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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师日记

复活师日记

作者:阅文一南
  • 分类:玄幻奇幻
  • 字数:4 万
  • 状态:连载
  • 更新:2024-03-23

#短期复活逝者的古老家族#成长#悬疑#阴谋#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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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师日记-免费试读

#短期复活逝者的古老家族#成长#悬疑#阴谋#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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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季市,北区,晚上八点多,晴朗。

“喂!110吗!”我怀抱着小猫冰冷的遗体,声音颤抖。“有人要自杀!”

“有人要自杀?在你旁边吗?”对方是一位普通话标准的女警官。

“不是!就是,我们是网友。现在!此时此刻!我微信上有个朋友,给我打来电话,说她现在正在自杀!地点应该是月季市的西北区的阿尔斯加广场的厕所里。”我强调了“正在”俩字。

“西北区的阿尔斯加广场?”警官强调了“西北区”仨字。

“呃,你等一下,”我来不及跟警官客气。可恶!一定是听错了!我没去过西北区,不知道那里有没有阿尔斯加广场。我拿起另一部手机,“喂!小瑜子,你在哪呢!是不是在西北区的阿尔斯加?”

电话那头的声音纤细而微弱。“西区的阿尔斯加...”

“喂!西区!不是西北区!是月季市西区的阿尔斯加广场!”我重复道。

“具体在哪个厕所?几层?”对方追问。

“喂,你在几层?”我又问。

“不知道...”她声音很轻,很慢,虚弱得无以复加,“打120...”她说。

“她也不知道。”我告诉警官。

“好的,我通知片区派出所同志过去了。”女警官的声音十分镇定。

微信那头传来敲门声。“有人吗里面?喂!有人吗?”好像是个疑惑的大妈,外地口音。

“有人敲门了!”我急忙对警官说。

“我们的同志正在赶过去。”她答。

看来不是一波人,我心想。

随后,一口流利的月季本地话从小瑜子的电话那头传来。“开门儿!里面有人吗,我是西区派出所民警,开门!”随后是一阵不讲道理,却让人安心的剧烈敲门声。

“好像有警察赶到了。”我对女警官说,但是为了严谨起见,又补充道:“有个男人的声音,自称是西区派出所民警,正在敲门,让我朋友开门。”

“嗯,好的。我这边也派人过去了。”女警官说。

看来的确是两次报警,两波警察。我心想。

或许有那么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是路人甲装出来的,但那种可能性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即便如此,先开门把人救了再说!而且还有我这一通电话兜底呢,不慌!

此时,小瑜子那头挂断了电话。

“对方挂断了。”我显得有些茫然。

“你现在人在哪里?”警官问。

“我?”我愕然道,“呃,在北区。”我内心并不想透露具体坐标。

“在月季北区的兰亭古道小区是吗?”她直截了当。

“啊,是。”我有些尴尬,不得不承认。大数据真狠。

“你这位朋友叫什么名字?”警官问。

“林淑瑜。”我稍微放慢说话速度。“树林的林,淑女的淑,王字旁那个瑜。”

“她多大?”

“大学快毕业了。”

“你的身份证报一下。”

我照做了。

“行,注意接听电话。等会儿会有人跟你回电。”

“好的。”我有些困惑,但没多想。

对方挂断了电话。

随后,我又给小瑜子拨过去几通微信语音,都没接,最后接起来的是一个说话霸气,气喘吁吁的男警官。“我是西区民警!行了,我们找到她了,现在这会儿有点忙,等晚点儿找你。”他果断扣了电话,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九点半,见没人来电,我赶忙找来一个大号的马克杯,用电磁炉烧了水,冲了一杯蜂蜜水,准备继续我的手头工作。

月季这里真是又冷又干。

我将调配好的稳定剂分别滴在小猫的眼睛、鼻子、和后门处。药水没什么颜色,味道类似于麝香、尸臭、和榴莲结合的低沉香味。我的父亲说过,那不是榴莲味,或许是我的鼻子出问题了;最开始是呛鼻,令人难以忍受,但是渐渐地就会上头,爱上这种味道。即便如此,我始终刻意地跟它保持距离,生怕常年下来,我的身上沾染上这味道,深入皮肤,再也洗不掉了。每次做完这些事,我都会花很长时间去洗澡,尽量用搓澡巾好好将皮肤搓洗干净。

八点多那会儿,我已经初步打开了小猫的精神领域,现在是进入的最好时机。然而,朋友突发了那件事,我不得不暂停手头的工作。我抚摸着小猫柔软的头,再次尝试进入它的领域。

但是,我的内心非常浮躁,无法集中精神。

父亲总是批评我的心态。

他说过,他小的时候,爷爷教他这门奇特的手艺,都是在每天清晨的早集上练习,那时候总有许多不明所以的邻村人来围观。我的父亲只得硬着头皮,红着脸,流着汗,练习探索精神领域的技巧。“大隐隐于市。”爷爷常说。他在我脑海里的印象,仅仅像几幅模糊而美丽的油画——高大,和蔼。到了我父亲这一辈,生活条件就好了许多,我家几经辗转,搬到了月季市居住。现在,我终于不需要像父亲那样在众人瞩目下学习领域技巧了。我不喜欢被评价,被嘲笑,甚至被辱骂。

在当下的人工智能时代,我不知道,这种东西,还学它干嘛!

或许,来自另一种层面的救赎,对小猫来说也是好的吧。我必须看看,那个恶意下毒,毒死小猫的人间垃圾,看到复活的小猫,脸上是一种怎样惊愕惶恐的表情!我极度渴望那种不可名状的恐惧能伴随那个败类的终生!直到那个败类自己变成一把骨灰!

或许,这就是我作为复活师后裔的职责之一!

即便其中夹杂着浓烈的个人感情,但是这个世界,不就是个人感情堆叠起来的总和吗!难道物质不是为了人类而服务的吗?为什么总有些人以虐杀可爱的小动物为乐呢!这种令人咬牙切齿的邪恶之根,我到底怎样才能斩断它!这些充满哲学性的问题总是在我想要专注进入精神领域的时候窜进我的脑袋。

我努力放下思考,放下执念,然后进入那个无我的彼岸。彼岸开满鲜花,香气四溢,让全身心得以放松。啊!好美!好舒服!它会让人陷入某种极度的快乐当中。伴随这种快乐,你的精神也跟着浮动,漂浮到距离彼岸越来越远的地方。这或许是彼岸的一种自我保护,抑或是小猫灵魂的另一种体现形式。总之,这些先民的知识都记录在夏家祖辈传承下来的类似《复活师手札》的古书里,只是我还没有来得及去逐一学习。

从某种程度说,我的日记,也是一种自我记录的工具。我的父亲说,这样有助于成长,而记录本身也会伴随精神领域的增强,就像一些僧人会通过纯粹的劳动和抄录经文进行修炼一样。这些我都还不是很理解,但是随着记录的增加,或许我也会慢慢参透其中的道理吧。

一只毛茸茸的小手开始抚摸我的耳朵。这种感觉极其真实,以至于我以为小猫已经复活了,在我身上乱蹦乱跳,若不是我还能感受到那股似有似无的花香,或许我已经睁开了双眼。不,这是小猫的灵魂,在我的肩膀上悦动。它感受到了我的精神领域,所以跟我发生了有趣的同频共振。

很好,继续。

我小心翼翼地顶着小猫,走近它的精神领域。这是一个阴暗的地洞,走向深处,脚底是一片草坪,周围遍布枯萎的枝干,上面爬着许多蚂蚁和螳螂。远处,一只刺猬若隐若现。

这就是小猫生前眼中的一切吗?

我当时找到它的时候,它的身上的确爬满了蚂蚁,但那是一种更接近地表的黑蚂蚁,而领域的树上,则是棕黄条纹的树蚁。这种蚂蚁主要以放牧蚜虫,舔舐它们身上的蜜汁为生,很少成群来地面冒险。起初,这件事并没有引起我太多注意。

现在,我要尝试获得小猫的信任,模仿它的语言,跟它沟通。

草地上散落着许多熟的饭粒。以我目前的能力,还无法分心去检查精神领域中的所有细节,哪怕观察这些东西本身,都已经消耗掉我许多精神能量了,更别说细嗅其中的味道了。即便那样一定会对我的调查带来更多帮助。

我屏住呼吸,专注地向一根硕大的枯枝走去。父亲说过,找到标的,必须坚实可靠,至少我的潜意识得认为它可靠。把它作为抓手,尝试稳定精神领域。或许这的确对稳定领域很有帮助。但是,去想父亲叮嘱本身,也会令我分神,增加领域崩塌的风险。我不敢大意。

“喵~”我轻语。

没有应答。小猫只是自顾自地在我的脖颈玩耍。我看不到它的形体。

“乖。”我安慰它。但是另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回想——这可是我第一次这么深入小动物的领域!太好了!一定要保持,继续!”随着我的念想,整个领域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小猫不见了。

稳定!放空......

我不再跟自己对话。

放空......

关于领域崩塌,这方面我还是有一些经验的。就像一个初练搏击的新人,我的教练说过,新人的目标不是挥出多少拳头,而是被击倒了多少次,要先学会抗击打,学会如何摔倒,不让自己受伤,然后再去练习下一步的攻击技巧。这些话原本我是不理解的,直到玩了某些FPS和MOBA游戏,我才发现,立于不败之地,比自己头铁,总是送死的容错率大很多。所以我在崩塌中学习,此时,宝贵的经验帮助到了我。

彼岸逐渐安静下来。

渐渐地,毛茸茸的感觉再次在脖子上跳动起来。这次不同于刚才,有了些许爪子抓挠的痛感。很好!领域越来越明晰了。但是我依然看不到小猫的形体。我不敢回头,生怕多余的动作会影响我方才展开领域的稳定性。但这的确是好事,我慢慢依着藤蔓坐下来。父亲说过,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实在的形体,有些人或许究其一生都无法看见,但是依然能成为一名出色的复活师;还有人看到过形体,但是它却没有想象中的美好,以至于这些充满天赋的复活师也羡慕起看不见的同行了。

我问过父亲,究其本质,领域中的虚像,到底取决于对方,还是我自己?我记得很清楚父亲当时的那张笑脸,他说:“这就像是西方近代争论的‘自由意志’的问题,这取决量子看似无法预测的移动背后,到底有没有一个大统一公式可以描述它。”直到现在,我也不是很懂父亲的回答。他总是跟我绕弯子。总之,就是说不准,我这么理解。

对我来说,能不能看见形体不重要,找出那个杀猫的败类才是最最重要的!

“小猫,乖。”我柔声道。

语言内容本身不重要,它是搭建自己通往精神领域的桥梁,像一段咒语,用于稳定领域,辅助调查。小猫在乎的不是你的语言本身,而是你的语气和气场所散发出的温柔能量。

“喵~”它好像叫了一声!

天啊!它叫了!这是我第一次在领域里听到对方的声音!

领域再次震动,几近崩塌!

小猫消失了。我的脖子上,似乎还能感受到方才的抓挠。

当我清醒的时候,意识到手机响了。我有些恼火,不确定这次崩塌是否来源于我内心喜悦产生的躁动,还是现实中的电话声扰乱了我和小猫联结领域外的大精神场。

我拿起手机,愠怒地看了时间,十一点多。是一串陌生的手机号码,我抿了抿嘴,接起来,是刚刚那个派出所民警打来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我看了看房门,锁得好好的。

“喂,夏乙沉是吧?”他问。

“嗯,是的。”我关上窗户,认真地坐在床头。

“嗯,是这样,我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他语气平板,丝毫不带个人感情。

“好的,您说。”我态度端正。

“她叫林淑瑜是吗?”

“嗯,对。”

“当时是怎么一个情况?”

我将通报110总台的那一番话又重复了一遍,外加大妈和男人敲门的细节。

“哦,那个男警察是我。我姓张。”

“哦,张警官好。”我说。

“你听到我们敲门之前,她周围还有别人吗?”他问,“周围就她一个人吗?”他补充道。

“至少之前我没听到别的声音。之后就是一个大妈和您的声音。”我解释说。

“嗯,她自杀为什么要跟你说?”张警官直截了当地问。

“哦,因为我们是网友啊,网友之间,可以说很多事情的。有时候,有些没法跟家里人说的事,也会跟网友说。而且,昨天她跟我说这事儿的第一时间,我就跟她姐姐说了,她家里人是知道的。”我继续解释道,生怕警察误会,“她们家是开民宿的,她跟我说过民宿的名字。当时她说完想那啥,我就直接在网上找到她家民宿的电话拨过去了,是个手机,她姐姐接的电话。我就跟她姐姐说了。”

我这段话有两层含义,一层是希望证明我确实跟这件事没太大关系,其次,再有什么事,希望警察可以找小瑜子的姐姐商量,就别再来问我了。我确实知道的少之又少。

“哦,你们只是网友关系吗?”张警官问,“不是情侣?”

“就是普通的网友关系。”我能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难道他不相信我吗?我好像落入了自证陷阱。我想。

“你们见过面吗?”他问。

“没见过。”我斩钉截铁。确实没见过,这让我安心许多。

“哦。你们当初是怎么认识的?”他继续问。

“玩儿游戏认识的。”我说。

“你现在人在哪呢?”他问。

“我在北区的兰亭古道。”我脱口而出。反正张警官随时能知道。

“哦。你现在能来一趟西区吗?”他问。

这句话算是戳中我的软肋了。

我知道,这不是一个请求,是要求!但是跟网友聊天这件事,就连我那个严厉的爸爸,和总是担心我安全的妈妈都不知道。而此时,地铁已经停运,我要打车过去,来回得折腾三个小时,我下意识看了看表,肯定不能现在去!

我立即端正态度,跟警官说:“张警官,我确实不方便去,有什么您可以跟她姐姐说。之前也是她姐姐跟我打电话,让我联系她的,说她们找不到她了,然后我打通之后,基本一分钟都没过,外面您就开始敲门了。我知道的也很有限。”我尽最大所能撇清关系。

“我知道,但你还是得来一趟。”他说得云淡风轻,“因为你是第一目击证人嘛。”

“哦,是这样……”我竟然哑口无言,但是做了最后的争取,“但是我现在离那边确实太远,不方便打车,您看明天行吗?”

“明天,”张警官迟疑了半秒钟,“也行吧,那你早点来,八点?”

“好的,明天见。”我简练地说。

“记得把微信聊天记录保存一下,我们要留档。”警官说。

我迟疑了片刻。“呃,全部都要吗?我是说,我们作为网友,有时候会分享一些……就是好玩儿,或者奇奇怪怪的一些东西……”我努力用委婉且不失体统、标准、诚恳且俏皮的语言描述道。

“你们打情骂俏的东西不需要。”他立马说道,就像拿着一个照妖镜,照出了我心里的疑虑,“就是从她昨天跟你联系,说要自杀这件事儿开始,一直到刚刚,我接起电话之间这一段儿,保存好。”

“嗯,好!打情骂俏谈不上,毕竟只是网友……”我心虚地解释道,但也安心了许多。

“等下我们领导会给你来个电话,注意接听。”说完,他挂断电话。

随后,又陆续来了三通电话,是三波警察。一波是北区,我家附近的派出所,得知我报警后,询问了情况,得知我们是网友之后,就告诉我找西区的民警,跟他们没关系了;还有一波是110总台的报警中心,跟进,我说明情况,她们也放心了。最后是一通比较重要的电话,对方是个成熟的大叔,他带着笑意,语气满是温柔,“我是西区的公安局,我姓杜,想跟你了解一些情况。”

“哦,杜警官好。您说。”既然是领导,我必须重新打起十二分精神。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他问。

“大约有个一两年?我对时间没啥概念。”说着我拿起另一部手机。

我有两部手机,一部是常用手机,拨打小瑜子微信用的,另外一部是我的备用机。当时情况紧急,我手忙脚乱地用备用机跟110打的报警电话,而这边的微信一直没有挂断。所以现在,三波警察打的都是我的备用机。所以对方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可以随时抽出常用机查看微信。

“嗯。”杜警官思考了一下,又问,“你说,你们之前没见过面?”

“一次都没有。”我答。

“哦。那她自杀为什么要跟你说?”杜警官不急不慢。

这时候我有点急了,一方面是因为这件事儿确实跟我没关系,一直在找我,都多晚啦!而且我已经回答过一遍了,为什么还要继续追问?难道在怀疑我吗?

此时,我突然想到之前看过一部犯罪题材的电影,讲的是,如果一个人真的犯了罪,那么他在面对警察的时候,就会心虚,会配合,会撇清关系,会紧张,最主要的,他会说谢谢,这是一种心里亏欠的感觉,潜意识希望通过跟警察搞好关系,让对方放自己一马。

好吧!那既然这样,我必须反其道而行之。此时我的心脏开始不自觉地跳动,这是一种很糟糕的感觉,明明知道自己是无辜的,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换位思考,遇到一个这样的人,是不是又增加了几分嫌疑?当然了,他们一定受过专业训练,知道一个犯罪小白第一次面对盘问时,都不免会出现这种正常的应激状况。可是转念一想,不是也有某些特殊案例……

想到这里,我莫名担心起来。

“我请问一下,杜警官!”我义正言辞,顺便看了一眼表,力求精确。“从晚上8点27分接通电话,第二通电话8:33分开始,就陆续有四波警察联系我,我这是做好事儿,怎么一个个都在盘问我!好像我变成了犯罪嫌疑人一样!”这些话不仅是重要的心理自证,也不乏有些泄愤的成分,毕竟这么晚了,明天还要早起。我做好人好事,却感觉摊上事儿了。

“别担心,乙沉。”对方一点也不慌乱,声音温柔依旧,但在我听起来简直有点像软刀子杀人!千万别错杀好人啊,你可是领导哇,决定着最终的调查走向,我心里乱糟糟地想。

杜警官耐心且专业地解释道:“这其实是一个信息不对称的问题。你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但是我们不知道呀,所以得一点点地问。咱们争取把事情弄清楚。”

我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的确,杜警官没错儿。如果我是他,我也会这么做。

“嗯,也是,理解。”我恢复了平静。“其实,你们作为警察,事发之后,完全有权限调查她的手机。所有这些问题,其实你过一遍她的手机,就全清楚了。”

对方笑起来。“非常感谢你对我们的建议。”

我好像说了一句很幼稚的话。关公面前耍大刀的感觉。哎,无所谓了。

“那你知不知道她周围,比如在家庭,在学校,有没有跟别人闹别扭,或者霸凌这种情况?”

我恍然大悟!我恨自己反应真慢,早应该知道民警们的良好用意——他们必须调查,排除这件事是有人蓄意霸凌,乃至教唆自杀的情况。他们现在正在考察这件事是否存在刑事犯罪,而我作为第一证人,或者说,小瑜子自杀之前可能是最后一个知道情况的人,说难听点,就是有嫌疑,说好听点,就是知道更多她的情况。作为警察来说,或许能从我这里得到一些不同于她姐姐的线索。

我直截了当地说,“哦,我知道了,您是想排除一下,周围有没有教唆自杀的情况。”

“对喽。”对方笑了起来,可能也是在笑我的愚直和幼稚。

“据我所知,”我想了想,“没有。不过她姐姐说她的家庭,有点怪。这个我作为外人就不过多评论了,您可以找她姐姐了解。我所知道的,几个月前,小瑜子的爸爸去过一趟她的学校,处理一个处分。她说她跟学生会发生了一些冲突,被学校处分了。”我想了想说道:“这的确可能引起霸凌,这只是我的猜测。如果一个人身体不好,比较内向,又挨过处分,至少寝室里的坏孩子是不会惯着这样的同学的,但是我不知道会不会上升到霸凌那种程度。”

我有理由这么说。我大学当过一年的学生会文艺部部长,后来竞选上学生会主席,一直担任到毕业。寝室霸凌,我太了解了,曾经还帮助过被霸凌的后辈。校园霸凌这个东西真的很莫名其妙,你太弱会被欺凌,太强也会,有时候甚至长得好看,身材丰满也是一种罪过。有些人会有一种“怎么是那个人而不是我?”的灵魂拷问。尤记得毕业的时候,走廊的学生会图册上,我的照片被黑色马克笔画了许多下流的东西,外加一句经典的口吐芬芳。

那种感觉,不仅是伤心愤怒那么简单,更有某种担忧,就像暗中有一双嫉妒和仇恨的眼睛在盯着你,你却不知道对方是谁,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情况下,怎么惹了对方。你甚至没有弥补和学习的机会。这件事直到现在,也是个谜。所以,如果这种事发生在小瑜子身上,我完全能够感同身受。不知道警察能不能理解这种感觉,或许对他们来说,同学间的那些事显得过于幼稚了。

“她身体不好?”杜警官抓住了重点。

“是的,她有先天疾病,不容易治愈的那种。这应该是她自杀的主要原因。”我语气正式地判断道,“而且她姐也说了,她总是跟爸妈闹别扭,不吃药。你可以跟她们了解一下。”我补充道。

“好的,那你早点休息。”随后,杜警官又寒暄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我用桃木盒子收起了小猫的遗体,看着它那可怜的小身躯,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如果没法在24小时内进入它的领域,稳定的难度就会再上升一个台阶,那样就肯定超出我的能力范畴了。

不过转念一想,大不了求助我爸!心里也就安然了许多。

哎,小瑜子的事儿要紧。先睡觉!

一夜无眠,我的心脏砰砰直跳。怎么都睡不着。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定的表也响了。

假如小瑜子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他们岂不是要把我跟小瑜子的对话翻个底朝天?分享的那些瓜,岂不是全被他们看见了?即便那些东西跟小瑜子这事儿没什么直接关系,在我看来,可以说压根儿半毛钱关系没有!但是不排除事发后,她的家人站出来说,你看看你给我家小瑜子发的都是些什么!你也有责任!给我抓起来!坐牢!哎,那我真的成了那位扶老人却被反咬一口的老好人了。虽然说他们不一定是这种人,但是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上这种事……想想就特么睡不着觉啊!

早晨,我起得很早。爸妈都还在睡觉。

蹑手蹑脚地出门。

一路上,我翻着手机,生怕有哪些不合适的东西。其实也没有很过分的东西。毕竟,都成年了。出地铁的电梯上,我给妈妈发了条微信:我出来见个朋友,谈点事情。可能中午,或者下午回去。

派出所在一个胡同里,地方不大。我跟张警官打了电话,在警务室门口做了来者记录,在椅子上等了一会儿,张警官就出现了。他穿着警察制服,没戴帽子,个子很高,大约有一米八五,我一个差一公分一米八的人都得微微抬起下巴跟他说话。他看起来很干练,皮肤很白,面相和善,平头,有着几分英气,一口清亮而流利的月季本地口音。

我打开和小瑜子聊天的微信,把手机交给他,坐到大厅的办事台上。这里有点类似于银行的办事柜台,柜台后面就是录入笔录的台式电脑。这是我没想到的。看来我真是网上视频刷多了,来之前总是莫名想象警察把我拉到一个小房间,利用座位心理学和专业话术给我施加压力的情景。

我把事情想复杂了。

笔录很快,回答了一些昨晚都回答过的问题。然后他要求我去附近找一下打印店,把我跟小瑜子的聊天记录打印下来,他们要留档。好好好,这玩意儿也需要我跑腿花钱是吧。六。不过没事,我的心情好了许多。

但隐隐约约地,一抹阴云还是笼罩在心头。

张警官一直没主动说小瑜子的情况。或许他没有义务告诉我,而我也没有权利知道。为了不显得那么不专业,我打算等下找机会问,或者问小瑜子姐姐。

找到一家复印店。两块钱一张,一张A4纸能放下9张照片,打印19张,忍痛花了我38元子,我扫了39块,因为三生万物,九九归一,九九为大。

“张警官,我有两个问题。”我问。

“嗯,你说。”他好像还有别的急事儿。

“第一,根据你的经验,你觉得鉴于我和林淑瑜这种关系,网友,没见过面,你说发生这事儿了,我有必要买点东西,去医院看望她么?”

“没必要。”张警官果断地说,“你们是网友,没见过面。没必要。”

“但是她出事儿前都跟我说了,我觉得……不去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没事儿,你们又没见过面。而且你现在也见不到她,她现在在ICU呢。”

“啊!”我忍不住惊呼,“这么严重?”

张警官点点头,没说话,等待我的第二个问题。

“哦……”我默默地说,“第二个问题,就是,你觉得这次这件事儿,我处理得妥当吗?”

“妥当。”

“呃……就是,从一开始她跟我说,我第一时间告诉她姐,然后报警,这些事。”

“没毛病,你是出于一个公德心在帮助她。”张警官评价。

“呃,那,比方说,假如她跟我说了,我跟她姐打电话,之后这事儿我就没再管了,是不是会被判成什么见死不救的罪?”

“不会,就算没再管,也没事。”他又强调了一遍,“你这样纯粹是出于公德心,在帮她。”

“好的,谢谢张警官。”我悻悻地走出派出所。

哎,要是既能帮助朋友,又不用麻烦,就好了……两全其美。

总之,这一天总算是熬过去了。

我找了一家烤鸡店吃午饭,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或许是昨天一夜没睡好,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总之真是一点胃口也没有,再加上这家饭做的有够难吃。我只能硬着头皮吃了一个鸡翅,一个烧饼,之后就再也吃不下了。这里连一瓶水都要比别的地方贵三块。真有脸啊……没办法,地皮贵。

出门左拐再左拐,慢悠悠地走,找到一个小孩娱乐的地方,熙熙攘攘地。不远处有一群鸽子在天上来回飞着,它们的脖子上挂着铃铛。不知从哪个巷子深处,传来了空竹的声音,嗡嗡地,让人迷糊。我并不太喜欢那声音,却又对它有种怪异的迷恋。月季影视剧里,这种声音总是伴随着重要人物的死亡。但在今天这种日子,死亡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最为敏感的话题。

我把脖子靠在石头长椅上,慢慢回味昨晚小猫抓挠的那种酥痒的感觉,看着孩子们荡秋千,来来回回,跑来跑去地。男孩们打篮球,嬉笑打闹,女孩们也爬上爬下,调皮程度一点也不甘示弱。周围有许多大人在聊天,拍照,和孩子们谈论着校园和梦想。其中一个个子较高的小女孩将手中的迷你降落伞丢到空中,三两个小女孩跟在她后面起哄。降落伞悠悠地从空中飘落,犹如在风中凋零下坠的蓝色花瓣。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孩子们——这些无忧无虑的鲜活生命。

开春的艳阳洒在脸上,让人困倦。

回想起来,小时候,跟小伙伴们玩儿卡,玩儿电脑,观察蚂蚁和一种咬穿皮肤、浑身艳丽的步甲的日子,也像孩子们这般快活。说起来也是残忍,我们竟将甲虫关在一个透明的磁带盒里,把抓来的蝴蝶放进去。甲虫快速爬过去,死死咬住蝴蝶,伴随美丽的羽翼陨落,蝴蝶的生命也消失在充满尖刺的骇人口器中。甚至有人把蚂蚱的双腿拔掉,丢到盒子里,眼睁睁看着甲虫绞碎它的肚子。

人类的邪恶,它的限度,到底在哪?

如果能给我一次回到童年的机会……

我一定好好珍惜。

体验和珍惜,它们真能相遇吗?

阳光真好。

生命真好。

这件事处理完之后,还没完呢!那个杀猫的狗东西!我心里怒骂着,却也无法抵御排山倒海的困意。闭上眼睛,阳光在脸上就像斑斓的水波,荡漾开来,慢慢深入肌肤,深入骨髓,令我浑身酥麻。

“小妹妹,你这么好看,怎么能这样……”我问小瑜子。

问着问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好像是很久以后了。由于没有看表,也不知过了多久。

乐园里的孩子走了一半,原本充满阳光的地方被阴影笼罩起来。我在一片寒凉中惊醒,头脑昏昏沉沉的。我摸了摸手机和打包的饭菜,都还在。我坐起来,揉了揉眼,伸个懒腰。

电话响了,陌生号码。

“夏乙沉吗?”一个女孩问。

“是,你哪位?”

“我是林淑瑜姐姐。”

“哦,你好。”

“她死了。”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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