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拾月

蓝海想，他过去一百多年失去了太多，只为了那个素未谋面的自己，为了自己从未亲眼见证的仇恨，是否真的值得，可是他的时间已经流尽，不过是一点阳光，一点裂痕，世界就此向他关上了大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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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舱的大门在拾玖刷完卡后“滴”的一声便打开了，一股冷气冲出来直接拍打在他的脸上。

拾玖习惯的扭头看四周被冷气吹出的白雾，他想起第一次带他来这里的那个大叔，向他解释说这是水遇冷液化后的产物。他听不懂，因为他找不到水在哪里。

拾玖觉得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就好像他记得这个地方的人都叫那个大叔什么“导师”，可他们读的不允许自己这么叫，再好比别人刷卡时都门会在“滴”的一声后说一声“请进”，而他刷卡时却只有“滴”的一声。

拾玖只知道有这些不同，却不知道为什么不同，他也觉得这些没有什么。必要深究，因为这些不同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于是他便拎着装着水和抹布的桶进了实验室。

实验舱里的走廊很长，两侧是高高的铁门，门上有一小块铁栏杆。拾玖很好奇门的那边是什么，可那块栏杆安装的地方太高了，他够不着。于是他试着与门的那头可能存在的东西对话。

“有人吗？”

拾玖敲了敲门，铁门发出的声音总是能吓他一跳。

他一个门一个门的敲过去，可从来没有哪一扇门给过他回应。

但他最感兴趣的，其实是走廊尽头那个巨大的玻璃罐子里装着的一个人。

可他不能立刻就过去，还要从门口开始仔仔细细的将这条走廊打扫干净，才能到那个玻璃罐子面前。

拾玖听那个大叔说过，那个培养皿里装着的东西很重要。

可拾玖看得清楚，那个东西分明是一个人，而且那也不是什么培养皿，分明就像是一个姐姐塞给他的糖罐子，就是大了点。

拾玖用抹布一点一点地将地上的灰尘擦干净，一点一点地向那个玻璃罐子靠近，他终于将身后的瓷砖都擦干净了，他甚至都不用亲自回头看，就知道那些瓷砖一定在实验室的灯光下映射出出四周的景象。

拾玖静静地站在玻璃罐子面前，仔细的看着这个被泡在绿色液体中的瘦削的人形。

那罐子底下发着光照的，整个玻璃瓶子都亮晶晶的，连带着那个人也明亮了起来，这样拾玖觉得很好看。

可一动不动的东西，看久了总是会觉得无趣。

拾玖在这个玻璃罐子前站了一会儿又低头重新往回擦拭瓷砖，这次他是要把地上的水渍擦干净。

“你是新来这里的吗？为什么你可以待在外面？”

就在拾玖在地上擦着地时，他听到旁边的一扇铁门里有一个声音在小声地问他。

这是他在实验室里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话。

拾玖感到很高兴，这说明铁门的那一头确实是有人的。可是从那一天后，他再也没有从铁门之后听到任何一点声音，甚至在他来擦拭瓷砖时，也会有人守在门前。

实验室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这让拾玖感到这擦拭地面的工作变得越发无聊起来，他现在甚至都无法在停在玻璃罐子面前去观察那个被浸泡在绿色液体中的人。

同时他也能感觉到，整个实验室的人似乎都在远离他，就连那个经常给他糖吃的小姐姐似乎也开始讨厌他了，拾玖觉得自己这样想是有证据的，每次他回到自己那间有着几乎占了一面墙的玻璃的房间中时，他能看到玻璃那头的小姐姐正带着厌恶的眼光看着他。

不止那个姐姐一个。

整个实验室里的人几乎都是用这样的眼光看着他的。

拾玖想起了那个曾经和自己住在一起，被带走后却再也没有回来的同伴。

我会像他那样突然便被带走，然后消失吗？

拾玖并不感到害怕，因为他不知道消失意味着什么。

他没有看到，他那消失了的同伴早已死去，死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血液在他身上蜿蜒出一道又一道妖艳而又毫无规律的痕迹。

“十七，他们说要把你带走，你要去哪里啊？”十九坐在十七身边问他。

十七已经是个少年了，比十九高很多，十九总喜欢缠着他。

“我要自由了。”十七笑着对他说。

可十九总觉得他好像并不开心。

“那我以后就够不到玻璃罐子了。”十九看着放在架子上的玻璃瓶。

“再等等，等你长到我这么高，你就能自己够到玻璃罐子了。”十七说着，观察室的门开了，何时在门外叫十七出去：“十七，该走了。”

“你要离开这里，替我看看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十七最后抱了抱十九，在他耳边小声说着。

十七走到门边，回头不舍地看了眼坐在洁白的床上的十九，最后没有犹豫地走向了死亡。

“导师，我们又失败了。”手持手术刀的人向一旁的中年人说道，“恶性增殖导致他的血管堵塞，他虽然没有像那些变异者一样变得膨胀，可他的血液无法正常流通，辐射也损伤了他的脑叶，他身体里没有产生能够杀死这些放射性细胞增殖的物质。”

“如果我们把十九的系统复制成芯片植入人体，或许会有效果。”何时叹了口气，“可是那太冒险了。”

“你还真把他当人了，”李仁冷哼一声，“机器造出来的东西。”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何时将粘着起的手术刀放入一旁的铁盘中。

李仁看着这个最令他得意的学生，问：“你觉得我们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何时深吸一口气，给自己疲惫的大脑一点清醒的时间，仔细思索了片刻说道：“或许我们还是应该试一试，就算成功的几率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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