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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穿越遗事

天宝穿越遗事

作者:豫油某客
  • 分类:历史军事
  • 字数:6 万
  • 状态:连载
  • 更新:2024-03-22

天宝元年,即公元742年,唐王朝的开天盛世来到了其极盛时期,然而,仅仅14年后,这一切都将戛然而止。平康坊内,一个来自后世的灵魂穿越至此,又将如何看待、如何对待这一切?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时代的漩涡会让他 ...

天宝穿越遗事-免费试读

天宝元年,即公元742年,唐王朝的开天盛世来到了其极盛时期,然而,仅仅14年后,这一切都将戛然而止。平康坊内,一个来自后世的灵魂穿越至此,又将如何看待、如何对待这一切?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时代的漩涡会让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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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元年,即公元742年,秋冬之时,大唐一如往日。

平康坊或许是整个大唐最为热闹的地方,盛唐诗人和科举士子流连于花街,其中,新科士子春风得意,落魄士子则往往举酒浇愁,而那些歌姬与侍酒的胡姬共同演奏着这场盛世的伴唱。如此场景,百年前如此,似乎百年后也必会如此。

一阵头痛欲裂的感觉席卷而来,裴隐在混沌中揉了揉太阳穴,缓缓睁开双眼,眼前还有些模糊,这是?怎么了?好像被人打了一闷棍一样。

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昏黄的光,可能是之前的黑暗存在得太久了,以至于他现在竟觉得有些刺眼。恍惚之间,还没察觉到身边还有旁人,只见手上就被塞了一个托盘,还有一壶剑南春。那人又在身后推了他一把,就将他推出了一个狭小的房间。

顾不及思考,转眼间他就出了房间,眼前昏黄的光也随之变亮。这时,他才打量起周遭的一切:犬马声色,琴音缭绕,周围的嘈杂从四面八方传入他的耳朵,台上的女子们像是从仕女图中走出来一般舞动着身体。

可是这边裴隐还在环顾,前方就有个穿着圆领青袍的男子冲他招手,“这边,阿隐!这边。”

阿隐?裴隐有些疑惑,便顺着那青袍男子的声音将手中的酒送了过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又被一个盛装女子一把拉住,“小郎君,刚才叫你拿的水煮羊肉去哪里了。”她语气娇嗔,十分悦耳,说罢又推了裴隐一把。

就这般叫唤声中,他宛如一颗螺丝钉,在这大堂之中连轴转。哪怕他现在大脑飞速运转,也只是意识到这里的建筑风格似乎是唐朝,其余的他便一概不知了。

他穿着粗料布衣忙活了整整一个晚上,端茶倒酒,给小娘子们牵马,直至天将亮时,他才算被人叫着来到后院一处房屋休息。一根烟的功夫,他似乎是想明白了,自己确是穿越了。

如此这般想着,他从被窝里翻身坐起,没有再继续休息,而是再次走进了前堂,眼前也依旧是一番忙碌景象:小厮端着酒水或菜肴奔波于各个房间,外面则是艺伎奏乐演唱。

呆呆地站立原地,小厮从他身边不停经过,自己则宛如置身于一个3D环绕的荧幕之中。裴隐迷茫了,他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难不成大喊一声他是个穿越者,又或者冲上台去,当场吟诗一首?

这未免也太……

就算抱大腿,此时的他也只能是两眼一抹黑。

“嘿,阿郎?阿郎?”

一声轻唤在裴隐耳畔响起,只可惜陷入沉思迷茫的他并未听到。而见对方毫无反应,女子也换了语气,“阿隐!”

裴隐顶着一张呆萌的大脸扭过头去,正对上女子泛着泪光的双眼,其中柔情似水。

“阿郎这是有何难事?不若说给姐姐听,要知道你还有姐姐呢!”

面对着裴隐,女子明显有一刻的停顿,仿佛把话吞了回去,这才重新开口。见他一直没有回话,女子似乎也是习惯了,不恼不怒,而是替裴隐拍了拍身上的灰,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看似说了很多,却好像都是些不打紧的话。

言毕,深吸一口气,这才自作镇定,莞尔一笑。像是在带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连哄带商量让裴隐乖乖呆着,便习惯性地整理了下仪容心情,恢复如初,缓步走上台去。

裴隐此时才看到女子身着的服饰,明显今天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如今看来,应该是上台表演。

只是他心中还在回想着方才的话。女子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言语间的信息量却很少,但他还是提取到了几个关键词。

姐姐?

他和那女子究竟是何关系?隐隐中,他似乎已有了个猜测,却拿不准。

女子站在台上,手抚音弦,第一个却是颤音,第二下更是直接弹错了。一步错而步步错,就连裴隐都能感觉到那女子的心愈发的慌乱了。她本就不在状态,此刻怕是着急胜过补救。

而台下更是在短暂的寂静后宛如炸了锅,立刻沸腾了起来。叫嚷声不绝于耳,均是在表达对于此次演奏的不满。甚至于就连屋内的客人都受了影响,有不少推门查看情况。

“忒,什么曲子嘛!端是难听!”

“这般水平,还好意思上来唱曲?”

见乐坊迟迟没有反应,那些观众中不少人也愈发放肆。

而裴隐呢?

只见他紧皱眉头,毫无反应。就在刚刚,裴隐顿感一阵眩晕,且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感,几欲昏厥。

恍惚间,身心一轻,整个人刚穿越来后的不舒适之感再也不在。是的,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裴隐。

这人从小便在当地小有才名,连遇贵人,一路科举至今。奈何逢考必过的喜庆未能冲去家中的衰势。发解试通过,准备前往长安参加省试时,他就得知了父母前后离去的消息。

这一守孝,便是好几年,守到裴隐意志消沉,无心科举,认为是自己的远行,未能照顾二老才至如此。直是姐姐拽着弟弟来到了长安。失去了贵人资助,为了供弟弟读书,姐姐裴柔甚至寄身乐坊。

而弟弟哪怕陪着姐姐受此侮辱,劝其放弃,也不愿接受这般好意,继续科举。

台下的吵闹仍在继续,似乎乐坊终于有人出来在往楼下赶,而裴隐仍挣扎在记忆的汪洋大海中,疼痛并未从他身上离去。

来不及在乎太多,头痛欲裂令他近乎丧失了理智,那段本不属于他的姐弟情深、长姐如母的感情更是引导着他做出了穿越以来最大胆的决定——长姐受辱,他做弟弟的岂能袖手旁观!

说时迟,那时快,裴隐就如同风一样的男子冲上了台,站在中央,作势便将姐姐护在了身后。

见此情景,台下也纷纷起哄。

“哟,今天这热闹倒是精彩了许多啊!”

“谁说不是,还从未见过。英雄救美吗,只是这郎君看起来也是懵的。”

台下那人说对了,裴隐确实是懵的。眼见大家纷纷默契地从凑热闹吐女子的槽变成了看自己的热闹,他立刻清醒了,但脑子也空白了。那时的他只顾得遵循本能行事,哪顾得了这么多。

连忙补救间也来不及多想,他回忆着刚刚自己莽了一大波所发生的一切,却只记得了几个关键词:演奏、唐朝、古曲。

琴音渐响,裴隐只得从纷乱的记忆里随便捞起一首听说过的便弹了起来,直至此时他才真正反应过来自己弹的是什么。

心渐渐静了,他似乎听到了自己弹奏的声音,这旋律,这节奏都如此熟悉,就好像曾跟他朝夕相伴一般。但搜肠刮肚,裴隐也不敢确定地想到了一首曲子:《霓裳羽衣曲》。

这首曲子他没有弹过,就连完整版他都未曾听过。这样的答案令他感到震惊,但想到自己都能穿越到唐朝,也就觉得没什么了。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一座宫殿立于山上。那里好像还有演出,天上是圆月与宫阙,眼前却是一个巨大的喷泉,上面一对古装男女正在尽情舞蹈。呈圆形的广场上,四周全是台阶。

裴隐记起他曾来过这里,画面中应该是华清宫下面的那个广场。

画面再次一转,宫装女子翩翩起舞,垂手曳裙,挥袂再转。台下磬箫筝笛依次渐响,亦有人和歌而舞。

此时的乐坊中,裴隐坐于台上,起手拨弦,上来便是一阵急促而嘹亮的声音,让台下为之一震,然后渐趋放缓,更显典雅。

“风吹仙袂飘摇举,犹似霓裳羽衣舞。”

虽是无人舞动,亦无乐器与之合奏,音色略显单薄,仅仅一把古琴,甚至就连演奏本身也并非那么完美,可是没有人在乎这些,大家都在静静聆听,都陶醉其中。

雍容、华贵,似有一人不紧不慢地前行,歌舞,这首曲子近乎象征了盛唐的整体风貌,哪怕是素琴一张,也不应出现在这小小的乐坊内。

这哪是乐坊啊,仙境恐怕也不过如此!

《霓裳羽衣曲》作为唐代大曲,全曲很长,虽然后世已经失传,但时长他还是可以想象出来的。哪怕他也不知脑海中为何会有如此完整的谱子,弹奏时会如此熟悉,但都不影响他的决定。

他不想继续再弹了,况且这全曲本来就不是独奏的。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累了,身心俱疲的那种累。

声音渐息,节奏放缓,一曲既罢,场下再无人言语,也无掌声,似乎落针可闻。

良久才爆发出激烈的掌声,明明不过数十人,气势却比之后世的千人演唱会还要热烈。众人的眼中具是震撼与震惊,同样感到震惊与不可置信的还有一位正依靠着栏杆喝酒听曲的老者。

老者径直冲上了台,明明一大把年纪,却硬生生在围观群众中挤出了一条道来,一看就是经验丰富,身子骨建壮。至于那还壶没喝完的酒,早被他忘在了云霄。

只可惜老者虽然爆发出了不符合他年龄的速度,但裴隐早在众人鼓掌并准备蜂拥而上时,就意识到自己低估了唐人的热情,拽着自己姐姐就往后院跑。

老者焦急之色更甚,情急之下,以至于大喊了一声:“小郎君还请留步!”

老人这声吼中气十足,宛如平地一声雷,不仅吓到了裴隐,更是震慑住了全场。

裴隐看向老者,那热切的目光总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而老者的身份也让他捉摸不透。纵然唐人热情,但敢像这位老人家如此莽的,想必也是非富即贵。

“敢问小郎君此曲是何名?”

“啊?《霓裳羽衣曲》啊!”

“霓裳羽衣,自是好名字啊!如此看来,倒是这里限制了这首曲子。”

看着对方时而喜悦,时而哀叹的表情,裴隐陷入了迷茫。他不清楚为何对方的表现就像未曾听过这首曲子,莫非这是玄宗朝以前?不管结果如何,他都隐隐感觉到自己这一波似是玩大了。

乐坊掌柜的站在不远处,这时才走上前,看着老者满是笑容,又看了看裴隐,同样也亲善了许多。知道老者兴致盎然,掌柜的也索性建议几人到屋内慢聊。

“正巧我这还有一壶好酒,不若先请二位品鉴一番,还望赏脸。”

“哈哈哈,掌柜的客气了,既然有酒,我就占这一回便宜了。”

掌柜的和老者二人,一位尽作邀请之态,一位则习以为常,哈哈大笑,在同意之余还不忘一番打趣。

对于这些表现,裴隐尽收眼底,心想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只能先与姐姐互相叮嘱了几句,也就随之上了楼。

屋内,裴隐的心中多了几分计较,言语之间也就多了几分顾忌,言行举止不再如之前那般随意。看出了他的拘谨,老者开口打破了这份尴尬。

“小郎君是长安人士?”

裴隐摇了摇头,将自己的家世简单说了一番。这种事情说来也无妨,若是遇到心善的更是能加了几分。前世的综艺不也多是这般套路。

听着裴隐的话,老者唏嘘不已。

“未曾想小郎君身世竟这般坎坷。只是令人吃惊,在我想来这等曲作极言盛世之壮美,或仙宫之飘渺。小郎君逢此巨变,竟还能谱出如此曲作,令人感慨啊!”

“这恐怕便是穷而后工吧!”裴隐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太史公有发愤著书之说,文章如此,在我看来这乐曲也未尝不可。”

同时,他一边帮自己填坑,另一边也没忘了给对方挖坑。随着话题的深入,他已不像落座时那般失态,慢慢学会了如何成熟的“坑人”,或者说是谈判。

“哦?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这曲中有何深意,小郎君倒是要为老朽解上一解了。”

裴隐傻眼了,他终究还是新手,给别人挖坑,自己却掉到了里面。

他不过是随口一说,《霓裳羽衣曲》有何深意他不知晓,就连全谱在此之前他都没见过。

后世李煜曾得残谱,周娥皇与乐师曹生补缀成曲,可且不说已非原味,单说李煜……还是不说为好。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如此盛况,千古未有,生于此世,自当愿盛世长存。”

裴隐自然是在睁眼瞎说,但话说一半却还是走了心。他捕捉到了对面老者的情绪变化,一瞬间自己也被感染了。

这时,门打开了,掌柜的拿着托盘走了进来,那是一壶上好的三勒浆。这种酒产自波斯,不说别的,单看路程便知其昂贵。

掌柜的一人给倒了一杯,也就开口了。

“贺监今日真是好兴致,莫不是要留宿在这平康坊中,可曾寻好了住处?”

“哈哈!无妨,若真晚了,这平康坊内自有留宿之处。”

听着二人的交谈,裴隐一愣一愣的,他好像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但似乎不敢确认,毕竟还有着满肚子的疑问。

眼前之人难道是……

贺监?贺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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