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箓

异世箓

作者:洒家郭大路
  • 分类:历史军事
  • 字数:6 万
  • 状态:连载
  • 更新:2024-03-08

两晋南北,天下大乱,五胡乱华,生灵涂炭,一少年,入江湖,结奇友,救苍生,跋千里,入昆仑,奈何时空错,无形妖魅出,纵横百年间,是为异世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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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晋南北,天下大乱,五胡乱华,生灵涂炭,一少年,入江湖,结奇友,救苍生,跋千里,入昆仑,奈何时空错,无形妖魅出,纵横百年间,是为异世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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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树生花,群莺乱飞。

李庚今年十七岁,正是少年。

他走在官道上,看到这草长莺飞,杨柳依依,忍不住伸手握了握背后长剑剑柄。

从现在开始,他就要仗剑江湖。

这把剑他取名为“天阙”,因为齐先生的书里有把驰名天下的第一神剑就叫“巨阙”。

再巨大还能大过天去?

这把剑是他自己从选料,熔炼,建模,锻打,淬火,打磨.....甚至剑柄都是名木制作。

所谓名木是马夫崔叔告诉他的,什么木头最好?檀香木,黄梨木,铁箭木都不如你左叔那把船桨的木料好,这是他很多年前在一个雷雨交加之夜亲眼目睹一棵千年桃树被天雷所击,在倾盆暴雨里那棵树被幽蓝的火焰燃尽,只剩下一个人身长的木头,他就用这个做成了船桨,为什么这么多年在水上没有事儿,所有水下的魑魅看到这个船桨就会远远躲开。

于是他就去偷了那把被磨的溜光水滑的船桨截下了一截,后来不出意外挨了一顿,整整三天没起床。

他为什么会做剑?因为他的父亲就是一个铁匠。

从他记事起,沉默寡言的父亲就站在炉火边,叮叮当当地打铁,但他从来没有打过兵器,只是打些农具或者小件。

他父亲一年到头也说不上几句话,除了打铁就是打这个儿子。

李庚想起这些赶紧摸摸自己的脸,不去想不去想,再摸摸新买的青衫,颜色很正,这可整整花了十钱啊,这就是省吃俭用也得攒上好几个月。

所以李庚觉得很好,什么都很好,一切都很好,眼前的小桥流水人家,微风垂柳野花,心想我会遇见很多很多人,很多很多事情,我会遇到武林高强的前辈,会遇到义薄云天的兄弟,说不定还会遇到一生相依的红颜知己!

李庚想到这里脸色一红,原来学堂里那个胖姑娘柳红,看自己的眼神总有点怪怪的,但可能想着自己是富家女,想让李庚主动一些,其实都不知道自己看见她就差点吐血!

谁谁谁比较好点呢?但只有三个女学生,柳红已经是比较好看的了。没得选了!

好在老子已经踏入江湖,未来之事不可限量。

就在李庚浮想联翩的时候,官道扬起一大片尘土,他不得不掩起口鼻,这才想起自己好像缺了一匹马。

青衫还好说,剑能自己打,马可是万万买不起的!

正此刻,马蹄声近,一辆体型巨大,装饰豪华的马车停下,车帘掀开,一名俊朗丰逸,面如冠玉的少年对李庚问道:“少侠可是去往建康城?”

李庚微微欠身,回复道:“正是!”

白衣少年笑道:“在下远远见到少侠负剑独行,可否恳请下驾一同前往?”

李庚琢磨一下回复道:“素昧平生,怎敢劳公子之驾?”

白衣少年玩味一笑,说道:“娘希匹,老子一路上跑过来,蹲的屁股都成八瓣了,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像样的活人,谁知道是个酸的蛋疼的书呆子。”

李庚一愣,随即笑道:“是我酸的蛋疼,还是你闲的蛋疼了?”

白衣少年一愣,随即说道:“你他娘的叫什么?”

李庚低头一笑,回道:“你他娘的给我搭话,还不下车躬身问问大哥名讳?”

白衣少年又是一愣,念叨一句,“先说好,出门行路长,说话不带娘啊,”随即下车,整好仪容,作揖施礼道:“在下不才,乃平阳王,征东大将军世子苏澈!”

李庚嘿嘿一笑,抱拳回道:“失敬失敬,在下是大侠风逍遥大弟子,入世第一人李庚!”

接下来两个人都大眼对小眼,面面相觑。

还是白衣少年反应快些,继续行礼道:“原来是大侠客,见礼见礼!”

李庚也再抱拳还礼,回道:“原来是大世子,失敬失敬!”。心下琢磨,柿子到底是什么官职嘞?莫不是比县太爷儿官大?

苏澈微微一笑,欠身请礼道:“那咱就不客套了吧,上车一块走呗?!”

李庚也不客气,就上了那辆豪华马车,虽然故意装作不在意,还是有点暗自咂舌这可真是一辆豪车,先不说大小,就车内那些锦缎车帘,毛皮绣墩,这还真是头一次见。

两个人七拉八扯地侃了半个时辰,远远望见了城门,苏澈笑道:“难得咱们有缘,你呢,第一次来建康城,要说起最好的酒楼,那非得是醉仙楼了,尤其红烧鳜鱼,配上名酒桃花醉,真乃天下一绝。今天我做东,请兄弟好好尝尝。”

这时外面的马夫提醒道:“公子...”

苏澈训斥道:“我说了算,直接去醉仙楼。”

李庚问道:“刚才我都留意到,咱们车后面远远跟着十几个人,我还以为是剪径强盗呢,现在快进城了我才稍稍放心。”

苏澈一摆手:“一帮没用的随从罢了,不值一提。再说了有兄弟这个剑侠在这儿,何足为惧?!”

进城都不需派引,直接到了醉仙楼。李庚下车一瞅,这酒楼真气派啊,但还是装作不在乎的样子,上了楼,苏澈轻车熟路地点了上等雅间,满满一桌酒肴,与李庚推杯换盏喝了起来,不多时,苏澈起身道:“兄弟稍等,方便一下。”

李庚点点头,等他出门下楼之后,赶紧甩开后槽牙,对桌上的几个大菜猛攻,恨不得就上手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白衣少年没有回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平阳王世子没有回来。

一个半时辰,门口站着几个小二和厨子,直勾勾盯着李庚。

两个时辰过去了,李庚找到了平生第一份工作,大名鼎鼎的建康城醉仙楼——的小杂役,很快还有了一个响亮的绰号——小霸王,不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那位,而是小小年纪就吃霸王餐的小霸王。

简称——小八。

其实李庚觉得也还不错,至少有个落脚点不是,他原本的计划就是到京城找到名扬天下的“振武门”拜师学艺,传说他们武馆里藏龙卧虎,有一个“追风剑”的大侠客,如果拜到他的门下,一定可以指点指点他的剑法的。

但是三天之后,他找空问了问账房先生振武门在哪,账房先生的表情先是像吃了两个煮鸡蛋没有喝水,然后放声大笑道:“你连一桌酒菜的账都付不起,还想着去武馆拜师学艺?”

他还待再问,账房先生摆摆手,说道:“好好干,什么时候能升跑堂了,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李庚终日杀鸡宰鱼洗菜,切菜,擦洗厨具,倒泔水等等,总之谁叫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晚上呢,则是单独睡在柴房里,他也不在意。

不几日,总厨刘师傅来找到李庚,问道:“昨天是你磨的菜刀?”

李庚点头称是。

刘师傅丢给他一把菜刀,道:“你再给我磨一遍我看看。”

李庚找来磨石,仔细端详一下刀口,就开始磨刀。片刻之后,他又仰着脸看了看刀口,随意在自己手掌上划拉了几下,满意地说道:“好了!”

刘师傅目瞪口呆,愣了半晌回过神来,问道:“你原来是干什么的?”

李庚回道:“我家是打铁的。”

刘师傅若有所思地转身道:“真他娘的人才啊!”

自此之后,李庚发现刘师傅对他相当照顾,甚至有时有意无意都允许他在旁观看他的拿手菜是怎么做的,但是李庚经常夜深人静躺在柴房自我省身——我不能当个厨子,我要当剑侠。

醉仙楼很大,伙计自然也就很多,李庚很快就又有了新朋友。

跑堂的张默,别看他的名字里有个沉默的默,那个嘴皮子比起说书的算卦的可有过之而无不及。李庚喜欢和张默蹲一起,好像这个京城里,上到皇上,下到掏粪坑的,就没有张默不知道的事儿。

李庚也喜欢闲下来了,凑在前面听会儿书,说书先生是个瘦巴巴的小老头,一头白发,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只有一个和他差不多同样瘦巴巴的小孙女搀扶着,讲到精彩处,小孙女就在旁边敲鼓或者敲锣。

今天说书先生继续讲《战国》,谁知道楼上的几个年轻纨绔起哄,天天听这个打仗的,精彩是精彩,能不能讲讲侠客的故事,最好是如今江湖上的。

说书先生捋了捋山羊胡,略作思索,惊堂木一拍,顿时四下肃静,他点头示意敲了一小通鼓,这才清清嗓子说道:“说起江湖,何谓江湖?东蓬海,西荒漠,北冰原,南蛮夷,有所生,有所求,有所亡,有所失,即为江湖!”

稍一停顿,众人一番喝彩,楼角李庚刚拎起一桶碗碟,不知觉也愣在当场。

说书先生继续拿着圆腔说道:“老朽虽然不才,然而一把年纪,南来北往,颠沛流离,也算江湖一萍末,堪堪得晓,百年以来,征战不止,武学一道,反却乘风而上,天才尽出,说得拔天下头筹者,被江湖所公认之,乃是一代剑侠丰尧,自出世之来,遍寻天下武学,无不精通,说是剑侠,后来武功尽入化境,飞花摘叶,即可杀人于无形。”

李庚像是被一道天雷击在脑门,还好装碗碟的木桶太沉,已早早放在地上。

丰尧难道就是齐先生书里的那个风逍遥?这也太巧了吧?

二楼一个包厢里,传出一句闷哼,声音不大,但是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个人耳里。

说书先生布满皱纹的脸上微微一笑,继续说道:“然传言而止,这位丰大侠无意江湖争筹,为寻天下至高武学,只身入昆仑,自此无音讯。”

李庚这时候麻木地抬起右手,给自己脸上了一巴掌。

又对上了,逍遥只身入昆仑,欲与天仙试比高!

说书先生继续讲道:“小老儿一介贱民,本不当妄议江湖,然而贵客临门,直当知无不言,后辈江湖直当丰大侠乃书家杜撰,仁智者各自见矣。但是江湖之间剑客武夫之品级却由丰大侠而起,上接北斗九星......”

此话一出,底下的堂客们有些哗然不已,还有人喊道:“老先生糊涂了吧,从来都是北斗七星,你又上去安了两颗?”

众皆哄笑,说书先生不急不慢,压了一下堂木,朗声道:“众位有所不知,北斗七星熟为世人所知,乃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但是自古至今,以九为尊,还有两星,名为左辅,右弼,是为九星。丰大侠以此为证,再根据体魄,内力,气机等等将天下武夫分为九级,然江湖人为去繁求简,干脆就从九到一了。”

眼看有些卖文字了,听着寥寥无声,说书先生赶快话锋急转。

“这第二位为江湖所崇者,各位可能均已知晓,漠北慕容氏代代英才,最出众者为慕容瑛。俗言道十人豪,百人杰,千人俊,万人英,此子出世,文韬武略,莫不一时无两,至于武功出处,更是无人所知,真可谓上马弹指可定江山,下马谈笑披靡江湖。更有传言,此人姿容盖世,形貌俊伟,龙章凤姿,天质自然,叹为谪仙人矣!”

这是二楼的包厢里,传来一声娇笑。

李庚没听到,他听到的是后面厨子的喊声:“小八儿,你他娘的长到前面了,赶紧滚回来!”

李庚无奈,匆匆返回后厨忙碌。好容易捱到打烊,他去找张默问清说书先生住处,急匆匆跑过去,刚好瞅见小姑娘出门打酒归来,愣是挤进房间,先是对着说书先生长长做了一揖,道:“冒昧造访,恳请先生得空与我说说天下江湖十大英雄。”

说书先生听出了这是酒楼小伙计的声音,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对着小姑娘说:“麦子,你买的这点酒可不够啊。”

李庚不傻,忙道:“请先生稍等,我这就借点钱再去给先生买点。”

说书先生哈哈笑了几声,捋着几根稀疏的胡须缓言道:“算了算了,看你也是个实在孩子,不为难你了,今天我说的什么江湖十大英雄,都是老夫临时胡编乱造的,咱们酒楼里客人虽多,但大多都是官宦富贵人家,江湖人士不能说没有,但是说者无意,听者也就那样了。呵呵...”

李庚呆了,又像是被雷劈了一下。

说书先生继续笑道:“我知道你不信,估计你连当今皇上的名讳也不知道吧。来来来,老夫告诉你一桩天大机缘,你于明天午后,到南门主街城门二百步左右,看到一个幡子,上面写了‘卦’字,估计也掉的差不多了,幡子下面有个老道士,记得千万不要和他说话,除非你兜里银子多的花不完,他就叫风遥子,哈哈~~~.”

李庚眼前一黑。

人生总是这样,有眼前一亮的时候,也就有眼前一黑的时候。

人人都喜欢张默,李庚也是,所以和张默很快就成了朋友。

比起一般小二的狡黠市侩,张默更像是一名书生,彬彬有礼,不卑不亢,好像什么问题他都能对答如流,所以上到贵客,下到后厨,总能被他几句话说的像是服用了寒食散一样,舒服。

张默对李庚也不错,因为他牙齿伶俐,长的又乖巧,所以经常被打发去上房,那里的酒菜有许多都未动筷,张默打包回来,也会叫上李庚一起打打牙祭!

但是李庚很快就发现,这小子不一般,因为他闲暇时间就一言不发地在看书,还念念叨叨的记诵。

李庚也是上过学堂,被齐先生打过板子的,他发现张默不仅在读儒家经典,还在读兵书。

所以李庚觉得他俩都很像,一个巧言令色的跑堂店小二,扬言未来要当文韬武略兼备的济世之臣。一个后厨最低等的杂役,扬言将来要成为名动江湖的大剑侠!

张默说过,自小父亲从军后下落不明,他与母亲相依为命,小时候每天捡柴的时候就去学堂附近流连,还好先生见他聪敏好学,教会了他识字认字。

张默还说,为什么他总能和到店的客人对答如流,口若悬河,这正是印证了兵法之道,知己知彼,料敌于先。对方只要有回复,必定可以因此猜度对方的身份,性情,甚至口味等等有用的信息,再通过细心观察,这又和兵法中的许多知识相互印证。只要招呼得当,赏钱也会比较多,更重要的是他也从那些大人物口中了解了许多当下的时势。

十几日之后,有个伙计走了,李庚终于住进了大通房,也就是他们这些下人挤在一起睡的大屋子。

两个少年就挤在一块了。

这天晚上,张默抱本《大学》就啃上了,李庚凑近看了看书名,笑了,笑的跟踩到了一坨狗屎一样。

张默很快察觉到了李庚的怪异表情,诧异问道:“小八,你读过这本?”

李庚摇摇头。

张默问:“那你笑个毛?”

李庚正色道:“我不用读的,因为我会背。”

张默愣了一下,随即笑的都快喘不上来气了,李庚挠挠头道:“也不是能全部背下来,有些篇章现在有点忘了。”

张默继续大笑道:“你这牛吹的可就有点离谱了啊?!”

李庚伸手道:“尽管提问便是。”

张默干脆陪他玩,但是提问了几章之后,表情变成了吞了三个煮鸡蛋咽不下去的那种。

李庚挠挠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要是让我背《周易》就没那么容易了,只是凑巧这本书我整整抄了三年,想不记住都难哪。”

“抄了三年?”

李庚有点脸红道:“小时候读书不上心,经常被先生罚抄,别人倒还好,下了课堂先生也不过多追究了,毕竟那么厚的书。可是我就不一样,我先生是我父亲好友,所以一旦告知我父亲,不抄便是万万不行的。”

张默沉思片刻问道:“小八,敢问你家先生名讳?”

李庚略作思索,回道;“齐修,字填瑕,精卫填海的填,瑕不掩瑜的瑕。”

张默盯着房梁盯了半天,才喃喃道:“修身齐家,兼济天下?!原来好像听过一个客人说过,几十年前横空出世一个姓齐的读书人,连辩十二家书院,无一败绩,那些当世大儒无不钦慕,但是后来再没见过此人,好像是归隐山林了…”

李庚笑道:“我家先生就是在乡镇开了一个学塾,跟你说的那个神仙读书人也就姓氏相同罢了。”

张默盯着李庚看了一会儿,缓缓道:“要说那个齐先生教出你这样只会死记硬背的弟子,我也有点不信的。”

李庚笑道:“我这人脑袋笨,况且也不喜欢那些文书。哎,你不喜欢兵书吗?刚好我这就有一本,我已经背会了,干脆就送你好了。你自己点灯看吧,我先睡了!”

李庚从包裹中拿出一本册子随手扔给张默,张默凑近油灯,翻看了几页,不由大吃一惊,这不但是一本失传已久的孤本,还在上面密密麻麻做满了注解,落款正是齐修!

这绝对是价值连城的一本兵书。

他回头望望李庚,那家伙已经倒头睡了,鼾声大作,他也只能苦笑着摇摇头。

不多日,京城戒严,传言叛军已经打到了城下。

百姓听令,闭门自守,但是却也不慌,这前些年不也是王盾大将军打入京城,皇帝躲入深宫,坚决不与其相见,王盾斩杀了两个所谓的奸臣,也就撤军了,百姓们还是该干嘛干嘛。

打来打去都是上面的那些王侯将相在自己折腾自己,只要不是北蛮子打过来了就行,传说北蛮子不仅抢钱抢粮,还喜欢抢人,把人都赶徙到自己的地盘上才算罢休。

醉仙楼也关门了,李庚与张默百无聊赖坐在屋檐下看书。

虽然张默读了很多书,但因大多是自读,有些字句还要请教李庚,李庚也是绞尽脑汁,能想起来的就引经据典解释一番,解释不了的就双手一摊。

这让张默更加信奉李庚的先生齐修一定是个不世出的大隐士,只可惜李庚是个不成才的弟子。

张默问道:“等到这边战事结束了,你就带我去见齐先生可好?”

李庚犹豫了一下道:“我可以给你详尽的地址,也可以给你写一封推荐书信,但是说什么我也不会回去的,会被我爹打死的。”

张默笑道:“虎毒尚不食子,你爹即便打你几下,也不用如此畏惧吧?”

李庚仿佛想到了什么,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说道:“你见过打铁不?”

张默纳闷地点头。

“那你见过像打铁一样打儿子的没,就差没有下到炉子里了,打的伤都不能痊愈,要不是我左叔会点医术,把我天天泡到药桶里,我就是有百八十条命,都不够我爹一个人玩儿的。”

张默笑笑,不置可否,想必李庚的话有些过于夸张了,他仰头叹道:“要是我爹还活着的话,就是一天被揍一顿,我也心甘情愿啊!”

这时候,远远传来了鼓响和呐喊。

李庚问道:“不都说皇帝最大吗,怎么被围在城里无计可施还不见有人来救?”

张默环顾四周一圈,悄声讲道:“要说这皇帝过的日子还不如咱们舒坦呢,自从前年老先帝驾崩,新皇帝登基之后,就力排众议让自己的亲舅舅当了朝廷一把手,话说这个于宰相是个闻名天下的名士,人品还算可以,也很想有一番作为,他觉得各个州的刺史和将军的权利太大了,于是想方设法去削减他们的权利,但是谁又是傻子呢?这不很快他和平阳公苏建杠上了,开始还你来我往,明争暗斗,再后来就撕破脸皮了。苏建联合了豫州的祖将军一起顺江而下,这都快打到建康城边上了,于宰相就领着京城的精兵前往迎击,一仗下来被打的大败亏输,老底赔光了,自己都逃到荆州去了。所以苏祖联军兵临城下,也不说造反,就是要皇帝交出于氏宗族才能罢休,皇帝自然不肯了,要是就这样交出娘家人,这皇家颜面何存?再后来就兵临城下了,每天攻打京城,好在建康城作为帝都,城防坚厚,一时间他们也打不进来。听说于宰相已经串联了荆州的陶将军和江州的温将军,那二位都是当世名将,他们一到,叛军肯定不战自退。”

李庚耐心听完:问道:“平阳公是什么,什么玩意?”

张默解释道:“自动胡人入侵中原,多数中原人为自保东渡,成为流民,这个苏建呢,在江北归拢流民,自立为帅,因平叛王盾有功,就接受了朝廷的册封。既是流民帅,也是朝廷命官,官职嘛,也就是冠军将军,差不多算是正三品。”

李庚继续问道:“那么平阳王呢?”

张默笑了,回复道:“哪有平阳王?他只被封为平阳公。”

李庚指着自己,说道:“知道我怎么进来洗盘子的吗?就是因为一个自称平阳王世子的小王八蛋,点了一桌上等酒席就跑了。”

张默也笑了:“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我在前面跑堂的时候听说的,据说苏建有一个儿子,名叫苏术,文武双全,骁勇异常,至于坑你的那位,我也不知道。按说他们这些王公子弟,向来都不在乎金钱的,说不定当时有什么意外吧,就让你吃了亏。”

李庚长出一口气:“为什么他们王公贵族的肆意而为,就要我们平头百姓跟着折腾不休?”

张默正色道:“即便是太平盛世,你我平民皆如牛马,哪得自由?更何况生逢乱世,历来只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罢了。”

李庚点点头,打趣道:“你这么一说,就有点齐先生那味儿了,所以嘛,我就想当个剑侠,但遇世间不平事,一剑平之。”

江陵,小镇,茅屋内,四人围坐桌旁。

“甲子之前,先武帝篡大魏国运之后,征西伐南,一统天下,奉国号为大晋。然而传位给愚痴之子即位,朝政大权尽落妖后之手,外戚把揽朝政,乱象丛生,皇室宗亲不满,纷纷起兵,互相攻伐,致使中原大乱,民不聊生,起义纷纷。值此之乱,域外胡族匈奴,鲜卑等部先后崛起,侵占中原,匈奴南下,破洛阳,占长安,大晋无力御敌,致使国破。臣民因躲避战火,纷纷南渡,举元帝为尊,恢复国号,定都建康,是为东晋。

前后不过百年,中原连年征战,残破不堪,百姓四处逃难,十不存一。东晋偏安一隅,但倚靠士族,君弱臣强,动乱不止,好在北方各族也连年内斗不休,无暇南顾。隐有兵戈四伏,但却无力弹压,既此而往,国将不国矣!”

齐先生摇头晃脑也说完这一段,面容悲戚,想要仰头高曲悲赋,就被崔成一声哎哎哎给打断了。

“哎哎哎,老齐,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了,别在那儿卖醋了,你看老左这不识字的都听懂了。”

对面的左向瞪了崔成一眼,问道:“你今天带酒来了没?要是没带,今天这鱼你一筷子也动不得。”

崔成嘿嘿一笑道:“瞅你那点出息吧,不知道还以为你钓了一条蛟龙上来。”

左向道:“就说你带没带吧,没带了自己下厨收拾去。”

崔成死皮赖脸地说:“谁不知道我做出来的饭菜我自己都不吃的。”

说罢斜眼瞪向意犹未尽的齐修,齐修倒也很快注意到了这份不善目光,连忙摆手道:“君子远疱厨,再说你们还想吃熟食的话,就别指望我。”

左向愤愤然起身,愤愤然指指他俩,愤愤然一句话没说就去了厨房。

崔成笑道:“我还带了些肉食,去给他打个下手”。

说罢也跟着出门了。

李元还是坐在桌边,直直盯着自己两手,仿佛是在观察这世上最精密的机关仪器。

沉默,像水一样从这里蔓延开来,齐修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着这个再简单不过的小院落。

突然他下定决心,转身道:“大哥,那本书...”

李元抬起蒲扇般的大手,示意他不用再说。

不多会儿,饭菜好了,四人围坐,李元这才似乎猛然醒来,起身拿了四个酒杯,一一斟满。

四人举杯一饮而尽。

崔成小心地问道:“京城那边出乱子了,狗蛋那边?”

李元摇摇头。

崔成说道:“唉,真是世事无常,当年的小虾米,现在都成了过江龙了。”

左向正色道:“别的倒还好说,只是我担心那帮鸟人会事出叵测,如今时局太乱,那帮人肆意而为,没什么规矩。”

李元继续摇摇头,缓缓道:“你我已是方外之人,既有盟誓,也当心安,不必去趟这浑水。”

他略一思索,缓缓道:“既然他想走,那就让他走吧!少年游荡四方,也是好事,总不能一直困在此笼中。”

崔成瞪向旁边的齐修。

齐修摊摊手说道:“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大和尚所言,每每成实,令人心往神之,钦慕不已。小庚乃身负大机缘者,就连那窥天机者也不能了解一二。”

左向缓道:“如果狗蛋一路北上呢?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我们可是照顾不到。”

崔成也接话道:“建康城那里已经对他做局了,他现在在一个酒楼里当杂役,暂时安全没有问题。”

李元又端起一杯酒,与众人碰杯,随后道:“你我几人年少出江湖,今日可曾想过明日?”

齐修一饮而尽,缓缓道:“雏鹰出世,立万仞悬崖急坠而下,有风云起,则可傲视苍穹。”

李元平静地回道:“还不是你那本破书惹的祸?”

齐修闭口不言。

左向道:“不行了我走一趟,你要真放心不下,我就把狗蛋带回来。”

李元摇摇头,一满杯酒径直入喉,有些嘶哑道:“他自己选的路,让他自己好好走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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