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深小说灵异悬疑鬼影殁录
鬼影殁录

鬼影殁录

作者:貘歌
  • 分类:灵异悬疑
  • 字数:5 万
  • 状态:连载
  • 更新:2024-03-06

跨过桥头即彼岸。洛殁是生活在南方一座小城市里的“守桥人”,终日和那些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扭曲、黑暗的事物相伴。如果没有那场相遇,他的人生本该就这样安静、孤独的活在两个世界的夹缝里。然而随着记忆碎片一点点 ...

鬼影殁录-免费试读

跨过桥头即彼岸。洛殁是生活在南方一座小城市里的“守桥人”,终日和那些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扭曲、黑暗的事物相伴。如果没有那场相遇,他的人生本该就这样安静、孤独的活在两个世界的夹缝里。然而随着记忆碎片一点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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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的夏天,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雨淹没了整个东南地区,让靠近大江的一个南方小城浸泡在了雨后的浑水中。这场绵延不绝的暴雨,源头远在东南亚的海岸上,在那里,巨大的海啸吞噬了数不尽的人命。

在一个远离城市的小村庄里,一名穿着一件明显大一号的格子衬衫、瘦瘦弱弱的小姑娘一边看着夕阳留下的余烬焚烧着远方的天际,一边抬头听着村口喇叭里的声音。

“即便洪水迅猛,依旧冲不垮人心。就在我国呼吁国际援助之后的短短几天,港星们纷纷义演——大型演唱会、拍电影筹款......人心共济,这场肆虐东南部的洪水,最终一定会被团结的东南人民战胜!”

三个蹦蹦跳跳的男孩子从远处夕阳的光辉里跑过来,他们嘻嘻哈哈得闹着,却在看到小姑娘的瞬间停了下来,其中一个嘟囔道:“是章小七!”

另外一个高一些的孩子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小声点,我妈说了,被她多看了会倒霉的。”

三个孩子小心翼翼得观察着小姑娘,在看到她没有注意到自己之后,相互看了一眼,默契得加快脚步从小姑娘身后跑了。

小姑娘在他们远去之后,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大眼睛眨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就低下了头。

这时,一个肩上搭着一块白色毛巾、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从村口跑出来,在看到她之后,就加快了脚步,他直接冲到小姑娘面前,熟年得一把抱住小姑娘把她夹在胳膊间,回头就跑,边跑边说:“丫头欸,你怎么跑这来了,你二姨到处找你,快回去快回去!”

小姑娘懵懵懂懂得看着气喘吁吁的中年男人,只顾着看到他脚下那双绿色胶鞋啪嗒啪嗒得踩在泥泞的路面上,几滴溅起来的泥水落到了她脸上,这个看上去呆呆的瘦弱小姑娘也没什么反应。

那个夹着小姑娘的中年男人一边叹着气一边说:“造孽哟,就这么个丫头,还是傻的,章婆婆怎么放心啊!”

等到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一圈的中年男人把小姑娘带到了一间青砖瓦房的后院门口,一个穿着一件蓝色背心的庄稼汉子就迎了上来,一把接过这个小姑娘,对着这个中年男人说:“还好你找到了,春耕,快,快,堂前缺人的。丫头我来照顾。”

名叫春耕的中年男人拿肩膀上的白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喊了声“欸”,就准备往堂前跑。突然,这个憨厚的中年男人想起了什么,对着那个庄稼汉说:“章婆婆说了,要把丫头放厢房里,明天鸡叫了再出来。”

庄稼汉摆摆手扯着嗓子说:“晓得咧,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快去吧。”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就往着那间青砖瓦房堂前跑过去。

庄稼汉低头看了看胳膊肘下的小姑娘,正好她也忽闪着那双大眼睛看着他。庄稼汉不由得叹了口气:“章婆婆也真是造孽哟,儿子儿媳走得早不说,留下个这么漂亮的丫头,到今天都没开得了口,哎。”

说完这些,庄稼汉就推开了那扇木板拼起来的后院院门。门背后是一个被篱笆围起来的小院子,小院子里有一口井和一颗石榴树,院子西边还搭了一个羊圈,只是没有羊养在里面。庄稼汉大步跨进了院子后没有停留,带着小姑娘快步往前,直接推开了院子里那间青砖瓦房的后门。一进后门左手边就是一间厢房,那是章婆婆平日里和小女孩的卧室。

庄稼汉轻车熟路得打开了房门,并把小女孩放了下来,他扭头看了看门外,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松了口气的庄稼汉对着小女孩说:“小七啊,你奶奶说了,今夜头你就呆屋里,不能出来,晓得了哈。”

小姑娘睁开她那双大眼睛想了想,对着这个庄稼汉重重得点了点头。庄稼汉笑了笑,他在身上摸了摸,从他那条大裤衩的后兜里掏出了两颗被碎花塑料纸包着的糖果递到了小姑娘手里,再嘱咐了下说:“瓷杯里有水,马桶在床下头,饿了就从柜子里那个铁盒盒里拿几片饼干吃吃,吃多少拿多少,记得拿完要把盖子盖紧了哈。伯伯明天一早就来开你。”

小姑娘又点了点头,庄稼汉脸上笑出了一脸褶子,然后就关上了房门。这间厢房的房门上是少见的铜制老锁,放在这个乡下小村子里都算是老物件了。庄稼汉按照附近几个村子里最出名的算命婆婆——也就是小女孩奶奶的章婆婆嘱咐,掏出一把被摩挲得发亮得铜钥匙插进了锁孔里,反手一拧,就从外面锁上了房门。

直到这时,前堂才传来一声尖利的唢呐声,然后“砰啪”的炮仗声就漏进了屋内。

在房间里的小姑娘却什么都没有听到,她看了看厢房北边那扇玻璃窗外的最后一丝亮光,轻车熟路得爬上了屋子里的那张木头太师椅,然后伸出手拉了拉一根塑料绳子,“啪嗒”一声后,屋子里挂在中间的一个大灯泡就亮了起来。发黄的灯光透过下面有些发黑的玻璃灯泡洒满了整个屋子,让年幼的小姑娘感到莫名的心安。

这时,似乎想起了什么的小姑娘又爬下了椅子,拉开了椅子旁边一张矮桌子前的抽屉,她翻了一翻,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灰白色收音机。小姑娘拉出收音机右边的银色金属天线,摁下了电源开关。收音机“呲呲”了几声,从里面传来一阵杂音。小姑娘皱了皱眉头,又小心翼翼得把收音机上一个小小的轮子推了一会,但是收音机里始终只传来“呲呲呲”的杂音,于是她放弃了。

关掉收音机后,小姑娘又把它放回了原位,然后关上了抽屉。她看了看那扇关起来的房门,跑过去用手推了推,老旧的房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开了一条缝,但是没有开得起来。就这一会功夫,门外漏进来了一阵凄厉的哭声,小姑娘依稀听出来那是村头王家奶奶的声音,她平日里是奶奶关系很好的牌友。但是声音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小姑娘本来想贴在门上再听听,突然肚子传来了一声“咕咕”的叫声。她看着自己的肚子愣了一会,然后往两只手上各吐了一口口水,用力得在身上擦了擦。这个至今没学会说话的小姑娘跑到厢房东边那个棕色的木柜子前,把手插进柜门缝隙里,用力一勾,老旧的柜门就往外打开了。奶奶为了让自己随时能吃得着那些咸咸的香香的饼干,在那些骑着三轮车走门串户换废旧品的人来村子里时,总是会找出一些老物件跟他们换一些。每次换多了,就会藏在柜子最下面一层的铁皮盒子里。铁皮盒子压在一床老棉被中间,小姑娘进去掏的时候有些费力。

打开铁皮盖子拿了两片饼干之后,小姑娘并没有太贪心,马上又把盖子盖了起来,再把铁皮盒子塞回了原初。然后,这个小姑娘又拉开了柜子最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找出了几本长条条的小人书,这才重新推好了抽屉并且关上了柜门。

她瘪了瘪嘴,就一屁股坐了下来,一边啃着饼干一边翻着小人书。用牙一点点刮着吃完手里的饼干后,小姑娘抹了抹有些发酸的眼睛。她的奶奶章婆婆是附近几个村子唯一的算命神婆,平日里周边有个红白喜事,都是她去操持。遇到一些讲究点的白喜事,就时常会在那边过夜,但是从来不会带上她。往日里每次章婆婆不回来,都是那个被奶奶称作“建国”的庄稼汉送她回来,而那个叫做春耕的中年男人,是和奶奶关系不错的另外一个晚辈,也经常出现帮奶奶做点杂活。去年家里还有一个叫做“芒生”的年轻人时常来家里帮着喂羊,在家里那只羊莫名其妙死了之后,那个年轻人就没再来过。小姑娘发现,这会她已经记不起芒生长什么样子了。

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小姑娘伸手又拉了下那根塑料绳子,随着又一声“啪嗒”,屋子里就暗了下来。这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小姑娘爬上了太师椅,看了看窗户外面,那里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

因为屋子里的灯灭了,夏季的夜空里的星光就从窗外洒了进来,小姑娘眨了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看了一会窗外干净的星空,又抿了抿嘴巴,就爬上了那张雕花的红木大床。

奶奶以前时常说,这张大床是家里最值钱的老物件。小姑娘并不是很懂这些,反正从她记事开始,晚上就是呆在这里睡觉。

章婆婆早早在床上铺了一张凉席,不过还在上面铺了一层床单。小姑娘从记事开始就很少感觉到热,所以章婆婆在这点上很是注意。

木床上没有农村里常见的帐子,就连蚊子都没有见到。小姑娘乖巧得躺下,很快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午夜时分,小姑娘突然翻身坐了起来,她发现窗外的星光暗了很多,但是勉强还是能让她看到床头,并没有看到奶奶。她没有觉得多奇怪,只是觉得口有点干,于是就跳下床爬上太师椅,找到了那只大瓷杯。捧着喝了一大口水之后,小姑娘觉得自己有些睡不着了。这时,她扭头看到窗外好像有人影走过去,抓了抓头,有些愣。因为厢房的窗户外面,是奶奶请人围起来的院子,自从羊圈空了之后,平日里就一口用来打水洗衣服做饭的水井和一颗石榴树。哪里会有什么人?

好奇的小姑娘搬来一张小凳子放在窗户下面,踩上去往外看。然后,小姑娘就有些发呆,因为屋子后面的院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空荡荡的L型小路,小路的拐弯口离着窗户就四五步路,而小路一边通往一片被篱笆围起来的小树林,另外一边则通往村子里面,她爬上去的刹那,正看见几个模模糊糊的熟悉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在小树林那边的路口有一道不算大的篱笆门,此刻正向她的方向敞开着。

树林里昏暗一片,隐约看到数不清的细微亮光在空中飘荡。小姑娘认得那些亮光,那是萤火虫,村子里的几个小男孩时常带着她去池塘边上看它们。在小姑娘的目光落到那些或飞舞或停落的萤火虫身上时,那些萤火虫发出的细微亮光显然变得亮了些。汇聚起来的亮光让小姑娘透过它们,能清晰得看到篱笆门后的一条水沟。一座石板桥搭在上面,连着篱笆门和水沟对岸。

突然,一团朦朦胧胧的灯光从篱笆门外的小树林里亮了起来,小姑娘脑袋往下缩了缩,有些害怕得露出半个头看着那里。那团灯光向着篱笆门的方向远处及近靠了过来,直到石板桥对面稍微停了一下。这时小姑娘才隐约看到灯光竟然来自一盏白色灯笼,那只灯笼挂在一个长长的木棒子上,被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提着。小姑娘看不清他藏在变得越发昏暗的夜色里的脸,只能感觉他好像正在石板桥那头发呆,过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得踏上了桥面。接着,他有些犹豫的,小心翼翼的跨过了石板桥,然后走出了篱笆门。

这个高高瘦瘦的身影沿着小路往青砖瓦房堂后的方向走来,随着这道身影逐渐靠近,小姑娘的鼻子里钻进了一股硫磺燃烧的臭味。她突然发现,这道身影有些不似常人。他背弓得厉害,可是即便这样,也要比正常大人高出一个头来。更诡异的是,小姑娘压根没看到这个身影身下的脚有迈步的动作。这个发现把她吓得一下缩下了脑袋,再不敢露头。

高瘦的身影走到小路的转口后,停在了原地,距离吓得缩下了脑袋的小姑娘就四五步的距离,他抬起头来盯着小姑娘的方向,似乎有些疑惑。就在他准备往前再走一步的时,旁边响起了一个声音:“老七,你也来啦,快点,就剩你了,大家都等着呢。”

窗口下的小姑娘觉得这个声音非常耳熟,想了一会,她就在脑海里找到了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个消失很久、以前时常出现在后院里喂羊的名叫“芒生”的年轻男人。奇怪的是,都从声音认出了他来,她却仍然死活想不起这个年轻男人的样貌。

那个被“芒生”叫做“老七”的怪人用有些沙哑、似乎很久没开口说话的声音回答芒生说:“好的,这就来。”

然后,窗外就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并逐渐远离。有些克制不住好奇心的小姑娘又探出了脑袋,只看到走向村子的两个背影。或许是感应到了小姑娘的目光,那个熟悉的年轻身影,临拐弯前,回过头看了这个方向一眼。

窗外已经变得更暗,透过那盏灯笼一点点的亮光,小姑娘终于看到了那张和从记忆里浮现出来的“芒生”重合在一起的脸。那是一张略有些发白的年轻面孔,即便还不太懂得欣赏,小姑娘都觉得必须用上“漂亮”两个字来形容。但是,那张漂亮的年轻面孔一双微微眯起的眼睛却让小姑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让她想到了夏天潜伏在草丛里的某种冷血动物。

年轻的男人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饱含深意得看了她这个方向一眼后,就回过头和那个犹如一只大虾米的怪人一起消失在了小姑娘的视野中。

公交车“吱”一声刹住了车,车身一阵颤抖,章小七猛地睁开了眼睛。耳边传来了售票员的喊声:“文化宫到了,到站的乘客请有序下车。文化宫到了,到站的乘客赶紧下车了哈。先下后上,注意安全。”

章小七来不及细想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在公交车上走神并且想起了儿时的那个梦,听到了到站的提醒后,她赶紧把脚下一个大背包拎起来用力背在了背上,然后拎着另外一个装满衣物的大布袋就随着人群下了车。

刚刚下车,市中心里特有的繁忙气息就铺面而来,这是一个到处都是形色匆匆的行人的地方。因为临近下班时间,每个行人的脸上都写着疲惫和匆忙,和小镇上那些斯条慢里的街坊邻居们完全不同。

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的章小七仔细搜索着周围,在一堆杂七杂八的指示牌里找了一会后,她看到了其中一块指向了这次的目的地——“王爷巷”。

章小七从小镇上赶来市中心是有原因的。

奶奶膝下有三个女儿,三姨是最小的那个,而她的母亲是老大。母亲结婚结的晚,一直都陪着四十多岁丧夫的奶奶照料两个妹妹。直到二姨嫁到镇上,最小的三妹念书念出息了进城之后,母亲才和章婆婆一样招女婿招了自己那个据村里的长辈说老实巴交的外地人父亲,过了两年后就有了她。因为是招女婿上门,她随了章婆婆姓,并叫她奶奶。村子里的人都说章小七的父母是好人,可惜好人不长命,在章小七两岁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因为一场意外过世了。

听后来把自己接到镇上当亲闺女带到大的二姨说,在父亲和母亲去世后,二姨是想马上把她接到镇上抚养的。可是一辈子都和声和气的奶奶却不知道为什么,死活不同意这件事,坚持要把她放在乡下养。做了一辈子算命神婆的奶奶为了这个骂了二姨好几回,见到母亲态度这么强硬,性格不像奶奶的二姨不得不选择了放弃。可是没等几年,奶奶就也去世了。

三姨回到镇上前,二姨总是和章小七说,三姨和章小七都长得很像年轻时候的奶奶,性格也是,看上去温温和和的,其实一旦拿定了主意,骨子里比表面泼辣的自己还要倔。

三姨和奶奶的关系并不好。本来奶奶是想要三姨接过她算命神婆的活儿的,可惜三姨高中毕业之后背着奶奶直接念了市里的一所大学。在她们那个年代,对于章小七出生的那个村子来说,大学生还是稀罕得很。所以村上的人都来劝奶奶不要耽搁三丫头的前程,到最后,这个十村八乡都很尊重的老神婆也没法子,就放弃了让三姨接班的想法。念完大学的三姨直接留在了市里,因为那会回村子要先到村子所属的镇上,再叫跑运输的个体带回去,所以三姨直到奶奶去世,回来的次数也不多。

或许都是命,村上人总说,因为泄露了太多天机,奶奶的子嗣们注定多灾多难。除了章小七的父母外,三姨也是。章小七曾经听奶奶和三姨在小屋子里狠狠吵过一架,她从没听到过奶奶那样凄厉得骂人,大致意思就是责怪三姨不听她的安排。那一次三姨哭得很厉害,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还年幼的章小七印象最深的就是三姨哭着说,所有的事都是奶奶的错。

三姨原本有个不错的家庭,可惜,应了章家的女人除了二姨命都不好的话,三姨父在上个月突然就患病过世了。因为膝下无子,孤单的三姨不想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在上个礼拜搬回了小镇。她买了二姨家对门的一间小洋房,房子的主人正好因为开厂赚了钱举家搬去了国外,三姨买下来后,就常住在了镇上。

三姨父是市里吃公家饭的,病逝前还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而三姨有阵子也做生意,还赚了不少钱,因此家里条件不错。除了自己住的那个小区里有一套住的房子外,三姨还在市中心一个老巷子里买了一个两层楼门面。她和姨父两个是大学同学,当初自由恋爱走到了一起。章小七见过三姨父几面,那是一个长相白净、说话和和气气、颇有书生气的人,偶尔几次回乡下每次都带一堆礼物。看得出来,他把三姨照顾得很好,对奶奶也很尊敬。

就这么好一对夫妻,婚后多少年却怎么也生不出孩子。镇上有些碎嘴的人都说三姨是因为断了章家的传承,受了神仙迁怒。这话也传到了三姨父耳朵里,但他从来都没怪怨过。谁知道,就是这么样一个好人,也年纪轻轻就走了。

因为从小有些呆呆的,即便碰上大学扩展多年,章小七只考上了一个本地三流大学,从那毕业后,她一直闲在家里帮着二姨照看她开在镇上的一家小超市。这次进城,是三姨想着让她帮自己照料下市里的房子和门面,也正好到市里来看看,是不是能找一份合适的工作。

三姨是念过书的人,她觉得章小七有张她们老章家的漂亮面孔,呆在她们出生地那个小城最西北角的穷镇子上可惜了,还不如来市里闯荡闯荡。再怎么样,到市里来讨生计,也比在镇上混日子强。说不定在市里遇到个好对象,这辈子就不愁吃穿了。

二姨初中念完就没念过书,虽然不舍,但是她是个没主意的,听自己妹妹这么说就也就同意了。可能是长相很像,章小七对这位相处次数不多的小阿姨的话,一向都言听计从。于是,在三姨的安排下和二姨的千叮咛万嘱咐中,她带着行李、揣着她们塞在兜里的一些钱就踏上了来市里的公交车。

章小七对市里并不算太陌生,但是也仅限于市中心广场周边一小片地段。念书的时候,有些孤僻的章小七虽然不怎么爱出门,但是还是陪着仅存的几个关系不错的舍友到市里逛过几次。

这几年老旧城区改造进行得如火如荼,市中心简直一天一个样,章小七有些费劲得一边查看路牌一边向着三姨在“王爷巷”里的那间门面房摸过去。三姨说她把市中心那套房子的钥匙给了那间门面房里名叫洛殁房客,并拜托他在最近帮着去打扫打扫。所以她得先去那个现在开了一家名叫“落寞的夏天”的小水吧的门面房那找到三姨的房客先。

正找着地方的时候,天空突然变了脸,一片乌云毫无征兆得遮住了刚刚还亮堂堂的天空,夏天闷热的空气里传来了一股子腥味,让街头的行人纷纷加快了脚步。章小七暗暗喊了声倒霉,拖着手里的、背上的沉重行李就开始寻找避雨的地方。

在章小七刚踏入一个商场的门口找到地方落脚点时,豆大的雨滴就从天上落了下来。几乎只是瞬间,就连成了一片将整个城市都模糊了的雨幕。刚刚人来人往的街道变得空空荡荡,倒是远处那条宽阔的大马路上挤满了亮起大灯的汽车。

她不喜欢下雨天,这是一个她从没有向人提起过的秘密。她的奶奶是一个在自己老家远近闻名的算命神婆,或许就像二姨和三姨说的那样,她和她已经记不清模样的母亲是最像奶奶的两个人,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打小她就和别的孩子有些不同。在很小的时候,章小七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明明她都能听得懂身边的人讲的东西,就是表达不了,直到七岁发了一场高烧之后,她才突然像开了窍一样学会了说话。但是就是那场高烧之后,她儿时的记忆变得支离破碎,整个人都有些迟钝,做什么事情都显得后知后觉。

不过虽然脑子有点不太好使,她还是零星记得儿时的一些事情。在夜晚或者阴天,她总是能在村子里那些老旧房子或者常年照不到阳光的角落里听到零零碎碎的说话的声音。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看到一些奇怪的身影藏在那些黑暗的地方,仿佛在窥视着自己。她这种场景里总是能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死鱼一般的腥味。这让本来就孤僻的章小七变得愈发沉默寡言。

她大概记得是在七岁那年的高烧之后,这种现在回想起来总是能把她吓出冷汗来的情景就突然消失了。只是每逢下雨天,再没有看到那些可怕的景象或者听到那些琐碎的声音的章小七,偶尔还会闻到那股子让她记忆深刻的腥臭味,不过比起小时候来那味道已经淡了很多。

兴许是旁边躲雨的人比较多的原因,章小七没有闻到那些熟悉的味道。这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有些奇怪的是,就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消散的乌云背后就不见了夏日本该很晚才会落山的太阳。天空阴沉沉的,就像夜晚乘着这波骤雨提前来到了城市上空。

虽然天色变黑了,但城市是个神奇的地方,刚刚还空荡荡的街道在雨停后,一下子变得了人来人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行人瞬间充斥了街道的每个角落。

看了看手表,章小七重新拎起了脚下的大布袋子,带着背上那个大背包再次踏上了寻找那间小水吧的路。

这座小城的市中心并不大,章小七很快就确定了那间小水吧的位置。“王爷巷”跟她所在的市里最繁华的几个街道隔着一条东西向的大运河,到那里需要穿过一座名叫“瑃庭”的石桥。章小七曾经听城里的同学说过,这座石桥有三百多年的历史,是清初建造的,一直用到了现在。几分钟后,她看到了这座满是斑驳的痕迹的桥梁。

当章小七站在石桥靠近闹市区的一头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莫名的心悸。她的视线中出现了一排贴着桥下有着悠久历史的大运河的白墙老房子,并没有看到高楼。这些老房子分布在桥的另一头连着的那条狭窄巷子的两边,门面都被做成了清一色的明清式样,仿佛和身后的繁华城市完全不在一个时空。

再次确认了目的地就在对面后,章小七一脚踏上了那座处处都留着岁月痕迹的石桥。

仿佛只是刹那间的事,耳畔的喧嚣声突然消失不见了,章小七那张即将跨入了另外一个世界的感觉愈发强烈了起来。这时,她的鼻子里又钻进了一丝熟悉的淡淡腥味,让她的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正当她停住脚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手里提着一盏老旧灯笼的身影从桥的另外一头冒了出来。年轻的姑娘心口一紧,幼时那个晚上的梦毫无征兆得跳了出来,让她瞬间觉得手脚有些发凉。

很快,章小七就看清了那人的全貌。那是一个穿着深色休闲裤和黑色T恤衫的高瘦年轻人,看上去要比她稍大些。这个年轻男人轮廓分明,有一对长的很漂亮的浓眉,虽然眼睛并不大,但是眼睫毛却很漂亮。如果不是他的眉头紧锁,身上又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暮气,倒也称得上相貌不错。

在年轻人靠近章小七后,她发现那些城市里喧嚣的声音突然又回到了她的耳朵里。向来对这种诡异的情况有些后知后觉的女孩并没有太在意,只是在脑海里回忆起了三姨和她提过的话,于是她猜到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份。

“章小七?”

“你是洛殁?”

两个人几乎同时问对方。

平日里总是在夏天的运河河面上流动的晚风好像这会突然才知道穿过这座城市,它吹开了年轻女孩因为赶路而凌乱得遮在了脸上的黑色长发,露出了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直到这个刹那,章小七才又后知后觉得发现了年轻男人手里并没有拿着灯笼,刚刚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名字古怪叫做洛殁的年轻男人眉头不知道为什么皱得更紧了,正当章小七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这个初次见面的年轻男人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然后用不容质疑的口气说:“先过桥再说!”

有些发愣的章小七就这样带着重重的行李被第一次见面的年轻男人拖到了桥对面。

很久之后,回忆起初次见面时候情景的章小七,发现自己印象最深的竟然是——他的掌心可真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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