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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仙行-免费试读
当长生成为往事,灵气消散的天地间,能离去的早已离去,余下的又将是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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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十余年了。
若不是有超乎这个时代的认知时时在脑海里出现,他一定会认为是在做梦,做一场真实到极点还不会完结的梦。
不过也还好,到了后面真真假假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根据记载,这片土地曾经有仙人存在,但在天元末年间,由于不可知的原因,天地间灵气轰然消散,一夕间所有修士离开这片土地。
夏云现在所在这片土地便是人力所能追寻的极限,再往前是不知所往亦不知所终的大山,不过可以确认的是大山后面便是仙人们离开此间的去处。
大山终年积雪,巍峨险峻且高不可攀,多年以来村子里有太多人尝试跨越过,但终究是有人往、无人归的鬼地方。
不过也没人去吊唁,要么死,要么活着,长生久视的活着,还在村里的人唯有送上自己最真诚的祝愿。
从仙凡永隔那一日开始,这里的人们就开始了持续的记载着与大山有关的任何存在,这段历史持续了有千年之久。
至今已过去了一千三百余年。
当明明发生在眼前的事,却可望而不可及,大概是麻木了吧,千年后的事便再也没有人去记录,太多重复的内容,可从未收到丝毫回响。
当村里的人们不再继续记录时,也就意味着村里的人们对于上山的执念随着时间也逐渐淡化。
沧海桑田间,周遭的山体完全不符合常理的在逐渐变大,主峰尤甚,到现在甚至于短短几年间便能看出变化。
这是一个很美丽的村子,若是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或许这里还能如世外桃源般,但有所求的人从来就耐不住寂寞。
求上不得,无可奈何下,越来越多人选择了顺流而下,回归来时的地方,回归那片广袤的土地,他们追寻仙人最开始的地方。
可归途却慢慢发生了变化。
曾经的山路间多了一条险急到极致的河流,源头却是他们追寻了几代人的大山。
对于这座大山,夏云也不太懂村里人的想法,因为从来就没有人发表过看法,即使问到的时候,也是答非所问。
或许他们追寻的从来不是这大山,而是大山后面的仙人,大山挡住了前路,前路意味着死亡,前路也意味着长生。
死亡只是人生的末尾,当有所求甚于生死的时候,此时,生死唯看天意。
生活对很多人并不简单,特别是当人知礼的时候,狩猎、农桑等关乎衣食住行的活动无一不是异常繁琐。
这多年来,经历了生活的艰辛,夏云渐渐的对自己处境有了很清楚的认知,位于不知道有多远的深山里,可以肯定跑是肯定跑不掉的。
这里地处深山,山势重峦叠嶂,在这里,从怎么上山到了夏云这一代这里早已变成怎么走出去。
当对这个世界有更多了解后,在刚过十二岁那年,夏云选择了上山,即使他早已很清楚最坏的结果。
于春夏相交的时节出发。
历时两年多的时间,一路走来,路上不时有前人的尸体,面对这一切,夏云始终保持着沉默,也唯有沉默。
极端寒冷的天气和饥饿让路上的尸体看起来是如此干瘪、瘦弱,随着越到后面,越不成人样,更形象点就是一具具冻得发硬的骨架。
越往后就连尸体都见不到了,前面依然是望不到头的冰冷山体,干冷的环境伴着持续刮来的寒风,像刀子割在皮肤上,流血,却瞬间结痂。
夏云的脸可以说很厚了,只能说不停的裂开、结痂,很难不变厚,但是却依然能裂开。
天气愈发恶劣,算了的想法不时出现在夏云的脑海,此时算了,绝不仅仅是往下一躺,等着那么简单,躺下就意味着死亡。
一人一虎早已完全是皮包骨的状态,这一路走来,多亏了猫哥带着才能艰难的前行。
“我应该算是走的最高的骨架吧。”夏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他现在才发现他也不懂自己,难道身体与灵魂是能割裂的?
只能说天可怜见,环境终于不是更加恶劣了,空气渐渐有了湿润的感觉,但食物却已经没了,此时全靠一口气撑着。
能扔的早已扔了,脑袋空空的走着,猫哥亦步亦趋的更着,已经到这种地步了,没有退路了。
“爱咋咋吧。”
这是在夏云意识消散最后一刻的唯一想法,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来胡思乱想。
没有这十余年努力尽付东流的不甘,有的是源自自己异乡人灵魂的洒脱,纵然生于此、长与此,但夏云临死时却更为认可并相信自己的灵魂。
“嘶...痛!”夏云仅仅是动了一下,便不由自主的呻吟了起来,松懈下来才感觉到整个骨头彷佛散了架一样。
“没死?”
周遭毕竟还是熟悉的环境,猫哥依然紧紧的挨着夏云趴着,散发的淡淡的热量让夏云不由为之心安。
积年累月的折磨,让这具身体对于环境的变化变得愈发敏感,他很确定已经不在倒下的地方,绝对是猫哥拖着走了一段路,以至于现在都累趴下了。
不时刮来的风依然会痛,但也好了许多,终于不再是持续不断的风,风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刚上山的时候刮的满脸是血,到现在已经走了很久,随着不断的结痂,现在这种程度,已经感受不到太多的痛。
“喵...”
听见夏云的痛苦呻吟,虽然没睁开眼睛,但猫哥却依然恹恹的回应。
有气无力的样子,很难与往日对花花草草横冲直撞、活力满满的样子有丝毫联系。
“还好,还好,猫哥还活着,我们还活着就好!”
听到猫哥的声音,夏云整个人都又有了力气,整个人一瞬间都轻松了很多,毕竟猫哥对夏云太重要了。
夏云家是村长家,村里人该走的都走了,仅余最后不愿离开的老一辈还坚持留了下来。
大山里看得见的未来太有限了,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头,历代以来的上山之路千余年以来也没有丝毫回响,太难熬了。
纵然明知生死未卜,越来越多的人依然选择了顺流而下,临走之际,人们会定期进山清除豺狼虎豹来保证还剩在村里人的安全。
猫哥是被带回来的,回来的时候还是一只大猫,但从小就被夏云带坏了,慢慢的越来越大,直至超出控制,后面便有了猫哥的称呼。
在夏云很小的时候,村里就没什么人了,猫哥是唯一可以毫无顾忌倾诉的对象,他们一起长大至今。
这一路走来猫哥也没有逃跑,而是一直坚持到了这里,始终陪伴在左右。
“有草!有草!太好了!看来暂时是死不了了!看来是命不该绝啊。”
夏云变得前所未有的激动,在此时呼吸都变得很费劲,说话也变得更难,但有能吃的也意味着能活下去,环境已经出现好的变化,再往上大概就是仙境。
草是在他翻身的时候触碰到的,周围的土地零星的散落有着冰渣子,零星的小草生长着,终于不再是绝对的死地了。
夏云尽力拔了一些草咽下,顺便给猫哥也喂了一些,直到顺手的没了才停下来,省力绝对比吃草更靠谱。
“等能走了,还是走吧。”夏云躺着,默默地提醒着自己接下来的目标。
从开始上路时就有所预料现在的情况,不过也没什么后悔的情绪,终究路还是要继续走的,毕竟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人。
走走停停的应该是过了月余,草愈发繁盛,其间还夹杂着零星的灌木,一人一兽总算是是有个人样了,虽然还是吃草,但草总算是不限量了。
“这草都快吃吐了,来点正常点的吧!”夏云总算是有了吐槽的力气。
一年多没有沾丝毫荤腥,这在以前夏云是根本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更遑论吃草度日了。
人还好,吃素,只是有点过于委屈猫哥了,身为老虎,竟然也落到吃草度日的地步,想着,瞥了旁边蔫头耷脑的猫哥,好像还行?
身上的伤逐渐结痂,终于不再只是青白相间的颜色,这是夏云这些时日来第一次身上能看出血色,在以前,夏云可以说更像一只獠牙青面鬼。
夏云摘了一颗果子放手上,来回看了个仔细,也没什么发现。
夏云蹲着转头向猫哥询问:“这果子有毒吗?”也许猫哥知道呢,毕竟野生动物,这种事应该挺专业的。
他们是被一股香味吸引过来的,只见一株小树扎根在岩缝里,上面也就三颗果实,果实呈金黄色,香味便是来自于此。
“喵~”回应的是一声猫叫,应该是没有意见。
夏云先吃了一个,管他有毒没毒呢,饱死鬼总比饿死鬼好。
“果肉也是肉,你也吃一个。”一边说着,一边把另一个果子塞给了猫哥,多的平分了事。
随后,一人一虎继续赶路,越往上走,夏云感觉到愈发的不对劲,可以肯定的是,夏云他一直在向上走,差点死了的人,这点是不会记错的,他可能永远不会忘记那刀割的感觉。。
山势并没有随着越来越高而变得越来越陡,反而更好走了,在夏云看来,最开始难熬的那段路的山体最为险峻,那才能称之为山。
可自从逃离那片冻土,随着不断前进,干冷的环境变得湿润了,更加像是秋冬两季反着来了。
要不是还有坡度,夏云都觉的自己是来度假了。
科学在修仙世界一点都不科学,辐射、紫外线仿佛不存在似得,但是太阳与月亮依旧在空中交替轮转。
“应该是夏天到了,但一点都不夏天,”夏云点评道。
环境可以很是温暖,地上花草丛生,不时传来种种香味,竟然还有着几颗树,树木有开花的,有结果的,竟然还有在抽芽的。
“别乱跑了,猫哥,跟紧我。”听到呼唤,猫哥亦步亦趋的跟着夏云,也不撒欢儿乱跑了。
前方终于不是连绵不绝的山体横亘在眼前,望得到头了。
快到山顶了,那绵延的云,看起来都显得是那么的温柔。
这一路走来,没有哪怕半只飞鸟能靠近这大山,更没有任何动物能存活在这路上,大概是开始那一段路淘汰了十成十的人和动物。
开始的时候,太阳有刺眼的感觉。
随着不断地前进,尤其是自从离开寒冷地区后,随着不断往上,夏云感觉更加不可思议。
他的五感变的尤为清晰,萌芽、开花、结果、凋谢,这细微的一切,夏云都能感受到,更能感觉到此时生命的喜悦与洒脱。
明明离得很远,也能看的清清楚楚,甚至于能直视太阳。
人竟能以一介凡俗之体直视太阳,直视这世间光与热的源头,直视这代表着生命与希望的伟大星体,这是极为不可思议的事。
随着往上,与预想中的春天的样子有所出入。
在这里,只能说是更加适宜生长和生存了,时节已经不能左右这里的自然规律。
草木繁盛,熟透的果实,盛开的花朵,果香、花香,随着轻风徘徊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我终于上来了!”
当踏出最后一步的时候,夏云终究还是绷不住,哭了。
三年多的时间里,不止一次的在生死间的大起大落,也有想过到底图什么,但终究没有放弃,坚持到了这里,从想看看追寻那传说中的仙,想去那山顶看看是否有仙,或许那仙人便是回去的唯一希望。
夏云的心剧烈的跳动着,眼前的一切清楚的告诉他这绝不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山体仿佛被什么利器切开了,只有靠近才能感觉到的寒意让他瞬间冷静了下来,再接近,甚至于有刀割的感觉。
夏云语气变得格外的严肃:“猫哥,在这里等我,千万别动!”
他折了一截树枝试探着前进。
“忍住!”夏云不断的低声念叨着,逐渐的紧紧咬住了牙,集中注意力抵抗着痛觉。
小树枝前段竟然在冒气,就在移步瞬间,夏云瞳孔突然放大,心咚咚直跳。
他看到了树枝前端在气化,而后汇入云海,就好像没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要不是那仅仅存在一瞬的白气,以及手上残存的树枝,告诉夏云发生了什么,夏云根本不敢相信这一切,这完全超出认知。
看来,前路不可追,想真正越过这大山更是痴心妄想。
“这断痕应该是当年离开时留下的,看来,周围的草木便是另一片世界逸散的灵气造成的。”夏云只能这样猜想。
一时间,夏云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夏云躺在能体验到刀割感觉的山顶,山上的果子倒是管饱,猫哥跑累了便会回来挨着趴着。
日升月落,星汉迢迢,终日不知道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夏云很迷茫。
不知过了多久,又到一年月圆时节。
“又到满月的时节了,我到底从哪里来,该往何处去。”根本不愿意想去哪里,无力感充斥全身,夏云彻底迷茫了。
就这样又持续了两个月。
山上的果实很是养人,夏云感觉不到一点疲惫,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般,不是一般的强壮,整个人都能跟猫哥玩摔跤,猫哥也变得更为通人性且威武不凡。
“给了希望,又让人绝望,这便是游戏世间的仙么,呵呵,哈哈,可笑,可笑啊!”
夏云明明是在大笑却有着眼泪不争气的流下。
“该下山了,或许在那人间留下了什么呢,他们为什么要离开呢?我一定要去找寻一个答案!”
这么多天了,夏云终于站了起来,他给了自己一个站起来的理由。
没有寻死的勇气,便要努力活下去。
夏云想明白了,天明便下山。
山下还有一个世界,或许能寻到那掩埋在时间下的真相。
问题总需要答案,过程却不会知道答案的对错。
夏云必须要知道那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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