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杀界

修道之路枯燥平凡，体会过失去的沈青云只想安安稳稳的修行，守护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然而修道界的一切都是那么现实与残酷。无论在凡俗界还是修道界，似乎生存永远是不变的基调，不论是个人、宗门还是种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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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城喧闹的大街上突然传来阵阵惊呼，前方两名衣衫破烂的小乞丐慌不择路的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后方四五名家仆模样的人则是横冲直撞，不理会人群中的抱怨声与身后的一片狼藉。

可是瘦弱的小乞丐又怎能逃得过身强体壮的家仆的追捕，终于在一个巷子尽头，两名小乞丐走入了绝境，一个死胡同。

那家仆中为首的青年一脸凶相，见二人被逼入绝境，狰狞一笑，放缓脚步慢悠悠走到二人身前，戏谑道：“跑啊，怎么不跑了？”

那乞丐中稍年长的孩子将另一名小乞丐护在身后，跪在地上哀求道：“大人，我弟弟年少无知，请大人放过他，有什么惩罚都冲我来，求大人开恩。”

一边说一边磕头，额头很快渗出了血。

那为首的家仆冷哼一声，道：“谁冲撞了我们家少爷，谁就要付出代价，你算什么东西，还求情？来啊，给我把这二人抓起来！”

那年长的乞丐见状，不顾脑中那眩晕感，再次紧紧将弟弟护在身后，但常年忍饥挨饿的少年又怎能拗得过成年精壮的家仆，很快二人便被架在仆人中间，而那为首家仆则走到乞丐弟弟身前。

那年幼的孩子早已吓得体若筛糠，不时惊恐的看向哥哥。乞丐哥哥见状，目眦欲裂，一边剧烈挣扎，一边大吼道：“不要碰我弟弟！”

为首家仆皱眉道：“聒噪！”随后一脚便往那乞丐弟弟的胸膛踹去。

随后让在场所有人吃惊的一幕出现，只见那为首家仆像是踹在了一块石头上一般，连碰都没碰到乞丐弟弟，便噔噔噔地退后了几步。

此时乞丐哥哥也似乎用尽了力气一般瘫软了下来。

此时大街上，一名头发胡子都花白的老者悠闲的逛着街，不时露出笑意，似乎是对这热闹的街市氛围很是满意。

突然老人疑惑的看向一处墙壁，似是能够看穿这墙壁，看到墙后发生的事。稍有迟疑后，还是快步走向那处发生着什么的巷子。

此时巷子中，那几名家仆正在为是否处理那乞丐哥哥而争吵着，为首家仆有些烦躁，道：“那小乞丐已经不行了，他这哥哥活着终归是一个隐患，斩草除根吧。”说完向一旁一名家仆使使眼色，示意这件事让他做。

“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两个孩子可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之罪，让你们对孩童下此狠手？！”

突然听到还有人在场，那些家仆们有些吃惊的转过头，见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那为首家仆便放心了，不过看老者衣着，显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于是抱拳道：“老先生，我等是青石城汪家的人，还请老先生不要多管闲事。”

那老者见对方不做解释，拿出汪家压人，原本就沉着的脸色顿时更加阴沉了。

“哼！”

这一生哼，顿时便让那几名家仆脑中一片混乱，短暂的失神过后，为首家仆惊骇道：“修道者！”

随后赶忙再次抱拳行礼道：“小人不知是修道者大人驾到，望大人恕罪！”另外几名家仆见状，也赶紧抱拳行礼，不敢抬头。

“你们走吧。”说完老者便抬脚走向那昏迷的乞丐兄弟。

几名家仆则心惊胆战的等老者从身边走过，而后如蒙大赦般低头离开巷子。

老者先是查看了一下墙边乞丐弟弟的情况，随后无奈的摇摇头，胸骨碎裂，心脏受损，后脑脑骨也已裂开，脸色苍白如雪，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乞丐哥哥这边还好，只是力尽后晕厥了。

随手摸了摸乞丐哥哥的脑袋，老者便起身站在了一旁。

乞丐哥哥很快醒来，只感到头痛欲裂，随后想起了什么，不顾头疼的四处张望，终于看到了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弟弟。

“云儿。”呼唤了一声弟弟的名字，见他没有反应，于是便手脚并用的爬到弟弟旁边。

看到弟弟脑后的鲜血，哥哥脑袋嗡的一声，赶紧将弟弟翻过身来，看到弟弟苍白的脸色以及胸口硕大的脚印，哥哥终于慌了，再探弟弟鼻息，已没了气息。

可是他依旧不死心，小心翼翼的呼唤道：“云儿，醒醒。”“云儿，醒醒。”“云儿，弟弟……”声音越来越大。

可是无论怎么喊，弟弟都没有丝毫反应。

这一刻，哥哥绝望了，眼前弟弟的面容逐渐模糊，大脑一片空白的瘫坐在地上。

突然，他又抱紧了怀中的弟弟，身躯开始颤抖，压抑的哭声传出，是那么的悲伤，那么的无力。

在他们兄弟二人失去依靠的那天，他就发誓无论如何要将弟弟抚养长大，要用一生来守护弟弟，可是而今弟弟已死，他活着的目标，活着的意义没有了，他的一切似乎都随着弟弟的逝去被抽空了。

一旁的老者叹了口气，道：“逝者已去，节哀吧。”

见惯了人世百态、人情冷暖的哥哥缓缓的放下弟弟，他早已学会接受现实，可是这个现实他接受不了。

但现实就是现实，不管你是谁，都只能去接受，去面对！

一会后，他面无表情的将弟弟轻轻放在地上，起身来到老者身前，行礼道：“多谢老先生相救。”

老者摇摇头，无奈道：“我也没做什么，不必相谢。少年郎，今后有何打算？”

哥哥一怔，落寞的道：“不知。老先生的大恩大德，沈青今生难报，来世做牛做马，必报先生恩德！”

随后便转身将弟弟的尸身背起，离开了这让他失去了所有的巷子。

老者怜悯的看着那兄弟二人的背影，又叹了一口气，缓缓跟上。

大街上人们好奇的看着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身上背着另一名明显重伤昏迷的小乞丐，不时发出些议论，有好心人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时，沈青都没有回应，只是眼神坚定的向前走着，仿佛已经看到了目的地。

见此情景，好心人们也就不再多问。

行过大街，穿过城门，沈青一步一步的走向青石城旁的落竹山。

落竹山上满是高大的竹子，其名字也是来自于此，像是无数的竹子插在山上。而山上有一座破旧的道观，不知荒废了多少年月。

沈青兄弟二人平时便是住在这道观里，白日进城乞讨，晚上来此落脚。

从中午走到傍晚，沈青早已气喘如牛，豆大的汗珠不断划过脸颊。

对此沈青并不在意，进入道观后，便找了一块破席子，小心翼翼的将弟弟放在上面。

怔怔的看了弟弟一会，几次想要去拉一拉弟弟，仿佛弟弟会醒来一样，可他终究没有这么做，只是温柔的说了一句“云儿，我们回家了。”便转身离开了观里。

道观后的空地上，沈青用木板一下一下的挖着，觉得不顺手，于是把木板扔向一旁，开始用双手来挖。

而远处，那花白须发的老者远远的看着，没有惊动沈青。

挖到不能再挖后，沈青爬出深坑，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血肉迷糊的双手，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来到了道观旁的小溪边，洗了洗手，洗了洗布。

一切都是那么静谧，除了沈青那机械般的脚步声。

用湿布将弟弟的脸擦干净，看着弟弟干净的小脸，沈青笑着道：“活着脏点无所谓，走总要干干净净的走。”此时仿佛又听到弟弟乖巧的回应着哥哥的教诲，沈青眼中的泪水差点又滴落下来，他赶忙转过头将泪水擦干，然后用席子将弟弟裹起来，吃力的抱起席子，脚步蹒跚的离开道观。

将包裹弟弟的席子放进坑中，将土一把一把的填埋。

做这一切时，沈青都是精神恍惚的，只是下意识的在做。

等到做完这一切，沈青的心里仿佛空了一块，这一刻他仿佛才真正失去了弟弟。

身体的疲累并没有使他有想要休息的欲望，只是呆坐在坟前，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忘了一样。

夜色降临，坟前的身影却丝毫没有要动的迹象。

“唉，少年郎，醒醒吧。”寂静的竹林中突然传出这么一句话，随后一道身影走出竹林。

沈青木然的转头看向那道身影。看清是白天的老者后，双手撑地想要起身，可是身体的酸痛让他险些摔倒在地。缓了缓后，这才来到老者身前见礼。

“沈青见过老先生。”

略一迟疑后继续道：“老先生若有差遣，沈青赴汤蹈火，绝不敢辞。”

老者摇头道：“少年郎多虑了。我乃修道之人，你一个凡人又帮得上我什么忙？”

修道之人？那不是传说中的人物吗？自己又帮不上忙，那这老先生跟着自己干什么，沈青又吃惊又疑惑的看着老者。

老者见状，也不再卖关子，道：“原本我们是不会相遇的，是那条巷子中有源力波动，老夫才会过去看一眼的。”

看沈青依然疑惑，老者继续道“我查看过巷子里的所有人，其他人都是真真正正的凡人，不过可惜我到的时候，你弟弟就已经无力回天了。”

听到这里，沈青欲言又止，原本弟弟是可以活下来的，可造化弄人，就迟了这一步！

可发生了就回不去了，想到这里，那原本起了些希望的心再次寂灭，整个人再次颓了下来，转头看着坟头不语。

老者见沈青没有察觉出自己话里的意思，无奈道：“少年郎，我是说你有修道的潜力。”

可沈青似是根本没听到老者的话语，是啊，能修道又怎样，能让弟弟活过来吗？

沈青的反应让老者有些好奇，因为修道对于任何人都是巨大的诱惑，可资质这一项就拦住了无数人，让无数人绝望。可这少年郎怎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顺着沈青的眼神望去，老者恍然，看来是弟弟的死让这少年郎心如死灰，燃不起半点希望了。

于是老者转换了思路，道：“老夫想做你修道的引路人，若老夫为你弟弟报了仇，你可愿随老夫离去？”

此时沈青绝望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原本的他根本生不起半分报仇的心，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他与汪家的差距有多大，可是老者的话让他有了一些希望，于是转过头来希冀的问道“修道便不会怕汪家了吗？”

老者疑惑道：“既有报仇的心，为何还管能否修道？”

“单凭我自己，就算有心算无心，多半也是有去无回。我与弟弟相依为命，不论生死，我都要与弟弟在一起的。”沈青神色落寞的道。

老者恍然，刚想说什么，沈青又道：“若要报仇，需得我自己亲手去报，就不劳烦老先生了。”

老者面露欣慰之色，道：“那便跟我走吧。”

沈青不舍的看了一眼弟弟的坟包，心中对弟弟道“弟弟，等我来接你”，而后毅然转身跟着老者离去。

此时的竹林里微风渐起，隐约中传来老者的声音“少年郎，此仇你准备如何报？”

之后便再没有了声音，只有尖尖的竹叶缓缓的飘落在坟头，萧索中带着肃杀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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