绿衣女子,我一看,就是昨天在胡记长生店门口遇到的那位女子,她跑过来拉住蔡山儿的手说,

“哥,你没事了?他们放过你了?”

“小英,你怎么来了?这几天他们没找你麻烦吧?哥哥没事。”

“这两天急死我了,找了几次刘掌柜都不让我进府见你。你没事就好了,那我们回家吧?你好好休息一下。”

“小英,我现在还不能回家。”蔡山儿看了我一样,接着说:

“这位是我刚刚认识的周公子,多亏了他,我才暂时洗脱了嫌疑,但是胡夫人让我们马上破案,才能彻底洗脱罪名。”

绿衣女子看了我一眼,低下头向我施了一礼。

我赶忙拱手还礼。近距离看,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今天发髻扎的很整洁,没有了昨天的凌乱,皮肤白皙,眉眼还残留着未脱去的稚气,发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我意识到自己有点失礼,赶忙转过脸对蔡山儿说:

“既是妹妹担忧,蔡兄先回家小憩片刻也未尝不可。”

“不行,时间紧迫,你我二人要尽快查清真相,现在还不能休息。”然后他对着妹妹说:

“小英,你先回去吧,哥哥和周公子破了案就回去,最多三天,你在家等我。”

小英不太情愿的点点头,说:

“那你小心一点,早点回家,有劳公子多多照应。”

我们转身前行,路上蔡山儿讲起,蔡山儿大名蔡云山,他们家本来也是官宦人家,十六岁那年,因奸人所害,父亲被牵连受诛,家产抄没,女眷被罚没为奴,母亲急怒而亡,家道中落,他被买入胡府时才十六岁,已经两年多了。妹妹叫云英,当时才十三岁,妹妹自小聪明伶俐,才貌出众,通音律,解诗词,谁曾想,命运如此不公,年纪轻轻就沦落了风尘,被编入乐营成为官妓。这次定是听说他入狱,前来探望寻找解救之策。

“那个刘掌柜……看似非良善之辈。”我把那天在胡记长生店门口看到的情景讲给蔡山儿说。

“这个……说起来一言难尽。”蔡山儿抬起头看向远处,若有所思,欲言又止。

“我进了胡府之后,虽然身份卑微,但勤劳肯干,可能又有些聪敏,很受夫人器重,夫人让我接管越来越多的工作。今年开始,有打算让我管理胡府的钱账往来。谁知,现在出了这种事。”迟疑了一会儿,他接着说:

“胡府还有些外面的生意,那个“胡记长生”店就也是他家的,其他还有些药材铺之类,之前胡府的账务往来都是方管家管理,他是越州人,进胡府有二十多年了,是家里的大管家,店里和家里两头跑,店里有事刘掌柜就来找方管家汇报,我们也算共事一场,但他的为人不是那么淳朴。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当晚是方管家叫我到后面的天井去取一件物件,说是夫人要用,我走到那里,就看到了门口地上扔着一把刀,捡了起来,走进屋去,就看到了种花的小六倒在地上,然后丫鬟琴儿就来了,问怎么那么慢,夫人都等急了,叫她过来看看。然后,她就发现了小六的尸体,我就被他们抓了起来。总觉得像是被人设计好的。”

“那就是了,感觉像是方管家陷害你,但是动机何在?而且我们需要证据。”

说着就来到了县衙,这个於潜县,由于胡家老爷的缘故,这个陈知县对胡家从来都是言听计从,有求必应。这次出了命案,也全力配合缉拿凶手,提人抓人放人,似乎全听方掌柜的。我们拿着胡府给的牌子,一名守卫带着我们进了县衙,找到了当班的于捕头,正是那天去抓我的那位捕头,年约三十出头,孔武有力。蔡山儿在胡府做事多年,和衙门的人多少认识,说明来意。这于捕头看似粗鲁,但人感觉不坏,说道:

“既是误会,好说好说。洒家那天公务在身,照章办事,还望二位莫要怪罪。只要早日缉拿真凶,交了差事,再来赔罪便是。”

“于捕头言重了,职责所在,我二人要给捕头添麻烦了。”

“这边请,尸体在仵作房。”

倒是个直爽的人。我们被带到仵作的停尸房,正看到一群人正乱哄哄的抬起尸体,古代尸体存放不了太久,本来今天就要下葬的,还好我们及时赶到。

我忐忑的靠近尸体,割开尸体上的衣服,克服对尸体的恐怖与抗拒。现在可是自救时刻,不能马虎,而且,看了那么多悬疑小说,现在是放在我面前的案件了,我可不能叶公好龙。但其实心里也没谱,这个年代,没有监控,没有指纹,也不能解剖,也没有放大镜,唯一有的,只是通读悬疑作品多年积累的“经验”和不知道有没有的“天赋”,我不确定能从尸体上发现什么,只能先依样画葫芦,仔细观察。

脖子上有明显的手印,已经发黑。腹部有一处刀伤,伤口约三公分,是常见的宽度,我让人取来凶器,是一把古代,不,当代常见的防身刀具,无特别之处。量了一下,是本刀无疑,刀上还残留着血迹,仔细看,血迹分布似乎不是那么自然。对,还有指甲缝,我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观察,老天保佑,给我留下点什么线索吧。

果然,还是要讲点运气的,右手食指缝里,我看到一丝非常细小的红线,纤维状,像丝,用针挑出来,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慢慢的,慢慢的思考,脚印,刀伤,手印,红线……拼图还不完整。

看完现场,天色已晚,我们回到胡府,三天之内,暂时是自由身,有吃有穿,无人干预,我先住在蔡山儿房里。折腾了一天,浑身酸痛,打水洗漱了一下,换了一身蔡山儿拿给我的新衣服,真是舒适加轻松。

第二天,经过昨晚睡前的思考,我已经有了一些思路,我跟蔡山儿交待了一下要他办的事,他就出门了。

我也兜兜转转,来到街上。听到路旁一间屋里一片嘈杂之声,就凑热闹去看看,还有人守门,不能随便进。我拿出胡府的牌子,在这於潜县,胡府的牌子,好使!

“跟你们管事的说,我是胡府的,来玩儿。”

守门小厮看看牌子,赶忙进去汇报。楼上弹出个脑袋看了我一眼,就把门打开了。

“客官有请!”

原来是一个赌坊,看这个样子,八成不是合法的营生。听旁边的人说话,他们玩的叫“关扑”。还有斗蟋蟀的,斗鸡的,我挤到关扑的赌摊儿,看了一会儿,不太懂,但听那堂倌儿说道,

“三哥,这个月你博这头钱不太顺啊,输了不少银子了,这把傍猜吧?”

三哥瞪了堂倌儿一眼:“呸,不吉利,再多话休怪我抽你。老子对银子几时皱过眉头?”

另一个赌徒说,“三哥威武!这几天难得如此空闲,不用去府上掌轿?”

“最近府里没什么差事,我住在那青山湖实在冷清,来这里快活快活,输赢几两银子又算什么。一会,把兄弟们叫上,都跟我去吃酒。”

我旁观了一会儿,“三哥”果然有点人傻钱多,又输了几两银子。我就离开了,又四处转了转,看来《清明上河图》也未必那么真实,这里搞赌博虽然谈不上严格禁止,但毕竟明面上还是禁止的,大多数还是偷偷摸摸的,也许正因为如此,来赌的都是老赌棍。

回到胡府,在房里歇息片刻,又出得门来。来了两天了还没好好看看胡府,就在府院里逛逛,果然气派,果然是四代官宦人家祖屋,从中庭望过去大概有四进的院落,内院或许是女眷所居,不便入内。就从旁边的的圆门拐了出去,正是晌午时分,院子里没什么人,估计都在午休吧。圆门出来是一处庭院,有一片池塘和假山,假山上还建立一座小亭子,目测有将近一千平米吧,叹为观止。想必是致仕的老爷回到祖宅颐养天年时的活动场所吧,毕竟都是文人,喜欢这些水榭楼台。走过这片池塘,是一片竹林,不大,古人好竹嘛,听到竹林后面似乎有声音,循声而去,刚出竹林,一个彩色的毛毛球飞过来,下意识的抬脚接住,果然是个鸡毛毽。这东西我熟,在家里的时候,跟小伙伴踢了六七年足球了,平时学校十分钟下课时间就围在一起踢大鸡毛毽,看来几百年过去了,这个小东西倒是没什么变化。我接住毽子自顾自的连续踢了二十几个,这才感觉到有人在看着我,赶忙用手接住,抬头一看,是一位约十六七岁的姑娘,粉色长裙外罩白色轻纱,只是罩裙缠在身上,下身穿着练武之人常穿的功夫裤,看起来颇有些飒气。细细的浓眉,皮肤白净,头发乌黑,目光有些忧郁,是个小美女。我盯着她看时,她赶紧别过脸去,这时身后快步走来一个像是丫鬟的姑娘,对我怒道:

“放肆,什么人对小姐如此无礼,还不快快退下!”……原来是胡府的小姐,难怪如此气质高雅。

我被小姐的美貌和气质迷住了,开始有些紧张,忘了把毽子递过去,自我介绍道:

“在下杭州……大三……书生,周雷,字雨城,敢问小姐芳名?”

“胡嫣然。”然后她就转身走向身后的空地,原来竹林后面有这么一小块空地,正好做一些休闲活动。我不觉中就跟了过去,丫鬟拦住了我。

“什么打伞的书生?莫名其妙,鬼鬼祟祟……”

我才意识到刚才过于紧张,嘴瓢了,大三学生说成了打伞书生,而且这里也没人懂什么“大三”啊。

胡嫣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丫鬟,略微点了一下头,丫鬟生气的嘟囔了一声,就让开了。

“在下对毽球略有心得,还请切磋一下。”

无人答话,丫鬟示意我不要说话。我们三个人就踢了起来,靠着我踢了多年的足球和毽子,自然是不在话下。不一会大家就小汗冒头,她们先站在旁边歇着,看着我又“个人表演”了一会花活,好久没玩了,有些兴奋。

我也停下来休息,玩了一会儿,也许是我的技艺折服了丫鬟,她对我有了些许好感,跟我说了几句。丫鬟名叫环儿,这片竹林后的空地是她和小姐的“秘密运动场”。小姐是胡夫人的小女儿,小时候喜欢跟男孩子踢毽球,蹴鞠这些玩乐活动,后来生了一场大病,胡夫人就不让小姐玩了,让她多休养,但小姐还是时不时的想活动一下,而且每次活动完感觉身体舒适,但被胡夫人看到就会训斥一番,为了躲避胡夫人管,就找了这么块地方,专门趁下午没什么人的时候,让环儿陪她过来玩玩,正好遇到了我。

我因为官司在身,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过关,所以也不敢说“下次再一起玩”的话,胡嫣然也一直沉默寡言,主要都是环儿代言,看看时候不早,蔡山儿快回来了,就寒暄两句,拱手告辞。

天色已晚,我回到蔡山儿的房间,躺下休息。思考一下我的未来。

既然我是拿着那个香砚穿越来的,我回去也得要依靠这个香砚,我要把它拿到手。然后……回到那座山上?但是要怎么做呢?

昏昏沉沉,不觉睡去。

直到有人摇摇我,醒过来看到蔡山儿的脸。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我焦急的看着他。

“算有,也不算有……”他神秘的卖了个关子。

“那就是有喽!”我可不吃这套。“爱说不说,反正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蔡山儿拿起茶壶倒了杯茶,坐到椅子上,抿了一口。

“哎,我跑了一天,腿都要断了。”

“那看来收获还不小,说说?”

……

第三天。蔡山儿开始焦虑了,时不时的来问我,到底怎么办?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们这里有个青山湖吗?”

“嗯,在县城东边。”

“走,湖上泛舟。”

“你可真有心思,放弃了吗?就让他们抓我们进去吗?我可不想,我还有妹妹要照顾。”

“好,进去了就没时间玩了,先带我去呗。”

蔡山儿很不情愿的去牵了两匹马来,我虽然小时候去游乐园玩的时候骑过马,但那是现代,保护措施很完备,眼前这个高头大马看着心里发虚,也只能硬着头皮爬上去,马鞍子上面没什么扶手,只有缰绳。我不敢让马飞奔,先适应了一下平衡,慢走了一段,好在蔡山儿看似也不经常骑马,也只是小跑而已,我也学着蔡山儿的方法让马小跑起来,慢慢的我适应了,又试着加点力,马跑得更快了,但是很颠簸,总比走路强。

跑了一个时辰,来到了青山湖边,我下马栓绳,来到湖边,空气真的很清新,今天没有风,湖面平静的像一面镜子,有几叶小舟停在远处,湖边右手边不远处一大片绿色的荷塘,荷花正胜,荷叶静静地支着,像一把把小伞,遮挡着阳光,荷叶下面有许多小鱼苗一群群窜来窜去。应该是七月了吧,我猜的,反正我没来这里的时候是七月。

湖边走了一会,前面岸上有一排房子,青瓦高墙,看起来很是气派,我们没有过去打扰,回到栓马处,路边西瓜摊买了个西瓜,太爽了,解渴无比。

“老伯,你这西瓜可真甜,你是这里人吗?”

“是啊,我家就在前面,我们自己种的,人人都知道我的瓜甜。”大爷骄傲的说。

“哦,你是说前面那排房子?”

“那怎么可能,一看你就不是本地人,那排房子住的人你不知道?”大爷略带神秘的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

“那里住的是钱太爷,钱太爷家是本地有名的大户人家,家里人平日里飞扬跋扈,乡亲们很是惧怕。”

“为什么?”

“听说是他们家钱三爷在城里的胡府做着什么营生吧?乡亲们也不清楚,只知道钱太爷家里很有钱。”

“原来如此!”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蔡山儿。

回去的路上,蔡山儿若有所思,说:

“我说你怎么突然有雅致跑到这里来,原来是有目的的,敢情你已经有了线索?”

“何止是有了线索,走,回去破案。一会到了县城,你去县衙请于捕头来胡府。”

“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讲讲,你是怎么找到线索的?”

“不急这一会儿,你信我的,到了胡府自有分晓,定当还你我清白便是。”

“这……好吧。”

回去的路上,这马骑的习惯多了,我们加了点速度,跑起来,跑了一会儿,路边有一片树林,突然冲出一彪人马,黑衣蒙面,话也不说,提刀就砍,我的马一惊我就被甩下马来,大惊,赶忙爬起来乱跑,感觉后面刀风逼近,又被什么人挡住,我连滚带爬跑到一块大石头后面,看到蔡山儿手持一柄仆刀,左闪右挡,很是狼狈,马上快要招架不住了。心想,

“完了,我才二十一岁,就要死在这里了吗?”忽然白光一闪,又有一刀砍来,我下意识的一闪,刀砍在石头上迸出火花四射。别无他法,只有等死,我除了会踢球,可没学过半点武术散打。那一刻,我想起了胡嫣然,我还想再见她,接着又想到了王睿,她现在在干嘛?联系不上我,快急死了吧?闭眼等死了半天,感觉没有刀来,我睁开眼,怎么忽然没人了,只剩下蔡山儿在前面倒在地上,我赶紧跑上前去,还好,人没死,脸上胳膊上多处划伤,但没有看到致命伤,他挣扎着爬起来。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于捕头带着人到了,劫匪都跑了。他的人跟踪疑犯到了这里,发现我们遇险,还好及时赶到。我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但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先不管这里了,我们和于捕头先一起去县衙。

“山儿,想不到你还会武功?”路上我跟蔡山儿聊起来。

蔡山儿还有点没缓过来,惨笑着说,

“谈不上武功,小时候跟父亲练过两下,权当锻炼身体用的,实属一般,也就比你厉害点吧。那……这些人什么来头?”

“先别管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回头再说。”

重新整装上马,又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县城。远远的,就见一队人马前面整装待发,为首之人我认识,是于捕头手下的捕快马强,前天一起喝过酒。

“捕头,不好了,知县大人发了文书要缉拿周公子。”马强对于捕头拱手说道。

没等于捕头说话,我赶紧插话道:

“来得正好,我也正要去县衙伸冤。于捕头,不让你难做,来吧,把我绑起来。”

于捕头明白我的意思,点点头,

“好吧,那周兄就委屈一下,于某得罪了。来啊,绑起来!”

衙役们就过来把我五花大绑,押到了县衙。

陈知县已经升堂,我定睛一看,堂下还有两张“雅座”,一个是在提笔写着字的,应该是记录的主簿,另一张桌前坐的,却是方管家,眯着眼睛,面无表情。

我和蔡山儿被押到堂前跪下。

“怎么样?小子,时辰已到,我看你是打算和蔡云山一起逃跑吗?”方管家缓缓的说道。

“笑话!男人大丈夫,才懒得逃跑咧,请带我见胡夫人。”

“这里是县衙,你以为是你家,想见谁就见谁?县太爷在上,从实招来,你是如何杀害小六并盗窃财物的?”

我看了看堂上的知县,之前听蔡山儿讲起,这个陈知县人还算正直,虽没有明显的政绩,但也好像没做什么坏事,可以说中规中矩。虽然因为胡府的声望,处处尽量维护胡府,但还是有些底线的,基本没做过什么鱼肉乡里贪赃枉法的事,但是对于这件事他是什么看法不太清楚。现在第一次见陈知县,五十多岁的样子,身材略胖,一直靠在椅子上,微闭双眼,漠不关心的样子,时而睁开眼,环顾一下,又垂下眼皮,不再说话。我看看四周,主簿,衙役们都在,多少放心了些。

“既然如此,就请开放衙门,请县城百姓共同观审。”

陈知县看了看方管家,方管家皱起眉头,但没有反对。陈知县亲自开口道:

“本县公正廉明,正大光明,岂会担心百姓观审。来啊!打开大门,让百姓进前来,在堂外观审。”

我松了口气,看来古代的政治也并不都是昏天黑日没有天理。

“那我就从实招来了。。。”我稍停片刻,看看旁边的蔡山儿,继续说道:

“本案已破,人犯已查实。请即刻缉拿胡府轿夫长钱三儿。如若不然,等我讲明原由,走了人犯,我就不负责了。”

只见方管家脸色一变,叫道:

“说你自己,勿要攀扯他人!”

“我……说过了啊,在下周雷,杭州人士,爱打伞的学生。”

“堂下之人狡诈圆滑,即不肯招供,大人,不必再审了吧,我看也是浪费时间。”

我一看不妙,不敢再卖关子,马上抖出干货。

“且慢,听我把话说完,案子已经破了。”

陈知县很不耐烦的示意衙役等一等。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说!”

“知县大人,首先,这小六不是被刀所杀,你们再看看刀上的血迹,不是连成一片的,而是一点一点的分布,这明显是刀进入身体的时候,人已经死了,血液已经凝固之后的情况下形成的。”

“这又说明什么问题呢?”主簿插了一句嘴。

“至少说明了,拿着刀在现场的蔡山儿,不是真凶,他到达现场之前,小六已经死了。”我看看大家,已经成功的提起了好奇心。我顿了顿,接着说:

“小六致命伤是脖子上的手印,眼珠充血,明显是窒息而死,那么可以断定致命伤是脖子。另外,除了此二处没有其他伤痕,说明没有经过激烈的搏斗,大概率是熟人作案。可以假设,小六遇到了一个熟人,因为什么原因,熟人突然出手,掐死了小六。然后又过了一段时间找来一把刀返回现场,把刀扔在了现场。然后蔡山儿‘正好’从附近路过,不知怎么回事,就捡起了这把刀,又‘恰好’,丫鬟琴儿来找他,看到了他拿着刀,就以为是他杀了小六。”

“年轻人,你这都是推测,再说,那么真凶是谁?”

“证据自然有,我到现场,胡府的下人都在,可以作证,现场出口处留下了几个脚印,虽然前几天下过雨,而且已经过了一天,干燥了一些,仍然看得出脚印比较深,尤其是前脚掌,这说明现场曾经有一个人,体重比较重,腿部力量强。应该是从事一些负重的工作。这是其一;其二,大人请看。”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心翼翼的包了几层的布条,让衙役递给陈知县,陈知县接过来仔细看了看。

“红线?”

“这是我在小六的指甲缝里发现的。”我看看门外,期待着于捕头能按照我说的把事办好。

“这种红色的丝线是一种丝绸纤维,应该是小六在被掐死的时候挣扎时,从凶手衣服上抓到的。那么,这个红丝线是哪里来的呢?再次,请大人提审钱三儿。”

可能,前面的推理起了点信服力,知县赶忙下令,

“快差于捕头先把钱三请来。”

话音未落,门外一片嘈杂,于捕头已经分开众人,跨进门来,不知什么时候,门口已经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于捕头让闪开一条道,衙役押上一个人来,就是我在赌房见过的那个钱三儿。于捕头还是可靠的,昨天我从赌坊回来,去轿夫居住的地方转了转,看到他们穿着红色的夹衣,这是胡府轿夫的“制服”,与红色的轿子搭配,看着比较喜庆和吉利。钱三儿是他们的轿夫长,原先也是轿夫出身,后来被方管家提拔成轿夫长,不再抬轿,主要管理和组织轿夫们的工作安排。这样,部分线索就联系起来了。这个凶手已经八九不离十,为避免凶犯有所警觉逃跑,我当晚就去见了于捕头,请他协助今天监视好钱三儿,不要让他走脱,明天要见分晓。他果然照办了,今天在路上救了我和蔡山儿,并不是什么偶然,他盯着钱三儿,就遇到了我们遭劫,那帮人必是钱三儿所差无疑,但现在没有明确的证据,先不提也罢。钱三儿被衙役押着,扭来扭去骂骂咧咧。一身轿夫打扮,红色的夹衣马裤,身体强壮,孔武有力。

看到这身打扮,我想大家应该明白了。我从钱三儿身上抽出一丝红线,放在手心,请衙役递给陈知县。陈知县仔细对照了两根红丝线,面色凝重,说道:

“这丝线和钱三儿身上穿的轿夫夹衣材料一致无疑,钱三儿,你有何话讲?”

钱三儿面色黝黑,扬起眉毛,斜眼看了我一眼,对陈知县说,

“我是轿夫长,关着胡府十多号轿夫,穿此红色轿夫夹衣的,又何止钱三儿一人。”

皮球又踢回我这边。我早有准备,掏出另一块白布,里面有两块泥巴,

“请大人允准我呈上第二件证物。”

“准!”

我让衙役把白布递给陈知县。陈知县接过去,仔细看着这两块泥巴。

“接着说!”

“这两块泥巴,颜色有明显的不同,左边浅色的,是这胡府里的泥巴,右边这块黑色的,却是来自青山湖旁,是我今天早上去那边采集的。”

我转过身对于捕头点点头,说,

“烦请捕头大哥将前日存放之物取来。”

于捕头点点头出去了,几分钟后,捧着一个首饰盒回来了,这是之前让蔡山儿临时跟一个丫鬟借来用的,当时现场取了泥土样品,为的是能完整的保存里面的东西,不致散乱。

“大人请看。”我走向前去,却被衙役拦住了。

陈知县此刻已经完全跟着我的节奏走了。

“放在主簿的桌子上,我来看。”

我把盒子里的东西小心的倒在另一块白布上,用手指平铺,抹匀。

“大人请看,这是在案发现场,前面我提到的脚印里采集到的泥土,我和于捕头一起采集的。你仔细看,这一块儿黄泥里面,是不是有一个黑点?”

陈知县很吃力的凑上去,前后左右换着角度看了半天,又问问主簿,那个主簿也凑上去看了一会,两人点点头。

“是有这么个黑点儿,目力不好的话很难看的清。”

“现在,我们把这个黑点儿分离出来。”

我要了一根竹签,小心的把那个小黑点儿挑出来,压平,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泥点。

“大人请对照青山湖的泥巴,可知,这是同一个地方的泥巴。”

“那么,”我端起主簿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接着说。

“凶手是经常去青山湖的人,鞋底沾着的泥巴,被留在了犯罪现场,所以,凶手符合特征可以明确地是:体重不轻,下盘扎实,经常从事负重劳动,身穿像胡府轿夫那样的红色夹衣,经常往来于青山湖与胡府之间。有没有异议?”

我注意到在场人都看向钱三儿,钱三儿家在青山湖村的飞扬跋扈是出了名的,路人皆知。钱三儿也头上暴起青筋,想说什么,又无以辩驳,

“这……都是一面之词,一派胡言!我为什么要杀小六?无冤无仇我吃饱了撑的吗?”

“莫急莫急,且往下听。”我又喝了一口主簿的热茶,主簿瞪着我,终究是没有制止。

“山儿,你来讲,你在越州的查证。”我让蔡山儿昨天去了一趟方本财的老家越州,碰碰运气,小子果然能干,收获颇丰。

蔡山儿纹丝不动,跪坐地上。陈知县意识到他还被五花大绑着,刚刚大家都在听我讲述案情,早把他给忘了。

“来人,先把他给解开。”知县发话了。

蔡山儿甩开绳子,活动了一下筋骨。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也让衙役递给知县。

“这是越州当地最大的长生库,名唤‘钱舫库’,总库的管事人名唤钱忠,你看,这质票上的印章就是‘钱忠之印’,这钱忠就是钱三儿的哥哥,钱三儿是诨号,大名钱贵。我也查过了,钱家祖籍湖州,并非本地名门,五年前才来越州,设立这长生库。祖上也未闻做过质库的生意,实属可疑。”

我现在已经懂了这个“长生库”“质库”都是当铺,是这个时代的说法。

我偷偷瞥了一眼方管家,他依然面不改色,但是双手扣得很紧,似乎还有微微的颤抖。

蔡山儿又递过一本蓝色的账簿,接着说:

“大人请看,这是胡府长生库的元丰六年的账簿,您看,这一页的墨迹明显要比前后几页更新,有换过的痕迹。而胡记的长生库,也是从这一年起,产生了亏空,虽然从账本上看,都是正常的亏空,没有问题。但是联系起来,就不那么简单了。元丰六年,正好是五年前钱舫库建立的时间。”

“敢请知县大人呈报越州知州大人,调查钱舫长生库的账目,一查便知。”我补充道,

“这钱舫长生库的资金来源,就是胡府长生库,至于胡府长生库的银子,是怎么到了钱舫长生库,就请方管家讲一讲吧?”

大家一起看向方管家,方管家正在发呆,突然听此一说,结巴起来,

“什……什么……听我……我说什么?我……我不知道……”

“好你个方本财!竟然做出如此龌龊之事,亏我信任你多年,想不到千防万防,家贼难防!”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大家一起循声而去,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胡夫人已经站在门口多时了,想是要听完整的故事不便打断审案,没有惊动众人。

方本财看到夫人来了呆住了,面露羞愧之色,“我……我没有……,我有……是我……不是我……杀的……”语无伦次起来。

时机已到,再补一刀,锦上添花,应该会招了。我趁热打铁,又丢出一句。

“你不但贪污钱财,还杀了小六灭口!”

门口围观的百姓终于听懂了,一起起哄起来:

“杀人了!抓起来……,他是坏人……”

虽然前面的推理是钱三儿动的手,但此时方本财慌乱中,怕是没有那么清醒地头脑,所以我才我故意说是他杀的人,给他施加了一点压力。

“不是我杀的!人是钱三儿杀的啊!”他果然没绷住。

钱三儿大怒:“方伯啊,你这是卸磨杀驴啊,这么些年我帮你鞍前马后,做了多少事,你是要逼我把你的事都说出来吗?”

方本财已经六神无主,缴枪投降了。瘫坐在地上,摇摇头,“三儿啊,这些年你们也没少捞,大家安安稳稳的多好,你就喜欢在外面惹是生非,飞扬跋扈,还千不该万不该,搞出人命……”

陈知县重新走回堂上,拍了一声惊堂木“啪!”

“肃静!堂下之人,各自归位。给胡夫人看座!周雷和蔡山松绑!把方本财给我绑了。”

秩序恢复了。陈知县又怕了一下惊堂木:

“方本财,在本官和胡夫人,还有这於潜百姓面前,把你的事原原本本的都说出来吧。”

……

原来,方本财在胡府掌管生意多年,眼看生意越做越大,每次交账给胡府,总觉得眼红,觉得自己给胡府鞍前马后,兢兢业业赚了这么多钱,但钱还是胡府的,自己还是那么点月钱,渐渐生了异心。这钱三儿的爹,钱保原是方本财的远房表亲,家计艰难,家里兄弟三人,老大早夭,老二钱忠念过一点书,后来结交了一帮狐朋狗友,染上了坏毛病,没有继续读书,荒废了学业,游手好闲,老三钱贵本来在家务农,身板结实,有两把力气,于是老钱就托方本财的关系在胡府里给钱三儿谋了个抬轿子的差事,平时各忙各的,方本财也看不上这穷亲戚,一直相安无事。方本财有了异心之后,需要帮手,就开始拉拢钱三儿,再穷也是亲戚,放心。一来二去,钱三儿就成了方本财的心腹跟班儿。方本财利用管着胡府账务的便利,篡改账本,私挪了银两出来,又把钱二,也就是钱忠叫来,交给钱贵去老家越州开了“钱舫”长生库,“钱舫”就是钱家和方家的意思。钱贵传递消息和财物,钱忠管理,靠着方家和钱家的心狠手辣,低买高卖,强压强质,很快就聚敛了财富。钱家也随之鸡犬升天,富贵起来。为避人耳目,钱家把家修建在距离於潜县城二三十里的青山湖畔,老钱保喜欢那里的环境。

方本财这边在胡府做事,一直小心翼翼,没有露财。然而钱家毕竟是暴发户,穷惯了突然富贵起来就按耐不住了,钱三儿没事就去赌坊赌博,钱二好色,在越州管事的时候,常常去附近的村子闲逛,看上了谁家的姑娘就让手下把家人控制起来,糟蹋了不少姑娘,过后扔几两银子,当地的县尉这些早就用银子打点好了,方本财的老家,有事也好摆平。

那天,钱三儿来找方本财交账,两人一般都是在后院的胡府的藏书阁议事,那里通常不会有人去。钱三儿交完账出来,看到这藏书阁,就想进去顺点东西走,最近赌博输了不少银子,想着胡府收藏多,随便弄点应该能卖些钱。就潜入藏书阁,看着收藏的比较仔细的一些字画,顺了几幅,在其中一个箱子里看到一方精美的“香砚”,就算不懂,也看得出它的雅致闻得到那清香,于是也一起顺走,完事出来,走了没多远就遇到种花的小六,小六自然认识钱三儿,打了个招呼便走了。这钱三儿边走变想,如果府里发现丢了东西,小六一定会把遇到他的事说出来,这可不妙。于是钱三儿叫住小六,假意寒暄,趁其不备,掐死了小六。然后赶忙来找方本财说了此事,方本财大惊,说钱三儿太鲁莽了,正是因为他跋扈惯了,所以对人命才如此草率,但事已至此,只能考虑对策。

在胡府杀人,把尸体运出府去显然是不可能的,再说,少了个下人总会被发现的。于是,方本财想了个一石二鸟的计策。因为这几年方本财在外面做的事,胡府收入减少,虽未发现原因,胡夫人多少还是觉得方本财能力不足,正好蔡山儿来府上以后,聪明能干,做事机敏伶俐,很得胡夫人青睐,有一次还说了将来让蔡山儿管理账务的话。正好,就把这脏水泼到他身上。于是,交待钱三儿返回案发现场,找了一把常见的刀,捅了小六的尸体,然后把刀扔到门外看不到尸体的地方,方本财故意说,夫人叫蔡山儿去后面藏书阁取本书,蔡山儿到了后面就看到地上扔了把刀,下意识的捡起来,这时,丫鬟琴儿出现了,当然,这应该也是方本财安排的。就看到了尸体,惊叫起来。后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这一切安排的本无问题,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为什么那块“香砚”会来到我的手上,我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那么,具体的处置,陈知县自会安排,虽然在於潜县,本地官员都尊崇胡府,但认的是胡府的夫人和老爷,而不是他方管家。所以,方管家经营多年,和县衙也脸熟多年,但是,他毕竟挖的是胡府的墙角,破鼓万人捶,谁也不敢帮他。应该后半生都在牢里过了吧。想想这几天发生的事,还有那次路上被劫杀,还是感觉很后怕。蔡山儿问我是怎么会让他去越州打听的?说不上来,一切都那么巧合,直觉告诉我方管家身上有事,只有一半的把握,与其闲着啥也不做,不妨去老家走走,碰碰运气。这次运气不错,我赌对了。

第一次断案的成就感,也还是不小的,但愿后路平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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