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魄录

所谓鬼，即魂魄，魂为阳，魄为阴。自古魂魄相依，魄寄生于魂而生，魂获以魄而成神。人死为鬼魂，神死为鬼魄。鬼魂无神而亡，鬼魄寻食附身，祸乱人间。“现在除鬼讲科学，那些个符箓道道我可用不惯。”且看科学除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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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这世上真有鬼吗？”

“哪来这么多鬼啊，拿出你的当代新青年唯物主义战士的气魄行不行。”

“那你说去除鬼？”郭川停了下来，想到一大早连外套都还没来得及穿就被白墨拉出门说什么去除鬼，一下子起床气就上来了。

白墨看出了郭川的不悦，安慰道：“来都来了，难道你就不好奇去除什么鬼吗？”看郭川没什么兴趣，于是又勾搭上了郭川的肩做了一个搓的手势，“有钱赚哦！”

郭川听到了钱字立马改了态度，“早说啊兄弟。有钱赚管他有没有鬼呢。”

“那快走，别让客户等急了。”随后，白墨加快了脚步，郭川紧随其后。

“话说这大周末的，你哪来的业务？怎么捉起鬼来了。”郭川边走边问走在前面的白墨。

“是除，除鬼，不是捉鬼。”白墨伸出手指朝郭川强调道。

“有区别吗？”

“当然有。捉鬼一听就不能药到病除，而除鬼则就靠谱很多。我老家五通山的，以前我祖爷爷在我们村里是个大巫师，听别人说我祖爷爷在村庄压制了一个大鬼神，村里老人见了都说他是活神仙，就连每逢红白事只要请祖爷爷那面子就大了，他们一家都会顺风顺水。但这些事我祖爷爷从来不语，我爸妈也不信。

你也知道，老一辈的迷信程度。然后最近有个来里广的亲戚，她女儿来里广上大学，这不马上开学了吗，结果一来到里广她女儿就开始不对劲了。村里人都知道我在里广读书，她来找我帮忙了。”白墨绘声绘色地说着，然后带着郭川出了学校大门，学校大门上方写着“里广科技大学”。

由于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量把郭川听懵了，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听懂了，于是向白墨问了一个关乎信任的问题，“有这种赚钱的好事你怎么想起我来了？”

白墨拍了拍郭川的背诡笑道：“通常除鬼不是需要个助手吗？这样看起来更靠谱点。而你，就是那个我选中的助手。”

“啊？我？你别坑我啊。”郭川往后缩了一下身子，展露出一种极不信任的表情。

“放心，不会。说是助手，其实叫你去当托。我估计啊她女儿也就闹个抑郁。现在的父母对自己的孩子心理健康一点都不负责，稍微心理严重点的还以为是什么鬼上身呢。既然那位亲戚肯花钱请我去除鬼，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到时候你就迎合着我点就行。

我相信你的随机应变。赚的钱五五分。”白墨越说心里越有底，感觉这钱是赚定了，他用手将缩在身后的郭川一下推到了自己身边，仿佛心有成竹般搂住了他。

大学城早晨的八点，街边铺满了卖早餐的贩子，热腾腾的蒸汽带着食物的香气笼罩了整个街道。街边挤满了买早餐的学生，包子，馒头，煎饼果子，油茶稀饭……这些看得郭川目不转睛。

“不是，我们要走去哪啊。”郭川不停盯着每一个路过的早餐，每一次的错过都像是一次痛彻心扉的分手。

“快了，她们租的房子离这不远。说起来她女儿还是我们学妹呢。”白墨在前边快步走着，全然不顾食物的诱惑，前往目标的决心似乎任何事情都无法撼动。

“学妹？那这忙得帮。”郭川突然积极起来，步伐也加快了，美食的诱惑全然抛之脑后。

出了大学城走了十多分钟，从满是香气的街道一路走到两排都是树荫的小道，这路越走越窄，路边的人越来越少，直到走到了一排都是闭门门店的小路上，白墨终于停下了脚步，他指着一个被两幢白砖房子夹在中间如果不仔细看都很难发现的小区前，对着郭川说：“喏，就是这。”

“益民小区？”郭川看到这无语的门牌后环顾四周，这一带甚是荒凉，走到现在除了他们已经没有行人来往了。郭川又观察到这小区离谱的绿植，里面的绿植一路延伸甚至快要触及到了人行道上。

毋庸置疑，益民小区是一个非常老旧的小区，门口写着的“益民小区”的牌子都已经锈迹斑斑爬满了苔藓，而“益”字和“民”字颜色脱落到只剩下了“皿”和“口”。里面坐落着一个个矮小的居民楼，每一栋楼都黑黢黢的，不出所料的被绿植侵蚀的严重。

“就这鬼地方，说没鬼我都不信。你亲戚怎么选这里啊。怪不得学妹来这了就开始不对劲，这地方搁谁来都得抑郁啊。”说完，郭川又凑到了白墨的耳边小声说道：“保不齐这次真有鬼!这里阴气很重啊！”

白墨向郭川白了一眼，“大哥，跟你说了没鬼没鬼，能不能拿出点觉悟。等会我们上了楼随便忽悠几句就撤，懂了吗？你这个样子，可别给我加戏。”

郭川见没吓到白墨，知趣地应道：“是是是，随你。反正钱五五分啊。”

白墨掏出了手机看了看时间，“八点二十三，还好。”

“约的几点啊？”郭川问。

“八点半，时间差不多了，进去吧。”白墨收起手机进了小区。

“诶？不联系联系？几栋几单元几楼啊？”郭川想拉住白墨搞清楚门牌号，可白墨像个泥鳅一样很快滑进了益民小区。郭川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进了小区大门，就是一条石板路，早晨的露水打湿了所有石板，看着凹凸不平又光滑无比。郭川跟着白墨小心翼翼地踩向那些看起来湿湿滑滑的石板。

“别说，这小区的绿化是做挺好的，好好的大早上这树叶都快遮天蔽日了。阴森森的。”过了石板路后是一个树荫小道，郭川突然感受到一丝凉意，悻悻说道。

三分钟后，随着路越走越深，四周的光线越来越暗，不安和害怕包裹着郭川跳的越来越快的小心脏。

“放心，这世上没鬼。我家以前在村里开寿衣店的，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过。我们到了，上去吧。六楼。”白墨看郭川有些害怕，于是安慰道。

“六楼？”郭川仰起头向着眼前的居民楼往上看，六楼是顶层，四周的绿植像病毒一样朝着六楼蔓延，墨绿色的苔藓肆意爬着外墙的砖缝，直到触碰到了龟裂的伤口才停下了脚步。

“爬吧，我们不也天天爬吗？可别指望这种楼房有电梯。”白墨拍了拍郭川的背，然后大步往楼里走。

“不，不是，这不公平。我们信息不对等啊……”还没说完，也只好紧跟着白墨上楼。

“你倒是这么淡定自若的。你知道的比我多多了，就不能告诉我点什么吗？一大早跟你来这鬼地方。”边上楼，郭川边抱怨，“这楼梯怎么这么小啊，真给人走的吗？”

“我也没知道多少。你就不能收收你那想象力吗？说人楼梯小，就不能好好思考是你脚大吗？凡事别总抱怨环境。”白墨说道。

“行行行，不跟你扯这个。那等下大概要干什么你总得通个气吧。”

“怎么跟你说呢。你就点头哈腰微笑就行。尽量别说话，你一说话容易露馅。其他的交给我就好。”白墨有些气喘，不过马上就要到六楼了。

爬到了六楼，光线依旧暗淡，每爬一楼，一楼的墙皮就越来越破，直到六楼，就快要凸出红砖了。郭川透过满是菱形空洞的墙向外面看去，见得恰好有一颗大树挡住了这栋楼，这树身异常粗壮，挡在楼前开得枝繁叶茂，完全挡住了这栋楼的光照。“这树的位置也太巧了吧。”郭川心想。

六楼有四户人家，面向楼梯两户，两边对门两户。面向楼梯的两户紧挨着，中间只隔了两拳距离。两户门上都贴着破旧的红色对联，左边一家中间贴了一个大大的“囍”字，不过因为时间久了，这个“囍”掉了一半就这样挂在了门上。右边一家则贴着一张倒“福”，同样因为时间久了，这个倒“福”字的上半部分掉了下来。而两边的两户门什么都没有，左边的一户门口摆着两双鞋。

“看来很久没人住了，门上的字都烂了还不撕下来。”郭川看着生锈的门上吊着字，心里的强迫症就想吧它撕下来，但还是忍住了。

“所以，是哪个？话说为什么这六楼怎么没有门牌号啊？”郭川插着腰说道。

白墨挠了挠脖子，不确定地说：“对啊，怎么没有门牌号？不是六栋六单元六楼六杠三吗？”

“你……”郭川像个怨妇一样看着白墨，“算了，这家不是放着两双鞋吗？敲门看看吧。”

白墨犹豫了一会，又看了看手机，还是选择了敲门。

“咚咚”白墨轻敲了两下门。

门没有反应。

“咚咚”白墨又敲了两下，貌似这门还是不准备有反应。

“你不有手机吗？打电话确认下啊？”郭川压着声音说。

白墨回头看向郭川，戏谑地学他小声地说：“她说尽量别打电话，怕惊到她女儿。”

“静音不就好了？怎么这么麻烦？”

“别人家的事少问，照着做就行了。所以你为什么要压着声说话？”白墨强压着嘴角，“是害怕吗？”

“这楼回声大，就我俩说话声音太大了，扰民！”郭川不顾白墨的嘲弄，一脸正经地说。

“行了。估计不是这家，挨个试吧，还有两分钟。哦不，一分钟。”白墨看着手机，声音恢复了正常音量。

郭川被白墨突然提升的音量吓到，本能地往墙边缩。

“咚咚”白墨又敲了敲往左数第三家门。

“话说，从一进这栋楼，就安静的可怕，这进来一路都没人……”郭川觉着后背发凉，又朝白墨的身体紧靠，警觉地观察着四周。

“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啊？人肯定都出去上班了啊！你想要什么声音？别说话了。”白墨用手隔开了郭川，一脸淡定地说。

就在白墨与郭川拌嘴时，最右边的那户门悄然地打开了，此时白墨手机上的时间刚好到了八点三十。

郭川率先发现了旁边悄然打开的门，身体一个哆嗦本能地往白墨身后躲。“诶，你小子。”白墨想把郭川从身后揪出来。

就在这时，那门后幽幽地传出了一个粘稠的女声，“你来了，先进屋吧。”说完，门后的声音消失了，随即而来的是一阵凉风将那半开的门彻底吹开，只见一个妇人驼着背向屋内走去。

“我靠！”郭川不由的叫了一声。

“唉，带你来是真掉面啊。”白墨掩面叹了一口气，然后准备进屋。

进屋之前，郭川拉住了白墨。

“又怎么了大哥？”白墨回头看向郭川。

郭川犹豫了一会，然后说：“要脱鞋吗？”

白墨又闭眼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就进屋了。只留得郭川一人在风中凌乱。

进屋过后，郭川轻轻把门掩过来，没想到外面的风直接把门关上了，这让郭川的心凉了大半截。

屋里一直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屋内没有贴墙纸，墙上到处是黑黢黢的霉斑，天花板的角落还有挂着小蜘蛛的蛛网。郭川心里不停地打鼓，“怎么都不清洁一下？她女儿住这不疯才怪。我就不该来的。就知道白墨不靠谱。下次再也不信他了。每次都这样坑我……”

“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倒水。”妇人指了指客厅里的木制沙发，然后头也没回地进了厨房。

白墨淡定地坐在了沙发上，然后嘲讽般拍了拍旁边的坐垫示意郭川过来坐。

郭川瞄了眼进厨房的妇人，确定了什么后才蹑手蹑脚地坐到白墨旁边。

“我怎么感觉你这亲戚也不对劲啊？”郭川小声地对白墨说。

“看你这出息。夏姨只是有风湿。”白墨看了看屋子四周，一脸的轻松。

“不是，风湿租这地方？那墙上都生霉了……”

“闭嘴吧，你有钱你去住酒店。”说完，白墨站了起来。

沙发前是一个小的玻璃桌子，上面摆着一个空碗和一双筷子。离沙发两米就是一台盖着布的盒子电视机，布上面还积了很多灰。

就在白墨观察着这个屋子时，夏姨从厨房里端了两杯水出来。夏姨穿着红色的绣花外套，脚上踩着老布鞋，常年务农导致粗糙的双手将水杯放在了俩小伙面前的小桌上。

看着面前的水杯，又看看夏姨的手，郭川心里生了一丝愧疚，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

“夏姨，您女儿呢？现在怎么样了？”白墨扶着夏姨坐在了郭川的旁边，郭川向一旁挪了挪位置。

“她现在在房间里睡觉呢。现在我把最近的事都跟你说一遍。”夏姨慢吞吞地说。

“好，您说。”白墨又让郭川挪位置，郭川被挤到了沙发的最里面。

“是这样的，小沁这孩子性格本来很开朗的。从小到大都很淘气，明明是女孩子却是男孩子的性格。”夏姨说到这里时，白墨打趣地点了点头，

“小沁从小的梦想就是当老师，现在考上她心怡的学校了，但是刚来里广这几天却情绪不对，跟中了邪似的，天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不出门，我跟她话也说不了几句。有一次半夜起来上厕所，还看见她拿刀……切西瓜！”

“那个……阿姨你没有带她去看看医生吗？”郭川突然打断了夏姨，一脸关切地问道。

白墨鄙夷地盯着郭川，仿佛在说：“不是叫你别说话了吗？”

夏姨尴尬地搓了搓膝盖，然后说：“医院太贵了，这不先找找小白看看吗。”

郭川意识到了什么，尴尬的没再说话。

白墨看气氛不对，马上说道：“要不我们先去看看您女儿？”

“还是先不急，她还在睡觉呢。我先说完她的情况吧。”夏姨伸手按住了想要起身的白墨。

白墨将双手揣进兜里，疑惑地问：“她平时也是这样很晚起吗？”

“对，差不多中午点才起来。”夏姨说。

这时，白墨突然笑了，“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爱睡懒觉。”

夏姨也跟着笑了几声。然而郭川心里却满是疑问，他想，中午才睡醒，那为什么要他们八点半就来呢？说是了解情况的话时间间隔也不必这么久吧……

就在郭川还沉浸在满脑子的疑问里时，白墨突然挣脱了夏姨的手站了起来，笑着说：“夏姨，我们还是先把你女儿叫起来吧。您再怎么说也不如亲自看看什么情况，对吧？”

说完，还没等夏姨反应过来，白墨已经像泥鳅一样滑到了那唯一紧闭的房间门口，他从口袋里掏出左手，然后握住并扭动了门把手。

“起床啦！白沁！”白墨推开房门，一股阴冷的风铺面而来……

等风散尽，白墨扫视一周，房间里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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