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商歌长明
- 分类:玄幻奇幻
- 字数:8 万
- 状态:连载
- 更新:2024-03-03
所谓上方,上天之界。下方者,凡也。世俗供养之神,皆自上方而来。上方界的大道崩塌,让上方人遭受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他们面临着是寻找新的栖息之地,还是等待大道修复的双重抉择。而此时的下方界百家思想争道之 ...
上方:商歌长明-免费试读
所谓上方,上天之界。下方者,凡也。世俗供养之神,皆自上方而来。上方界的大道崩塌,让上方人遭受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他们面临着是寻找新的栖息之地,还是等待大道修复的双重抉择。而此时的下方界百家思想争道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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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死了~
都死了。
人死了,妖死了。
天道死了,万物死了。
人性,也死了~”
冬日的凌冽将大地封存,灼目的阳光未能带来一丝温度。本无生机的弱柳在寒风无情摧残下,悄然枯黄。
临近冬尾,人们未曾等来大雪的润泽。等来的却是一场惨无人道的杀戮。
自远望,夕日下的小城早已是断壁颓垣。城墙垛口上的血液如同腊梅攀枝,浓烟缭绕的箭楼似是在哭诉着厄难。
小城内外尸横遍野。
惊惧未闭的瞳孔,散乱的残肢,深可见骨的刀痕,不见尸身的头颅,以及满身残刃的身躯。一切无不是在刻画着屠戮的狞恶。
“咻~”
寒风肆虐,吹断了柳条,伴随枯草恣肆狂舞。
小城内到处是断瓦残砖,硝烟弥漫。脓腥的鲜血铺染街头,因寒冷冻成大地痂皮。
死气沉沉的街道唯有残破不堪的望子因风而动,它们忘记停歇还在招揽着夕日往客。
可惜的是,往日熙攘的小城早已是过往。唯有今时这一步三尸的死城。
也就在这座死城中,出现一个身高五尺的黄皮子。它四肢健硕,眼中已含苍老。
区别于其他同类除了它高大的身躯,还有一身纯白毛色。
它如同人一般双脚行立,身后还背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少年一身白袍染满血迹,散乱的头发下一张未退稚气的面庞已无血色。他双眼紧闭,峰鼻结霜。没有温度的躯体逐渐僵硬。甚至连呼吸也没有。
他已经死去了很久。
黄皮子背着死去的少年,脚步踏在尸堆中步履蹒跚。沧桑的目光仰望虚空,嘴中念叨着,
“死了,死了~
都死了。
人死了,妖死了。
天道死了,万物死了。
人性,也死了~”
它忽而长笑一声,
“呵呵呵呵呵,这不公的天道!”
眼中含泪唱出声来,
“人知神兮,莫知神其何也。
人求神兮,莫知神何以佑。
唯欲神降瑞兮,莫知身之灾也。
人自以为智,莫不知天下之本真。
嗤乎!愚哉!
嗤乎!愚哉啊……”
他的唱词凄凉,像是在诉说这里厄难的缘由。
死寂空荡的小城,唯独北风的轻嘶和黄皮子老者的悲唱。
他背着死去的孩子,穿过无数尸体的死人城一路向西。城墙之外依旧散落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尸体。这些是从城中外逃的人员,他们同样难逃厄难。
风如刀割,缕缕划过黄皮子的面庞。它不惧昂首阔步,朝那赤阳而行。
赤日金光,照耀此间天地。惊疑的是,在那赤阳之旁还有一轮耀日!
双日共生,光芒张扬。奇异景象,如此震撼,无人有幸瞻仰、叩拜。
唯有那黄皮子漠然仰视,一路前行。他的方向正是那双日同辉之地。
抬眼望,双日光晕仿佛在有序的旋转。这光体像是一种能量在挥洒天地之间。能量的光晕中忽而有一点墨色侵染,紧接着墨色勾勒出细微线条。线条缠绕五彩,绘画着另一番景象。
在黄皮子眼中,那光晕之中显化出一个紧闭双眼的男子。而那男子面孔却是与他背着的少年模样大致。
它的目光逐渐深囧,
“小主子,快回来吧!”
……
“呼~”
徐长明从梦中惊醒,耳中传来列车中播报的声音。这是一辆通往景西的停靠站。
车厢中的人很少,站点内新上车的乘客陆陆续续登上列车。
徐长明并没有关注车厢人员的动向,透过车窗望向高空明日,他双眼空洞,没有焦点。
刺眼的光晕逐渐涣散,自那光芒中他仿佛看到一座破落的死人城。
在那尸体中有一只白色的黄皮子,背着一个死孩子步履阑珊。停步之间,黄皮子抬头仰望,与列车中的徐长明四目相望!
“醒了?”一个妇人的声音在徐长明身旁响起,
“到家还有些路程,要不要再睡会?”
妇人名叫何静晚,是徐长明的母亲。
徐长明呆滞地看了母亲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那光晕中的黄皮子,久久不能回神。
何静晚从儿子眼中看出的只有空洞,没有太多情感色彩。她嘴角露出苦笑,是悲伤,也有绝望。
她温柔地抚摸着儿子的脑袋,
“一切都会好的。”
徐长明没有答话,他很安静。安静的从一出生就没有说过话。
徐长明就像另一个世界的孩子,自小常沉浸一种行为或是一种状态而无法自拔。
正如双目望日,若非乌云掩日,他会一直沉浸在这种状态中。
也正因为如此,在同岁孩童咿呀学语的时候,他选择了无声的世界。
不知是因为自身的失语症,还是先天因素。徐长明自幼无法与他人沟通。
他被诊断为重度孤独症。
孤独症患者,又被称作为来自上方的孩子。所谓上方,就是另一个世界。
何静晚无疑是一个伟大的母亲。她独自将徐长明拉扯长大,如今二十余年,无微不至的照顾着。
我们总是将这样的话挂在嘴边: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徐长明就是这么一个人。
些许是因为屏蔽外界干扰,徐长明对文字、玄道典籍极其敏感。尤为是自我学习了绘画。
他喜欢沉迷于自己的世界,更喜欢将其展露在纸张之上。
他的画是黑白色的,正如他的人生是一片灰白没有色彩。
徐长明的画十分抽象,常人无法理解。因为沟通障碍,他人指导不了什么,何静晚也就放弃为他寻找老师的念头。
不过也曾有那么一个先生与何静晚说过,徐长明的画抱朴含真,无外界污染。
不需要尝试去驾驭他。
那先生还说徐长明在画自己的世界,一个不属于他们的世界!
火车停靠的时间到了,开始缓缓向前行驶。因为高楼建筑的阻隔,切断徐长明的视线。
徐长明收回目光,身前画板上是他之才画的画。若是有人能看得明白,便能看出纸张上画着的是一座死人城。
他提起笔,在死人堆中的白色块中添了几笔。
徐长明的目光逐渐涣散,白色块状逐渐显化出黄皮子的模样。而在黄皮子身上还背着一个死孩子。
似乎透过这纸张,那黄皮子依然能与徐长明四目对望!
火车穿过了钢铁森林,远方是绵延起伏的群山。
徐长明再次仰望那明日,只是却不见那黄皮子的身影。
“这不应该是结局。”何静晚拿起徐长明身前的画。言语温柔中带有着冷静,
“他还有太多的事要做,不是吗?他不应该就这么离开那个世界。”
徐长明呆滞地看了母亲一眼。似乎理解母亲口中的那个“他”。
何静晚细心将那副画收起,换来一张新的纸张。
望着那空白的画板,徐长明久久没有动笔。
许久后,属于他沉静的世界被打破。由一声咳嗽声,耳中逐渐传来四周的杂乱之音。
这是车厢中混杂的声音。
徐长明自车厢前方向车厢尾部逐一扫过,车厢中的人尽收眼底。
因是淡季,车厢中的人并不是很多。仅是一眼,徐长明便能记住他们的容貌。
居于他前方座位上的是一个体态微胖,留着八字小胡子的中年男子。男子手里拿着保温杯,脸上时常挂着笑意。
他穿着一身铁路制服,像是本次列车的列车长。
八字小胡男人右排座坐着的,是一个留着长须的老者。老者面色红润,双眼清澈。他带着一副眼镜,像是个教书先生。
围绕老者而坐的,是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
其中一个皮肤白皙,身材匀称的女孩最是引人注目。惹得同行男学子都不时地偷望。
女孩引人注目的不光是那超脱俗人的美貌,更是自其身上散发着的一种气质。
而那气质是高高在上的。
这群学生后面坐着的是一个身穿黄袍的和尚。
这和尚一身横肉,眼皮臃肿,脸颊肥厚。没有一点出家人模样。倒像是个骗吃骗喝的酒肉和尚。
和尚后排坐着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男人棱角如锋,严锐如鹰。薄薄的嘴唇带有冷漠。下巴稀疏的胡渣让人多了几分沧桑。
冬日的天,他只是穿着几件单薄衣裳。
沧桑男子横向左面一排坐着的是一个女子。女子面容堪称完美。她身姿丰韵,尽显妖娆。
给人一种狐媚气息。
她像是来自风尘,却又超脱于风尘。
如此勾人心魂。
与女子同坐一处的,一个身材高大,厚棉衣都不住强壮肌肉的男子。
再向后,便是一个身穿皮夹克的中年男人。男人面色微红,下颚无须,眼尾有着深深的鱼尾纹。
与这男子同行的,是几个面容冷峻的年轻人。
看上去,他们像是公职人员。
在车厢的最后,还有一个身穿卫衣的男子。他的面庞被宽松的卫帽遮挡。
徐长明只能看见他那煞白无血的薄唇。
火车的交汇让徐长明回过神。
他拿起笔,疾行于画板之上。他画的是一辆长车,车上坐着的形形色色的乘客。
“呼~”
火车穿越山中隧道,带起一阵劲风。
徐长明眼前突然一片黑暗,四周化作一片虚无。
黑暗是短暂的。
也只是几个呼吸间,火车穿过了隧道。
……
山洞的那一头,钢铁制造的火车,由火车头逐步向车尾转为变为一辆木质的长形车辆。
长车两边的大山拔地而起,丛林也是更加浓密。
长形车整体为木质结构。车厢中两边是数十排木椅,木椅上镶有兽皮,两排木椅对望而设,其中间还有一条狭窄的几案。
透过琉璃的车窗,外面风景一一映入眼帘。
逃脱山洞的黑暗,眼前事物才变得清晰。徐长明整理了一下自身洗得发白的长袍。车窗外是错落无序的山林。
此时他的耳边传来一句略显干哑的男子声音,
“小主子,你醒了。到家还有段路程,你要不要再休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